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知夏
知夏
“對于我來說,比朋友重要太多。”裴洺川一字一句認真說道。
傅言明聞言,朝郁夏笑了笑。
裴洺川将傅言明的反應看在眼裏,只當傅言明是在與郁夏打招呼,沒有想太多,同傅言明和阮遂安點點頭,道:“我們還有事,先走了。玩得開心。”
傅言明:“好。”
“我們走。”裴洺川低聲對郁夏說。
郁夏卻因為方才的話有些怔愣,又注意到對面阮遂安擠眉弄眼想說什麽,她做出個口型問阮遂安,“什麽?”
阮遂安小聲道:“夏夏你今天好漂亮!”
“生日快樂!!!”
裴洺川腳步略微停頓。
“謝謝,你也是!”郁夏小聲回應,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抿唇笑了笑,跟着裴洺川往前去了。
……
兩撥人分別過後,傅言明帶着阮遂安去找李琛,李琛當時正在跟人說話,傅言明沒打擾,靜靜在不遠處等了一會,見李琛送走了人,他才出聲叫:“阿琛,生日快樂。”
李琛聞聲回頭,見是傅言明,眼睛一亮,笑着上前,毫不客氣地捶了他的肩膀一下,“好久不見啊,老傅,老早就聽說你回來了,怎麽也不聯系我。”
“忙。”傅言明擠出一個字。
“忙什麽,傅叔叔哪舍得讓你剛回來就接手生意?怎麽着都得讓你休息一陣吧。”李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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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言明:“所以不是怕到時候忙,現在得好好陪女朋友啊。”
“女朋友?”
傅言明拍了拍阮遂安扶在他胳膊上的手,“嗯,阮遂安。”
阮遂安擡手,五指揮了揮,笑着跟李琛打招呼,“你好,李琛,生日快樂,傅言明跟我說過你。”
李琛對上阮遂安的目光,呆了片刻,嘴角有些不自然地耷拉下去,不過他沒讓自己的失态過于明顯,揉了揉鼻尖,便很快調整好表情,右手在褲腿上拍了一下,伸手上前,想要與阮遂安握手,“你好,我是李琛,很高興認識你。”
阮遂安很大方地伸出手,指尖與他碰了一下,收回,“阮遂安,遂心快意的遂,心安理得的安。”
李琛收回手,垂在大腿旁側騰空,再沒碰過其他地方。
雖然李琛現在心情複雜,不太想再說話了,但他又怕現在話題突然冷下來,會讓傅言明察覺到什麽,李琛主動找話,問,“剛才過來看到阿洺了吧。”
傅言明:“看到了。”
“阿洺似乎比裴阿姨出事之後開朗點了。”
李琛:“嗯,是啊,不僅開朗,還老奸巨猾,借着我的生日,把人帶過來讓大家認認臉。這不,快要跟人談戀愛了,話都變得多了。”
傅言明掃了兩眼李琛的表情,“這不是好事嗎,你怎麽好像不太開心。”
李琛有些心驚,感嘆不愧是傅家出來的,一個個都是難得的人精,不過念此李琛也不再裝,收了臉上那副頗為費勁的笑臉,扯唇,“算是好事……就是對我不太好。阿洺話多,意味着我就要被他語言攻擊了……而且戀愛中的男人,你知道的……肉麻得讓人有點惡心。”
傅言明回憶了一下剛才裴洺川的表現,不解,“惡心?”
