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記着你自己犯下的錯,褚煙
第31章記着你自己犯下的錯,褚煙
實際計較起來,褚煙只是鑽了個空隙然後再轉了個身,他的匕首半點沒有揮動,從頭到尾都是瘦柴就自己撲上來,把胸口擺到利器前,之後便——順理成章發生了一切。
是丘濟津。
丘濟津早就算好瘦柴會沖過來,所以他才會早早吩咐下把匕首架到那個位置不要動,讓在場之人漸漸遺忘掉它的存在,最後脫變成必死的陷阱。
自己,不過是被扯着銀線的木偶,沒有思考執行命令。
殺意是出自丘濟津。
不關他事。
少來,拿着匕首的又不是丘濟津。
殺死瘦柴的兇手只有一個,就是他自己、就是他褚煙。
一個目擊雙親遇害也不敢揚聲,戰戰兢兢啞忍了十年也不曾想過手刃報複的少年,叫他如何面對自己突如其來就把人給咔嚓掉?
太突然了。
丘濟津提前給出警告,褚煙也許會好受點,但對方沒有,所以他完全無法接受發生在眼前的事。
「嘔……嗚呀……」
淚水從眼角冒出,褚煙彎起腰對着地面吐口水,唾液掉到瓷磚燙出了點點白煙,耳機裏頭的丘濟津亡羊補牢地吱吱喳喳在安撫他,可他滿腦子都是瘦柴撞上匕首的那一幕,根本就聽不到外界的所有聲音。
他在自己的小世界崩潰,即便是他所依賴的丘濟津也拉不到他出來,可褚煙并沒有在炒米餅場吐個天荒地老,畢竟,那個和天花板做鄰居的監察臺,在這個時候突然播出了一道沉實的男聲,似是裏頭的人在透過喇叭說話。
「首次上陣五月初五就獲得勝利,褚煙,你從來都是畏畏縮縮連大聲說話也不敢,有這戰果,你實在讓我驚訝。」
還在吐口水的褚煙當場就僵住了。
他可以忽略掉丘濟津把自己困在小世界,但這把聲音,他渾身被火燙着也會立馬投以最高的注意力。
是為了生存而被迫練就的生理反應。
褚煙瞳孔猛縮,意欲倒嘔出來口水瞬間在嘴裏全數蒸發,彎下的腰卻不敢擡起,生怕被人發現他的不對勁。
對方為甚麽會在這裏的?
沒可能,對方不應該在這裏的,才不會這麽好心出現在這裏的。
不對,今天是五月初五。
對方是因為五月初五而來的。
褚煙臉色發白,串連起來的猜測讓他的神情比目擊瘦柴中刀時更加沒有血色,然而,使他變成這樣的男聲卻沒有就此停住,繼續自顧自說下去。
「但是,你應該知曉,魚人不應該在大庭廣衆下展露自己那過于醜惡的鱗片,特別是在五月初五這麽神聖的日子。」
「雖然你第一仗獲得勝利,可因為你這個極為失禮的行為,你還是要承受懲罰。」
「懲罰」二字讓褚煙心裏冒起不好的預感,他再也顧不得甚麽擡起頭,然而,在他望向監察臺之前, 轟的一聲,有甚麽爆炸的聲響忽然就由他手邊傳入耳裏。
「咦……」
比剛才瘦柴削皮還要痛的裂心從左臂傳來。
一條從身體斷開的手臂在自己眼前飛過,再墜到不遠的地板上。
已經濃得讓人發吐的腥臭味一下子變得更濃。
褚煙僵硬地低頭望向自己左肩,三角肌下的手臂完全不見蹤影,只剩下一個見的血淋淋的傷口。
是他的手臂。
剛才飛出去的,是他的手臂。
他的手臂被炸掉了。
「啊啊啊啊啊啊——」
認知和感覺慢了半拍才連上線,被人原地擠碎的痛楚從左臂爆發開來,褚煙張着嘴大喊,雙腿也跟着無力整個人跪到瓷磚上。
他的手臂——那是他的手臂!
斷手的痛楚讓褚煙幾欲要昏過去,但發生在眼前的震驚,卻極為諷刺地使他保持了最後幾秒的清醒。
他的手臂斷掉,要拿回來駁上去,不然就真的沒了!
他沒有力氣重新站着,磨着膝蓋像是海鳗般蠕動前進,從傷口不絕噴出大量血液流下,直把他的半身的全部衣料染成絕望暗紅 。
痛。
很痛。
痛得不得了。
但是不能停下。
他的手臂還在幾步之外等着拿回來。
不能就這樣沒掉——還可以救回來的、還可以救回來的——
「啊啊啊啊……啊哈——啊啊啊……」
褚煙強迫着自己前進,可傷口和大量失血讓他無法支撐,膝蓋硬在地上朝前滑了幾下,呯的一聲,他整個人就再也承受不住地倒下去。
在陷入昏迷之前,他又聽到了那把男聲極為理所當然開口。
「記着你自己犯下的錯,褚煙,希望自此之後,你會知道甚麽才是魚人該有的儀态。」
醒來。
在炒米場內感受過局促已經全數消失,空氣流通的清涼感拂在肌膚上,褚煙睜開眼,望向離頭頂稍遠的灰白天花板,再把目光轉向跟自己較近、幾乎是碰着鼻子的……男性生殖器官。
沒有被內褲包裹,赤條條一根玩意連着同樣光裸的身體,就這樣壓在他身上。
「……」
這是怎麽回事?
