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知夏
知夏
郁從書還是有些不放心,“有事一定要跟家裏說啊,不管有沒有吵架,爸爸媽媽永遠是你的後盾。”
郁夏心情複雜,垂頭坐了半晌,盯着旗袍上的竹葉看了好久,才用力點了一下頭。
“好。”
“等會有課嗎?”郁從書問。
“有。”
“那還去上嗎?”
郁夏投去疑惑的目光,“啊?”
郁從書下巴朝她點了點,“昨天應該跟朋友玩到了挺晚的吧,不先去吃個早餐,補個覺嗎?”
“爸……”郁夏有些難以置信,“你這是撺掇我逃課?”
郁從書食指順着鼻梁往上推眼鏡,波瀾不驚道:“我這是叫你照顧好自己。”郁從書頓了頓,“而且你也是成年人了,我沒必要拿對付不聽話小孩那套來對付你,什麽最重要,自己心裏有個數就行,一節課不上不代表這輩子就完了。”
“你選的專業,我打聽過了,你要是打定主意搞新聞做記者,苦的還在後面,現在韬光養晦不失為上策。”
心底某處松動,郁夏将手裏的旗袍疊好放進紙袋,笑着對郁從書說:“那……爸,我帶你去吃個早餐呗,我知道有家馄饨可好吃了。”
郁從書視線在郁夏身上掃過兩眼,起身,揮揮手,“帶路。”
“诶,好嘞。”郁夏擡腿往前走,不經意間,被拖沓在身後的裙擺絆了一下,身形不穩差點栽倒。
還好郁從書一把拽住她的小臂,将她扶穩,“沒磕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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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夏一手捂着胸口,看向郁從書,“沒。”
“就是得先回去換套衣服了。”
郁從書很快撒開手,看着低頭擺弄自己裙擺的郁夏,上前去搭了把手。
只是郁從書愈幫她整理衣服,郁夏就越擔心郁從書拿這禮服說事,然後扯出裴洺川……
“沒事,爸,我自己來。”郁夏發現這裙擺只要在地面,怎麽都不方便行動,幹脆提起來。
郁從書的手僵在半空,随即收回,攏了攏眉,看向湖裏零落幾朵睡蓮,覺得湖面陽光晃眼,視線有些模糊。
“夏夏長大了。”郁從書忽而道,弄得郁夏有些怔愣。
“爸,怎麽了?”郁夏站住腳步。
郁從書想着方才郁夏穿着紅色裙子,明豔大方的模樣,又想起那只拍開自己手背的手,這才意識到,從前那個走幾步路便要人抱的團子,如今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又想到有一天她終究會牽着別人的手,走入婚姻的殿堂,而徐汝……
郁從書眼眶有些濕,垂下眼,掩住情緒,道:“我們夏夏有自己的主意了,談戀愛也不跟爸爸說了。”
終于還是扯回了這個話題。
聽着郁從書的語氣,郁夏心裏反倒一松,“爸……我跟他,也就是剛剛才在一起。”
“我想跟你說的,就是還沒來得及。”
“昨天跟他一起過生日的?”郁從書問。
郁夏:“嗯,還有很多別的朋友。”
郁從書點了點頭,“好,自己看着分寸,有數就好。最重要的是,保護好自己。”
……
兩人一路走回女生宿舍。
郁從書負手等在樓下,郁夏先上樓換衣服。
只是現在也快到上課的點了,宿舍樓不少人湧向外邊。
上樓的時候,郁夏沒少迎上別人或是打量或是豔羨的目光。
昨日在那樣的場景還好,今天在學校裏,她的裝扮過于惹眼,別人的目光叫郁夏有些不舒服,她像是個異類。郁夏只好加快腳步跑回寝室。
到達寝室所在的樓層,聽到身後有人在議論什麽,還時不時發出幾聲誇張的吸氣聲,郁夏腳步不自覺慢下來。
“昨晚有救護車來了,你們寝室聽到沒有?”
“啊,救護車?”
“沒聽到啊,我們那時候還沒回來呢,怎麽了?”