“可能我跟他沒說幾句話吧。”
李琛哈哈兩聲,“下次多說幾句就知道了。”
*
裴洺川一路帶着郁夏往前走,路上碰到不少人,裴洺川一一點頭跟他們打過招呼。
郁夏跟着裴洺川的腳步,思緒卻越飄越遠,眼神始終沒偏,看着身前拉住她的人,想起之前李琛發來的消息:
郁夏,你認識阿洺不久,可能很多事情不知道,他或許沒跟你提過,或許以後也很難主動跟你提起。我本來不該多嘴,但看他這猶豫的模樣,覺得還是得提前跟你說一聲。
他吧,從前一個驕傲得不行的人,也是一個好得不行的人,就是好到讓我覺得他驕傲一輩子都是活該,但高考前他家裏出了點事,算是把他從小驕傲到大的資本徹底打碎,像個到了頭的幻境,碎了,真相七零八落碎了一地,尖角還挂着血。
然後他身上有些東西也一并跟着碎了。
要是換做幾年前,他回應你的方式一定會比現在直接熱烈很多,但他回不去了。
不過我也不是說你要為他做出什麽讓步,他嘛,就算是我再好的兄弟,那也是個血氣方剛的大老爺們,沒有讓女孩子吃悶虧讓着他的道理。
但我是他兄弟,我了解他,他認定的事情,沒那麽輕易改,我發消息給你,只是想讓你等得不要那麽着急,他會來的,只是會慢一點,你等等他,別着急。
而剛才裴洺川說的……
很重要的人。
郁夏心裏生了疑問,正好手心有些熱,剛想活動一下,把手抽出來,裴洺川便出聲提醒一句,“小心,有臺階。”
郁夏低頭看了一眼,踩上臺階,感受到迎面吹來的海風,沒顧得上有些出汗的手心,打量起四周。
雖然海風涼爽,但到底不如空調的制冷效果,剛從空調室裏走出來,熱氣便卷着爬上每一寸皮膚,熨燙妥帖。
郁夏摩挲了一下小臂的皮膚,側頭,看向泛着藍光的露天游泳池。
這周圍一個人都沒有,按理來說不應該,她回憶了一下方才進來的時候,想起門口似乎守着人,服務生确認過是裴洺川,才點頭為他們打開玻璃門。
前面裴洺川輕輕牽了牽她的手,郁夏跟着他走了兩步,兩人走到欄杆旁邊,裴洺川突然放開手,背過身去,不知從哪裏拿出一束花,雙手捧着。
他沒有即刻過來,拿好花後,站在遠處有些忐忑地看了兩眼郁夏。
暮色中,郁夏的紅色裙擺随意拖沓在地,她一手扶着另一只手的肘臂,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就站在原地等。
像是剛從海裏走出的海妖,衣着豔麗,眼神卻天真茫然,朝他望過來,像是貓将爪子搭在他心上,兇巴巴地露出爪甲,卻只是輕輕撓了一下,激得心髒微微抽搐,卻毫發無傷。他不由得看出神。
從前裴慈寧還在時,常在他耳邊念叨,讓他跟她去工作室學學禮服設計,說以後可以給自己的愛人親手設計婚紗,這多浪漫。裴洺川當時對此并不感興趣,只道,“不是有您嘛”,裴慈寧睨他,“你自己動手做不是更有意義”。
為了哄裴慈寧開心,裴洺川好歹是去學了。故而這幾天才能有機會,給郁夏親手做一條禮服,今天看到郁夏穿着他的親手設計,裴洺川好生慶幸。
“裴洺川。”
郁夏的輕喚叫裴洺川回神,他勾勾唇,擡腿走向她。卻不同于來時,每一步都走的緩慢。
其實裴洺川這幾天除了設計禮服,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他能否勝任這個角色,郁夏男朋友,甚至終身伴侶的角色。
或許在這個年紀思考這個問題為時過早。
但裴慈寧的悲劇,叫他徹底明白愛與責任的重量幾何,叫他不得不在面對這些的時候,思慮遠一些。
哪怕現在多的是人及時享樂,只圖眼下歡愉,在燈紅酒綠裏讴歌自由愛情。
但他想鄭重,再鄭重一些,思索考慮,他能給她什麽,又會不會在這場愛情中給她帶來什麽傷害。
或者說,他究竟能不能打敗江建留在他骨血裏的惡劣基因,又能否掙脫鄰裏親戚說的“你和你爸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評價。
盡管思維意志并沒有明确的家族遺傳傾向,他人的評價說到底根本決定不了他的人生軌跡。
但是江建一而再再而三的惡劣行徑,實在叫裴洺川不自主生出了些自我懷疑。
他不想再讓悲劇發生第二次,不想變成那副面目可憎,人前人後兩幅皮子活着的模樣。不想頂着與江建一般無二的臉,重複走他走過的路。
