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他不能再等下去
第19章他不能再等下去
褚煙沒有留下觀賞丘濟津吃蘋果,他轉過身,理所當然把人扔在角落迳自離開。
反正,短暫的放置對抖M來說是常人無法理解的賞賜,長期置之不理才會引出某種與更衣室有關的慘劇。
褚煙回到飯堂,元牛不在位置也不見蹤影,他沒有特別理會,匆匆把涼透了的稀粥灌進胃喉裏,再把碗底的幾塊薄牛肉扔進口中,總算是在早餐時間結束前把食物全塞進肚子,好應付接下來一天的體力勞動。
解決完早餐後,褚煙便跟着監守官的指示重回操場做早操,被放置吃蘋果的丘濟津不知閃到哪裏去,他皺了一下眉,後知後覺才想到一件不應該被忽略的事。
他剛才差點就死了。
元牛跟他無怨無仇——好吧,在半年前他們也叫有點交惡,但之後的日子他們兩個活得像兩條平行線似的,在完全沒有交集的情況下,對方為甚麽要殺自己?
還說了那些他一向敬而遠之拒絕探明的事。
褚煙半垂下眸,為了遠離危險,他刻意保持甚麽也不知的局外人狀态,可現在危機直接殺到自己跟前,他就再也不能這樣無動于衷。
丘濟津。
腦海浮起了剛剛把自己欺個半死然後又氣個半死的變态臉容,褚煙咬了咬唇,對方顯然知道發生了甚麽,才能及時出現介入救下自己。
而且,關于自己,對方似乎還和葛大頭作出了某種交易。
他必須要跟丘濟津談談。
可那人把元牛趕跑就開始發瘋,他被牽着鼻子走,來到這個時候才想起正事來。
褚煙又瞄了操場一眼,丘濟津依然不見蹤影,看樣子似是缺席了按道理每個受刑人都要出席的早操。
元牛也不在這裏。
沒了兩個存在感強到讓人無法忽略的受刑人,監守官看起來卻完全沒有異樣,監測的監測、領操的領操的,沒一個打算找人或是覺得不對勁的。
他們是被默許不出現的。
褚煙眸色一暗,心裏的股不妥瞬間更為強烈,元牛和丘濟津也許是因着特權而偷懶,但很不幸地,這個理由騙得到其他人,卻騙不到剛剛差點沒命的自己。
肯定是和那件用着端午節字詞來作暗語的事件有關。
肯定是和他自己有關。
褚煙沉重地深吸一口氣,肯定有關又如何,丘濟津眼下不在,他現在能做的,只能是繼續他的牢獄生涯直到對方出現為止。
這麽一等,就是一天。
褚煙吃完晚飯之後被趕回監倉,本以為終于可以見消失了一整天的倉友,殊不知,丘濟津卻還沒有回來。
原來的二人監倉莫名現在只得一個人在裏頭,褚煙掃了前來鎖門的監守官一眼,這情況眼瞎都知道不對勁,但對方理也沒有理,拿上鎖匙把門鎖好就迳自離開。
丘濟津到底去了哪裏?
褚煙躺到床上,他想服從規矩乖乖睡覺,可內心又同時卻煩亂不已,他已經等了一整天,危害到自己安全的困惑也已經纏了他一整天,他想獲得解答,他想要知道答案。
更重要的是,今天是元牛,明天可能便是元雞,再後天就來個元鵝,他一定要知道他被盯上的原因,這樣才能找辦法應對。
他不能再等下去。
他必須要見到丘濟津。
褚煙睜開眼,沒有半點猶豫就翻出丘濟津藏起用來開鎖的鐵枝,在這半年他天天被對方領到外頭訓練,自自然也有樣學樣把解鎖技能學了回來。
咔——嚓。
因着刻意放輕力度而使聲音也跟着變得輕柔的解鎖傳入耳裏,褚煙悄悄推門而出,在深夜破壞規矩偷溜出去,由最初到現在,他還是會有種怕被發現的緊張感,心跳微微加速,眉頭也情不自禁扭起,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溜得理所當然,好像腳踏之處全是他被允許活動的狹窄監倉。
他絕對是被丘濟津教壞了。
在這年丘濟津除了帶他外出訓練外,偶而也會領人去各個沒被監守官發現的秘密小基地,幾本翻了又翻的殘舊雜志,一包吃着的小花生,已足構成世外桃源般的小天堂。
丘濟津能從各監守官眼皮下消失了一整天,自不是躺到這些小基地躺平偷懶,但褚煙完全想不透對方會在哪裏去,只好把各個地點全部跑一遍,賭一絲希望會碰着人。
果然,他的希望還是太渺小了。
午夜在菊花島監獄來了個小長跑的褚煙站在丘濟津訓練他的小天臺,對着眼前的一片星空承認自己的錯敗。
他對丘濟津的認識太少了。
間歇性轉化為S的抖M性格、打架厲害到教人也不在話下、價值觀和鲛人雷同,他對丘濟津的認知也就僅限到這幾點,再多的,全都是未知謎題。
丘濟津是這座監獄裏唯一對自己釋出坦蕩善意的受刑人,他和對方大可發展成為深交的朋友,但他沒有,要他躱起菊花島特殊端午節的直覺就緊張地警告起自己——不行。
這個警告也算得上理所當然的,一個聲情知道內情會死但卻活得好好、甚至活到葛大頭當他後臺的人,用魚鱗片去想也知不應該過于貼近。
他享受着對方給他的好處,把那些善意接收得理直氣壯,在另一方面,他卻自私地只維系着淺層的交際。
就像渣男一樣。
突然吹起的海風撲臉而來,刺骨的冷意滲進毛孔,褚煙垂下了眸,對自己一直以來的行事準則迷茫起來。
如果他有多點了解丘濟津,他現在是不是就能把人找出來了?
