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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章
“賬本?”代旭昌一聽說姜欽前來讨要賬本,臉上盡是閃躲的表情。
姜欽一臉不悅:“難不成這麽大的工程,知府大人連個賬本都沒有記載?”
“不不不,這肯定是要造冊的,有的有的。”代旭昌此時一臉汗。
等下面的人搬上來,姜欽看着不多的賬冊,皺起眉頭,起身拿起一本翻開就看,也沒管旁邊坐着的兩個滿頭大漢。
姜欽越看臉色越黑,看到最後直接把手上賬冊往兩個人面前一扔,大怒道:
“這就是洪都拿着上面發的俸祿做出來的賬?”
“大人,不,不是我等不盡心,造冊本來良好完整,但是,但是前些天天氣幹燥,屋子不甚走水,賬冊損毀了一些…”代旭昌身後跟着的同知代答到。
“混賬!檔案庫房應該要有嚴格防火要求,竟然還能走水了?”姜欽一聽氣打一處來,直接呵斥到。
“不是不是,不在檔案庫房,是,是大人前些日子想查明情況,日夜操勞,把檔案搬去書房看了,這才…”同知趕緊給自己大人辯護道。
“哼,把原版給我送過來,搶救了多少送來多少,還有事故發生造冊的傷亡記載,情況記載,都搬來驿站。”姜欽臉色好點,但是也沒給面子,甩袖撂下話走了。
回了驿館,姜欽跟幾個人說了情況。
“燒了?”謝霁皺起眉頭。
謝霁看着屬下擡回來的不到一筐的賬冊,很多都有被燒過的痕跡。
“都在這,還有傷亡情況的賬冊應當無礙。”姜欽解釋到。
“先查閱吧!看看有沒有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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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這樣太慢,随行過來的人看看有沒有也看的懂這些的,叫過來一起。”姜欽說到。
等到紙筆齊全,随從也喊來三個,七個人就開始撿起賬本觀看。
姜欽看這些游刃有餘,李春陽雖然是大理寺少卿但是經驗豐富看些賬本也是不在話下,謝霁在大課上學過些許皮毛,也能謄抄一二,然喻辭在其中格格不入。
在兩三次給謝霁添茶之後,謝霁忍不住把人拉到一旁坐下,輕聲說
“看不懂?”
喻辭搖搖頭,拿起石墨給他研磨,謝霁看着他,又說到:“不學學?”
“我學什麽?”喻辭不解其問。
謝霁看着不解風情的人,想扔下手上的筆,但是還是蘸着筆墨寫完手上那本,然後起身去跟李春陽說了什麽,接過兩本什麽就拉起喻辭出門去。
“不看了?”喻辭疑惑道。
“他們看效率高,我們有我們的事幹。”謝霁繼續道,“你去查探堤壩殘留的廢品道哪裏去了。”
喻辭一聽見要分頭行動有些情緒,這次他的任務就是保護他的安全,如今看不見人是怎麽回事。
謝霁看出他的情緒,輕聲道:“不是有這麽多侍衛嗎。別太擔心。”
喻辭知道他已下決定,便聽他的,把副手叫過去,囑咐一番,這才開始去找。
謝霁這邊找了好幾個都沒什麽線索,大多數都是歲數大了不記得,或者是線索不太重要,到後面終于有一個有點用處的。
謝霁看着冊子上叫劉大的,找到地址敲門,開門的是一個老妪。
“老婆婆,這裏是劉大家裏嗎?”
“是啊,你們是?”老妪眯着眼看他們。
“我們是官府的,想問他一些事,他在嗎?”謝霁回到。
“進來吧,他在裏面。”老妪顫巍巍把門開開,讓他們進去。
進了後院,一個胡子茬茬的人正在編一個竹籃,這會已經在收尾了。
老妪給他們搬了凳子,還有端來水。謝霁看着老妪叫他,然後劉大利落把籃子弄好,便過來了,腳有點跛。
“你是劉大是嗎?”
叫劉大的人這會也知道他們是來幹嘛的,直接說到
“對,我是。”
“你是當時堤壩發生在堤壩上的,去知府報過,我來是想問問當時的情況。”
“情況?”劉大有點疑惑。
“什麽都可以,你覺得異常的地方,當時倒塌的感覺等等。”
“異常,”劉大回憶一般,“我只記得當時我在不遠處聽得一聲轟,那堤壩就猛然倒下來,我跑的途中太急摔了一跤,這才被洪流沖了。按理來說,當時并不是雨季,水流不至于如此,而那新修的堤壩也不至于如此不堪。”
謝霁聽了半天,重點還是在堤壩不固,但是不應該啊,自古以來貪婪常見,但是一個知府怎麽可能貪婪道把堤壩修成不到一個月就塌了,這不是蠢嗎?
