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章
第105章 第 105 章
石碩正站在曹老頭的院子門口, 見到姐姐從隔壁高嬸家過來,立刻疑惑的問了一句。
石英敷衍道:“沒什麽,只是和我和小魚複盤了一下這幾天的情況。猜測那個老道士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石碩:“複盤怎麽不找我啊?”
石英:“呵, 每次找你聊線索, 你都是一臉蠢樣, 張口就是我聽姐的,一點有建設性的話都沒有。你說說我找你有什麽用?”
石碩被陰陽了也不生氣, 撓着熊頭憨憨一笑:“好像是沒錯。不過我這不是相信你的智慧嘛。”
“我看你就是懶得動腦。”
石英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一眼,随後看了眼院內:“這是怎麽了?”
石碩:“小柯覺得今天餓鬼太多, 上後山太危險,加上舍不得曹老頭, 所以想着把骨頭葬在院子裏。高嬸不同意。”
葉雨探頭一看, 就見院子內或坐或站了不少人,都是昨天來吃席的人,高嬸和幾個中年男女站在院子最中間, 而小柯抱着一個蓋着黑布的籃子站在他們對面正在據理力争。
“媽!你到底為什麽不同意啊!今天那麽多餓鬼出現,現在随便出門也太危險了,你又不讓我跟着, 萬一你和其他幾個叔伯、嬸娘出了什麽事怎麽辦?不行, 我絕對不能讓你們就這麽去!”
高嬸:“那總不能讓曹老頭一直這麽着吧?總得安葬的。你放心,我們肯定快去快回。”
小柯:“不行!安葬曹伯伯雖然很重要,但死了的人哪裏比得上活人的生命重要?如果曹伯伯知道你們為他的葬禮這麽冒險,肯定也不會同意的!”
“還有你們, 明知道白天出現了那麽多餓鬼, 還跑來我們這, 你們就一點也不害怕嗎?”
人群中一個坐在椅子上的老人嘆息道:“小柯,我知道你也是好心。但是死後第二天正午送入後山, 這是咱們鎮子一直以來的規矩。至于怕不怕的,我們當然也怕,但這麽多年的感情了,總要來送曹大一程。”
小柯:“什麽破規矩,規矩哪有活人重要?!”
此刻的小柯不再是那個一笑就是一口大白牙的爽朗少年,他面色鐵青的站在院子,企圖以一己之力改變一衆長輩的決定。
老人家并不生氣,只是耐心的解釋道:“被餓鬼吃剩的骨頭留在家裏久了,容易再次招來餓鬼。不許停靈太久,盡快送上後山這個規矩本身就是在保護活人。”
小柯:“那就照我之前說的,把曹伯伯直接葬在院子裏不就好了?後山那麽陰森,曹伯伯也不一定喜歡,他肯定更喜歡自家的小院!”
高嬸板起臉:“小柯,不許胡鬧。這裏哪裏有你說話的份,趕緊道歉,然後老老實實的回屋待着,要不然我就真揍你了啊!”
“我沒錯!我不道歉!”小柯梗着脖子抱着曹老頭的屍骨倔強道:“反正我不會讓你們冒險上山的。我今天就要把曹伯伯葬在院子裏。我相信他不會怪我的!”
高嬸:“不行!”
老人:“不行的,小柯,咱們所有人死後的屍骨都必須葬在後山,這是規矩。”
小柯:“為什麽不行?我爸,我姥姥、姥爺不就都埋在我家院子裏,我爸他們可以,曹伯伯為啥呢麽不行?如果你們是怕曹伯伯埋在這沒人打理,我來打理,我保證把曹伯伯的墓碑擦得和我爸、姥姥、姥爺他們一樣幹淨!”
在一邊聽着的葉雨思索,鬼鎮只有三百多口,他們口中好幾年前,幾十年前被餓鬼吃掉的親人,應該并不是餓鬼被吃掉了。而是當年幹旱的時候,被餓死,或者被其他人吃了。只是因為鬼鎮的人記憶被修改過,所以才會出現這種錯誤記憶。
而小柯說話間,就要去拿鋤頭直接在曹老頭的院子挖個坑把懷中的屍骨埋了。
“小柯!”高嬸厲聲大喝,大步上前拽住小柯的胳膊把人拉住,但是看着兒子紅彤彤的眼眶,她又沉默了。
“哎……”人群都沉默的看着,只有老人的嘆息聲傳來。
高嬸松開了小柯的胳膊,緩緩道:“小柯,我之前是騙你的。”
小柯:“什麽?”