“具體怎麽回事,我們也不知道,好像是有人暈了,還不是咱們學校的學生。”
“啊?”
……
聲音漸遠,郁夏回頭看了一眼,發覺她們已經經過轉角走下樓梯。
沒什麽可聽的了,郁夏壓下門把手,推開門,正好碰到收拾好準備出門的舍友。
蘇曉最先看到郁夏,嘴巴驚訝地張大成“O”形。
接着是楊聲聲,陳景然。
“夏夏你好漂亮!!!”
“哇去!天仙下凡了!”
“我摸摸我摸摸。”蘇曉湊過去,靠在郁夏肩膀上,“啊,活的大美女。”
郁夏展開笑顏,歪頭靠向蘇曉,“對了,告訴你們一件事。”
蘇曉:“美女有事請直說,不用拐彎抹角。我小家碧玉小美女,略懂一點你們大美女的語言,灑灑水啦。”
陳景然和楊聲聲撇撇嘴,對視一眼,一副你看她那樣的表情。
郁夏嘴角勾起來,聳肩,“我跟裴洺川在一起了。”
宿舍寂靜幾秒,炸起來。
“郁夏!你這學期怎麽回事,每次一打開宿舍門要說的東西都這麽炸裂!”
“你今年走的是什麽運!炸裂運!?”
“陳景然,你學的是師範,不會算不要亂算。什麽炸裂運。”
幾個女生跳到郁夏旁邊,最激動的要數蘇曉,她問的問題也是尺度最大的,一句話說出來,大家都安靜了,“怎麽樣,大帥逼的嘴好不好親!”
雖說她們嘴上是安靜了,眼睛裏卻透着八卦期待,各個瞪大來,等着郁夏的反應。
郁夏嘴角揚着,卻還是有些不好意思,趕忙捂住蘇曉的嘴,“還沒親,我們還沒親,昨天晚上才在一起的,怎麽親。”
“蘇曉你腦子裏裝點別的吧好嗎?”
“剛在一起怎麽就不能親嘴了,”蘇曉被捂住嘴,含糊不清道,“那你指導一下,裝點什麽好。”
“……”郁夏,“想想今天中午吃什麽吧。”
蘇曉消停下來:“……”
她扯開郁夏的手,不得不表示贊同,“好問題。”
楊聲聲最理性,高興歸高興,但看了看表,上前一把拉住陳景然蘇曉兩人的手往外走,“快,要去上課了。”
郁夏目送她們在門口換鞋,突然想到什麽,“對了,我上來的時候聽她們說,昨晚咱們寝室樓下有救護車?”
陳景然:“是嗎?我怎麽沒聽到?”
楊聲聲:“可能咱們樓層高?”
“晚點去教室問一下,等會群裏交流。”
郁夏從衣櫃裏翻出一套衣服,沖她們比了個ok的手勢。
她們走後,郁夏抓緊時間洗漱換衣,花了不過十分鐘,就跑下了樓梯。
站在宿舍門口,看到等着的郁從書,她興奮地跑過去,“爸,咱們走。”
郁從書帶着郁夏走到自己停車的地方,上了車,在郁夏的指揮下,郁從書拐進一條有些破敗的小街,小街附近有一個舊小區,此刻路上有不少出來晃悠的老人,拿着蒲扇搖在身前,還有一些阿姨放着音響,圍在一起跳廣場舞。
在她們跳廣場舞的對面,就是郁夏說的馄饨店。
馄饨店店面不大,招牌看上去也有些年頭了,有些泛黃發黑。
郁從書好奇:“夏夏,你怎麽找到這家店的?”
郁夏:“阮遂安愛吃,聽說這邊有家馄饨好吃絕了,帶我來吃過幾回。”
郁夏給自己要了一份中份的馄饨,給郁從書要了一份大份的,正準備自己結賬。
郁從書将她的手擠開,掃了二維碼,“再加一份中份的,晚點做,打包帶走。”
老板記上,“好嘞。”
郁從書看着郁夏,笑笑,“給你媽帶一份回去嘗嘗。”
郁夏咬了咬下唇,“好”,接着又沖老板喊,“老板,那份打包的不要加蔥花。”
郁從書扭頭看了眼郁夏,笑意從眼裏溢出來。
他走到一旁,抽出矮板凳,對郁夏說,“坐。”
郁夏走過去坐下,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問,“爸,你這回來,就只是為了給我送生日禮物的嗎?”
