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磕一口

第19章 磕一口

等裴辦從衛生間出來，郜白已經穿好了衣服，正擦着頭發對着鏡子撥弄劉海。

“所以你為什麽在學校？”裴辦想不明白，他是實驗班提前回校可以理解，郜白回來幹嘛？

“在家待着沒意思，就回校了，”郜白聳聳肩，“你怎麽突然回來了？”

“十三十四班要回來自習。”裴辦有些煩，本來他是打算收拾好行李再去教室上晚自習的，現在被郜白一耽擱，只能趕時間回教學樓。

“這麽刻苦的嗎？”郜白有被震撼到，“但我沒看到袁勸回來啊。”

裴辦嘆了口氣：“理論上回校的人是上競賽課的，所以不上競賽的人，請假也沒關系。”

“那你要一個人在班裏上自習？這麽慘？”郜白問。

“也沒有，”裴辦說，“回來的人還是挺多的。”

郜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我跟你一塊去吧。”

“去哪兒？”裴辦沒反應過來。

“你班上啊，”郜白說，“就當是去寫作業了，反正也沒什麽事。”

裴辦的同桌華鑫看到郜白的瞬間，以為自己是前兩天打游戲打太瘋，眼睛出現了幻覺，“今天不是放假嗎？你怎麽又來了？”

“好久不見啊哥們，”郜白大大咧咧地拍着華鑫，“借你座位坐坐不介意吧？”

“我是沒關系，”華鑫說，“我得去一樓上競賽，裴哥不介意就行。”

“他肯定不介意，”郜白很篤定地說，大大咧咧地摟着裴辦的肩，“我倆關系多好啊。”

華鑫詭異地看着裴辦沒反駁，再一次确信自己出現了幻覺。

之前每次郜白上來，裴辦都懸在爆炸的邊緣，這還是第一次這麽放任郜白坐他旁邊。

不得不說，十三班的晚自習确實比一班安靜，班裏沒有老師，只有學委管着紀律，郜白放松地享受這裏的氣氛，拿了一疊英語出來做。

幹了兩節自習課後，郜白抻了抻胳膊，把寫完的英語塞回書包，怼了怼邊上的裴辦，“水有沒有？借我喝點。”

“自己去超市買。”裴辦下意識道，郜白忽然伸手越過他桌子，從邊上挂着的書包側面拿出水杯，“你這不是有水嗎？”

“四天前的水，”裴辦想要奪回來，被郜白仰着身子躲了過去，“這你也喝得下去？”

“不是去年的就行，”郜白笑嘻嘻地說，擰開蓋子“咕咚”喝了大半，看向學委在黑板上寫着什麽，“你們班明天還上課啊？”

“不是哦，”郜白前面的女生轉過頭，“是來坐班的老師。”

郜白眯起眼睛，“你們班這個課表......一直這麽抽象嗎？那個submission是什麽？”

“英語。”女生給郜白解釋。

“f(x)呢？”

“數學。”

“......你別告訴我那個人頭是語文。”

“Bingo！”楊若敏“呱唧呱唧”給他鼓掌，“孔子的畫像，眠眠畫得果然很像。”

郜白：“這誰看得出來......所以那個六邊形是什麽？美術嗎？”

“那是苯，”裴辦無語道，“雙鍵看不到啊......你是不是又看不清了？”

“有點，”郜白“啧”了一聲，“我眼鏡忘寝室了。”

裴辦在桌子裏找了找，“我好像有副備用的，度數比較淺，我以前戴的，你要用嗎？”

“為什麽會在教室裏放備用眼鏡？”郜白把他的杯蓋旋上，抹了下唇角的水漬，“我看看。”

楊若敏看到郜白把杯子放到裴辦桌上，眼睛忽然睜大了，一把拽住寫完課表回座位的竺眠，臉龐興奮得發紅。

竺眠：“......發生什麽了？”

楊若敏跟着竺眠溜到她的位置上，小聲和她咬着耳朵，“那個帥哥喝了裴辦的水！他現在還在戴裴辦的眼鏡！！”

竺眠偷偷瞄過去，“唔，很正常吧......”

“哪裏正常了？！”楊若敏激動得眼睛亮閃閃的，掩着嘴巴越說越快，“我靠我靠，你什麽時候見過裴辦有那種表情啊！”

“這是什麽？這是無可奈何的笑！是眼中藏不住的寵溺！是全部的溫柔沉澱在舉手投足間！”

竺眠：“......敏啊，咱們還是少看點耽美吧......”

楊若敏一揮手，舉手投足間是萬丈豪情，大義凜然地拍了拍竺眠：“你放心，我這個人很一視同仁的。”

竺眠：？

“比如你和你女朋友我也是很磕的......诶诶诶！別捏嗚嗚嗚！”

被竺眠狠狠地揉捏了一頓臉後，楊若敏眼中依然閃着不熄的光，握着拳頭說：“不行，我要過去social！三分鐘，我要知道那個男人的全部信息！”

竺眠：“......言情你也少看點！”

楊若敏：“咳，看來姐姐是不反對妹妹看百合了......”