高嬸:“我爸媽,還有你爸爸……都是我托了曹老頭送上了後山的。咱們院子裏的那三塊碑下面,只是埋了點衣服而已。”
小柯瞪大了眼睛,随後帶着哭腔道:“你……騙我?媽,你騙我?!為什麽啊?!”
“因為不送進後山就沒水,沒水你懂嗎?”高嬸心裏難受,卻沒有繼續瞞着,而是把葬禮的真相說了出來。他們平常說的送入後山并不是入土為安,而是把骨頭扔到溶洞最深處的那個洞穴大鼎裏。
把親朋好友的屍骨這麽随意的扔進鼎裏面,他們心裏也苦,但是不這樣不行啊,不這樣做就沒有水。
那個大鼎必須要定期扔進去足夠的屍骨才會出水。他們才有水喝,有水澆地,種出糧食吃,才不會渴死、餓死!
老人又是嘆了一聲,悶頭道:“小柯,天熱,最近的咱們田邊蓄水的塘水位又下降了。馬上就要豐收了,在這之前,我們不能缺水澆地啊。”
鬼鎮只有小溪那一條水源,水塘裏水也是小溪流進去的,而田裏的小麥、蔬菜都缺不了水。否則他們就要餓肚子的。
小柯身子僵硬,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些熟悉的叔叔伯伯、嬸嬸阿姨們。“我們的水就是這麽來的。我們吃的、喝的……都是……都是……”死去親人們的屍骨換來的?
他崩潰的放下籃子捂住頭。“怎麽能這樣?這和吃人有什麽區別?!”
人群沉默了片刻。
“沒辦法,我們總得活下去。”
“誰讓我們運氣不好,生在鬼鎮這麽個地方,這就是我們的命了。”
“之前不對你們年輕人說,是你們還小,怕你們聽了害怕。但你們也漸漸長大了,總得知道的。”
“走吧,走吧,正午了,該讓曹老頭上路了。”
齊老三彎腰撿起地上的籃子,仿佛抱小孩一般抱在懷裏還拍了拍。“曹老頭啊,今天就讓我來送你吧。”
高嬸從小柯的身邊走過,跟上了齊老三,其他人也陸續跟上,葉雨等人從院子門口讓開,就見他們一個個拿着鋤頭耙子護着齊老三朝着後山走去。
他們一改剛剛的沉默,說說笑笑的上路。
“吃了嗎?”
“當然吃了。”
“中午吃得飽飽的來送曹老頭一程。你吃了嗎?”
“吃了,天氣熱,家裏弄了涼面,涼快又好吃!”
他們表現的那麽無所畏懼,又或許在他們心裏隐秘的角落,他們其實是希望死亡的,希望死亡能帶給他們解脫。
看過手劄的葉雨等人看着這場鬧劇沉默了片刻,随後他們對視一眼,選擇跟了上去。
石英本想着讓馬萍和白淼淼在家休息的,但是馬萍卻堅持要跟着,她回頭看了一眼曹老頭的小樓。眼神惶恐道:“我不想和他待在一個地方。求你了,讓我去吧!”
石英擡頭,就看見二樓窗簾處有個模糊的身影,她知道那是高柏。
她沒有把高柏綁起來,因為她很清楚,接受過特殊訓練的高柏不是普通繩子能綁住的,想要讓他失去行動能力,除非卸掉他的胳膊腿,石英不知道這算不算惡行,所以沒敢直接出手。
“好吧。不過我們沒辦法百分百保證你的安全。”
白淼淼和應見雲兩人也不顧身上的傷勢選擇了跟着去,白淼淼是不願意脫離隊伍,而應見雲則是不放過任何一個得到線索的機會。
于是随着石英等人離開,曹老頭家就只剩下高柏和候習了。站在二樓的高柏冷冷的看着他們離開的身影。他知道自己和候習一樣,已經被隊伍抛棄了,而他渾身的傷勢也不允許他獨自跟過去找線索。
高柏陰鸷的扭頭,片刻後,從廚房拿到一把刀的他走向了二樓的另一個房間,門被打開,被捆成毛毛蟲關在裏面的候習立刻擡頭,當他看見高柏手握菜刀走向自己。頓時瞪大眼睛。
“不……不要……不……”
“啊!!!”
