40 章

第 40 章

坂口安吾克制住自己想要後退一步的沖動,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潔癖。

但是他看着那顆血液都快流幹的頭,坂口安吾依然擔心血液會滴到他的臉上。

軍警将槍口對準了安東尼,硝煙的氣味逐漸顯現出來。

“先生,您現在的行為已經觸犯了法律,請您立刻停止您現在的危險行為配合我們調查。”坂口安吾旁邊的軍警冷冰冰地說道。

“哦,橫濱的警察。”安東尼點了點頭,只是他的聲音拉得很長,動作也很慢,自然而然地透出了一股輕慢的味道,“這裏有犯罪者嗎?似乎并沒有。”

阿列克謝抱着手裏的那顆頭,睜着眼睛說瞎話:“我覺得我們可以先做一下自我介紹,我是阿列克謝,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歌劇團的成員。雖然這場排練有點太過于逼真了,但是這些都是道具。”

“您看,我手上的這顆頭大概已經很有名了,它在很多年前就存在了,試問什麽樣的防腐措施這麽強大而且還會讓一顆人頭這麽多年都沒有腐爛呢?”阿列克謝微微鞠躬,“大概只有瘋子才會整天抱着一顆頭到處亂走吧。”

安東尼瞥了他一眼。

雖然這是事實,但是這話說得他真的很想再扣阿裏克謝一個月的錢。

“我想,也沒有什麽顏料能夠存在那麽多年而不褪色。”坂口安吾推了一下眼鏡。

“怎麽沒褪色?”阿列克謝低頭看着自己手上的頭,“你看,他的臉色是不是比我蒼白多了?”

那是因為失血了吧?

坂口安吾感覺自己現在在雞同鴨講。

當一方決定裝死到底的時候,他大概真的很難和人講通道理。

“被我殺掉的人總幹有一個身份吧?”安東尼把頭放在桌子上的休息一下,一顆頭能有十斤了,十斤的死物抱着格外累,“不如這位先生告訴我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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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東尼看向了太宰治:“那位先生也是可以的。”

這個人有沒有身份是一個問題,安東尼是認定剛剛被他殺死的人并沒有一個合法身份。

這種黑戶是最麻煩的。

安東尼其實也很好奇到底是誰制造出了一個“費奧多爾”,他覺得制造者多多少少都應該是針對他的。

如果太宰治能夠說出來費奧多爾的來歷,那還省得他去搜集情報了。

坂口安吾本能地看向了太宰治,太宰治在幾個人的注視中搖搖頭:“大概這是男人的秘密吧。”

他猜測魔人和群魔有什麽關系,即使是猜想其實也是一個方向,但是他覺得在這種時候說出來沒有任何意義,畢竟這種事情是要拿去找群魔驗證的,而群魔現在在用這件事情脫罪,想要否定太宰治只需要一張足夠硬的嘴。

“真實可惜。”安東尼搖搖頭,“我真的不知道你們為什麽堅持聲稱我們的道具是一個人……你們可是橫濱人啊,異能的應用應該很廣泛吧?為什麽會感到這麽驚訝,像是一群鄉下人一樣。”

當兇手是一個外國人的時候,事情的複雜程度直線上升,而當兇手是一個外國的異能者,那大概就是讓人想要辭職的複雜程度了。

想要審判安東尼并不容易。

首先他們要能把安東尼抓到。

別人也興許不知道,但是異能特務科這個剛剛被安東尼坑了的組織一定會自動啊,安東尼來到日本的原因之一就是為了消滅一個起源于日本的組織。

群魔的戰鬥力強到可怕。

以橫濱暴力機構的力量完全沒辦法把他們捉拿歸案。

橫濱沒法捉拿歸案的人太多了。

森鷗外不就是其中之一嗎?

森鷗外被自家蘿莉送進警局都成了一種娛樂活動了。

橫濱權威就是這麽一點點消失的。

坂口安吾想把這群人塞進焚化爐裏,總感覺燒過之後他們那嘴絕對是完好的。

實在是太硬了。

可是坂口安吾推了一下眼鏡遮掩住自己的情緒。

這招真的很好用。

阿列克謝低頭看着自己懷裏抱着的、在近兩百多年前就已經不流血的頭,笑了一下:“造成的財産損失我們會賠付的。”

有人推開門,手裏拿着強堿和各種清潔用品,開始擦了起來。

這是正大光明地在銷毀證據。

“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坂口安吾厲聲喊道,“您知道您在做什麽嗎?”

他的态度再嚴厲,他也只是喊,甚至還得控制着其他人不要随意開槍。

群魔沒有如同組合那般嚣張到制造一個白鯨隕落的事件,但是也遠沒有組合那樣合法到還試圖獲取異能經營許可。

也只有在日本,黑手黨才是合法的,而在其他國家,這都是非法組織。

群魔非法慣了,也懶得去管橫濱的規則。

“非常清楚,這位戴眼鏡的先生。畢竟我們只是一個演藝組織,能有什麽壞心思呢?”安東尼走到了坂口安吾面前,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肩膀。

坂口安吾反手握住了安東尼——隔着安東尼的衣袖。

就算不用堕落論,他也知道安東尼在撒謊。

可是他之所以是異能特務科的成員而不是警察,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他用異能發現的東西無法給別人展示,是沒法作為呈堂證供,就像是測謊儀只能作為刑偵的輔助手段。

如果不是如此,誰會舍得坂口安吾這種破案利器去港口黑手黨做一個卧底呢?