皮鞋敲擊地面的聲音驀然停止。
裴洺川看着郁夏的裙擺,才發現,設想了幾天,自覺已經能夠做到坦然冷靜的事情,在這一刻依舊不受控制地叫他生出些緊張時的生理反應。哪怕前半個小時,他方還能夠與她嬉笑打鬧。
喉頭有些幹,裴洺川握拳捂唇咳了咳,道:“我一直認為要是談戀愛的話,該是男生先表白的,但我們之間被你搶了先。”裴洺川擡頭看了郁夏一眼,又垂下眼斂,“不過,要是沒有你之前在球場的告白,可能我現在都不敢來招惹你。”
“我知道我讓你等的有些久了,但在告白之前,我必須坦白我之前做過的混球事。”
“為了報複江建,”裴洺川頓了一下,解釋道:“也就是我爸,我談了很多女朋友,但都是有名無實,只是為了給她們花錢而已。這些事情以後有時間,我都會跟你說的。但目前我得向你坦白,我曾經确實有過很多任女朋友。”
“你要是覺得這點過往不堪,你可以罵我一聲‘渣男’然後離開。就像你之前在咖啡店看到的那個場面一樣。”裴洺川說完,看向郁夏,等她的反應。
郁夏沒說話,也沒挪動腳步,像是默認她無所謂他的過往。
裴洺川放松了些,嘴角勾了勾,“所以不算那些沒正兒八經談過的,我是第一次認真表白,你要是答應做我女朋友,你就是我第一個正牌女友。當然,作為正牌女友,我給你花的錢不會比那些假女朋友少,這點你放心。”
原本還挺感動,聽到這裏,郁夏忍不住笑了,裴洺川聞聲,看向郁夏,瞧見她彎彎的眉眼,也跟着笑了起來,身體略微搖晃幾下,他擡眸盯着郁夏,适時抓住時機,将花束遞上前,問,“所以,郁夏小姐,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海浪打着卷一路拍向礁石,嘩啦啦作響,那些人群的喧鬧仿佛被裹挾在海浪裏,一步步被推着遠去,為兩人讓出一方靜谧的天地,無形中讓兩人更近,也将裴洺川這一句問話渲染出些海枯石爛的浪漫意味。
當年的事情究竟怎樣,郁夏早在那個夏天知道了大概,不會在此揪住他的過往不放。
幽□□光中,裴洺川的五官附上冷感,郁夏伸手接過裴洺川手中的花束,低頭聞了聞,沒回答,問,“這是什麽花?”
裴洺川耐心道:“薔薇。”
郁夏擡手撥了兩下花瓣。
等了一會,見郁夏還是沒有回答的意思,裴洺川試探着叫了一聲,“郁夏。”
郁夏擡眸,并沒有不快的神色,“嗯?”
“我的問題……”
“——哦。”郁夏抱緊了懷裏的花,“之前某人教育我,女孩在外面要矜持一些,比如說,在答應‘我’願意之前,要等到表白和花束。”
“可現在只有花束。”郁夏抿唇看向裴洺川。
裴洺川微怔,很快明白過來,他松了口氣,笑了,認真道:“郁夏,我喜歡你。”
郁夏眨巴兩下眼睛,笑着回應:“好巧,我也是。”
裴洺川:“所以……”
“我願意。”
裴洺川聽完,失笑,上前一步展開手臂,抱住郁夏。
男生的骨架大,輕而易舉将郁夏環住,荷爾蒙氣息湧向郁夏,郁夏乖順貼在他懷中,隔着一捧花束,心髒跳得猛烈。
雖然方才那般與裴洺川周旋,但郁夏好幾次差點支不住勁想繳械投降,往裴洺川懷裏鑽,不要矜持了,也忍住害羞,就往他懷裏撲,說我願意。
不過早前裴洺川的反應叫郁夏長了個記性,為了不給這人笑她半天的機會,她硬撐着吊了他一會。
待心髒頻率平穩一些,郁夏展開手臂,反手攬住了裴洺川,下巴搭在裴洺川的肩上,蹭了蹭。
裴洺川感受到她的動作,将她環抱得更緊,“郁夏,我今晚好開心。”
其實郁夏沒想到他們的進展能這麽快,當時在海邊的時候,她心裏的事壓得有些多,叫她發悶心堵,所以想要緩解症狀,只能将事情一件一件地解決了。
有的事情的根深,用再大的斧頭也很難一次砍斷,但有的就擺在眼前。所以她也來不及思慮太多,就一下子嘴快問出來了,為此郁夏回去沒少抱着枕頭在床上打滾,後悔當時為什麽腦子不阻止一下嘴。
那幾天寥寥幾句的交流,叫郁夏差點以為之前的一切,什麽欲擒故縱都功虧一篑了。
甚至剛才裴洺川問她願不願意的時候,她都有些恍惚,以為是不是她喝大了做夢了,想要不管不顧的沖過去抱住他,一個勁地回答“願意我願意”,盡管這樣很丢醜。
直到裴洺川将她緊緊抱住,那份嚴實的感覺才叫郁夏生出些夙願得償的真實感。
“我也是。”郁夏用勁回抱他。
“所以跟我許願吧,我替你實現。”
“啊?”