慘叫聲響徹雲霄,沒走遠的石英等人聽到了點動靜,狐疑的回頭看了眼曹老頭的小樓,但轉身就繼續加快腳步跟上了高嬸他們送葬的隊伍,并沒有回去查看情況的意思。
*
大概是之前葉雨等人的奮勇抵抗把餓鬼們打怕了,這一路上他們并沒有遇到餓鬼,穿過後山的密林,踏過林間散落的屍骨,他們很快進了溶洞。
高嬸他們完全沒了之前循環的記憶,只當後山散落的屍骨,是餓鬼們從山下的鎮子擄人上來吃掉遺留下的。
他們雖然覺得這些屍骨可憐,但後山畢竟有遇上餓鬼的風險,他們每次都是快去快回,沒有時間給這些可憐人收殓屍骨。
他們也聞不到所謂的肉香味,手拿火把,很快就到了那段水道的邊緣,石英等人還是如之前那樣分工合作。石英、應見雲、葉雨腰間綁上麻繩,石碩、白淼淼、馬萍、巫蚩負責拉繩子。
面對高嬸他們的疑惑,葉雨等解釋:“我們都怕水,不會游泳,拴個繩子安全點。”
聽到這話,高嬸無奈道:“都說了不叫你們來的,這又不是什麽好玩的事,你們還非要跟來。這水深的很,老話說的好,人倒黴了,牛蹄印裏的水都能淹死人,待會咱們手拉手,你可千萬站穩了走。”
葉雨屏住呼吸點點頭,不知是不是她這兩天沒吃飯的緣故,那股肉香味更誘人的了,香得她不斷咽口水,胃酸好似在胃裏翻江倒海。
應見雲和石英也不好受,如果不是怕遺漏什麽線索,他們是真的不想再來這個地方。
很快,衆人穿過水道就進了最深處的那個洞穴。濃郁的肉香味撲鼻而來,仿佛能随着人的呼吸鑽入他們的大腦的每一個褶皺,渾身的每一個細胞。
香!太香了!
葉雨都因為這肉香有了應激反應了,第一時間咬破舌尖痛醒過來,扭頭一看,邊上的石英和應見雲都選擇狠狠按壓自己的傷口,借助傷口的劇痛掙脫這股誘惑。
葉雨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肩膀上的傷,忽然覺得自己咬破舌尖的舉動有點傻。
而還不等她再次觀察這個洞穴,就見高嬸等人已經游過潭水到了深潭中央的地面,搭起人梯後,讓齊老三爬上了大鼎,把曹老頭僅剩的一堆屍骨倒了進去。
齊老三落地,衆人在大鼎前撮土焚香,簡單的拜了拜,送上他們最誠摯的祝願。
“曹老頭啊,今生的苦已經吃完了,希望你到了下面,能投個好胎吧。”
“記得看準點,投個好命格,別再像今生這樣孤苦的命了。”
“投個富貴人家,頓頓吃大肘子!”
衆人拜完,齊老三拍拍手。“好了,走吧。”
正一邊觀察洞穴,一邊拼命抵禦肉香誘惑的葉雨錯愕道:“這就完了?”
高嬸等人理所當然的點頭,他們願意冒險送曹老頭一程就算全了這麽多年的情誼了,這又不是什麽好地方,誰願意在這多待?
葉雨三人傻眼了,他們加入送葬的隊伍是想看看能不能在得到點線索,結果冒險進來,還沒五分鐘就走?
然而人家要走,他們也不能強行攔着。葉雨只能抓緊時間詢問道:“我們第一次進來,這些壁畫特別精美,我們還不太想走,能再看看嗎?”
石英趕緊打配合,贊嘆石筍和鐘乳石上的浮雕壁畫确實很好看,詢問這是鬼鎮的哪位匠人所雕刻的,實在是太厲害了。
“壁畫?”高嬸一愣,掃了眼四周後搖頭表示,老人口口相傳的傳說中,這個洞穴是一個老神仙一揮浮塵變出來的。
當時就是這副插滿火把,潭水幽深,大鼎矗立的模樣,但是當時的石筍和鐘乳石是沒有這些‘浮雕’的,這也不是浮雕,鎮上的老人推測,應該是洞內都是水,潮氣升騰後,在這些鐘乳石和石筍上腐蝕留下的印子。
葉雨:……這麽個破地方,你這解釋還怪科學得嘞。
石英:“那老神仙就是現在廟裏的老神仙嗎?”
