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章

第 35 章

到了周五的下午，研究所的同事夏鯨找到葉謹，“小葉晚上有空沒有？”葉謹看着同事問道“應該沒什麽事，怎麽了？”

“哦，這回事，咱們和一些單位今晚有聚會，你要沒什麽事，也過來玩一玩。”

葉謹失笑道“可饒了我吧，我不太擅長這種聚會。”

夏鯨見他退縮，忙道“小葉，都是年輕人，沒事的，咱們研究所好多人去呢，你放心。”

葉謹擺了擺手，打算收拾東西回去，夏鯨哪裏會讓他走，抓着他的包說道“你聽我說，咱們這次有很多單位一起參加，咱們單位去的最少，你不能看着我連人都湊不齊吧。”

夏鯨一臉為難的看着葉謹道“你就去個把小時，咱們平時關系怎麽樣，不用我多說，你夏哥絕對夠意思，你這次去了，下次你們咱們研究所有什麽好事，覺得把你們部門排在前面怎麽樣！”

葉謹哭笑不得的看着恨不得拍胸表示的夏鯨，點了點頭，“好好，我去，你可以松手了吧。”夏鯨這才眉開眼笑起來。“自然放心，小葉你到時候要把标簽貼到胳膊上，咱們研究所也算出了人的。”

兩人又多說幾句，夏鯨這才放開葉謹，心滿意足的去游說下一個目标了。葉謹按着說好的時間去了聚會的地方。

俱樂部門外車水馬龍還真有很多人，葉謹很容易的就進了大廳，門口的安保查驗了身份之後就放行了，此刻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來了宴會廳，滿屋子的人，分不清哪裏是哪裏，單單分辨人就已經很費時間了。哪裏去找自己的同事，好在主辦方準備的食物很豐盛，各種點心蛋糕很齊全，酒水飲料管夠。

葉謹也不管別人，正好晚上還沒吃東西，端着小盤子按自己的喜好，選了一些，帶到桌邊裏吃了起來，大廳的某個角落裏，請了個小型的樂隊，在彈唱着舒緩的音樂，估計一會還會有人跳舞，葉謹盤算着吃完了，馬上走，真有人過來請自己跳舞怎麽辦，他可不會啊。

正埋頭吃東西，就聽見旁邊有個聲音遲疑的問道，“你好，你還記得我嗎？”

葉謹聽到聲音，轉過頭來，仔細看了看，是位有些年長的雌蟲，衣着得體，突然想起來是之前參加王本予的婚禮，碰到的那位認錯人的，他看着對方，對方也看着他。

葉謹把筷子放好，擦了擦嘴，點下頭道“記得，您有什麽事？”

對方見葉謹擡頭說話，笑了下坐到了他的身邊椅子上，拿出自己的光腦，從裏面調出一張照片來，“你好，我姓龍，你認識這個人麽？他就是我上次問你的人，叫龍雪湘。是位出色的飛行員。”

龍先生看着照片中，又看着坐着的葉謹，他們的面龐是那麽的相像，龍家人的鼻梁和眼睛，真的很讓人懷疑他們會不存在什麽關系。他帶着幾分期盼想着。

葉謹接過來，裏面是一張有些年頭的老照片了，好像是幾個人一起出游，在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拍照留念，這位龍先生用手指輕輕點了點後排中間的陽光青年，仔細看了看，搖了搖頭，“不好意思，不認識。”

龍先生眼中有一絲淡淡的失望，不過很好的掩蓋了過去。收起光腦說道“請問先生貴姓？”

葉謹看着他，覺得有些冒失，還是回道“姓葉，我認識的人中，也沒有姓龍的人。恐怕和您說的這個人一點關系都沒有。”

龍先生微笑了下淡淡說道“這是我一個親人，我只是覺得你們長得有些相像，真的不認識也很正常，畢竟他都去世很多年了……”說完這話，仿佛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沉默片刻，嘆了口氣。

葉謹由于和他不熟，也沒有繼續下去，端起盤子說道，“我還要去打點東西，有什麽需要帶的麽？”

龍先生忙道“不用了，多謝。”他輕輕的拍了拍葉謹的肩膀表示着感謝，葉謹也就沒有再客氣，點了下頭，走開了。

他打了一杯檸檬水，幾口喝下去，垂下眼簾，那張照片的人他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是他見過，在老家的房子裏，在父親葉清夾起來的書本中，他見過他的獨身像。他記得照片的四邊已經被摩擦的都有些發白褪色，想來時不時會被人拿在手中端詳。

他不想知道龍雪湘是誰，他又有怎樣的經歷，這後面必然有一段老舊的故事，牽扯到二十多年前，或者你辜負了我，或者我辜負了你，誰知道真相又是什麽樣的呢，他想起記憶中祖父對自己的不喜，對着逝去親人的惆悵。這些人大都已經不在了，故事也随着他們煙消雲散。只有自己還在活着，他覺得那些人和事，沒有翻出來的必要了。

