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原來是藥啊

第36章 原來是藥啊

“怎麽就與我無關了?!”

江敬舟憋屈,都流鼻血了,還有閑工夫跟他發脾氣!賀亭衍跟他生氣也不是頭一回,只是這次卻是讓他有些心疼了。

賀亭衍背過身用手擦着鼻息,可那黑色的血液一時間停不了,這麽用手擦只會越來越多。

“你這血怎麽全是黑色的?我跟你回府叫大夫!”

江敬舟見過賀亭衍發病時是什麽模樣,可淌黑血卻是聞所未聞。別說是賀亭衍,普天之下他也沒見過有人血流出來能是黑色的。

難道是剛才的燒餅有毒?可他也吃了怎麽沒事?總不至于是被他給氣的毒發吧?

他奪過傘柄幫忙撐着,賀亭衍低着頭讓血能更好的流出來。可還沒過一會兒,便見這人身形搖晃有些站不穩了。

“亭衍?”

江敬舟去搭他肩膀,手掌還沒用力人就後仰着向他身上倒了。

“賀亭衍!”紙傘跌落,他慌忙把人抱懷裏扶着。

三年時光,他力氣長了不少,可賀亭衍的個頭也與從前天差地別。試着抱了幾次沒能把人抱穩,只能還用從前的老辦法背着。

暴雨雖沒清晨時那麽大,可也好不到哪兒去。沒了雨傘遮擋,眨眼間便把他倆淋了個透。

侯府的路他記得,距離他兩現在的位置不過兩條街的距離。可他也清楚,這一去,有些人即便是不想見也不得不遇見了。

大門外鐵騎依舊如三年前那般站成兩排,威嚴莊重。他背着賀亭衍沖上臺階的屋檐下,大聲道:“趕緊幫把手,去叫大夫!”

鐵騎紛紛過來幫忙,他喘息着站立原地,抹了把臉上的雨漬猶豫着要不要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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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他愣怔時,侯府管家忽然從宅內聞訊趕來,見到他滿臉驚嘆道:“江公子,你竟是沒死?!”

得了,已經有人知道了他也用不着躲了。只能硬着頭皮跟進府,催促道:“先別說這些了,趕緊去叫大夫。”

“已經派人去宮裏請禦醫了,快快進來。”

衆人沒将賀亭衍背回從前的住所,而是去了隔壁院兒的客房。相比較那間滿是機關的地方,這屋子看起來顯然要正常得多。

管家看出了他臉上的疑慮,等把賀亭衍放到床榻上後才對他拱手解釋道:“世子的屋子若是不被允許我們是不能進的。所以在世子好起來之前,只能暫且先在客房裏休息。”

“也是,他那屋子誰能進得去。”江敬舟随口應着。心道管家跟他解釋這些做什麽,他又不是賀亭衍的誰,照顧不周還能遭他罵不成。

床上的賀亭衍已然昏睡,管家帶着幾名下人進進出出的忙活,又是擦身又是換衣服。他左右站在屋子裏也幫不上忙,幹脆去了客房外吹風。

約莫等了半個時辰,便見小厮領着禦醫從外頭匆匆進來。臉色凝重腳步急促,看那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屋子裏的人要不行了。

江敬舟其實也着急,想問卻又擔心打擾了救治。只能煩躁地站在門外等,看着大雨傾盆而下越發地心煩意亂。

“江兄!你真的沒死!”

一聲叫喚從長廊的盡頭傳來,賀方戟又驚又喜地向他跑來,一拳頭打他肩上,沒好氣道:“臭小子,沒死也不知道寫封信回來!白讓人擔心!”

三年不見,賀方戟的個頭長了不少,模樣也結實硬朗了許多。許是這賀家人生來就這麽高,靠近時都快高出他半個頭了。

沒長過賀亭衍也就罷了,怎麽連賀方戟也比他高出這麽多。

他尴尬地應道:“我……忘了。”

賀方戟笑罵道:“這都能忘,你還真不把我們當兄弟。一會兒我就寫封信去告訴呂鶴跟安啓明,他們要是知道你還活着,肯定高興壞了。”

江敬舟皺眉道:“寫信?呂鶴不在隔街酒樓?”

“他跟安啓明去軍營了,如今混得風生水起,你不知道?”

江敬舟幹笑,娘跟阿姐的事都不知道,更何況是柏穗城裏的兄弟。

他道:“去軍營好,他确實該多磨煉。”要是能混出點名堂來,那小子也就不怕有人罵他是娼妓之子了。

賀方戟見他渾身濕透,便問道:“要不去我那兒換身衣服?”

“不用,一會兒等你大哥醒了我就走。”許是太久沒有與認識的人接觸,又或是這三年把他的脾氣都給磨韌了,從前與誰都好說,如今卻是陌生得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

賀方戟這才側頭看了眼房門緊閉的客房,嘆氣道:“我大哥這身子,也不知道還能在熬幾年。三年前得知你家大火,他氣急攻心一病不起,差點兒沒能從閻王殿裏拉回來。”

江敬舟心下一緊,看着賀方戟問道:“你說,賀亭衍……差點兒死了?”