“你不是今天生日嗎,剛剛你朋友說的,我先前還不知道,看着你的微信,還以為你是三月的生日。”裴洺川松開手,直起身看着她。
郁夏想到自己胡亂填的數字,恍然,随即思考起裴洺川說的問題。
“生日禮物……”
“我今年實在沒什麽想要的,畢竟我最想要的已經自己争取到了。”
裴洺川:“是什麽?”
腦中浮起那張轉專業通知書,郁夏眼睛驀地亮了下,笑着,将每一個字的音都咬的很重,“替自己選一回。”
裴洺川:“這麽厲害。”
郁夏:“那當然。”
兩人默住站了一會,因為方才的擁抱,郁夏還有些熱血翻湧的激動,想到什麽,說:“其實要是我們不在海上,可以去岸上的話,我倒是有想做的事情。”
裴洺川:“我們随時可以下船。”
郁夏:“啊?”
裴洺川:“你沒發現船根本沒開嗎?”
郁夏聞言一驚,看向遼闊的海面,才發現這游輪根本沒駛出港口,回頭便是岸上的燈火。
“怎麽沒開船?”郁夏好奇問。
裴洺川:“李琛暈船。”
郁夏:“那他的生日宴怎麽還在游輪上辦?”
裴洺川嘆了口氣,看向一望無際的海面,夜晚的大海不似白天,一片翻滾的黑,叫人敬畏,“李琛是跟着奶奶長大的。伯父伯母向來忙,一年到頭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今年依舊沒辦法陪李琛過生日。伯父伯母為了讓李琛開心,特意給他包了游輪,卻不知道他有深海恐懼症,而且暈船特別厲害。李琛又不想麻煩他們,所以硬着頭皮上來了,就是沒讓開船。”裴洺川道,“我上船的時候,還給他帶了幾片暈船藥上來。”
“這樣啊……”郁夏有些感慨,“怪不得開始的時候,我看李琛好像嘴唇有些發白。”
裴洺川眼神有些複雜,“不管他了,反正藥都吃了,還收那麽多禮物,也夠他樂一陣子的。”
“那他怎麽還喝酒?”郁夏想起方才去找李琛時候的場景。
裴洺川想也不想,“假的,都是果汁,裝高腳杯裏了而已。”
“不用擔心他,他惜命得很。”
郁夏聽完,覺得有些好笑。
“說說你想去做什麽吧?”裴洺川及時拉回話題。
“什麽都可以嗎?”郁夏問。
裴洺川本想一口答應,想到什麽,頓了一下,“只要不過分……”
郁夏轉身看向他,“裴洺川,你給我做一個生日蛋糕吧。”
“想吃蛋糕了?”
郁夏猶豫了一下,點頭。
“可以是可以,就是我的廚藝……”裴洺川語聲漸弱。
“确定确定,試試嘛。反正只要你做出來,我都吃。”郁夏站到他身後,推着他往前走。
裴洺川想到自己上不了臺面的廚藝,“那等會我倆一起進醫院?”
郁夏:“這不剛好,生死與共?”
裴洺川失笑:“我們剛在一起就玩這麽大嗎?”
郁夏突然也覺得有些好笑,腦補了一下那個場面,還是沒有退縮,“不過這麽想想,要是真進了醫院,那不是直接打敗全國99%的情侶。”
“也算是歷史性的一次生日。”
因為兩人關系的确定,郁夏徹底沒了顧忌,兩手握住他的手腕,拉着他向外走,“走啦,裴洺川!”
“我今天生日诶!”
“說了要實現我的生日願望的!”