等檸檬水喝完後，葉謹就打算回去，剛要邁腿走開，就踩到了別人的鞋子，他忙道歉，對方轉過身來，兩個人面對面的站在了一處。

“葉謹？”

“包非凡？是你？”

兩人同時喊了出來，沒想到在這裏見到了老同學。簡直是意外的驚喜。

他上下打量着包非凡，與幾年前相比，瘦了好多，也成熟了一些，包非凡見真的是葉謹也驚喜的說道“真的是你。”

葉謹拉着他坐下來，問道“你怎麽會在這？”

“這話該我問你才對，你怎麽在這，當時是怎麽回事，怎麽突然消失了。這幾年你怎麽過的啊。”他有一連串的問題要問，要讓葉謹解答。

葉謹聽了笑了笑，又擡起頭看了眼大廳中央，說道“你這幾年過的怎麽樣，嚴則他們都好嗎？”

包非凡點了下頭，“我大學畢業後，本來是工作的，後來打算再讀幾年書，就轉到這邊來，嚴則畢業後回家了，在家裏的公司上班，另外幾個也都是，有結婚的有工作的，打籃球的倒是沒有幾個了。”

葉謹聽着包非凡的話，又想起來那段歲月，每天上課，去球館，回家，打工，當時覺得苦悶些，現在想起來，都是充實和快樂。

葉謹站起身來，說“走，咱們出去，這一會來更多人，更熱鬧。咱麽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話。”包非凡點了點頭，和自己的同學打好招呼就跟着葉謹走出了宴會廳。

倆人找了個安靜的咖啡館坐了下來，此時夜幕降臨，路燈接連亮起，咖啡館的燈光安靜溫柔，正适合老友敘舊。

當葉謹終于把所有的事情講完，包非凡好半天才緩過神來，他看着葉謹說道“想不到你經歷這麽多。”

葉謹淺酌口咖啡，“都過去了。”包非凡點了點頭，“那時候嚴則好像是知道原因的，只是叫我們別多打聽，我猜測他清楚前因後果。”他說完也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你後來見過安晏麽？”包非凡還是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葉謹搖了搖頭，“沒有，我來到這邊，就再也沒聽說過他的消息，也沒有去打聽。”

包非凡說道“據說他離婚了，去什麽地方學音樂去了。”葉謹看着他，疑惑他怎麽知道，包非凡繼續說道“嚴則說的，畢業那年，咱們班有同學是他的粉絲，想要一份簽名，嚴則就弄到了，又說了些他的情況，我們這才知道。”

他轉頭看了眼窗外說道“他沒準以為我和你還有聯系，想通過我告訴你吧。”

葉謹拿着小湯匙攪動了下咖啡，包非凡轉過頭苦笑了下，說“世間總說雄蟲掌握一切的主動權，兩性感情中，雌蟲總是處在被動地位，真的是這樣麽？”

葉謹接着說“那時候，還是太天真了，你提醒過我的。”

包非凡搖搖頭“那時候你才大二而已，現在，那個你躲避的雌蟲還在麽？”

葉謹提起這個，有些沮喪，“是，這邊是他的大本營，在今年年初，他發現了我，又找過來了。”

包非凡輕哼一聲“有錢又有勢力對嗎？”

葉謹點了下頭，包非凡換了個姿勢，“我來這讀書，也算見識了。這種人，從來不把別人看在眼裏，他要的，是他的感受，他的滿意與否。他的目的達到沒有。”

葉謹說道“所以，我也沒什麽好辦法躲避了。”

包非凡皺眉看着葉謹，“你可以結婚，據我所知，結婚後就會輕松很多。”

葉謹搖搖頭“一時半會哪裏找那麽合适的對象。”

包非凡也思考起來，突然想起一個來，“我有個文學史老師，非常不錯，真的，年紀，樣貌，家世，門第，都不錯。”他越想越覺得兩人可能真的合适，忙說“我回去給你問一下，若真成了，也是美事一樁。”

葉謹道“難為你費心了，不過不太好辦，他腦子有些異于常人，我擔心給別人帶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不到萬不得已，不會用結婚這個方法。”

包非凡點了點頭，能把葉謹堵截的遠走他鄉，一定不是什麽善類，葉謹将杯中的咖啡喝盡道“我已經申請去前線駐地一陣子，那邊也需要專業的機械師，正好我的技術能派上用場。”

包非凡一聽前線駐地，忙阻攔道“那也太危險了，葉謹，你還是要多考慮考慮。”

葉謹用一只手按了下額角，”我當然知道很危險，可是随着最近幾個月的征召數量逐漸加大，那邊必然是缺少人手，我這時候去，能幫到多少是多少了，畢竟還好我只是去修理機器，而不是去最前沿的陣地。”

包非凡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時光真是不知名的東西，幾年不見，彼此都成熟了很多，葉謹已經從那個每天放了學騎着自行車四處跑的少年，變成了可以守衛家國的一份子了。他看着仿佛沒什麽變化的葉謹，又覺得很多地方已經變了。

倆人看時間差不多了，站起身往外走，都是搭乘地鐵回家，很快到了地鐵口，約定彼此要經常聯系才依依惜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