“要不是禦醫及時趕到,家裏都要商量準備棺材了。”說到當時的情形,賀方戟到現在都還心有餘悸,“禦醫來的時候我大哥心跳都沒了,耳朵跟鼻子裏全是血。”

他看了眼臉色難看的江敬舟,安慰道:“不過後來也慢慢好了,你不必太過憂心。”

兩人沉默一陣,賀方戟繼續說道:“後來病是好了,可人卻在床上躺了大半年。也不知道什麽原因,說死了就是不肯吃藥。

你也知道我大哥的藥平日多是用來止疼的,不吃渾身都疼得厲害。有時候我半夜經過他院子都能聽到哀嚎。”

江敬舟雙手握拳,心口發緊,“他……做什麽不吃藥……”就因為他當時胡謅的那句,說不定不吃藥就會好嗎?

賀方戟搖頭,忽然道:“好在我大哥還是把你找回來了。”

江敬舟不解地看他,他佯作輕松道:“大哥說你肯定沒死。起初下不了床就托我給你送信,可我哪兒知道你在哪兒,這信根本送不出去。後來能下地了就日日出去尋,三年間從未間斷。”他試探着問道:“你不知道?”

“我原本以為大哥挺讨厭你的,哪兒知道你們關系這麽好。就連呂鶴都以為你死了,可我大哥卻堅信你還活着,誰說都不好使。”

賀方戟見他一身濕衣實在難受,再次問道:“真不去我那兒換身衣服?”

江敬舟哪裏還聽得進去,滿腦子都是賀亭衍拖着一身病的模樣滿泛安找他。

他想起兩人見面時,這人曾對他說去過錦州。他當時還埋怨賀亭衍靠近他的家人,怕為此給她們帶去災禍。

再想想後來的兩人相處,他想的也全是利用與依偎。是啊,賀亭衍憑什麽幫他?

他總覺得是賀亭衍給他家帶來的不幸,即便無數次說着與其無關卻還是下意識地責怪。殺害他爹的明明是沙狼,又跟賀亭衍有什麽關系?

這個人打小就懂得如何去察言觀色,眉毛動一動眼神轉一轉,別人心裏想什麽他都能猜到個七八。

他卻利用着這一點,耍着小心眼借機試探。一面讓賀亭衍幫他,一面又滿口的不信任。

“江兄?你……還好吧?”賀方戟道:“我也就随口說說,你要是介意就當我沒說。”

江敬舟回過神,問道:“有多疼?不吃藥的話,他有多疼?”

賀方戟見他這模樣哪還敢多說,只道:“反正如今是不會疼了。能走能跑,也算是與常人無樣吧。”

說話間,客房的門被推開,管家滿是感謝的恭送着禦醫。

見人走遠了,江敬舟趕忙追上前,沖禦醫拱手拜道:“不知,賀亭衍的身體如何?嚴重嗎?會……”那個死字終究沒敢問出口。

禦醫沒見過他,問道:“這位是?”

管家忙介紹道:“這是世子好友,四海镖局的少爺,幾年前曾一塊兒讀過書。”

“原來是你。”禦醫捋了捋胡子,說道:“已無大礙,不必太過憂心。”

說話簡潔明了,說起來輕松得就像賀亭衍只是摔了一跤擦破點皮。

江敬舟知道,一般宮裏出來的人,即便知道點兒大宅院裏的門道也不會随意亂說,尤其這些人還是皇親國戚。

禦醫見他不吭聲便打算走,他卻忽然拉住禦醫的胳膊,再次問道:“如果不吃藥會如何?”

沒有尊稱沒有行禮,行為舉止毫不忌諱身份。禦醫愣怔,他還是頭一回在世家子弟的府邸裏碰上亂規矩的人。不過賀亭衍的病情況特殊,會着急也屬常态。

可醫者終究只是醫者,并非那患病之人,只能道:“錐心刺骨,疼痛難忍。”他安撫道:“不過如今已有好轉,藥量也在減少。若是能一直保持,他日必定會與常人無異。”

話說得好聽,可實際看起來卻并非如此。江敬舟拱手拜謝,正要離開時禦醫忽然叫住他,問道:“世子昏厥前,可是與你在一道?”

江敬舟不明所以,管家看了眼禦醫的神色識趣地退開,順道把靠近他兩的賀方戟也給帶走了。

禦醫道:“大喜大怒,氣急攻心。這些心緒可是因你而起?”

他雖沒見過面前這小子,可有關江家的事卻也略有耳聞。而關于當年四海镖局的少爺究竟有多鬧騰,生在皇城又怎會不知城邊之事。

“侯爺把你放在世子身側,原是為了這個。”禦醫笑道:“毒素郁結心頭,你若是在多氣世子幾次,他這身毛病說不定就要好了。”

江敬舟驚訝的擡頭,禦醫輕笑道:“不過不可操之過急。七日一次,讓世子把身體裏的毒吐幹淨了,往後便能高枕無憂。”

禦醫拍拍他的肩膀,随後便背着藥箱走了。

江敬舟站立原地。

這算是個什麽治病之法?氣人,還要把人氣吐血?

禦醫剛才還說什麽侯爺安排?難道他當年去侯府讀書不是因為兩家要結親,而是侯爺知道他是個能氣死人的混混,所以就拿他來做“藥引”?

感情氣死賀亭衍,還是在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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