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章

第 55 章

趙明寬坐壓坐着在張懋凡的背，張懋凡正面趴在地上，腦袋剛才被趙明寬扣在地上滑來滑去，從脖子到額頭全是灰。

“想殺我啊你？看不出來啊！”趙明寬手裏轉着一把水果刀，把玩刀庫的胳膊上還在流血，血順着胳膊流下，掉了幾滴在張懋凡的背上。

“我再問一次，我媽媽是不是你這個畜生害死的？”張懋凡咬着牙問道。

從剛才他拿刀刺向趙明寬後，就在問這個問題。

趙明寬剛開始還挂着一張無辜的臉問他怎麽了，直到又挨了一拳後，就猜到這小子應該什麽都知道了。

趙明寬也不裝了，“你在哪聽到的？”

“你就說是不是！”張懋凡用力掙紮，身上的人就跟坐石墩子一樣，将他壓得喘不過氣。

趙明寬手拿刀刃，用刀面拍了拍張懋凡的臉，“你媽是自己掉溝磕着頭才病危的，不過她摔進溝，的确是因為我。”

張懋凡雙手卻被他反扣在身後，他個子高，人又壯，第一刀沒刺到他的要害，自己就注定處于下風。

“你還聽到哪些了？”趙明寬又問。

張懋凡斷續喘着粗氣，沒有說話。

“我沒去廣東，這些年我因為你爸，去坐了牢。”趙明寬拽着他的頭發往上提，“如果不是因為你爸，我用得着去坐這麽多年牢嗎？”

“你害我爸被電電死，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說自己可憐。”

“喲，看來都知道了。”趙明寬将他的頭埋在地上，臉色發狠。

張懋凡覺得自己好沒出息，眼瞎了不識人，跟個傻子一樣被人騙得團團轉，現在連蠻力也被別人碾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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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回來的時候，酒瘋子在車上跟他說了一些有的沒的。他說趙明寬也就是父親那位很好的兄弟，以前經常來家裏看他和妹妹的那位叔叔是個殺人犯，這次回來就是來騙他父親的錢。

張懋凡清楚酒瘋子的脾性，自然不會無腦相信他，但是他看得出酒瘋子對着趙明寬說這些話時，趙明寬的臉上明顯有心虛的表情在。

他只不過以出門買個東西為幌子讓兩人處在一塊，卻聽見了酒瘋子和趙明寬的分贓協議。

從他們的對話裏，張懋凡大抵猜出來，父親不是打麻将猝死的，他工作的廠裏有一處地方線路斷裂，漏電。趙明寬明知那個地方有漏電的情形，沒有将情況告知，為了偷閑，以休息為由仍舊喊父親去電箱旁幫他搬東西，所以父親意外被電打死。

父親死的那一年，他小學畢業。那位大伯帶着他去浙江，明面上是去看父親最後一眼，當拿回父親的骨灰後，他就被酒瘋子鎖在小賓館，嘴上說着他不懂事，事情由他去談。

酒瘋子同意工廠私了，賠了四十五萬，全打在父親的銀行卡上。

在趙明寬入獄前，他們就分好了那幾十萬的賠償款。

趙明寬是父親的室友，事故發生後，他以為監控器沒有拍到自己，提前藏着那張銀行卡，誰知道自己會被工友舉報他與意外事故有關。

舉報被證實後，趙明寬知道牢獄之災免不了，騙酒瘋子說自己最多坐兩年牢，又對酒瘋子說反正他弟弟人都死了，那些錢只能是死者的兒子的，就算他是侄子的監護人，那些錢與他也沒有半毛錢關系。

他說出獄後會分給張林一半的錢，如果張林不同意，那所有的錢就全歸那個毛頭小子。

酒瘋子只知道喝酒，什麽也不懂，居然糊裏糊塗就答應了。

張懋凡也明白了，酒瘋子那段時間對他那麽好，都是看在錢的面子上。

他沒料想到趙明寬會被判六七年，時間一長，他就裝不下去了。

眼下計劃敗露，趙明寬還想着用最有利于自己的方式解決。

“張懋凡，你不是要高考了嗎？你放心，只要你答應我明天去銀行将卡解鎖，賠給我十萬塊，我保證讓你平平安安上考場。”他的語氣漸狠，“如果不答應的話，反正我現在也廢了，我們兩個可以一起去死！”