高嬸:“不清楚,有的說就是現在的老道長,但也有的說這是幾百年前,另一個雲游到這的老道長變的。”
石英:“可我之前聽說鬼鎮是和閻羅廟一起建立的,而廟裏的老神仙也是一開始就進了廟裏的。老神仙再怎麽厲害,也不像是有幾百歲的樣子吧?時間對不上啊。”
高嬸眼神迷茫了一瞬:“哦,那可能就是有人瞎傳的。我聽到的這些傳說都是老人們口口相傳下來的。沒個定論,會出錯也正常。”
高嬸沒有在這個話題多聊,而是看向大鼎道:
“總之老人們都是這麽說的,石筍上面的圖案和潮氣有關。要說壁畫的話,好像也就那大鼎上有畫吧?聽說,鼎內鼎外都有畫,不過鼎內的畫都被枯骨蓋住了,不過沒關系,鼎內鼎外的畫是一樣的,你們在外面看一眼也就夠了。”
高嬸拉着葉雨在潭水邊的岸上走了一圈,帶葉雨三人草草掃過大鼎上的四幅畫,像是哄小孩一樣。
“喏,鼎下面的畫聽說還有字呢,不過這個方向看不見,咱們就不看了。也沒什麽好看的,和其他四幅畫一樣,都吓人倒怪的,咱們……”
高嬸敷衍了一下幾個好奇心重的年輕孩子,就像拉着人走,結果葉雨卻敏銳道:“高嬸,你剛剛說下面還有一幅畫?”
眼見高嬸點頭,葉雨和石英對視一眼,葉雨果斷道:“我去。”
她不着痕跡的看了應見雲一眼,示意石英看好他。
石英見狀點了點頭,應見雲沒有注意到葉雨使眼色的畫面,但總覺得這個彪姐和葉雨的關系更親密了一些。這對他可不是好兆頭。
葉雨會不會已經把他的身份洩露給彪姐了?
不,應該不會,那個彪姐不是傻子,現在正是大家需要抱團自救的時候,他已經通過手劄證明了自己的用處。比起馬萍、候習甚至是白淼淼來說,他的用處可大多了
而他很确定葉雨手上沒有什麽能證明他身份的實質性證據,所以彪姐不可能被葉雨的三言兩語直接說動,如果她産生懷疑,肯定會試探他。
應見雲覺得自己看人的本事還有有一點的,那個彪姐以及其他人對他并無任何試探的舉動,應該只是錯覺吧。又或者,葉雨這是知道拿不出實質性證據,又想把調查員們拉攏到她那邊去,所以對着彪姐打感情牌?
濃郁的肉香擾亂了應見雲的思維,意識到自己的神志在此混沌起來,他立刻狠狠按壓自己的傷口,直到剛剛才包紮上的幹淨布條被鮮血浸濕後,疼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數秒過後,自虐的他才冷笑着看向葉雨,如果真是這樣,那葉雨恐怕是打錯算盤了。那個彪姐可不是會被她三言兩語就耍得團團轉的人。
葉雨可不知道應見雲的腦補,在高嬸等人驚訝的目光中,她直接跳入潭水中,朝着大鼎游了過去。
“诶,你這閨女怎麽……不是說不會游泳嗎?這水可深了,小魚你別鬧,快點回來吧!”
高嬸面色錯愕,完全無法理解葉雨的動作。這麽個鬼地方,他們自己鎮子上的人都覺得晦氣,這小姑娘不僅不害怕,還說覺得那些雕刻着餓鬼的壁畫好看?城裏人的愛好也太奇怪了吧?
準備出去的齊老三等人走過來。
“怎麽了這是?”
