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摩非奧姆莊園(11)

摩非奧姆莊園(11)

『三階任務:保護莊園。』

賽特說:“我能感覺到有什麽事即将發生,可我摸不清它的來處。”

廖梧幾人從山中回去後,發現莊園到處張貼着一張通緝令。

“一個臉上帶有蝴蝶花紋的女人?”廖梧不由念出來。

“蝴蝶花紋?那不是中蝴蝶毒的症狀嗎?都到臉上了,人不該死了嗎?”賽特疑惑不解,忽的,他像是想到了什麽,“難道——”

他猛地回頭看向芙拉。

此時,芙拉正揪着那張通緝令死死地皺眉:“我得回蝶坊一趟。”

“和這有關?”譚彤指指芙拉手上的東西。

“差不多。”芙拉含糊過去。

倒是賽特說:“該不會羅西想不開要搞蝶坊吧。”他又解釋,“如果蝴蝶花紋不是中毒的話,那就是蝶坊的紋身了,加入蝶坊的人都會在身上紋一個。”

芙拉點點頭,她伸手點了下脖子,後頸的皮膚上有一塊藍色的紋身,一直延伸到衣服下面,隐約看出是蝴蝶的眼紋。

注意到有人在看賽特,芙拉說:“但是賽特沒有,他還沒正式加入蝶坊。”

說話之際,幾人已走到蝶坊門口。芙拉看了看他們幾眼,有些為難地開口:“沒有萊特溫特小姐的許可,外人不能進去,要不你們就先在外面等我一下。”

此話剛出,蝶坊的門開了,一道清脆嘹亮又略帶懶散的聲音傳出:“既然有客人,怎麽不請進來坐坐?”

聽到這話,芙拉無奈笑笑,她沖後面幾人揮揮手:“走吧,萊特溫特小姐請你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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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坊占地很廣,處于外圍的一個個玻璃房用于各種與蝴蝶相關的産業。裏面人挺多,都在忙着自己的事,而且他們身上或多或少都帶有蝴蝶紋身,無不例外。有些人見到芙拉與她打招呼,還有些知道賽特的更是用好奇的眼光悄悄打量他。

位于蝶坊後方的是一座很高的建築,那估計就是萊特溫特小姐的所在之地。這地離門口還是有段距離的,許仁剛剛在門口看見了類似傳聲的裝置,或許就是靠着這個他們才能聽到她的聲音。

他們七拐八拐地上了樓,推開房間的門,也就在這一刻,他們才真正見到了這位傳說中的萊特溫特小姐。

萊特溫特身着一襲淡紫長紗裙,其間帶着些藍,那裙子幾乎将她身軀都嚴嚴實實地裹在其中,她所裸露出來的手佩戴着各式珠寶,而再往上是面紗,遮擋住她的臉只露出一雙淺淡的褐色眼睛。

此時她散漫地坐着,靠在桌邊,瞥着剛剛進入的他們。

她倒也沒什麽特別的地方能讓幾人意外的,令他們震驚的是,萊特溫特對面坐着一個紅頭發的小姑娘——那正是塞雷內拉。

“羅西小姐?!”

萊特溫特哼笑一聲:“小姑娘鬧離家出走呢。”她撐着腦袋,另一只手伸過去拾起塞雷內拉的一縷頭發,“看起來羅西小姐挺喜歡我們這的,都不打算走了呢。”

塞雷內拉同平常一般沒有反應。

塞雷內拉離家出走,她為什麽?這太奇怪了。

許仁心想。

芙拉倒是忍不住了,她的口氣稍稍有點急促:“萊特溫特……”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萊特溫特打斷她,她不緊不慢地站起來,她舉手投足間有種從容的優雅與自信,好像不論發生再大的事也是這樣,這讓許仁想到占蔔師,“但是不用擔心,我能應付一切。”

賽特啧了一聲:“你一直都這樣。”注意到萊特溫特看過來,他給出自己的評價:“自大。”

萊特溫特只是笑笑,她将目光定格在賽特身上:“你既然回來想必是也預感到了吧。”

之前在山裏,在他看到廖梧他們的任務,在他嗅到土地的味道,在他感受到山間的氣息時,就仿佛隐隐有什麽一直在提示他,然而他始終不明白:“那究竟是什麽?”

萊特溫特說:“蝴蝶風暴的氣息。”

“主人,萊特溫特小姐要見你。”

裏德走進房間,此時羅西先生正坐在房間內的一扇落地窗前,聽見裏德的話,他轉過頭,心中緩緩嘆了一口氣。

他有預料到蝶坊的人會來,畢竟蝴蝶圖案真的太容易令人想到蝶坊了,當初的他不也是嗎,可誰讓這是那人身上最鮮明的特征了呢。不過他也沒想到萊特溫特會親自來。

最近煩心事真的太多了。

他看着裏德。

他面前的這個人,安靜、沉默,總是一絲不茍地穿着那身管家服,就像是想要用這些黑色的布料來抵禦所有事,時間過去太久了了,他幾乎都快忘了這人以前在教堂的樣子。

他從不抱怨什麽、顯露出什麽,和奧蘭德全然不同,奧蘭德無論如何忍耐,看向他時總會露出那種怨恨的眼神,可他不會。而在某種意義上,他也确實是被他逼來的——因為塞雷內拉喜歡他。

塞雷內拉……她不見很久了。

羅西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頭,他問裏德:“塞雷內拉找到了嗎?”

