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章
第 45 章
舒漾吓了一跳, 本想靠着自己的力量站穩,沒想到轉身的力道太大,腳下一滑, 連帶着身邊那位也吃力。
再然後,兩人共同跌坐在了身後的座椅上。
鼻尖嗅到熟悉的冷香, 整個人都被那股清冷和一種溫柔的馥郁包裹。
透過單薄的襯衫,感受到男人強健而有力的心跳。
她僵了一下,能做的事情, 就是直勾勾地盯着那雙黑眸。
“靳、靳池。”
靳池也沒想到會發生這麽一幕,大腿持力, 維持着平衡。
他剛準備開口。
“噓!”
薄薄的掌心附上他的唇。
少女清淺的呼吸靠近, 像是晨風中的淡淡花香。
臺上的排練驟然結束, 正處于散場環節,陸陸續續地有人走下來。
他們若是動靜太大,勢必會引人注意。
好在場下的位置足夠暗, 只要不出聲, 應該不會被注意。
舒漾心中像是揣了一只小鹿,活蹦亂跳到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 她不敢動,就維持着貼着靳池胸膛的姿勢, 用一只腿抵着他的大腿邊緣, 維持着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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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個姿勢太過奇怪,很不好用力,雖有都有滑下去的跡象。
耳邊是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舒漾已經極力在忍耐, 但是依然抵不住想要下墜的力量。
不行不行。
這樣不行。
萬一東窗事發, 便會後患無窮。
想到這,她心一橫, 改變姿勢,雙手勾住男人脖頸,調整到一個更安全的位置。
指尖觸碰的瞬間,心底蔓延出一片清涼觸感。
虞敏的話無端出現在腦海。
劇場裏的一線流光,淺淡地落在他身後,她的目光順着他的脖頸曲線,到他的唇間,再峰回路轉,到耳後那個小小的漩渦。
只要輕輕觸碰就會敏感到心動的部位。
就這樣被她碰到了嗎?
舒漾強忍着湍急的心跳,不敢動,也不敢想。生怕那股血液倒灌的緊張感,頃刻就把自己淹沒。
靳池稱得上配合。
無論現在她做出怎樣調整,都沒有任何的異議。
兩人就這樣維持了至少三分鐘,直到過道裏的人散去,沒有人将目光投過來時,舒漾才松開了交頸的手腕。
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漫上來。
身邊那人倒是淡定。
等到舒漾下來之後,擡手整理下略顯淩亂的衣領。
“靳池……我……”舒漾只覺得自己心裏亂糟糟的一片,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憋了半天,最後來了句,“我以後一定會注意的!”
靳池動了下唇,還沒有出聲。
一股風打着旋從他腳邊吹過,帶走了身旁那股淡淡的甜香。
……跑了?
*
休息室裏,舒漾抽出一份表格準備填。
雖然她對自己臨陣脫逃的行為表示非常不恥。
但是……
自己舒服就完事了。
只要她在腦海裏多敲一會電子木魚……再敲一會……
再敲一會……
但是只要放下賽博棒槌的那一刻,那股熟悉的冷香就攪的她頭腦發熱。
她是不是要完蛋了……
她有些蔫巴地垂下頭,暗自懊悔。
她當時為什麽就那麽不小心呢?
誰能想到那個人會獨自一人坐在暗處,腿還那麽長。
正走着神,一個激動的聲音響起。
“漾漾!”
張果突然出現在身後。
“你幹什麽呢?”
她剛從自己部長那邊過來,手上又拿了厚厚一疊文件,說是要下發給各個學院的辦公室。
舒漾看了下自己手中的表格,很簡單的內容,她差不多已經填了半個小時了。
……還沒填完。
她垂下眸子,有些遮掩:“還在填表,差不多……”
“這個很簡單的,先別填了。”
舒漾:“?”
張果嘻嘻笑了一下:“外面有人找你。”
舒漾:“誰啊?”
“還能有誰,”張果順勢就要把舒漾往門外推,“自然是靳池啊。”
原本少女輕柔的身姿忽然千斤重。
她以一種張果無法想象的利落,把自己暫停在了原地。
一動不動。
張果疑惑地看她。
“我突然想起自己有個八百裏加急的事情要做。”
“什麽?”
原本輕松的氛圍頓時撲朔迷離。
舒漾再次發動逃跑技能,抓起自己的書包就跑。
“麻煩你幫我推一下。”
跑了兩步又轉了回來。
出門後一共有兩條路可以走,也就是說,迎面碰上靳池的概率有50%。
這樣搞高的概率,必須要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舒漾盯上了張果手上的文件。
“你剛剛說這些東西要送給學院辦公室?”
張果愣了一下,一點兒思考的空間都沒有,下意識地點頭。
“我剛好要去,我幫你送。”
“可是,”張果語氣猶豫,“一共要跑七八個學院,你真的順路嗎?”
