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新仔,走這麽快做甚麽

第10章   新仔,走這麽快做甚麽

來者不善。

褚煙眼底一暗,他才來這麽一天,他的底其他受刑人還沒有摸清,按道理不會這麽快就撞上來挑釁,但眼前這幾個卻實打實這麽做了,且散發出某種沖着自己來的惡意。

這不是受刑人之間的欺淩。

這幾個人是監守官的馬仔[5],是監守官特意安排過來圍堵自己的。

他瞄了那幾人身上的粗手瓜,似是一拳就可以揍得人心髒停頓,若他們動手,他有沒有命活下來完全是未知之數。

不過就是丘濟津為他出頭了一下下,不過就是沒有監守官所願般跪得端正,用得着要置他于死地?

不甘。

氣怒。

害怕。

幾種感情充斥在心中,褚煙用力咬起了唇,手指繃緊得如一根根冰棒,他清楚監守官在監獄可謂只手遮天可以随意亂來,但遮成這樣,實在很難讓人平息接受。

就因為他們是政府批下的反鲛犯人,所以便可以被任打任虐不用在意?

這裏是法治社會。

可法治并不适用于政府眼中跟他們對立的魚人,法治是用保護那班號稱是祖宗就必須被尊崇的鲛人。

甚麽歪理。

「90242,你在發甚麽瘋?」

褚煙想得入煙,完全沒有留意早操在他沉思時結束掉,身邊的受刑者全都停下了動作,唯獨他像個傻子一樣擺動四肢。

出事了。

褚煙看着巡過來的監守官,心裏叫了一聲不妙,然而,認錯的話還沒有吐出來,啪的一聲,一個巴掌就掴到他臉上。

臉上随即冒起火辣辣的痛,不用看,也知那裏絕對是紅通通一片。

「……Thank you Sir.」

但痛還痛,褚煙倒也沒有忘記監獄的規矩,半垂下眸就感謝起對方的「教育」。

再說,這次是他主動把錯遞到監守官前,這一巴,算是他自挖墳墓。

「做早操都不懂做,你現在是牛屎投胎還是豬糞成精!」

難聽的罵言沒有因着一句感謝而停下,監守官繼續破口大罵,他就是當着所有人的面,把褚煙的面落着一點也不剩。

但和昨天被迫擡屁股扮狗吃飯,這簡直是小兒科。

褚煙的臉上平靜得沒半點波瀾,任着監守官把口水噴到自己臉上。

他知道,監守官經歷了昨天的「教訓」,丘濟津今天定必過不來救他,接下來的一切,他都只能靠自己。

「吵甚麽,一大早就在問候人,你不口臭我也嫌你口臭。」

監守官的惡言愈罵愈過火,到最後甚至開始在表達和褚煙女性長輩性交的意願,但他的激情還沒有表達完,一把略帶蒼老的男音就喝止了他。

「葛、葛Sir!」

監守官顯然知道出聲的是甚麽來頭,他一個激靈,轉身就朝聲音方向來源敬禮:「你、你來了!」

能讓監守官害怕的,只會是監守官階層裏頭更權高位重的,褚煙本來對誰來沒有興趣,但聽到那個「葛」字,垂下只盯地板的一雙眼忍不住就擡起來。

一個四十左右的駝背男子踏步而來,臉上全是幹燥的蛇皮紋,一雙手粗糙得厲害,好幾只手指連指甲也沒有,渾身都散發着種老兵退役的氣勢。

褚煙吞了一下口水,光憑外表打量,就知道這人絕不好惹。

他記得,丘濟津昨晚提了「葛大頭」三字,監守官就迫着極為不甘地收手。

而現在,一位姓葛的阿Sir出句聲就阻止謾罵,十有八九,眼前這位就是傳說中出于某個會死人的情報而看重丘濟津的葛大頭。

「新人是需要時間适應,初來幾天做得不對,情有可原。」葛大頭走到褚煙身前,刺探的視線在他身上繞了一圈,好像在看甚麽貨品一樣:「你說是不是?」

這話看似體諒,可葛大頭肢體散發出來的态度卻是完全相反,打量的目光毫無溫度,眼底充斥的全是不屑和鄙視,恨不得伸出只腳出來,直接把眼前人踩成肉餅。

褚煙大氣也不敢吸一口,葛大頭矛盾的氣息讓他摸不清對方态度,他微微低下頭,回了一個該是萬全的答案:「……Thank you Sir.」

葛大頭聽了褚煙的話咧嘴一笑,臉上的蛇皮紋當場要裂開冒血似的,把他整張臉襯得有如惡靈現身:「但阿Sir我今日心情好撚曳,不想聽你講Thank you怎麽辦?」

來到了當刻,葛大頭的惡意沒有再掩飾,直直肆意傾瀉出來,褚煙看了他一眼,立時就甚麽都明白過來。

他身邊那些不懷好意的人,是葛大頭安排的。

想要弄他的人,是葛大頭。

他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葛大頭這麽快就針對他起來?

是因為丘濟津出了聲要罩他嗎?