褚煙眼角一抽,想也不想就起腳踢向擱在他兩腳之間還朝着胯下哈氣的頭顱,對方顯然沒料到他會突然發難,高聲地發出一聲悲鳴,然後便順着踢過來的力氣從右邊滾下床去。
「呀——痛痛痛……我臉頰——哎,煙仔你醒來了……」
把自己生殖器擱到人家臉上的不是誰正是丘濟津,被踼下床的他頭發散亂、臉容也帶着未散的倦意,顯然,他剛才的哈氣并不是在做甚麽不軌之事,而是單純在睡眠中以嘴巴呼吸。
但睡覺用得着睡到別人身上、還全脫?
褚煙的眼角繼續抽着,在擋着他視線的生殖器被移走後,他強行坐起來打量起身處環境,和在廣闊空間擺上好幾張床、病人之間因保安理由沒甚麽私隐可言的診務室不同,他現在待在的房間,僅有他躺着的這麽一張床。
看樣子,這裏像間獨立病房。
菊花島原來也有獨立病房嗎?
「哎,煙仔,你昏了幾天,別這麽快坐起來。」
見褚煙硬撐起來,丘濟津急急上前打點,被子和枕頭調好位置,又倒了杯溫水,然後才道:「你現在是傷者,打了藥——『傷者』你知道意思吧,就是不能亂動!」
褚煙接過沒過杯子,他冷漠看着丘濟津,質疑道:「既然知道我是傷者,那你壓在我身上做甚麽?」
「睡覺呀。」丘濟津見褚煙不喝水,就把杯子放到一邊,再理所當然開口:「煙仔你自己看看,這裏除了你躺着的這張外,就沒有別的床。」
「我不跟你擠擠,莫不成你忍心我睡在冰冷沒有溫度的地板上嗎?」
「我忍心。」
「煙仔我守了你三天,你一醒就立刻罵我——嗯唔……喜歡……好喜歡你呀煙仔……」
三天?
原來已經過了三天了?
炒米餅場的經歷在腦海浮現,褚煙瞳孔一縮,然後便瞬間黯然下來。
結束了。
都結束了。
不論是瘦柴的性命、還是自己的手臂。
褚煙緩緩低頭,有些感覺他一醒來就察覺到了,但他沒去理會,他理會四周環境、理會丘濟津的瘋癫,理會所有無關重要的,好去逃避不想目擊的現實。
可,該來還是要來。
他逃避,不代表不存在。
「煙仔……」
丘濟津小聲地叫喚了一聲,不知是想轉移焦點還是試圖安撫,褚煙沒有理人,他盯着看着自己的左側,空蕩蕩的沒有任何肢件存在。
左臂終究是沒了。
也不用擔心被削皮的部位會怎樣影響正常生活,畢竟,它也跟着左臂一塊離開了自己。
「煙仔,沒事的……」
身為一個四肢健全的人,去安慰一個四肢不健全的人怎樣也是不到位,但丘濟津見褚煙直盯着自己的傷口不發一言,總不能在一邊看着不開口:「現在義肢很發達,我可以叫丘家……」
丘濟津好意為自己着想,再不理人就有點太過了,褚煙淡聲開口,但一開口,卻是拒絕了對方的好意。
「不用。」
「但……」
「傷口還沒長好,就先不提這個了。」
「也、也對。」
和左臂斷掉的一剎那相反,現在的褚煙異常平靜,他的目光默默從還染着些微血色的的繃帶收回,在炒米餅上他太慌張太驚恐,完全忽略了整件事最為重要的一句。
即便他在那時把手臂撿回來,即便治療的醫生醫術高超能把手臂駁回來,他之後也是會被重新安排過一次斷手。
因為那男聲說了。
他的手斷掉是「懲罰」,露出魚人鱗片的懲罰 。
在菊花島,男聲的命令就是神旨,從那人嘴裏說出來的廢話都會被切實執行。
「煙仔,抱歉。」
褚煙完全沒精神的樣子打擊到丘濟津,他輕輕按着褚煙沒有受傷的右臂,一時之間口吻也帶上了自責:「我不知道在五月初五露鱗片會被炸斷手臂,我沒有及時阻止你,是我害了你。」
褚煙搖搖頭,化出鱗片是他自個兒的主意,外人無論阻不阻止,責任都在他一人身上。他沒有責怪丘濟津,反而抓住對方話裏的重點:「你剛才說,『炸斷手臂』?」
「對。」丘濟津點點頭:「你出場前不是被要求佩帶某條黑色好像皮帶的東西嗎?」
「是有那樣的東西。」
「那是微型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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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知來:讀者很關心,丘濟津的雞雞有沒有掉進某些R18的地方
褚煙:甚麽R18,現在我這張臉哪裏R18了
吾知來:嘻嘻,你猜?
丘濟津:煙仔睡覺的時候嘴巴都是閉起來的,我怕強撐開會吵醒他——唔嗚(被人用手封嘴)
褚煙: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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