郁從書擡手,将眼鏡往上推,“嗯。”
“怎麽了,夏夏?”
郁夏雙手撐在腿上,笑着搖搖頭,“沒。”
郁夏心裏并不是沒有其他的疑惑,但她心裏存有澀意,那點澀意沒敢叫她直接将問題問出來,那媽媽呢,她怎麽沒來,也沒發一句消息。
“這段時間錢還夠用嗎?”郁叢書問。
想起自己欠的那一堆債,郁夏嘴硬道:“夠的。”
“行。”郁從書回答道。
但不知道是不是郁夏的錯覺,似乎在她回答夠的時候,郁從書臉上閃過幾分窘迫,随即又松了口氣。
馄饨很快上來了,父女倆吃完便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太陽愈發烈了。
老奶奶坐在日頭下賣水果,拿着蒲扇擋住臉,郁夏看着心裏過不去,買了幾個,叫郁從書帶回去,走着走着,前面又有超市搞活動打折扣,将牛奶擺在外面,郁夏想着郁從書徐汝這個年紀,喝點牛奶也是好的,于是又給他們買了兩箱。
回到車子旁,郁夏打開後備箱,兩個亮眼的紅色箱子讓郁夏一瞬愣住。
“爸。”
……
“爸!”
郁夏叫了好幾聲郁從書才聽到,他從前面走過來,看到郁夏的反應時,腳步慢了下來,表情僵了片刻,“怎麽了?”
郁夏指了指那兩個行李箱,“爸,媽是要出差嗎?”
郁從書走過去,将一箱牛奶搬上後備箱後,才悶聲回答,“沒有。”
“那這個行李箱……”
郁從書:“你媽……你媽她叫我給你小姨送點衣服去,好多年輕時候的衣服她穿不上了,說……讓你小姨試試,要是喜歡,還能留下來,不至于全丢了。”
郁夏“哦”了一聲,沒注意到口袋裏的手機震動兩下。
——【問到了,他們說昨晚咱們寝室樓下是有救護車來了,不過來拉的不是咱們學校的學生,是一個中年阿姨。】
郁夏跟郁從書走到副駕駛坐下,這才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中年阿姨?是宿管阿姨嗎?】
【不清楚,不過除了宿管阿姨,哪還有其他中年婦女會在那個點來咱們寝室】
桂花雨去雨加冰:【也是】
*
“阿汝,來,吃馄饨了。”
郁從書左手拖着行李箱,右手拎着馄饨和蘋果走進病房,消毒水和點滴藥劑的味道愈來愈重。
病床上,徐汝醒着,睜着一雙眼睛,無神地望向天花板。
聞聲,她的視線移過來,“你怎麽去買馄饨了,叫你給夏夏送的禮物你送去沒有?”
郁從書:“送了,那哪能沒送。”
“要起來吃點東西不要?”
徐汝搖頭,“吃不下去。”
郁從書晃了晃手裏被水汽熏得發軟的塑料袋,“夏夏強烈推薦的,她說好吃,特意帶我去的。”
徐汝睨了郁從書一眼,郁從書得意地笑了笑,徐汝便像是來勁了,自己撐着床坐起來,“拿過來,我嘗嘗。”
郁從書将床上桌移過來,“是得嘗嘗,這可是夏夏特意跟老板交代過,不加蔥花的馄饨。”
“嘁。”徐汝暗暗笑了笑,接過勺子,舀了一個馄饨。
眼見徐汝吞下一個馄饨,郁從書才有心思去收拾桌子。
他們昨天來的急,桌子上除了一個蛋糕盒什麽都沒有。不過時間太長,蛋糕沒有存放在冰箱裏,奶油已經化得面目全非。
郁從書覺得可惜,“那你吃着,我去給它扔了。”
“扔什麽?”徐汝視線斜過去,發覺郁從書說的是桌上的蛋糕,皺了皺眉,叫住他,“等等。”
郁從書:“幹嘛,還舍不得扔?”
