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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
“敏行怎麽來了?”
岑嬰在謝歸晏面前總是乖巧的,見到謝歸晏一身擁雪捋冰地立在門口,他立刻收了之前那副兇狠的模樣,乖乖地正襟危坐。
謝歸晏道:“有幾份要緊的折子需要呈給陛下過目,微臣便來了。”
她瞥了眼趴在小榻上的劉傑,跨步進入。
“微臣在依稀之間,似乎聽到了些非議,敢問劉大人,究竟是怎樣的非議?”
見兩個被非議的當事人到了現場,劉傑倒有些不好意思直接說出口,就将新出的話本子取了出來。
謝歸晏彎腰接過,因岑嬰在,她便沒有先看而是直接遞給了岑嬰,岑嬰原本是帶着怒氣翻開那話本子,結果只粗略地掃了眼,就面紅耳赤地直接将本子合上了。
他目光游移,不敢看謝歸晏,顯出幾分心虛來。
謝歸晏更是好奇:“陛下,微臣可以看一眼嗎?”
岑嬰忙把話本子遞給明洪:“趕緊燒了,這等污言穢語也能成書,成何體統!”
謝歸晏的目光更為好奇了。
她眼睜睜地看着明洪接過話本子,打開當地獅耳鼎式柱足爐的蓋子,将一本厚厚的話本子扔了進去,本子過于厚重,壓的爐內燃香都要沒了。
這樣根本就沒有可能把本子給點燃,岑嬰卻寧可如此也不願将本子給她看,倒鬧得謝歸晏更好奇這裏面寫了什麽。
但眼下這顯然不是重點。
劉傑道:“陛下現在明白微臣為何拼死也要上這份折子吧?陛下憐愛謝相,也當為謝相的名譽考慮,難道陛下真的忍心讓這樣一位玉面相爺被此等污言穢語沾上?”
謝歸晏聽聞,下意識地看向岑嬰。
就見岑嬰面色凝重,将不滿與憤怒沉沉地壓制在身軀裏,神色十分得不善。
她雖未看過那話本子,也不知前情,但見狀隐約之間也明白了些。
謝歸晏道:“是微臣讓陛下為難了嗎?”
岑嬰屈起手指,煩躁地點着扶手:“這不關謝相的事,全是那幫子文人作祟。都說市井長舌婦最愛貪嚼是非,依朕看,這些七尺男兒也不遑多讓,甚至更為可惡。”
劉傑道:“謝相明知陛下下令禁止官員狎妓,卻仍舊放任自己與李師言的緋聞流轉在坊市街頭,引起了許多文人士子的不滿。”
明白了,岑嬰不願讓她看的話本子,大約也是汲取了那些緋聞的精華。
謝歸晏道:“微臣與李師言交往始末,陛下一清二楚,微臣并無狎妓之過,但在此時惹出流言蜚語,确實也不該,微臣甘願受罰。”
岑嬰不認可:“若朕真讓你受罰,又是将大燕的律法置于何地?”
“這與律法無關,而與民心有關。”謝歸晏很鎮定,“微臣與李師言的交往并無可指摘之處,微臣與她合作的《平康賦》更能讓天下人明白陛下禁令的苦心用意。可後來《平康情》在一夜之間紅遍長安,然後就是這些話本子緊跟其上,若說這背後沒有一只手在翻雲覆雨,微臣不信。”
她行了個禮:“當務之急,是先平定民心,展現陛下實施禁令的決心,之後我們再徐徐圖之。”
這些道理,岑嬰又何嘗不知:“可若是如此,受委屈的就是你了。朕與你承諾過,等朕登基後,不必叫你再受從前的委屈。”
謝歸晏搖搖頭,并不在意道:“只是暫且受些委屈罷了,不值得什麽,陛下從前也為微臣受過委屈。”
她并未明言何事,可君臣二人不過一個對眼,岑嬰也能立刻反應過來二人所歷事千千萬萬,她如今提起的又是哪一樁。
當年二皇子向太上皇索要謝歸晏卻不成,惱羞成怒之下,便設計陷害她,岑嬰為了保住她的性命,毅然将所有的罪名頂了下來,以致于被太上皇褫奪了身上所有的職權,關在東宮禁足反省了半年。
他與謝歸晏之間,向來都是如此,他為她,他欠她,兩人之間的情誼已是剪不斷理不亂的一團麻線。
岑嬰喜歡他和謝歸晏之間這種梳理不幹淨的混亂。
岑嬰道:“那便先委屈敏行,罰俸一個月,等這件事過了,朕定然好生補償。”
謝歸晏道:“微臣叩謝皇恩。還有劉大人,他也是忠于陛下,才會進這道折子,還望陛下開恩。”
岑嬰就不吭聲了。
劉傑進這道折子,可不單單是為了平康坊的事,真正的目的還是在指責他太過寵愛謝歸晏,懷疑他被謝歸晏蠱惑,不能秉公處事。
若他真的做出了這等昏頭的事,劉傑就算指着他的鼻尖罵他都不會辯駁一句,可偏偏什麽都沒有,劉傑還要聽風是雨,以防患于未然的心态給謝歸晏扣了好大一個罪名,讓岑嬰很不滿。
他道:“劉大人傷勢未愈,還是回家躺着吧,等什麽時候好了,什麽時候再上朝。”
至于什麽時候好,能不能好,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
岑嬰揮手,吩咐将劉傑擡了下去。
劉傑一走,他便從龍椅上下了來,命明洪取來銀票萬兩,親手塞進了謝歸晏的手裏:“這是朕對你的補償。”
謝歸晏推脫:“陛下這些日子賜下的東西已經夠多了,只是罰俸一個月罷了,微臣還是養得活自己。”
岑嬰道:“可朕更想由朕養着你。”
謝歸晏一頓,詫異地擡眼,大約是這話說得過于暧昧,讓他有些不安。
岑嬰退開一步:“食君厚祿,才能忠君之事,朕希望敏行可以一直忠于朕。”
謝歸晏心裏那點不安這才消解,将銀票收下了。
她退出東朝堂後,岑嬰臉上的笑倏忽收了個幹淨,陰沉沉的,很有山雨欲來之勢。
說得好聽點,他是九五之君,居于這大明宮,可說的難聽些,也是被他的臣民囚于這深宮禁院。
坊間流言沸沸揚揚,都傷及了謝歸晏的名譽,他竟然還不蒙在鼓裏,全然不知。
這事委實荒唐了些。
岑嬰甩袖邁回龍椅,把金吾衛郎将傳了進來:“方才命你去查的流言之事,你可着手命人去調查了?”
