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31章

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許霜辭容光煥發。

他翻個身爬起來,腰上帶走了獸皮毯。穿好衣服回身一看,晴已經側身坐起。

他長發散亂在身上,赤身光.裸,只腰間還留着一點獸皮。許霜辭目光從他窄腰長腿上掃過,鼻子一熱,忙仰着頭轉開。

晴尾巴慢悠悠落在許霜辭躺過的地方,眼裏閃過不解。

許霜辭快步離開山洞,悄悄摸了下鼻子。

雖然他們睡一個被窩,但他倆現在的關系依舊很純潔,至少許霜辭是這麽想的。

而晴的美色的誘惑……

在許霜辭潛意識的忽視下,他還能堅守住。

吹了下清晨的涼風,許霜辭看到田裏蔥綠的秧苗,什麽誘惑都被他抛在了腦後。

苗床只占據了水田裏的一小塊。

秧苗現在有手掌長,再等等就可以移栽出來了。

一畝十分地,他這水田是個兩分田。面積不大,換算成平方也就百平方出頭。

要插秧的話,他自己一個人一天就可以搞定。

許霜辭站在水田邊估摸着日子,晴拎着肉出來,打算做早飯了。

看過水田,許霜辭又下地将菜地跟藥田裏的雜草拔了。

早上濕氣重,在地裏走個幾遭,鞋底上沾着厚厚一層土。褲腿上也沾了露氣,腳踝那一截都濕了。

許霜辭收拾完地裏,晴叫吃飯,他應了一聲,随即找了草叢剮蹭鞋底的泥。

腳踝濕着不舒服,許霜辭随手一擦。

踝骨處一圈的紅痕,像套上的鎖鏈似的。想到這是怎麽來的,他臉上一熱。

手掌草草擦過,燙手似的,飛快站起來。

他看着才一會兒沒等到他回山洞的晴邁着長腿下來,無奈沖他一笑。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太慢了。”晴抓着他的手腕一拉,徑直回山洞。

許霜辭稍稍加快步子跟上,他丢掉那些不正經的思緒,直接跟晴說了插秧的事。

晴道:“一株一株插麻煩,扔不行?”

許霜辭:“也能扔。”插秧的方式挺多,扔秧苗他也不是沒見過。

“但那個我把握不準。”

“秧苗就這麽多,能多活一株是一株,你說是不?”

晴想到田裏那跟雜草沒區別的東西,想不出費這麽大心力種出來的草能有多好吃。

但許霜辭喜歡。

晴道:“你教我。”

許霜辭笑着點頭:“那咱先打一次獵回來就弄。”

早飯過後,許霜辭将紅羽獸跟長耳獸給喂了。晴則放短腳獸去東邊鑽洞,防止地裏的菜再被霍霍。

紅羽獸養熟了,小崽身上的絨羽褪去,全身被紅羽覆蓋。

那只大的紅羽獸現在也不抱窩,自個兒混着自個兒的。

小紅羽獸差不多養到今年冬季就可以吃。但許霜辭想着再引種些回來,繼續繁育。

紅羽獸這邊吃飯積極,長耳獸那邊就都是悄摸摸的。

它們背着兩個長耳朵窩在自個兒團起來的草窩裏,大部分都看不見身影。

許霜辭扒拉開個草窩看,裏面竟然藏了一窩幼崽。

連扒開幾個窩,都有崽。

數量在三只到六只之間。

許霜辭看着這繁育能力,喃喃自語:“這麽能生,就是養長耳獸也不至于讓一個部落餓死啊。”

晴:“獸形小的獸人才喜歡吃長耳獸。”

許霜辭看着他又拎着兩只剛抓的長耳獸扔進去,立馬将藤筐裏剩下的草全倒了。

“這叫挑食。”許霜辭道。

晴:“長耳獸肉少,處理麻煩還不好抓。”

許霜辭:“那你又是怎麽抓到的?”

晴:“我聰明。”

許霜辭一愣,随即粲然笑開。他看着晴認真的眼睛,萬分肯定地點頭:“确實,咱們晴聰明。”

抓完了東邊的長耳獸,晴将短腳獸放山谷西邊,讓它們自己填飽肚子。

許霜辭道:“長耳獸一年能生幾窩?”

“兩三窩。”

“那咱們這個棚子就小了。”許霜辭雙手抱臂,肩膀抵着晴道,“要真好好養的話,咱們将長耳獸養到冬季,秋季屯糧都省了。”

“要能定居,我就直接燒磚修圈。到時候養他個幾百只,過一年吃都吃不完。”

許霜辭越想眼中光芒越盛,他眼裏滿是希望。好像未來就是美好的,值得期待的。

晴心一暖,他擡手摸了下許霜辭已經長到肩膀上的黑發。

“那定居的那些事你想好了嗎?”