雖然蛋糕現在癱軟得不成樣子,但是幾個小時之前,它還是一個漂亮的,塗滿紫色奶油,上面點綴着黃色花朵的蛋糕。
想着之前郁夏和徐汝不愉快的對話,郁從書有意要緩和她們的關系,于是出了一招。
昨晚徐汝從蛋糕店取來早預定好的蛋糕,郁從書開車,兩人跑到郁夏宿舍樓,本來是想給她個驚喜。
沒想到徐汝先一步出意外。
……
徐汝拽着郁叢書的褲腿,将他拉回來,“昨晚沒來得及,我倆多少嘗一口吧,這可是夏夏的蛋糕啊,以後……”
郁從書沒動,徐汝又拽得用力了些,“從書!”
郁從書艱難挪動一步,腿肚打到床邊。
徐汝探着身子,伸手将蛋糕勾過來,放到床上,解開蝴蝶結,“我都指不定還能不能跟她過下一個生日了。”徐汝說到後面,聲音弱下去,吸了吸鼻子。
郁從書的提着蛋糕的手在原地僵了半晌才垂落下去,微微抖動起來。
*
“裴洺川!”郁夏上完課,出來,看到等在教室門外,靠着鐵欄低頭玩手機的裴洺川,沖他跑過去。
裴洺川聞聲擡頭,朝她仰了仰下巴,勾起唇角,将手機收到口袋裏。
郁夏跑到他跟前,問,“你等多久了。”
裴洺川順手将她肩上的帆布包取下來,背到自己肩上。
他今天仍舊一身帥氣的黑T,背上郁夏這個略有些文藝的帆布包,風格極其割裂。他卻渾不在意,手垂下去夠郁夏的手,碰到之後,不由分說攥在手心裏,捏了捏,擡眼想了想她的問題,有些傷感地嘆氣道:“好像,一個世紀了吧。”
“怎麽就一個世紀了?”
裴洺川:“一秒不見,如隔三秋。你看着都多少秒了?”
發覺裴洺川又在不正經,郁夏嫌棄地皺了皺眉,被他肉麻到,打了個激靈,嘴角拉下去,肩膀聳起來。
她用食指推了推裴洺川,“裴洺川……你,正常點。”
不知道為什麽,裴洺川覺着她這副模樣怪可愛的,嘴角沒壓住,揉了揉她的頭發,“想吃什麽?”
郁夏等會還得去打工,沒什麽好挑的,“随便吃個套餐好了,等會我還得去姐那。”
裴洺川:“走。”
去食堂點了幾個菜,裴洺川陪着郁夏吃完,準備送她去店裏。
突然裴洺川口袋裏的手機響了好幾下,看到來電信息,裴洺川沒敢挂,“我接個電話,等等。”
郁夏點頭。
裴洺川:“喂,奶奶,怎麽了?”
那邊說了什麽,郁夏不知道,但看着裴洺川的表情愈發凝重,她也不由得跟着緊張起來。
裴洺川點頭:“奶奶你別急,我去找找。
裴洺川說着,掐斷電話。
郁夏拽了拽他的袖子,問,“怎麽了?”
裴洺川扶着郁夏的肩膀,一手順着她的脖頸撫了撫她的耳朵,聲音柔緩下來,“我可能不能送你去店裏了,等會我給你打個車,你自己去好嗎?”
郁夏緊張地抓住他的手,“裴洺川怎麽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裴洺川扯唇笑了一下,唇線很快落下去,“我沒事,是李琛。”
“奶奶說昨天生日宴結束之後,他人就聯系不上了,其實這也沒什麽,主要是他不知道發什麽瘋,斷聯之前給奶奶打了個電話,嚎啕大哭說什麽完了,一切都完了,給奶奶吓得不行。奶奶派人去安澤那幾套房子找過,他人不在裏面,也問過幾個朋友,都說沒印象。奶奶一向疼李琛,他這麽一鬧,奶奶今晚要是沒他消息,估計得一晚睡不着。我得去找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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