裴洺川到底拗不過她。
被她拽着往前走,不知不覺間,兩人就跑了起來。
路上兩人與陸璟鶴擦肩而過,陸璟鶴第一眼并沒有認出裴洺川,視線跟着他們走了一段,他才朝裴洺川喊了一聲,“阿洺,這麽着急去哪啊?”
裴洺川本來已經跟着郁夏往前跑遠了,聞聲裴洺川動了動被郁夏拽住的那只手,另一只手上前拉住她的小臂,腳步慢下來。
郁夏随之停下腳步,擡頭看了一眼裴洺川,視線跟着裴洺川一起看向他的朋友。
陸璟鶴在遠處不動聲色地打量着他們,頭向旁邊歪了歪,笑着問,“阿洺,不介紹一下?”
裴洺川兩手扶住郁夏的肩膀,将她往自己身前推,“郁夏,我女朋友。”
郁夏的背部貼緊裴洺川的胸部,隔着幾層布料,她感受到身後那副軀殼裏,肋骨保護着的心髒,在響亮有力地跳動。
郁夏倏忽笑了。
就在這時,一道白光晃過來,叫兩人一下沒反應過來,保持着原來的表情,直到燈光熄滅才露出驚訝。
裴洺川朝陸璟鶴喊了一聲,“陸璟鶴你搞什麽?”
陸璟鶴揚了揚手裏的膠片相機,對兩人說,“阿洺有時間來找我拿相片啊。”
“不是我吹,我覺得這張要是洗出來,絕對是張神圖。”
裴洺川失笑,“看都沒看呢,陸大攝影師。”
陸璟鶴很吃這一句誇,嘴咧得更開,“以後拍婚紗照記得來找我哈,當我給你們的份子錢。”
裴洺川着急去給郁夏過生日,沒打算在這與陸璟鶴扯嘴,摟着郁夏的肩膀轉身,聽到這一句,他停下動作轉回身,指了指陸璟鶴,“陸璟鶴你別太會想了。”
“你那份少不了的啊。”
陸璟鶴趕忙辯駁,“開個玩笑嘛。”
裴洺川又伸手點了他一下。
陸璟鶴:“你不是急着去過二人世界嘛,別在這找我的不痛快了呗。”
裴洺川拉住郁夏的手腕,沒再回話,沒幾步帶着郁夏又跑了起來。
穿梭在衣着華麗,舉止得體的人群中,兩人莽撞得有些格格不入。
衆人向他們投來打量的目光,他們卻并沒有因此而拘謹收斂,反而更用力地邁大了步子,追趕時間。
郁夏提着裙擺,撒開了腿跟着前面同樣不管不顧的裴洺川,一路跑下游輪。
郁夏很久以後都無法忘記那個夜晚。
那個如灰姑娘赴宴一般的夜晚。
她第一次穿上了那樣好看的禮服裙子,站在了喜歡的人的身邊,得到了期盼已久的表白。
但是與灰姑娘不同的是。
她奔跑,不是因為十二點的時間限制,一切美好都要淪為夢幻泡影破碎,而是正大光明地與她所愛的人,趕在午夜鐘聲之前去過生日。
她穿着的也不是恰好合腳,美麗卻阻礙行動的水晶鞋,而是一雙以舒适度為主的平底鞋。
雖然原來為了配這條裙子,化妝師給她搭的确實是一雙高跟。
但走了幾步路,郁夏覺得別扭,裴洺川便找來鞋子讓她換了下來。
裴洺川開着敞篷跑車,帶她一路往栖山咖啡店而去,路邊的風狂烈地吹向她,她只覺得暢快過瘾,直到到達目的地都還有些意猶未盡。
拿出手機跟林虞桢打過招呼,林虞桢很快同意。
郁夏有時要負責閉店,手上備有一把鑰匙。
打開店門走進去,郁夏搬出一堆材料。
只是身上的禮服雖然好看,到了這時候,卻變得很是礙事。
裴洺川本來在旁邊用手機搜教程,看着視頻,面色愈來愈凝重。
餘光發覺郁夏行動不便,他立馬放下手機,過來替她拉起裙擺。
郁夏這才平穩地抱着材料走向操作臺,将材料放下,“大概就是這些了。”她怕了兩下桌面,“有信心嗎,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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