郎将道:“回陛下,末将已派人去查。”
岑嬰颔首:“好,朕現在還要命你秘密成立一支錦衣衛,負責在坊間刺探稽捕,凡謀逆反叛,妖言惑衆,窺伺朝廷的事,若經查實,可行先斬後奏之權。”
郎将悚然擡頭,遲疑道:“陛下這番決定,可與謝相商議?”
岑嬰默然片刻:“他自然不知,前些日子,他還為朕可能設了衛探而幾次試探朕,若是真知道朕設了錦衣衛,恐怕當場就能和朕翻臉了。”
郎将更加遲疑了:“陛下明知謝相會反對,還要設此衛探嗎?”
岑嬰道:“你可知就算是那支《平康情》也不過是一件風流雅事,可再無害的事,也架不住有心之人的惡意解讀。而現在從士族到百姓,有數萬張嘴,這些嘴從上到下都只在說一件事,這是何等的異事。
“是有人在蓄意害朕的謝相啊。”
“他反對朕,或是因此讨厭朕,都沒有關系,朕只想保護好他。”
*
謝歸晏下值後,便回謝府換了補服,穿上低調的襕衫去了書鋪。
那話本子雖然被岑嬰燒了,但好在謝歸晏将它的名字記了下來,一等入了書鋪,便問掌櫃。
這書鋪裏只有寥寥幾個學子在挑選書籍,因此靜得很,謝歸晏開口說話,她的聲音就在整個鋪子裏流淌開,引起了鋪子內衆人的巴頭探腦。
掌櫃也面露尴尬,招手示意謝歸晏将耳朵湊過去後,才用手掩住唇小聲道:“郎君來得不巧,這《阮郎歸》剛被金吾衛給搜繳了去。”
金吾衛?
岑嬰這般快就動手了。
謝歸晏皺眉。
她覺得這很不妥,天下讀書人都有個毛病,天然叛逆,認為反抗強權才是他們天生的宿命,為此可以不在意真相,只要是官府的禁書,就越禁越愛看,越禁越奉為圭臬。
果然就見掌櫃神神秘秘的:“不過為了真相永存,小老還是冒着殺頭的風險,偷藏了幾冊下來,若郎君真心想要,五十兩銀子賣與你。”
謝歸晏:……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還偷偷漲價了。
謝歸晏把銀子交與他,拿了書冊回到馬車上。
謝歸晏翻開書,只看了眼,就捂着臉把書丢開了。
難怪岑嬰這麽快就動手了,換成是她,她也得動手。
只見那書冊上寫的是個小倌出身的男子,靠一張皮囊魅惑君主,便一路平步青雲,二十五歲就做了萬人之上的宰輔。
謝歸晏翻到的那一節寫的正是那言相依偎在君王的懷裏給他喂酒。
就見他纖細雙腿如曼蛇,緊緊纏繞着君王的腰,衣衫半褪,松松垮垮垂在腰間,遮住二人不可說部位。
他翹起兩根纖指,舉起琉璃盞,将琥珀葡萄酒如流珠般,從君王的頸窩處一直澆到小腹,勾勒出小腹肌肉起伏的線條。
那言相還在和君王撒嬌:“陛下好久沒來言府見微臣了,今晚可要好好寵愛彌補微臣啊。”
謝歸晏光是看這文字就覺得身上爬滿雞皮疙瘩,一想到這編排的還是她和岑嬰,她更有爬起來把所有的書都給燒了的沖動。
真是好離譜的編排法子。
無論是她還是岑嬰,都不是斷袖,究竟有誰會看了這種書就相信他們之間有不正當關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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