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有跡可循

有跡可循

“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嗎？”

楚逸回府的第一件事便是詢問裴臨的行蹤。

“回禀主子，還是沒有。”

“去告訴周全，要是接下來他還是查不到任何消息，他這輩子都別想回京了！”

“是。”

“下去吧！”

“屬下告退！”

裴臨，你到底去了哪裏。

在錦衣司受刑多日，楚逸從未擔心過自己的處境，整顆心都牽挂在裴臨身上。

一連多日杳無音訊，楚逸不禁開始後悔自己當日的決定，他就該把裴臨帶回京，綁也要綁在身邊，哪怕他日後會責怪自己。

可事到如今，後悔也無用了，但願裴臨足夠謹慎，千萬不要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和行蹤。

“原來，牽挂一個人，竟會讓人如此患得患失，憂慮難安。”

楚逸長嘆一聲，滿心惆悵。

“主子，曲老來了，先讓他看看您的傷吧！”

楚逸進錦衣司的那日起，曲老便被請到了府中等候。

既然主子早就做好了打算，他們這些下屬也就只能聽命行事，在府中等着了。

果然，褪去衣衫之後，楚逸身上舊傷未愈之處，又添了新傷。

“錦衣司那幫狗奴才還真敢對主子下狠手！”

看着楚逸被貫穿的琵琶骨，身邊的暗衛心下一顫。

難怪今夜，竟是錦衣司指揮使親自沖進火場将主子救出來，這樣的重傷，主子怕是要将養小半年才能恢複如初。

一旦外面那些人知道主子受了這樣的傷，就算是禁足府中，怕是照樣難得太平。

早就知道回京不易，可這代價也着實不小。

“無妨，本王遲早會讓他們加倍還回來。”

不過是一群走狗而已，若是沒了主子，還不是任人宰割的喪家犬！

經此一事，楚逸越發看清了眼下的局勢，也看清了自己在皇上心裏的位置。

其實早就看清了，皇家無父子，更無手足親，既然父不父，子又何必子！

翌日，錦衣司刑獄深夜起火之事傳遍了整個京城，袁衡之死，也由皇上金口玉言的聖旨下了定論。

誰也沒想到，昔日的朝堂重臣、皇上心腹，一夕之間，竟成了犯下滔天大罪的佞臣。

可更讓人沒想到的是，揭露袁衡罪行，并手刃佞臣的，竟是一直被留在舊都的七皇子楚逸。

那個被朝廷下旨緝拿了月餘，最後由八皇子押解進京，入了錦衣司牢獄的楚逸。

一時間，衆人都被這驚天反轉震得啧啧稱奇，七皇子之名也漸漸在京城傳揚開來。

錦衣司的鷹犬依舊穿梭在京城的街頭巷尾，百姓們也早就司空見慣，以往但凡有人被關進錦衣司，外頭都會亂這麽一遭。

在很多人心裏，錦衣司就像是嗜血的鬣狗，一旦嗅到零星的血腥味，便會瘋狂的傾巢而出、蜂擁而至。

漸漸的，百姓們便從最初的人心惶惶，變成了如今的看熱鬧圍觀。

當然，看熱鬧的也不僅僅是京城百姓。

“老七果真是出息了，從前真是小看他了！沒想到，他還有這般本事，連袁衡都能拉下馬！”

“興許是他運氣好，追查逆黨竟連帶着查到了袁衡頭上，這拔出蘿蔔帶着泥，滿朝廷的重臣，能有幾個是真正幹淨的！”

“眼下僅看父皇的旨意就知道了，這不，只是定了袁衡的罪，還連帶着訓斥了楚逸不安分，禁足府中。”

“如今錦衣司奉命追兇，也不過是追查所謂的縱火兇犯，父皇并未下令徹查袁衡罪案，足可見此事牽連甚廣，牽一發而動全身，父皇也怕徹查之下，會動搖了朝堂根本。”