許霜辭立馬攀住他胳膊,激動道:“你答應了!”

晴看着墨發掃過手指,癢意從指尖蔓延到心裏。他捏捏許霜辭的臉,道:“沒答應。”

許霜辭拉開臉上作亂的手。

“沒答應就不許捏。”

晴抓着人手腕拉到身前,他雙手摟住許霜辭,低頭挨了下他鼻尖。

他也不說話,就摟着人這麽看着。

許霜辭跟他大眼瞪小眼,瞪得眼睛都發酸了。

晴又低頭碰他一下。

明明很暧昧的舉動,許霜辭卻幻視黏糊糊的大貓要跟他貼貼。看着看着他就笑了。

他拉着晴,直接走到溪水邊他們平日坐的石頭上坐下。

許霜辭看着緩慢流淌的溪水,昂揚的情緒也跟着沉澱下來。

“我想過了。”許霜辭溫和笑了笑,張開手壓在晴的手背上,“咱們順其自然吧。”

“之前是我迷障,也太想當然。”

“你們的部落應該跟你們的家一樣,是可以全身心信賴的地方。”許霜辭說完這句話,看着晴以期望得到印證。

晴點頭:“部落是不一樣的。”

許霜辭抿唇,他長籲一口氣,往邊上傾斜抵着晴。

他低聲道:“我想的建部落是直接将外面的獸人拉進來。”

“就是我四處去說服獸人,讓他們加入。但仔細一想,這樣的法子湊起來的也不叫部落,最多算個利益聯盟。”

“有利則聚,無利則散。”

晴聽這話就知道他明白了。

他看許霜辭沒骨頭似的,幹脆将人提到腿上,圈住。

他默了默,道:“有部落的獸人是不一樣的。”

“雖然流浪了,但他們從哪裏走出來的,也依舊只認可哪裏。”

“東部有幾個是流浪獸人湊起來的小部落,除了食草的獸人部落,其他的無一例外,都在冬季散了。”

“散得還很慘烈。”

死的死,傷的傷,最後大半沒熬過冬季。還不如當流浪獸人的時候。

晴的眼睛像藍寶石,晶瑩剔透。

這雙冷淡的眸子裏情緒不多,大多時候都是平靜的。

被他注視的時候,許霜辭像黑夜裏見到了一盞微光,有光心中就安定。

晴什麽都懂……

許霜辭忽然意識到。

他說自己聰明,是真的聰明。

而自己只因為生在好的地方,所見所聞優于現在的金色大陸,所以看起來他厲害些,好像都是他在主導着這些事情。

但細細想來,還是因為晴在。

他在這個地方牽引自己,包容自己。許霜辭做那些決定,比如說建造部落,也都是晴給的底氣。

“晴在,不是嗎?”

這句話,這個事實,在許霜辭心裏深深紮根。

許霜辭氣息變得更為柔和,他勾住晴的修長手指,決心已定。

“我好好種地,你好好捕獵。部落的事咱們就順其自然吧。”

晴看着交握的兩只手,指腹沿着許霜辭的指背滑動。掌心漸漸包裹住手背,直至五指合攏,完全扣住。

他低聲道:“好。”

許霜辭被他摸得臉紅,端不住正經樣子。他嘀咕:“但先說好,我還是要定居。”

晴道:“這個再看。”

一番溝通,許霜辭心裏沒了那股拉扯勁兒,人都松泛了不少。

他繞了山洞外一圈發現暫且沒什麽事兒了,幹脆拉着晴去山洞裏梳毛。

一日一晃而過,第二天他們繼續沿着大彎河捕獵。

快春末,他們搬過來差不多兩個月。

大彎河已經被走過一遍,許霜辭也摸清了這邊的情況。

他側坐在晴身上,背上還背着藤筐。手裏一邊編着螞蚱,一邊道:

“大彎河的尖角獸獸群也就只有五群,兩個大的,有五十到一百頭尖角獸。三個小的,都是十幾二十幾頭尖角獸。”

“今年新生的幼崽全部加一起也攏共五十來頭,照着我們這樣抓,會不會吃絕了。”

晴靜默一瞬。

“可能。”

“之前那兩只灰狼都能給人長耳獸吃絕,咱兩個……”許霜辭捏着草螞蚱晃了晃,“你別說,可能性還挺大。”

“往年這邊的尖角獸是這麽個情況嗎?”