如果他早早就打探過一二,他現在是不是就能知道元牛為甚麽要他死了?
他甚麽也不知道,但時間不會等他,明天——甚至是明天的危機依然會如期而至,他找不到人,就注定要為他自以為是安全道路的逃避付出代價。
褚煙嘆了一口氣,在胸口的沉重中擡眸,菊花島上的建築物只有那麽幾幢,他站的這幾個天臺,完全可以把其他大樓全掃入眼底。
包括那幢傳說中的水飯房。
明明是座五層高的大樓,可不論是受刑人或是監守官都喊它「水飯房」,是個用來關押重犯的獨立單幢監獄。
那裏保安系數極高,水飯房不但都安上了褚煙那座沒有的監視器,每道走廊的地面都設了感應器,非活動時間解鎖離開監倉,腳一踏出倉外就會觸動警報。
水飯房關了甚麽褚煙并不清楚,可他聽聞,不論是駐守的還是被關押的都超不好惹,待遇是全菊花島最為惡劣的,因為這樣,若是這邊有受刑人不聽話,就會被調到那邊體驗生活,俗稱「鎖水記」。
這是明面上的,也是到褚煙一直以來的認知。
今天早上,丘濟津曾嗆元牛沒有留在水飯房,眼前這座被戲稱「進了會爛菊花」的重犯監獄若然只作懲罰關押人,沒有監守官敢在他身上執行規矩的元牛,自是不會被罰過去。
明顯,當中有着另一層極為危險的秘密。
褚煙咬了咬唇,也是來到此刻他才想到,丘濟津敢帶自己繞去監守官宿舍,卻從來不會領人去水飯房參觀。
那裏的水想必很深,深到丘濟津沒法全身而退。
所以,丘濟津一天沒出現,就是因為他在水飯房?
念頭忽然在腦海閃過,褚煙直直望着水飯房,聽過的傳聞和今早的事情混成一團,他現在看那建築物,就好像在看潛伏在黑暗中的深海大魔獸般。
如果丘濟津在裏頭的話,那他只能轉身直接打道回倉睡覺了。
他不熟悉水飯房,他連裏頭甚麽構造也不知道。
蔔蔔、蔔蔔。
褚煙的理智精準分析着情勢,并作出了最為合理的判斷,但莫名其妙的,他心跳卻驀然快了起來,似在叫嚣着甚麽刺激之族。
蔔蔔、蔔蔔。
這不行的。
褚煙告訴自己,丘濟津從來沒讓自己接近水飯房已經說明了一切,他現在要做的是死心回去,而不是掌心冒汗期待着甚麽。
蔔蔔、蔔蔔。
他的直覺也在告訴自己,水飯房不能去,那裏肯定是個萬劫不複沒法回頭的地獄。
但——就是因為直覺要他東避西躲,他現在就落得個甚麽也不知道的危機下場。
他真的走了的話……
他真的能碰上丘濟津的話……
褚煙深深呼吸,帶着鹽味的冷空氣在肺部糾纏,為他過于熾熱的想法降溫,他慢慢把手握成拳,在下一刻,他義無反顧朝着水飯房躍去。
沒有丘濟津作陪的獨自亂來莫名新鮮,褚煙潛行至水飯房的水塔下,加速的心跳一下接一下沖撞着胸口,雞皮疙瘩渾身都是,他在激動,因着接下來的未知而激動。
可激動還激動,他的一雙眼從頭到尾都是繃緊帶着壓抑,完全沒有被沖昏腦的燥動。
他是下了決心要過來水飯房,可他沒有下決心搬來水飯房。
直直潛進去只會是自投羅網,他是腦子發大水才會這樣做,相反,他只會在外圍繞上一圈朝內看,若還是找不着丘濟津,那他便認命滾回自己監倉。
滴答。
液體突然掉到肩膀,褚煙皺眉瞄了瞄頭頂的水塔,手掌摸上濕掉位置想把水痕抹走,可手要從左肩放下來之際,原來白晳的掌心突然就就多了抹鮮紅,黏濁帶着腥氣,如一把利刃刺向目擊者的眼球。
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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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塔上的吾知來:蕃茄汁不夠,還有甚麽紅色的能來?
同樣也在水塔上的丘濟津:不如直接一個西瓜扔下去?
水塔下的褚煙:總有刁民想謀害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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