“順的。”舒漾語氣堅定。
“每一個都順。”
說完,推開門,一股腦兒沒了蹤跡。
張果:“……”
你這是要順着學校跑圈嗎?
*
走出禮堂後,舒漾整個人的呼吸都順暢了不少。
初冬的寒意難以察覺的湧來,一出門就和撲面而來的峰撞了個滿懷。
舒漾裹了下外套,淡淡的冷意終于讓她的心緒平靜了下來。接下來,不用任何思考的送文件工作徹底讓她的大腦放空,機械性的體力活動也讓心中那點躁意一點一點消散。
這才是她該有的生活狀态才對。
辛苦地學習,辛苦地工作,不對任何一個人心動……
等等——
心動?
現在的狀态,已經稱得上心動了嗎?
如果不是心動,她又為什麽會按照虞敏說的那樣,大着膽子,用目光一一掃視他的每一個敏感部位,甚至萌生出一種想要占為己有的想法。
不、可、以。
舒漾攥緊了手中的文件,悶頭上樓梯。
五樓的學院辦公室,走廊裏阒靜無聲。
盡頭的窗戶外,夕陽璀璨的光落滿一地,玫瑰色的雲霞美的驚人,微風拂過樹梢,發出簌簌的聲音。
一股莫名的悵然在心頭升起。
人不能在同一條小河溝裏翻船。
是的吧?
*
一連兩天,舒漾的心情都沒來由的低落。
本就忙碌又艱難的生活,又多了一項躲靳池的任務。
自從舒漾那次倉皇逃跑之後,兩人再也沒有碰過面,就算是帶午飯,她也只是放在辦公室門口的桌子上,給他發個消息。
然後一整天不打開和靳池的對話框。
而支撐着她完成這項任務的唯一動力,就是回去用小本本記仇。
——給靳池帶飯第三天。今天的自選菜有些辣,還專門上了一層樓找了另一家清淡的窗口。靳池功德-1,舒漾功德+1
——給靳池帶飯第四天。不少心多加了一點雪菜進去,他以前就不喜歡這個味道,怕被找上門,只能用筷子一顆一顆挑出來。靳池功德-1,舒漾功德+1
——給靳池帶飯第五天。實在不知道該帶哪些菜了,加了兩種土豆絲進去,一道加了醬油,一道沒加醬油……希望沒有被他發現。就不給自己加功德了。但是靳池-1
——終于第六天了!今天去了北苑的餐廳,和悅悅吃了新開的鐵板燒,也順便給靳池打包了一份……吃完才覺得太鹹了。就不給靳池減功德了。但是舒漾+1。畢竟從北苑拎着過來很累的!
終于到了第七天!
經過三場帶妝彩排的學年大戲,正式拉開帷幕。
不到八點鐘,禮堂已經熙熙攘攘。
舒漾和張果一人穿一件黃色的小馬褂,給學年大戲做最後的保障工作。
只要完成今天的工作,再給靳池送最後一段飯,就可以暫別這段牛馬時光。
大概是因為提着這麽一口氣,自己社恐的老毛病似乎也沒有那麽嚴重了。
面對來人的提問,她也能流暢地回答上那麽一兩句。後面逐漸适應之後,甚至能交流的更久些,連帶着聲音也更大了些。
比如說這位從隔壁慶大過來有些耳背的老教授,在舒漾說明了至少三遍之後,依然沒聽清自己的座位在哪裏。
舒漾沒辦法,情急之下,只能提高音量:“您老的位置在第二排!第二排!我帶您過去!”
少女聲音清亮,透着點好聽的軟糯,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若放在從前,她可能早都丢下東西逃跑了。
但今天,在她還沒有開始尴尬的時候,老人便笑眯眯地看着她,用同樣大的聲音鼓勵道:“這是我今天聽到最清楚的話!這個小姑娘精氣神真好!青少年就是要這樣的意氣才行啊!”
“……”
舒漾以為自己完了。
這樣的場面,還不知道要吸引多少異樣的目光。
只不過……
情況和她想象的似乎不一樣。
看過來的那些目光,不再是好奇和打量,而是發自內心的佩服和鼓勵。
就連一旁路過的校長,似乎都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目光……應該也是贊賞吧?
确定這一點後,原本蜷曲準備摳出五室一廳的腳趾分散開來,攥緊衣袖的手也徹底放開。
周身都有種難得的松弛。
原來這個世界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恐怖。
舒漾一邊思考一邊往前走。
平日裏她總是習慣低着頭,現在也有擡頭挺胸的想法了。
事實證明,擡頭确實是最适合走路的方式。
可以躲避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比如說現在。
正前方,日光清淺又純粹,落在男人矜貴的眉眼上。
接着,他不緊不慢地倚牆站定,好整以暇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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