“不是。”晴翻出自己略微久遠的記憶,想到當初為了争奪這塊領地跟流浪獅獸人打的時候。

“十年前,大彎河的尖角獸至少有一千頭。”

許霜辭咂舌。

“可是現在不足三百頭。”

他們現在幾乎是純吃肉。

算他們三天吃兩頭,在這邊待兩個季節,一個季節按照一百二十天算,那也要吃一百六十頭。

這尖角獸的繁殖速度顯然不及他們消耗的速度。

許霜辭将草螞蚱往晴毛毛裏一戳,道:“還是得換着來。”

要豐富菜籃子,豐富肉的品類,還要種植主食。不然早有吃絕的一天。

晴甩了甩尾巴:“冬天再吃魚。”

許霜辭:“咱就不能輪換着來。一頓尖角獸,一頓長耳獸,一頓魚?”

許霜辭看晴對吃魚的猶豫樣,想到去年整個冬季山洞裏彌漫不散的魚味兒。

那是吃膩了吧。

“我們換着吃。”

“你抓尖角獸,我抓魚。”

晴:“吃斑點獸。”

“我就沒怎麽在這邊見着斑點獸,是不是你以前抓得太狠,人家今年不來了?”許霜辭道。

晴想到以前大彎河這邊的斑點獸群,不比中部西部多,但也比現在的尖角獸多。

他尾巴瞬間掃過,後面的雜草半腰斬斷。

有這個可能。

放下許霜辭,晴看着落單帶崽的斑點獸,到底是沒有上前。

他繼續抓尖角獸,盡量逮着雄獸抓。

許霜辭說捕魚就捕魚,這次捧着一兜子的辣草,盯上了水流頗深的河邊拐彎處。

裏面大頭魚肉眼可見,成群找食吃。

他将辣草砸碎,用藤筐兜着放水中。藤筐固定在水裏。

河水是流動的,他辣草弄得多也不一定見效果。擔心河裏落空,許霜辭又蹚過深草,往周遭的小湖水潭裏扔了些。

砸爛的草莖漂浮在水中,向着四周散開。

辣草弄得太多,刺鼻的味道嗆得許霜辭捂嘴咳嗽。結果吸了一大口手上的刺激味道,嗆咳得更加厲害。

大彎河的地勢平,越往東南地勢越低。沼澤湖灘遍布,深草中處處能見水窪。

許霜辭忙找個地兒将自己的手洗了。

就這一會兒,被辣草蜇了的手背漸漸泛紅,跟摸了辣椒沒什麽區別。

他悶咳兩聲,眼尾噙着淚。

紅得惹眼,襯得那雙桃花眼都妖冶了些。

眼中晃過一抹白,腳背上微重。

低頭一瞧,不是那小胖鳥是什麽。

“叽——”

許霜辭甩幹手上的水分,又用手肘沾了下自己眼尾。他看着小家夥道:“又見面了。”

“你家是不是在這草灘裏?每次出來都能遇見。”

小胖鳥歪着腦袋看了許霜辭一會兒,扇着翅膀跳上他的膝蓋。

許霜辭:“要吃魚得等一會兒,你守着水潭,我去看看河邊?”

許霜辭站起來。

小胖鳥直接飛到他肩膀上站着。

許霜辭:“你是不是能聽懂我說的話?”

許霜辭手護在他身側,看他站得穩,才放開。

河邊,放辣草的地兒一條魚也不見得。

許霜辭倒也不失望,他将藤筐拉上來,倒出裏面的辣草。

“大魚是吃不到了。”

“先陪我去摘點菜。”

這小胖鳥陪了許霜辭大半天,又得了一堆小魚後,它立馬辛勤地往深草裏面叼。

草有腿高,密密匝匝長在一起。

風吹草動,窸窣聲掩蓋了小胖鳥在草叢中弄出來的動靜。

許霜辭迎風而立,黑發擦過溫和的眉眼。眼尾的緋色淡了,眸子還是水光潋滟。

他淺淺笑着,整個人顯得清俊溫柔。

草叢深處,數十只與小胖鳥同樣的湯圓團兒仰頭望着。

“阿爸阿爹,秋秋回來了……有魚!”

浪湧般的深草長在沼澤之上,草下是被精細編織出來的鳥巢。鳥巢用草編的長通道連接,猶如一座草編堡壘,精美得宛如藝術品。

他們是雀鳥一族。

部落的入口,草編的墊子上,十幾個胖啾擠作一團。他們身形都長得一樣,不過顏色或白或藍,稍有不同。

聽到秋秋的聲音,十幾個湯圓團子收回目光。

頸側一圈藍色的秋藍接住自家崽子,幫他梳理了下在草叢中鑽亂的羽毛。

“阿爸,好多魚!”

