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殘廢有兩把刷子!

第4章 殘廢有兩把刷子!

賀亭衍的二弟終是憋不住了,不過說話時倒也還算客氣。他道:“大哥忙得很,若不是因為你來,他本不需在這學堂裏看案。”

“看案?”

江敬舟這會兒的好奇心是真被吊起來了,只不過那書本上的字看不太懂,一半一半的也念不全寫了些什麽。

陶先生教書數年,頭一回碰上像江敬舟這樣的學生。義正言辭道:“欺負同僚不懂禮數,這罰還是要有的。”

他看了眼賀亭衍,說道:“既然江學子對亭衍所看的案子如此在意,不如這般。三日後的午時,寫一則有關紙婚奇案的解決之法交予我。”

一個大字不識的人連認字都難,還想寫出對于案情的解決之法。陶先生此舉不是懲罰,這是明晃晃的要把燙手山芋丢回給賀亭衍。

果然,話音剛落便聽賀亭衍推拒道:“不可,此案非兒戲,一個心智不全的人如何能寫出解決之法。”

“誰心智不全!別說得我跟個傻子似的。”

江敬舟向來是個喜歡跟規矩反着來的人,何況正愁沒機會靠近賀亭衍,于是道:“我同意!一個破案子還能難得倒我?”

陶先生又道:“若是三日後你交不出,該如何?”

江敬舟心道這懲罰大不了就是不來讀書,只要三日內能欺負地賀亭衍交出退婚書帖,這紙婚奇案寫不寫都無所謂。

他笑道:“随你處置。”

“好!”陶先生忽然有些欣賞起這渾小子的脾性,說道:“若是三日後你交不出來,那麽往後所學所規束都得聽亭衍安排。不可逾矩,不可反悔。”

江敬舟豪爽道:“就這麽定了。”

不過是個殘廢病秧子,他要玩兒要鬧又能奈他何?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還能把他吊起來打不成。縱觀如今的柏穗城,除了他爹外誰人能打得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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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先生琢磨着,生怕這渾小子同意了亭衍不願管。捋了捋胡子,繼續說道:“這要是寫得不好或是亭衍幫寫,兩人同罰。”

賀亭衍冷眼看向江敬舟,他心知肚明陶先生是什麽意思。放這麽個人在學堂裏,教書的教不好,學文的學不全,這是變着法兒的要讓他把人帶走。

他幹脆收起案子,掰動扶手上的機關将輪椅轉了個面兒,語氣平淡道:“跟我去書房。”

兩人獨處,江敬舟簡直求之不得,跟呂鶴知會一聲後便趕忙跟上。

賀亭衍轉着輪椅走在前頭,行動上自然是沒他的腳程快,不過他也沒打算上前幫忙。

幾個大步走到跟前,手裏颠着兩石子兒問道:“你打算什麽時候給我姐寫拒婚書帖?”

見賀亭衍不搭理他,又說道:“你說你一個坐輪椅的,既不能站又不能洞房,娶了我姐也是浪費。總不至于真像外頭說得那樣,指望沖個喜就能把病症給沖好吧?那都是在胡說八道。”

他毫不避諱地說道:“萬一洞個房把命給洞沒了,我姐還得背上克夫的罪名,這将來就算改嫁也沒人敢要啊。”

“江敬舟!”

賀亭衍忍無可忍的出聲制止,扶着輪椅手柄的指節因為太過用力而隐隐發白。他從未見過哪個人能在他面前把這些羞燥話說的這般無所謂,尤其這人還是個比他小的少年。

無知無學識,目無尊長毫無禮數,就連品性道德都宛如煙花柳巷裏出來的愚夫。

江敬舟覺得有趣,明明已經氣急敗壞卻還故作雅态,這世家子弟怎麽就這般喜歡守着規矩。

“幹什麽,生氣啊?生氣就對了。只要你把拒婚書帖寫了,我保證不欺負你。”

賀亭衍的眉眼陰沉,撥動着輪椅機關往右側院落的書房驅使,其間不論江敬舟怎麽叫他他都不搭理。

院落的四周站着守衛的鐵騎,書房的門沒等他到跟前便早早地打開了。不同于侯府其他地方,賀亭衍所住的院落皆是沒有門檻階梯的平地。

木質輪子壓着雕花地面進了書房,等江敬舟跟着進來後,側頭沖守衛的鐵騎低沉道:“關門,不必伺候。”

他摸索着扶手機關下藏着的金絲線蓄勢待發。

江敬舟新奇地看着賀亭衍的書房,從進門開始到桌案書櫃,所有的家具以及物件皆是用鐵甲制成。

一些大型的重物甚至還配有凹凸不平可轉動的鐵輪,就連那本該用瓦碩堆砌的屋頂也皆是些可用機關控制開合的鐵片。

而這些鐵甲機關之間環環相扣的連着數不清的金絲線,只要随便動一樣其他的也會跟着運作。

他摸着鐵面桌案,上面正放着副制作一半的人形機甲,邊上還拟了幾十張有關機甲零件的草圖。塗塗改改,潦草繁亂,應該是失敗了不下幾十回。

鐵甲機關術,這手藝他只聽父親偶爾提起過一兩次,親眼所見倒還是頭一回。

房門被關上,他好奇地伸手去碰那人形機甲。然而手指還未觸及,一條金絲線帶着勁風忽然将他的手腕緊縛控制。

絲線的頭部綁着把形似飛镖的利刃,沒什麽防備的他被這絲線拉得愣是向後退了幾步。力道之大,險些讓他丢臉地摔地上。

轉身看去,只見賀亭衍左手拽着絲線右手撥動書房裏的機關。聽着鐵輪碰撞轉動的聲響,沉聲道:“紙婚案不必你想,先把《禮則》文書抄寫十遍。”