幾位皇子心照不宣地交換了眼神，有人慶幸此次能安然躲過一劫，有人幸災樂禍看楚逸受罰。

然而朝堂內裏糜爛至此，日漸衰頹腐敗，如若冷眼旁觀，聽之任之，前朝末路之亂便是前車之鑒。

沉疴暗疾不除，何以新生？

可眼前這些人，似乎不甚在意。

也是，亂世稱雄，破而後立，他們這些所謂的上位者，在乎的僅僅是眼前的權勢與利益。

皇權傾軋，反複更疊之中，飽受戰亂之苦，颠沛流離、家破人亡的，始終是在鐵蹄之下掙紮求生的底層百姓。

轉眼兩月已過，楚逸越發焦躁，整個人由內而外的散發着戾氣，肉眼可見的躁郁難安，周身三尺之內，無人敢輕易靠近，像極了爆發邊緣的暴君。

雖說當下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可一日沒有找到裴臨的下落，楚逸的心就沉了一分。

就像親眼看着自己放出去的風筝越飛越遠，最後還斷了線，徒留絕望和惆悵。

“喵~”

一只長毛獅子貓跳到了楚逸身前的桌案上，無視正處于暴走邊緣的楚逸，自顧自地用爪子扒拉着桌案上的鈴铛，自娛嬉戲。

“喵~喵~”

似是見主人不像往常那般逗自己玩兒，獅子貓自己玩兒了一會兒，便棄了鈴铛，轉頭去蹭楚逸。

一臉好奇又懵懂的模樣，像極了自己日思夜想的那個人，楚逸抱起它，一下一下地撫摸着它的毛發。

懷裏的獅子貓卻拱到楚逸胸前嗅來嗅去，似是發現了什麽它感興趣的東西。

“你是在找這個麽？可惜，你不能吃。”

楚逸拿出妥帖放在胸口的紙包，單手打開，裏面是寥寥幾顆粽子糖。

進京途中，他便是靠着這點甜，一路撐着，直到現在所剩無幾，不舍品嘗，只餘回味。

“裴臨，不知今後，你可還會送我？”

一聲低語随風散去。

“啓禀主子，屬下近日發現八皇子動向有異，暗中追查之下，發現八皇子手下有一批人，正在清剿并接管袁衡在江南老巢的暗樁，咱們的人都在他們手上吃了虧，損失不小。”

“楚淩動作倒是快！”

袁衡一死，楚逸第一時間就有了動作，想要蠶食袁衡手底下，那些見不得光的生意往來。

穆青的動作很快，再加上有周全在漕幫暗中打點，大部分生意都被穆青吃了下來。

當然，他也早就料想到，會有其他人來趁機分一杯羹，可是能讓他的人吃虧受損，楚淩算是有能耐了。

“告訴穆青，蠅頭小利就不必計較了，若是楚淩的人真敢越界，那便叫他們有來無回！”

可沒過幾天，再度傳來的消息，真叫楚逸動了氣。

“屬下無能，歸雲莊沒能守住！據說夜襲歸雲莊那人，身手不凡，一柄重刀勢不可擋，當晚歸雲莊內的暗衛，盡數折損于此人之手。”

楚逸聞言，眼神晦暗不明，他沒想到，楚淩的手裏，竟然還有這般底牌。

若不是他如今重傷未愈，便能派心腹暗衛沈岸前去江南。

當日，只身一人追查逆黨到刺客盟的，便是沈岸。

通州之行，沈岸奉命先行離開追查逆黨，這才導致楚逸被人鑽了空子，遭人暗算，身陷險境。

“傳令下去，撤離歸雲莊。”

姑且就先讓楚淩一次，不過屬于楚逸的東西，他早晚會拿回來。

“手持重刀，究竟是何人？”

與此同時，穆青那邊，也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不過他自己也受了傷。

“影子，你說，那人的刀，是不是故意遲鈍了幾分？”

回想起驚險一瞬，兩人都心有餘悸。

那一刀來勢迅猛，眼看穆青就要命喪當場。

可刀勢襲來，劃破半寸傷口便陡然凝滞，這才讓影子趁機快速格擋反擊，随後救下穆青迅速撤離。

“事有蹊跷，影子，你此前可曾聽說過江湖上有這號人物？”

影子聞言搖了搖頭，腦海裏疑影重重，一時難以有結論。

那柄重刀十分罕見，如果他之前見過，必定會見之難忘。

可是持刀那人，他莫名覺得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