“噓——小聲點兒。”秋藍伸出翅膀蓋住自家崽子的小腦袋,“不是叫你不要去亞獸人身邊。”

“他不壞。”秋秋從他阿爸的翅膀底下鑽出來。

秋藍:“但是他的伴侶很兇。”

他們雀鳥一族四處流浪,因為實在弱小,都是躲藏着生活。

也就是在那只銀虎占據了這一塊地方後,他們開始稍稍有固定的居住地。

草木茂盛時他們居住在大彎河的草灘,冬季寒冷時便往南飛。

他們一直小心翼翼,知道在別人的領地裏不道德,但他們需要這點庇護。

沼澤地裏那銀虎也來不了。

他知道他們的存在也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所以各自也安穩。

這都過了幾年了,誰知道自家的小迷糊會撞上那老虎的亞獸人。

他們忐忑了一陣,都收拾東西準備搬家了,但那虎獸人都沒有反應。

今天真切看到外面的亞獸人時,他們都在想,那老虎哪兒找的這麽好看的亞獸人?

這不,他們家秋秋跑出去一趟就從亞獸人那裏得了一堆魚。

“下次再跑出去,阿爸就搬家了。”秋藍道。

秋秋阿爹站出來護着自家崽,豆豆眼裏透出幾分睿智。

“秋秋跟亞獸人交好,對我們有好處。”

秋藍:“獸人對自己的亞獸人占有欲都強,莫說那老虎,進了那虎眼是有你好處。”

大的小的脖子一縮,團成球不敢再說話。

秋秋悄悄看他阿爹,又往他阿爸翅膀底下鑽。

他知道,就算他的阿爹是族長,但是他們家依舊是阿爸說了算。

小魚兒被小胖鳥搬完,許霜辭也挑了些魚。

晴回來了,他身後拉着藤車,裏面放着三頭尖角獸。

傷在脖子,皮還是好的。

許霜辭笑着拿上藤筐迎上去,結果晴尾巴往他臉上掃過。

許霜辭被毛毛迷了眼睛,站在原地不動。

“看什麽?”

“鳥味兒。”

許霜辭心虛,不過想想又沒必要,“就又遇到了那只小胖鳥。”

晴:“不是什麽好鳥。”

許霜辭不敢反駁,就怕大貓一個醋壇子打翻,跑草叢裏找人家幹架去。

他由着毛尾巴在身上掃過。

等晴覺得氣味散了,才允許自己爬上他的背。

許霜辭沒敢拿小胖鳥來跟晴讨論,回到山洞後,照舊是該處理獵物的處理獵物,該做飯的做飯。

晴那邊殺完一只尖角獸,許霜辭拎着籃子找他要了胸口上肥肉,就跟豬板油似的。

肉洗淨,切片,然後倒入陶鍋中加水沒過。

陶鍋蓋上鍋蓋一直煮,煮到最後就是一鍋顏色清亮的油。

有花椒可以扔幾顆進去,增香。

尖角獸油盛入肚大的陶罐中,凝固後色澤白潤,是上好的動物油。每次用取一點,能吃三四個月。

餘下的油渣也能用。

許霜辭刨出來多的,剩下一小撮炒了個青菜。

油渣炒白菜是他爺以前最喜歡的菜,他就愛那一口酥脆的油渣,可惜早已物是人非。

他找不到白菜,只能用口感相似的野菜來替代。

今天不想吃炖肉,許霜辭直接用半瘦半肥的肉混着甜根做了個紅燒肉。

大半鍋紅燒肉,炖煮的時候山洞裏的香味兒關不住,盡往山谷裏飄。

晴處理尖角獸一連看了山洞三次。

待到許霜辭叫吃飯,晴半點不帶猶豫,洗幹淨手就回山洞。

主食照舊是甜根,軟軟糯糯的甜根上蓋上一層肉,再加上一筷子油渣炒青菜。

吃一口,味蕾瞬間打開。

但越是這樣,許霜辭越覺得沒解饞。

他從洞口望出去,餓狼似地盯着那還跟草無異的秧苗。

“想吃米飯……”

沒有米飯,他吃紅燒肉都失了幾分味道。

晴吃肉斯文且速度,一碗空了,擡頭看到許霜辭散發着幽怨氣息。

“實在想吃,洞裏還有大半種子。”