裏德沉默地搖搖頭。

“請萊特溫特小姐進來吧。”

“不用了。”萊特溫特大步流星,裙擺在她身後舞動,仿佛裹挾着一片輕煙而來,“可讓我好等。”

裏德默默退出。

“倍西瓦爾,我聽說你在找我。”萊特溫特說着,摘下面紗,那面紗下的臉布滿藍色的蝴蝶眼紋,密密麻麻,詭異又駭人。

羅西先生猛地站起來。

“尤加莉亞。”

不管過去多久,裏德總能想起那一天。

那是祭典日,而他剛成為神父不久。

祭典還未開始,他匆匆忙忙地收拾好,要把祭典上要用的物品給主持祭典的神父送去。也就在那個時候,他不小心撞上了那個女人。

“對不起,對不起。”他急忙道歉,并将掉落的東西撿起來。

“啊,真是讨厭呢。”女人抱怨道。

“對不起。”裏德慌亂了,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甚至說話都變得結結巴巴的,“我,我不是故意的。”

“算了。”那女人不耐煩地扯了扯袖子。

他小心翼翼地擡頭去瞄她。

女人穿着藍裙,一頭烏黑的頭發随意散在肩上。她站在一扇小小的彩窗前,淡淡的陽光灑落,彩窗上五彩蝴蝶的顏色反射在她頭發上,像是鍍上了一層鑽石。他注意到她一直在扯袖子,然後他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她可能是不習慣這身衣服。

似乎發現裏德在看她,她瞥他一眼,彎了下嘴角:“可愛的人類。”

可愛?裏德不明所以地瞪大眼睛,然後那女人笑了起來。

他才發現她有一雙深沉的藍眼。按理說,漂亮姑娘笑起來總是令人心動的,然而她的笑卻讓他感到被盯上的危險,那雙彎彎的藍眼睛像狼,是捕食者對着自己的獵物露出的笑,或者那像……

蝴蝶的眼紋。

他想。

“舒梅特林。”一道暗含些許無奈的聲音傳過來,裏德認出那是占蔔師的聲音。

被稱作舒梅特林的女人走過去:“真無聊,占蔔師。你知道我可一點也不喜歡這種地方。”

這一刻,他才突然意識到。

“那是什麽?”許仁指着另一邊桌上的一個盒子。那是一個很大的木盒子,大概有半個手臂一般長。

萊特溫特說完那些話後就把他們留在了蝶坊,自己一個人跑去找羅西先生了。在房間裏随意看看的時候,許仁注意到了那個不尋常的盒子。

芙拉看了一眼:“我不清楚,但是萊特溫特小姐挺看重那盒子的,每天早上都會拿着看一會兒。會不會是化妝盒什麽的?”

“打開看看?”譚彤提議,“萊特溫特小姐把我們留在這,就該清楚我們不會太安分的啦。”

芙拉還在猶豫,許仁卻已經拿起了盒子,準備打開。

他摸到一個可以轉動的地方,便順勢轉了過去。卻不曾想,盒子忽然冷不丁冒出一片刀片,刺穿了許仁握着盒子的一只手。許仁猛地松手,盒子掉落。

“許仁!”廖梧趕緊跑過去,他想拉起許仁的手看看傷口,又怕不小心碰到,一時不知從何下手。

血汩汩流出,許仁吃痛地“嘶嘶”幾聲,眼神卻凝重地盯着地上的盒子:“有機關。”

許仁偏頭去看廖梧:“這絕對不是普通盒子,我們得打開它。”

“你變了很多。”羅西先生死死地看着坐在他面前的萊特溫特,他根本無法把眼前的萊特溫特和當年那個羞澀的尤加莉亞聯系在一起。

萊特溫特的手指輕輕敲擊桌面:“人總該變的,曾經我多麽愚蠢,看到了一些淺薄的情誼就自以為可以信任,我們的村莊啊……”

她苦笑一聲,可随後眼神又變得鋒利,她擡頭盯着羅西先生:“現在的莊園不也變得面目全非了嗎?你不是也變了許多?就比如你曾經對占蔔師如何,最後卻又從她手中奪來了莊園。”

“你知道,我都是為了莊園的未來……”

“不,你是為了你自己。”萊特溫特打斷他的話,“借口誰都會找。而你只是在滿足你的私欲,你的欲望和惡念無止境地擴增,你的理智早已被它們吞噬,我從不和被污染的無理智者争論。”

羅西先生額上青筋跳起一根,他沉聲道:“你就不怕我對蝶坊下手。”

“你不會。”

“那你可就太自大了。”

萊特溫特反而笑了:“占蔔師不就最吸引我們這些自大狂嗎?”

她又接着說:“你想找到寶物,但舒梅特林永遠不會告訴你;你想要蝴蝶骨,但占蔔師永遠不會給你;你自以為能掌控一切,但到頭來,除了一個空殼莊園你一無所有。”

“尤加莉亞!”羅西先生抓住萊特溫特的手腕,力勁大到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你告訴我蝴蝶骨在哪?我知道占蔔師跟你說了。”

萊特溫特冷笑:“它已經毀了,無法挽回。蝴蝶只會有一個骨頭,一旦毀滅就再也回不來。當年我親手摔碎了它。”

她看到羅西先生眼中的希望暗下去,慢慢松開她的手腕。

“你禁锢舒梅特林有什麽意義呢?就像個失敗者,徒勞地抓着自以為的最後希望。遲早有一天,她會吃了你的,你我深知,那些蝴蝶可不是莊園傳說中的仁慈東西。”

羅西先生艱難地擠出個笑:“這是警告嗎,尤加莉亞?”

他們終于打開了盒子,一張紙飄落下來。

看清盒中的東西後,衆人瞪大雙眼。

盒子裏是一只手掌大小的藍蝴蝶,它的身軀被刀死死地釘在盒子裏,一動不動似乎已經死亡。

譚彤撿起了地上的紙。

——親愛的舒梅特林。

萊特溫特靠在椅背上,眼中流淌着玩味的笑,猶如諷刺:“這是萊特溫特小姐給你的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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