謝霁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麽,最終還是決定去看堤壩的殘渣,便起身感謝要離開,臨走劉大喊住他們:
“你們真的能查明吧?”眼睛裏盡是期待,他因為腿沒能去田裏,只能在家編些東西補貼家用,而上面不給賠償的話,等真的入夏他實在不知道去哪弄糧食還有錢交稅。
“會的。”謝霁看着他的眼神,堅定的說。
跟着謝霁的年輕侍衛也是感性的很,連說會的,讓他們放寬心。
等出了巷口,遠遠地就看見喻辭在朝這邊過來,謝霁原地站了一下,不耐的往他的方向過去。
“在填埋場,現在過去嗎?”喻辭看見他掃視一眼,完整無缺,便問道。
“走!”
等到了,場地全是泥土石流,這一片地勢低窪,所以一直在挖土和石流填埋,而堤壩的廢棄物就是運到這裏來了。
謝霁看着一片荒地,不知道從哪開始,一旁的喻辭已經帶人過去,然後把謝霁安到旁邊安全的地方,七八個人開始挖。
挖了好一會,謝霁看見喻辭用布包着東西提着,其他人把挖出來的土回填。
填好之後,喻辭提着東西過來,看着人片土未沾,幹幹淨淨,看的賞心悅目:
“随便撿了幾塊,要去問問嗎?”
謝霁看着他手上動作,想把包裹接過去,喻辭沒給,遞給了旁邊的侍從,然後去洗了把手。
一行人又到了最大石料行,推門進去,店家樂呵招待。
“兩位是要采買磚頭石料?”
“官員辦事,你們管事的呢?”喻辭沒客氣地問。
“嗷,大人這邊來。”店家便請人,邊喊:“掌櫃的。”
“怎麽了?喊什麽呢?”一個留着長胡子的出來。
“掌櫃的,大官,說有要事。”店家拉着掌櫃說到。
“大官?”那掌櫃轉頭看向喻辭,看見他相貌堂堂,玉樹蘭芝,怎麽看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趕緊把人請進雅間。
“大人這是上面來的吧!昨天就聽說了,您這?”掌櫃的一臉讨好。
喻辭沒多說,直接把包裹往桌子上一扔。
聲響把掌櫃吓一跳,臉上的谄媚收了,手顫抖着去開那個包裹,是幾塊石頭。
“這不是我們行裏面的魚鱗石嗎?”
“你确定,看清楚了?”喻辭不給好臉色。
“确定确定,這種石頭産自江浙,我們行多着。”
“那堤壩采購是在你們這進的魚鱗石?”
“是是是,上面給飯吃,賞臉!”掌櫃一聽是這事,又笑開了。
喻辭不買賬似的,大手直接拍了一下桌子,對面的掌櫃,猛的一抖
“既然是賞臉,那你們為何中飽私囊,運過去的石頭不好,致使堤壩倒塌?”
“不敢不敢啊,冤枉啊!上面給飯吃,我們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做那種事,這一聽是要駐堤壩,我們附近各分行的魚鱗石都運過來供着,全是上好的!”掌櫃此時急忙辯論。
“是嗎?”喻辭滿臉寒意。
“既然是分行也一起運來了,相比是有賬目的,可否容我們一觀。”一旁一直默默不說話的謝霁突然開口。
而被唬住的掌櫃此時聽到謝霁雖然不算溫柔但是比喻辭好太多的聲音,就如同活過來一般,沒什麽不肯的,感覺叫人送來當時的賬目。
“謄抄一份可否?”謝霁看了繼續道。
“這本就是供客人看的副本,送給大人也無妨,不過大人放心,絕無篡改。”掌櫃擦了擦汗說到。
達到目的之後,兩個人對視一眼,起身告辭,掌櫃在後面目送着他們離開。
“大官就是不一樣,吓死人了!”掌櫃對着店裏的夥計說到。
“現在還要去哪?還是回去用飯?”喻辭看着已然快午時。
“回去吧!賬冊帶回去看看。”謝霁捋了一遍思路,說完要朝驿館去,結果手被一拽,謝霁再擡起頭就是喻辭的後肩。
“做什麽?”謝霁聽見喻辭的聲音,他朝着喻辭的視線看過去,是一個乞讨的小姑娘,身上穿着破破爛爛的衣服,臉上一大片疤,右手垂落,應該是殘肢,那對黑亮的眼珠子可憐的看着喻辭
“爺,幾天沒吃飯了,可憐可憐小的吧!”
喻辭開始只是突然看見有什麽朝着謝霁跑過來,慣性把人往後護着,這會看清楚後,仔細打量确認沒什麽危險,手摸了摸身上,一窘,他沒帶銀子出門。
忽而一只手拿着一些碎銀,放進小姑娘碗裏,喻辭看向那只手的主人,是謝霁,他沒想到自己少爺也會帶錢出門。小姑娘揣着銀子就跑了,兩個看着人走遠也就回去了。
“呼呼~”
“七姨,你看清楚了嗎?”頭發散亂,臉上有疤的女孩說到,正是乞讨的那個姑娘。此時她站在角落,一個同樣污糟,身上穿着看不清顏色的衣服,兩只手似乎也動不了,看不清男女的人。
“看清了!”被叫七姨的人聲音沙啞,要是被其他人聽見必然驚訝她竟然不是個啞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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