好幾個可能浮現在褚煙腦海,在另一邊,葛大頭倒也沒有想這麽多,他舉起左手,輕輕吐出「圍圈」兩個字,受刑人就如同得了軍令般,迅速在操場中央清了個小空間出來。

唯獨褚煙——和一名攔下他的肌肉男留在了原地。

「新仔,走這麽快做甚麽。」肌肉男抓住褚煙的手臂,露出一排發黃的煙屎牙[6]:「聽不到葛Sir說他心情不好嗎?」

被抓住的手臂成了人質甩不出來,褚煙看了一眼連同葛大頭在內都沒有出來阻止的監守官,又看了看其他幾個明顯是在待命的肌肉男,最後才聚焦在攔下他的這個上:「你想幹甚麽?」

「想幹甚麽?」肌肉男吹了一聲口哨,放肆地恥笑起眼前人的天真:「哈,想讓葛Sir心情變好還不簡單——」

嘲諷的話吐到空氣之中,還沒徹底傳進在場每個耳裏,肌肉男就突然發難,空着的左手朝褚煙揮拳直來,顯然,他是瞄準對方還在聽自己說話,反應來不切而迫着承受他出盡全力的一擊。

褚煙看着就不是打架老手,只要在第一擊倒下了,他就只能忙着消化痛楚,在接下來的一擊又一擊之中狼狽逃避,而找不出可以回擊的反抗。

「來了來了——」

「元牛出手,就看新仔反應——」

拳頭劃破空氣的聲音和周遭的論議混在一起,褚煙眼瞎了光憑耳朵也知道自己非常不妙,他反射性想要躱避,可腳才後退一步,早早被抓住了的手臂就硬把自己扯回來。

對方在動手之前已經想好了要怎麽虐自己。

褚煙臉容一緊,他知道元牛在打甚麽主意,也知道身材比不上對方的自己,硬受這一記絕對會直接倒下,但他又完全被鎖定退不了,那就——

舍棄放守以進擊迫元牛收手。

他這樣和主動撞上元半的拳頭沒分別,可他沒有別的選擇。

萬一被打中,他就完了。

破釜沈舟的決意在眼眸閃過,褚煙用力一個踏前,空着的右手在瞬間化為魚人的帶鱗爪子,直朝着元牛的胯下攻去。

鲛人被魚人政府尊崇到莫名其妙的地步,原因之一,是因為鲛确是有成為海下王者的實者,平常他們藏起魚類特征裝成人類一般在陸上生活,但只要爪子一化出來,站着他們對面的生物不出五秒就能被掏出心髒。

這點,魚人可沒法做到。

魚人的爪子,頂多是指甲尖銳點,可以直接剖開貝類堅硬的殼子。

但在此刻,已經有足夠的威吓力。

海棉體和尖指甲魚人爪子對上,哪一邊會承受更大傷害?

「哈,你傻呀……屌你老母玩陰招?」

褚煙的外表看就是不愛玩的乖學生,即便被激出血性動手,給人的感覺也不過會是小貓兩三拳的沒威脅功夫,元牛見對方以進為守,還為着傻子主動送上門而暗喜,但很快的,他就發現不對勁。

這小子居然想攻他小弟弟。

元牛雙目一瞪,為了護住自己最脆弱的地方,沒多細想就後退側身,原來抓住人手臂的大掌,也跟着松開來。

「新仔好樣的,居然敢對元牛使猴子偷桃!」

「他一來就跟了樽仔,自然就——哈哈哈哈,只會在意那玩意!」

「喂,元牛,小心變太監牛呀哈哈哈!」

好事的圍觀者忍不住調侃起來,褚煙全都沒去理會,他趁着元牛退縮的空隙,迅速把手收回來再拉開距離,在第一次交手得了全身而退。

「好樣的新人,身手不錯!」

「元牛怎樣搞的,連一個新仔都擺不平——他不是剛被選了做下次雞仔嗎?」

「噓,小心點,這事是可以當衆說的嗎!」

議論聲還在繼續,但原來一面倒的調笑慢慢變作了肯定,零星的甚至打趣起另一位,褚煙心跳快了一拍,卻沒有沾沾自喜沉醉在喜悅之中,全是進一步戒備的緊張。

元牛以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跳出來,絕對是抱着一擊得手的自信,但現在,這股自信被他不留半點情面打破了。

元牛不會放過自己的。

「啊啊啊啊啊啊去死去死去——」

果然,在下一刻,被嘲諷又失手的元牛腳一踏前,整個人就突然加速直沖過來,此刻的他成了一只失控野牛,威力和速度都上了個層次。褚煙拼上全力閃躱,只可惜,他一閃身對方就跟着改變方向,緊緊追得完全沒法讓人反應,眼看着自己快要被狂牛撞個骨裂肉破,可憐的打架新手沒有法子,唯有化出全身的鱗片,當成卸力板意圖卸去對方奮力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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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濟津:待會就穿這條半透明拉拉隊應援服給煙仔打氣!

褚煙:待會不準他出場

吾知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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