許霜辭捧着碗挨到晴身邊去,見他空碗了,又幫他盛。

“一碗飯就是二兩種子,二兩種子能種出來兩斤稻谷,舍不得。”

晴看他委屈巴巴的樣子,低頭蹭了蹭他的臉。

“以後去南邊找,肯定還有。”

許霜辭:“祭司都說不知道哪兒找的,咱還是別費這個勁兒了。我好好種,過幾年就能想吃多少吃多少了。”

說着,許霜辭吸溜了下口水。

這二分田,或許能種出來五十斤。

他選種的時候裏面就有不少空殼,假如二分田産五十斤,畝産就是二百五十斤。

比起雜交水稻那是望塵莫及,只能參考人類原始社會時期的水稻畝産。可這麽一比較,畝産二百五好像還多了。

兩分地,五十斤都夠嗆。

許霜辭愁道:“也忘了問祭司,這産量低到底有多低。”

晴腦袋湊過來蹭他,真就是個大貓貓。

“一年一年種,總會多起來。”

許霜辭側頭看他。

晴端着一碗的紅燒肉,喉結動了動,回視過去。

許霜辭莞爾一笑。

“你說得對。”

“快吃快吃,涼了就沒那味兒了。”

一鍋的紅燒肉許霜辭吃了拳頭那麽點兒,餘下全給晴幹光了。許霜辭怕他膩着,又讓他吃了不少青菜下去。

餘下的油渣晴不喜歡,許霜辭就倒了喂紅羽獸。

下午,晴繼續處理尖角獸。

許霜辭把他刮下來的獸皮扔之前夯實的土坑裏繼續泡着,積攢起來到時候做個更大的皮筏。

幾天後,天陰,正好合适下田。

淤泥裏不好走,得光腳下去。

許霜辭先下水,腳過水後踩進淤泥裏,最下面的泥還是沁涼的。

“你拔秧苗,我來種。”

晴跟着下水,知道許霜辭寶貝這東西,認真學了會兒才上手。

插秧的活兒許霜辭熟,即使多年沒做,但腰一彎下來就知道該怎麽來。

就算沒有插秧線,他也能給秧苗種直了。

晴手速飛快,洗秧苗上的泥時,掀得秧田裏的水滾得嘩啦嘩啦響。

他看得出插秧的活兒要累些。

本就只有一壟秧苗,晴花了不到一個小時扯完,立馬走到許霜辭身邊。

他看着他艱難從泥裏抽出腿,細白的腿上還被蟲子趴着吸血。

見到蜿蜒流下的血跡,晴瞳孔豎起。立即攔腰拎起許霜辭就往他腿上拍。

許霜辭慌亂中撐住他肩膀。

“怎麽了?”

“蟲。”

許霜辭咽了咽口水,道:“沒事,不就吸點血嘛。”

水蛭吸血不疼,所以許霜辭剛剛沒感覺。

晴拎着許霜辭踩着水往岸上一放,抓過他手中秧苗道:“你教我,我來。”

許霜辭站在岸上,難得低頭看晴。

瞧着他眼裏的一點焦躁,他笑了笑。晴臉上沾了泥,許霜辭又給他擦了擦。

“沒多大事兒。”

“我跟你一起,快點種完就好了。而且你在裏面不也一樣會被咬。”

他倆的相處,平常看來多是許霜辭聽晴的話。但許霜辭真要堅持,晴根本拿他沒有辦法。

于是他只能憋着,跟着許霜辭學插秧。

要說種地得要青壯年呢,晴一個人頂許霜辭兩個。

二分田,也就半個上午時間,全給收拾好了。

之前撒谷種的地方也種完,許霜辭慢悠悠走在水中,被看不過去的晴拎着腰放上岸。

溪水邊,兩人坐在石頭上。

水流沖幹淨了腿上的泥,許霜辭擡腳往晴大腳上踩。

剛放上去,被晴扣住兩條腿放上膝蓋。

許霜辭猝不及防往後倒,晴長臂一伸,勾着他穩住,然後掰着他小腿檢查。

許霜辭哭笑不得。

“沒蟲子了。”

晴繃着個臉道:“以後別下水。”

許霜辭撲上去擠着晴的臉,提着他嘴角揚了揚,笑道:“你跟蟲子較什麽勁兒。”

晴就着這姿勢将他橫抱起,邊走邊道:“問祭司拿藥,毒死它們。”

許霜辭一聽,歪倒在他身上哈哈笑。

“你怎麽這麽可愛呢,大貓貓……”

晴臉色不好。

亞獸人不知道,金色大陸上有的蟲是會悄無聲息鑽進獸人身體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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