威脅的話音剛落，張懋凡察覺到背上的壓力松了一些，用力翻過身将他推在地上。

拳頭如雨一般砸在趙明寬身上，他手裏的刀哐當掉在地上，張懋凡彎腰撿刀的同時，趙明寬速度極快，擡腿一腳踹向他的頭。

刀握在手裏沒兩秒又滑落在地上，眼前突然黑了一陣，在趙明寬的腳蹬過來之前，張懋凡翻身用肚子壓着刀。

徐嬈趕到門口的時候，張懋凡正雙手撐地用力爬起來，他爬得吃力，發紅的雙眼視死如歸般盯着地面，完全沒感知到背後的危險。

趙明寬跨過他的頭，走到牆角，提了一張木椅子過來，在他高舉着椅子要砸下去的時候，徐嬈環視四周，壓根沒有趁手的東西，徐嬈等不了，鐵着頭推開門猛沖過去推開他。

趙明寬沒想到外面會有人，一不注意就被徐嬈撞倒在地上。

見他手上的力氣有些松了，徐嬈急忙去搶他手裏的椅子，結果在手碰到椅子靠背的那一刻，他突然加大了力氣。

剛才頭又被踢了一腳，實在太暈，張懋凡淚眼朦胧擡起頭，只看見左上方有人在搶趙明寬的東西。

張懋凡聲音喑啞，“徐音音……你走啊”

“張懋凡，你別怕，馬上就有人來了。”徐嬈的眼睛狠狠盯在椅子腿上，趙明寬聽她說有人過來，用力一抽，憤然爬起來。

他的力氣實在太大，自己完全擰不過，手裏的椅子靠背一抽出去，徐嬈受力被拽倒在地上，下巴在地面上摩擦課一小段距離，火辣辣地疼。手機也從口袋裏滾出來。

“你說誰會過來？”趙明寬提起右腳剛要蹬向徐嬈的肚子，右腳就被身後人的雙手拉住。

趙明寬的腿被張懋凡拽着，抽不開，恰在此時地上的按鍵手機屏幕亮了，有人打了電話過來。

徐嬈伸手去夠，還是被他搶先一步。

趙明寬挂掉電話，看向徐嬈，露出手機界面上的來電顯示，是老頭子打過來的。

“是他嗎？”趙明寬問。

胳膊肘太疼，徐嬈慢慢爬起來，爬到一半，趙明寬手裏的椅子突然向自己飛來，徐嬈連忙向裏面翻了一圈，椅子砸了個空。

“不是他，手機還給我！”徐嬈被吓的大喊。

趙明寬發了瘋一樣将手機摔在地上，手機後蓋和電池跳出來分散一邊，趙明寬單手扯出卡槽裏的電話卡，将電話卡豎在地面上用力一按，電話卡直接被掰斷裂。

“我讓你打電話我讓你打電話！”他現在就是一頭瘋了的野豬，蠻得要命。

張懋凡松開一只手，右手從肚子底下掏出刀來，一刀劃向他的後腰。

只是力氣不大，劃攻擊力實在太弱。

後背被劃了一刀，痛感襲來，趙明寬轉過身一腳踢向張懋凡的右手。他手裏的刀直接飛出房門，落在門外的石板地上。

趙明寬單腳踩着他的左手，張懋凡咬着牙忍，還是發出了幾聲喊叫。

趙明寬抽出右腿，去牆邊拿椅子，重新舉起來，在椅子即将朝想懋凡砸下去的時候，徐嬈牟足勁撲上去，将椅子擠掉。

椅子被擠掉，趙明寬又開始踩張懋凡的手。

徐嬈見他踩完張懋凡的左手後又要去踩他的頭跟右手，直接四肢抱上去，跟一只考拉一樣，手抱着他的大腿，雙腳盤交困住他的小腿。

趙明寬動彈不得，手一直在扒拉徐嬈的頭，好讓她松開手，“死家夥，放開老子。”