高嬸:“非說那鼎上面吓人倒怪的畫好看,我帶她看看側面那四幅畫還不夠,非要看下面那一幅。”
齊老三等人面面相觑,顯然也無法理解這個行為。
葉雨只當沒聽見他們的呼喊聲,魚尾一擺就朝着潭水中央游去,結果游了一半,她腰部拴着的麻繩繃緊,葉雨扭頭一看這才發現麻繩不夠長。
岸上的石英也發現了這個問題,立刻想說要不下次再來,結果就見葉雨竟是一擡手,把繩子解開了。
沒了束縛後,葉雨屏住呼吸,強迫自己忘掉周圍的是屍水,忘掉漆黑的水下那密密麻麻、猶如實質的視線。然後魚尾迅速擺動,好似一條真正的魚,又好似一道利箭破開水面,眨眼就沖上了潭中央的岸上,并且去勢不減,魚尾一擺就滑入了大鼎的底部。
她非得看看這大鼎下面有什麽不可,她有預感,高嬸口中有字的這一幅浮雕畫,絕對包含了線索!
随着她好似泥鳅一樣,一出溜鑽進大鼎底部,那深藏在底部的巨大浮雕畫也展露在了她的眼前。
只見一條大河貫穿了整幅壁畫,一座小橋坐落在遠處的河上,因為是遠景,上面數道人影若隐若現,看得不太真切。
而被雕刻出的近景就清晰多了。橋下的河水呈現詭異的血黃色,河水翻湧間,隐約可見長相猙獰醜陋的餓鬼在其中掙紮。無數蟲子、毒蛇爬滿惡鬼們的頭發、耳朵、嘴巴。他們痛苦的哀嚎着,手伸向天空試圖抓住什麽。
河邊豎着一道石碑,因為鼎底部光線昏暗,葉雨仔細辨認了一下才看出這是忘川河三個字,而随後他就發現,那灰蒙蒙的天空還有幾行扭曲的血字。
‘六道非六道,輪回非輪回,渴飲忘川水,餓食至親魂,不知何日以血濺骸骨,消吾心頭恨!’
‘恨恨恨!!!殺殺殺!!!’
六道非六道,說的是六道散人嗎?輪回非輪回?說的是這個餓鬼道的九日輪回?葉雨的大腦飛速運轉,而她的念頭一出。就觸發了某種規則,她眼中的血字瞬間活了。
這些血字看似沒有規律的扭曲蠕動起來。但在葉雨的眼中,它們卻是帶着她回到了那個人吃人的時代,看見了一幕幕慘劇。
無數面黃肌瘦的難民麻木的走在幹旱龜裂的大地上。他們有的走着、走着,砰的倒在地上。于是立刻有一群人興奮的争搶着,把還沒咽氣的那人拖到一邊準備大口朵頤。
有人想要搶一位母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枯瘦的母親拼命抵抗,被人兇狠的用石頭砸死,襁褓滾落在地,露出裏面早就被餓死的嬰兒。
年輕的少年擋在一群餓急眼的難民面前想要保護自己的母親,結果畫面一轉,母子兩人渾身是血的倒在了地上。
畫面又一轉,難民中一個壯漢捧着一碗熱湯,雙手捧着恭敬的遞給一個盤腿而坐、黑色胡子長至小腹的老道士。
仔細看,那對母子赫然長着高嬸和小柯的臉。再仔細看,那些被吃掉的人中,有幾個都是熟面孔,曹老頭、齊老三,連那個只有一面之緣就死了的女導游小七也在上面!
恨恨恨!!!
一股洶湧的恨意在葉雨的心中噴薄而出,直沖天靈蓋,她仿佛成了那無數幅畫中,被害死、被吃掉的人,熱湯上漂浮的油花扭曲成無數枉死的惡鬼的臉,他們翻湧着、咆哮着,長大嘴怒吼着:殺殺殺!!!
黑胡子老道暢快的痛飲着米肉湯,他一擦嘴巴,無數帶有沖天怨氣的惡鬼從他體內鑽出,咆哮着沖向他,他張開雙臂,哈哈大笑着任由惡鬼們不斷啃噬他的血肉。然後身後出現六道輪轉的圖案,餓鬼道散發着詭異的血光。
他身形變成更龐大恐怖的鬼物,血盆大口一張,把所有惡鬼都吞入腹中。惡鬼們咆哮、哀嚎的臉從他的皮下露出。似乎想要頂破大鬼的皮膚逃出來。
但随着大鬼猛地一吸,把六道輪也吸入了自己的肚子,那些發出凄厲鬼哭的惡鬼們到底還是被鎮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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