“安吾可真是沒用呢。”太宰治在一旁笑起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太宰治和坂口安吾是站在一面的。

安東尼低頭看向抓住自己手腕的手。

坂口安吾看起來也不是多麽結實的類型,但是他的力氣卻意外地大。

安東尼想,觸碰他可并不是正确的選擇。

他看向手裏的那顆頭。

說起來如果這顆頭是他的費奧多爾的頭的話,安東尼只要把這顆頭和坂口安吾一貼,坂口安吾就全身飙血當場去世了。

費奧多爾的異能規則大概還依然存在于他死亡後的身體上,如果被不被他承認的人觸碰,那個人就會直接見上帝。

可惜不是。

坂口安吾本來只是随手一抓,順便用一下堕落論,可是太宰治這立場詭異的話讓他繃不住了。

這件事情想想就透着麻煩。

坂口安吾稍微思考一下自己所在的國家的做事風格,就不難想到他們絕對是想要通過息事寧人的方式解決掉這件事情。

太宰治并沒有激怒他,他只是覺得自己的選擇會影響太宰治的想法,太宰治本來就是一個在黑白兩方有點搖擺不定的人。如果坂口安吾的立場變得不是那麽鮮明,這很有可能會影響到太宰治未來的決定。

雖然他們只是朋友,但是坂口安吾總覺得自己需要為這段朋友關系負責。

坂口安吾有時候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老父親一樣操心。

“要逮捕我了嗎?”安東尼這次沒說“費奧多爾會吃醋”這樣的垃圾話,“真是兇悍呢,先生,看來我現在就得麻煩阿廖沙處理一下這件事了。”

他的心情很好。

砍了一顆冒牌鼠頭,現在只覺得自己神清氣爽。

“人生總要體驗一些沒有過的事情。”安東尼拎着那顆頭,把另外一只手也送了上來。

坂口安吾攥着安東尼的手腕更緊了,這和他的想法完全相反。

他真的嫌棄血會滴到他的身上。

“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真是能想得開,這是來自老年人的閱歷嗎?”菲茨格拉德恢複了鎮定,“還是說像你和魔人這樣的俄羅斯人都有一種莫名的自信?”

他們這些異能者看似是受到上天眷顧的,實際上來自于上帝的每一份禮物都伴随着考驗。

他們異能者也是直面最多危險的人。

砍頭這個事情只是看起來兇殘,實際上在異能者眼中,并不算殺傷性多大的東西。

菲茨格拉德甚至在想,這是不是群魔首領“幼稚”的恐吓?

安東尼看向了菲茨格拉德:“菲茨格拉德先生……我差點忘了你呢。”

安東尼看向阿列克謝,他什麽都沒有說,但是他知道阿列克謝一定能夠明白他的意思。

“先生,說起來我這邊總結了一份證據。”阿列克謝把一疊紙從邊上群魔的成員手裏拿了過來,“不多,但是足以把我們和組合的首領一起送進去了。”

這個證據并不是臨時起意準備的,而是安東尼向威廉·波特提供寫作資料的時候順手收集的。

沒想到現在居然能夠派上用場。

“我想,先生,您不會覺得我這是再陷害您吧?”阿列克謝看向安東尼說道。

“怎麽會呢?我們是合法經營的公司。”安東尼和阿列克謝一唱一和,好不給面子地擠兌坂口安吾

“至于這位先生也一定足夠公正吧?”阿列克謝把這些證據舉起來,遞到坂口安吾面前。

他的個子比坂口安吾要高出一截,所以他手中的證據幾乎抵在了坂口安吾的臉上。

遇到這種情況應該怎麽辦?當然是拖別人一起下水。

“……這件事情還需要調查。”坂口安吾看了菲茨格拉德一眼,選擇改口了,“你們兩個的事情都需要調查,剛剛是我沖動了。”

一個安東尼的壓力他咬咬牙還能勉強頂得住,但是加上這個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的組合首領,他覺得在強撐下去完全不理智。

“嗯?”安東尼眯着眼睛看着坂口安吾,“就這樣?”

坂口安吾松開安東尼的手腕,後退一步,然後深深地鞠了一躬:“我為我剛剛的沖動感到萬分抱歉。”

安東尼輕蔑地看了坂口安吾一眼。

別以為他不知道。

死屋之鼠最近在橫濱做的最大的事情就是給一個偵探社的社長和黑手黨的首領下了異能。

受傷最重的不過是那兩個人。

剩下零零散散的确實有無辜者。

可是……

論起社會危害性,哪有組合的大呢?

這個比安東尼還要危險的罪犯現在正端着咖啡看着他們被圍捕。

犯下如此大錯的男人真的就一點事情都沒有了。

“你們這個國家,果然是只要……不,甚至不用鞠躬,說一句‘紅豆泥私密馬賽’就解決一切問題了。”安東尼冷笑一聲,“不過讓我猜猜看,他似乎連一聲道歉都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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