江敬舟拽了拽手腕上的金絲線,竟是沒能撼動半分。怪不得讓鐵騎全都退下,這人居然要偷摸着跟他動武!

他頓時來了興致,相比較鬥嘴皮他其實更願意直接動手。

當即右手撐着鐵面桌案縱身翻到另一側,半蹲着站在鐵甲制成的太師椅上,繃直了兩人之間的金絲線,說道:“抄什麽文書,陶先生可沒讓我抄書。”

說話間,也不知賀亭衍撥動了哪裏的機關,那太師椅的兩邊扶手忽然開了幾塊小口,五六條金絲線從小口中飛蹿而出,将他的腰腹腿腳捆作一團。

頭一回觸碰機關術的他顯然沒什麽好的應對策略,畢竟在他的腦子裏除了拳頭功夫還是拳頭功夫。

他的半邊身體被絲線捆的動彈不得,整個人以蹲下佝偻的姿态被固定在了太師椅上。手腕讓賀亭衍操控着,就剩條右胳膊跟頭還能活動。

偷襲,還用機關術,實屬陰招!

他沒好氣道:“別整這些沒用的,想打架就正大光明地打,我江敬舟奉陪到底!”

賀亭衍冷着面兒沒什麽表情,轉着輪椅到書櫃前拿了本《禮則》文書,相隔兩米的距離準确無誤地丢到了江敬舟的面前。

說道:“抄不完,不準吃飯。”

他把手裏的金絲線綁在了書櫃下的門把上,驅使着輪椅到窗下亮堂的地方停下,重新翻開放在椅背後的紙婚奇案便不再說話。

賀亭衍右手撐着面前桌案試圖用武力掙脫,卻發現那捆縛身體的金絲線越動便縛得越緊。

氣急敗壞道:“你把這些破線松開,我們打過!”

陽光沐浴下的賀亭衍隐隐泛着圈光,過于白皙的皮膚在光線下透着血脈的紅。修長的手指翻了頁書,那安靜的姿态顯然沒打算理他。

他側過頭去咬纏繞手腕地線,只是這金絲線牢固無比,恐怕把牙繃斷了也未必能弄開。

實在是大意了,這病秧子殘廢竟還留着這一手,怪不得要到書房來。

他仰頭大喊道:“來人啊!賀亭衍要殺人了!”

“不會有人來的。”

賀亭衍額前微卷的碎發在低頭時擋住了眉眼,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輕碰,用最平和的語氣說着最駭人的話。

“若是抄不完,即便你餓死了也不會有人知道的。”

“胡說!我要是不回去,我爹肯定會來找我的!”

賀亭衍翻着書頁,淡漠道:“求學期間住侯府,這是規矩。”

江敬舟咬牙切齒,他爹一心讓他來侯府讀書,來的時候什麽也沒跟他講,鬼知道求學還有這種規矩!

賀亭衍再次“善意”提醒道:“越掙紮,那金線便縛得越緊,不想身體被勒斷的話還是不要動得好。”

“賀亭衍!”

同樣是氣急敗壞喊名字,先前是別人喊他,這會兒卻是他喊別人了!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吃癟來得快。

他長這麽大,在這柏穗城裏頭一回遇上讓他氣急跳腳對付不了的。身上的金線還真就如賀亭衍說得那般,眼下因為掙紮得厲害都快有些喘不上氣了。

右手握拳,心不甘情不願的去拿桌案上的紙筆。這人無非就是借着機關來對付他,等他寫完掙脫了,非把賀亭衍脫光了吊房梁上去!

《禮則》文書的內容并不多,短短三十張就是一整本。可對他這個不怎麽識字的人而言,三十張書頁宛如天書。

抄十遍,這不得抄到深更半夜都吃不上飯了?

筆尖沾了墨水,不認得字便只能依葫蘆畫瓢。就是這筆杆總也不聽話,好好的小楷愣是被寫成了鬼畫符。

他蜷縮着身體在太師椅上難受得很,沒好氣道:“我被這麽綁着寫不好字。”

賀亭衍合上書本,右手撥動機關,讓捆縛江敬舟的金線稍稍松了些。但這也僅讓金線感覺不那麽勒人罷了,書不抄完蜷縮的姿勢便改不了。

随後他又驅動着輪椅到門邊的水滴鐵桶旁,打開機關計算時辰,拿上書本便推門出去了。

“賀亭衍!你去哪兒?我要是餓死了,做鬼也饒不了你!想娶我姐,下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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