在竺眠伸手撓上她腰間之前，楊若敏見好就收地蹦回了自己的位置，笑盈盈地看着郜白：“帥哥叫什麽啊？”

郜白有了不好的預感，往裴辦邊上靠了靠，公事公辦公開地深沉道：“美女好，我叫郜白。”

“哇哦，”楊若敏有些驚訝，“好浪漫的名字，你爸媽得多恩愛啊。”

楊若敏擠擠眼睛，“有對象嗎？”

郜白頓時被嗆住，“咳咳咳”了好幾聲，下意識就去看裴辦，然後忙回頭沖楊若敏擺手，“沒有，不打算談。”

楊若敏一下子捂住嘴，咽下幾乎要冒出的小小驚呼。

靠！不是她一定要磕啊！

你第一眼去看裴辦是什麽意思啊！

君要臣磕，臣不得不磕啊！

她實在是控制不住眼神，和惴惴不安的郜白一塊瞟了眼裴辦。

說實話，楊若敏剛問出口的時候，裴辦其實沒反應過來，等他回過神來時，手指不知道怎麽就死死捏着筆杆，筆尖戳在試卷上，洇出了一個滲開的墨點。

草，我在想什麽呢。

郜白有沒有對象和我有什麽關系。

“看我幹什麽？”裴辦睨了兩人一眼。

诶？楊若敏古怪地放下手，這反應不對啊。

這麽冷淡......像是很在意一樣。

但如果真在意的話，不應該開心嗎？

忽然，楊若敏猛地想起，裴辦喜歡的是男生來着。

呃，我，該不會，搞到真的了吧？

阿草啊！我不是故意的啊啊啊！

裴哥你千萬別上演“愛上直男”的經典悲劇戲碼啊啊！

“你有對象嗎？”郜白問。

“沒有，”裴辦有些煩躁地說，“你問這個幹嘛？你要給我介紹啊？”

“可以啊，”郜白忽然說，“你喜歡什麽類型的？”

裴辦愣住，還好鈴聲響了，目光落回到試卷上，假裝埋頭寫題，心裏思索郜白剛才什麽意思。

真要給我介紹對象？

為什麽？看我單身太可憐了？

那他自己怎麽不找一個？

想不出來，裴辦用筆尾頂了頂腦門，瞥過眼看向郜白。

這小子和楊若敏聊得不亦樂乎，楊若敏更是拿出自己的典藏版借給郜白，然後這人就抱着書看得津津有味，絲毫沒在乎之前沒下文的對話。

裴辦：......算了，估計就是随口一問。

郜白手肘壓在桌面上，側着托起腦袋，一頁頁翻着小說，擡眼的時候剛好可以看到裴辦的側臉。

這五官、這輪廓，郜白在心裏“啧啧”不斷，确實夠帥啊。

抓來做男朋友好像也不錯。

不過他很快把這念頭揮掉了，你又沒喜歡他，和他在一起幹嘛。

說到底，什麽是喜歡啊。

郜白讀着小說，看主角一次次尋找轉世的道侶，覺得這喜歡未免太過沉重，他倒是也做不到這樣。

“書我明天還你，”郜白對楊若敏道，然後催着一旁的裴辦，“走吧，今天就別熬夜學習了吧？”

“行吧，”裴辦想了想，幹脆沒帶作業，決定早點回去睡覺，“直接回寝室嗎？”

“不然呢？去食堂吃夜宵啊？”郜白忽然“嘶”了一聲，“你別說，我好像還真有點餓。”

“今晚食堂可不開啊。”裴辦提醒他。

“那怎麽辦？”郜白夾着兩本書和裴辦一塊往外走，“我現在是真餓了。”

“去超市買桶泡面吧，”裴辦說，“我也沒吃的，或者你去方征櫃子裏找找，他應該吃的挺多。”

“今天超市不開，”郜白悲恸道，“方哥，靠你了。”

“他吃的還真多诶，”郜白從方征的抽屜裏掏出一桶泡面，還翻出了一大堆零食，“火腿腸、鹵蛋、牛肉幹......”

他虔誠把食物整齊碼上方征的桌子，雙手合十拜了三拜，“哥，小弟實在餓得不行了，請務必借我以解燃眉之急。”

裴辦一言難盡：“等方征回來揍你時，我是不會幫你拉架的。”

“你還拉架，”郜白開了泡面撕調料包，“你不跟他一塊上手我就謝天謝地了。”

“我去樓下打開水，”郜白端着泡面出門，“幫我留個門啊。”

“知道了。”裴辦話是這麽說，但把門鎖擰開擋在門框後，就直接爬上了床，實在是昨晚熬夜太狠，困得要命，沒多大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半夜，裴辦迷瞪地下床去衛生間，洗手的時候往臉上潑了點水，眼睛睜開一條縫，趿拉着拖鞋往回走。

安靜、黑暗、伸手不見五指，裴辦不大清醒地想，原來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寝室是這麽......

等會兒。

這白光是哪裏來的？

“卧槽——！”

裴辦剛踩上梯子，就低頭看見下方有一道模模糊糊的光圈，登時整個人都清醒了，吓得往後連退好幾步，背上撞到對面的梯子，疼得他反手捂着後背。

被窩裏的郜白更是心肝肺一塊抖了三抖，完美體驗了一把什麽叫心髒驟停、瞳孔地震。

去鬼門關晃蕩了一圈回來後的他，捂着剛剛複蘇、砰砰直跳的心口，掀開被子怒吼：“我操你大爺的裴辦！！你TM喊什麽喊——？！”

“我草，”裴辦順着樓梯蹲到了地上，一手反抓着對面床板不至于整個人癱坐在地，崩潰道：“你TM大半夜躲被窩裏看小說是想吓死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