“老子就不放。”徐嬈大聲嚷嚷，還喊破了音。

剛才張懋凡的腦袋挨了那一腳之後，明顯就能看出來有些神志不清了，只是嘴裏一直在迷迷糊糊地喊她的名字，讓她走。

這只瘋豬拼了命地打張懋凡的頭，踩他的手，她絕不可能不管。

趙明寬用力向上拉她的頭發，徐嬈感覺整個頭皮都快被從頭上拉分開了，只能梗着脖子向上移，讓頭皮好受一些。

“你家媽了個逼的！”趙明寬實在抻不開腿。

“死瘋豬！”徐嬈罵着罵着，直接對着他的大腿後面咬了上去。

“啊！！！”趙明寬被咬了一口，疼得一屁股坐下去。

徐嬈連忙松開手，只是腳來不及松，整個人被趙明寬帶過去，差點被他壓在身下。

現在她的左腿被壓着，趙明寬胳膊肘一直對着自己的手臂方向揮，挨了兩個胳膊肘，門口終于有光傳來。

謝天謝地！

“警察叔叔快點過來，蠻豬瘋了呀！”她又哭又叫，或許是太害怕，又或者被打得有些疼，哭聲壕破天際。

“你報了警？”趙明寬的聲音裏終于能聽出一絲絲害怕。

“本姑娘還錄了視頻。”

趙明寬看向四分五裂的按鍵手機。

徐嬈得意地嘲諷:“有視頻的內存卡不在裏面。”

說完，徐嬈連忙用手擋着自己的腦袋，生怕趙明寬又給她飛來一個手肘。

她還在屋外時，隔遠聽見屋內傳來張懋凡夾着哭腔的問責聲後，就先打電話給那個警察。

萬幸，雙手又吃了一個胳膊肘後，那兩個警察跑進來三下五除二将趙明寬拉開并壓在身下。

徐嬈忍住痛跪爬走向張懋凡，他的左手被踩破了皮，血跡滲出來，徐嬈輕輕拍了拍他的臉，急得眼淚大顆大顆地掉，“張懋凡，你還好吧？”

“我……沒事！”他的聲音很小，灰頭土臉的，淚痕殘留在臉上，又髒又黑，“你沒事吧？徐音音對不起……”

“你不用道歉，你放心我什麽事都沒有。”

*

警察押着趙明寬離開平房時，張林正拿着菜刀上門找他尋仇，不料一道被警察帶走了。

徐嬈與張雙全在醫院裏陪了張懋凡兩個小時，晚上十點才回到書屋。

張懋凡在屋裏休息，老頭子留徐嬈在書屋內，開始口頭教育。

“外公，你可別說我啊，我可是報了警才敢去找人的。”徐嬈提前堵住他的話，她特意壓低聲音說：“當時事情緊急，沒來得及跟您說，這不那頭野豬被警察帶走了，我不就急忙聯系您了嗎？而且，如果不是我去得及時，張懋凡的頭應該就開瓢了。”

張雙全又急又氣，緩了緩，氣理順後才說：“我不是要罵你。”

徐嬈急着保證道：“那就好，那就不要罵了，外公，我保證以後絕不會這樣了。”

話到嘴邊又被堵回去，張雙全氣得砸了書櫃一拳頭，“哎喲，我就是想罵一句，一個人的芯子怎麽能壞成這樣？”

礙于張懋凡，怕他聽到，張雙全心裏再想罵趙明寬和張林，還是沒繼續說下去。

徐嬈沒有接話。

她移到門邊，看向張懋凡所在的那一間屋子，屋門緊閉，燈也關着。

他一回來，只是說了一句頭有點暈，想睡覺，關掉屋門後，就再也沒發出一點動靜。

孤身一人，被親人污蔑，帶着為母親贖罪的心理忍氣吞聲，到頭來卻被人當傻子耍了那麽久，就連從小就認為對自己好的長輩最後也是一只畜生，這擱誰都會崩潰吧。

深夜，徐嬈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直在注意外面的動靜。她偷偷在張懋凡的門邊聽了兩次，裏面實在太過安靜。

突然，外面穿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徐嬈急忙跳下床。

徐嬈手遮住手機燈，貼着門，仔細聽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麽。

“徐音音，你幹嘛呢？”張懋凡的一句話徹底打消她的胡思亂想。

徐嬈轉過身，張懋凡好端端地站在圍牆下方。

“我......”徐嬈撓了撓頭，遮住燈的手松開，一束光打在張懋凡的身上。

“我就是聽見動靜，出來看看。”

“你是在擔心我自殺嗎？”張懋凡走近她，徐嬈點了點頭，“是有點怕。”

“我只是去上廁所，我不會自殺的。”

好不容易來了幾十萬，自己要是死了，這幾年的苦豈不是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