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分床睡？

分床睡？

房間僅有細微的呼吸聲，少年穿着白色純棉衛衣，搭配了一條寬松的淺藍色牛仔褲。黑色微卷的短發遮住了他的眼睛，他以完全放松的姿态側躺睡着一動不動。

崎夜想到了慵懶的貓，安睡時露出脆弱的肚皮，毫無防備，只有咕嚕咕嚕的出氣音。

崎夜走到床邊坐下，墨藍色的眼睛裏，緊盯着那張近半被遮住的臉。那在心底描摹過無數次的弧度，從發絲到眉心，鼻尖，嘴唇……就這樣的出現在他眼下。

心髒某處不可言明的欲望蔓延滋長，在靠近時變得越發明顯。崎夜的手指動了動，在漫長的猶豫後，最終并未做出任何動作。

他抿了抿唇，最終只抓過了床角的毯子搭在人身上。

*

黔意睡了兩個鐘頭，他在房間翻手機看新聞，覺得累躺在了床上，再然後看着看着，一覺醒來睡過了頭。

迷迷糊糊摸索着手機，眯着眼睛看清屏幕上的時間确認。

八點半………

在慢半拍的反應過來後，黔意坐起身，也看見了床邊不知什麽時候回來的崎夜。

“你回來了。”

黔意揉了揉略顯炸毛的頭發，讓自己稍微清醒。

“該吃飯了。”，崎夜說着。

黔意嗯了聲，低頭找鞋穿上。

剛睡醒，腦子還暈着，黔意出門只顧跟上人的腳步，不小心走太快，又撞上了崎夜結實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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紮紮實實的碰撞，額頭傷口處傳來猛的痛意，黔意眼淚含在眼眶，單手扶額倒吸了口冷氣，“抱歉。”，他小聲說着。

手上蹭來一抹涼意時，刺激的他擡起頭。

視線內，是一張放大清晰沒有瑕疵的臉。崎夜在查看他的傷，剛才的寒意是指間觸碰帶來的觸覺。仰視着，黔意清楚到能看見這人的睫毛根，和那圈隐在墨色瞳孔中不明顯的深藍，隐約還嗅到了一股很淡的男士香水味。

“血有一部分溢出來，”，崎夜語氣聽出幾分無奈，“如果嚴重的話，得去醫院。”。

黔意從欣賞美色中抽離搖了搖頭，他才從醫院出來，可不想這麽短的時間再進去。

“沒事的，就是撞了下，緩過來就沒那麽痛了。”

“那我讓醫生過來。”

“不用。”

“黔意。”，被點名，黔意愣了愣。

這是崎夜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似乎沒再那麽疏離。

“……好……”，他應聲。

*

一樓客廳，剛出電梯，黔意就聞到了飯菜的香氣。靠着嗅覺精準鎖定吃飯的具體地點，黔意看見了滿桌子的菜。

标準的中餐，包含着他已知的近乎所有菜品。

“不小心準備多了些。”，季叔站在一旁微笑着開口，更似某種意義上的說辭。

見崎夜坐下，黔意找了個靠近的位置，兩人離得差不多半米距離。

“只有我們兩個嗎？”

實在太空，黔意覺得菜多浪費。

崎夜開口叫了聲季叔，原本還站着的中年男子微點了下頭，也坐了下來。

三個人顯然比兩個人好。

黔意拿了筷子夾菜，糖醋裏脊，番茄牛腩、海帶排骨，基圍蝦………幾乎每道菜都合口味。醫院vip病室的飯菜一般，黔意每次都吃得不多，今天算是能好好吃上一頓。

“嘗嘗這個。”，他說着夾了塊魚肉到崎夜碗裏。

一個小的舉動，桌上另外兩人都愣了下，這種事在近幾年都沒發生過，季叔想說什麽，又見崎夜動了筷子。

算是贊同，崎夜吃後點了點頭。

“還有這個、”，這次是油炸的酥肉。

“怎麽樣？”

崎夜嗯了聲。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有第三次………黔意再夾過來菜，季叔已漸漸學會接受。

往日冷冷清清的餐桌，崎夜大多都不在家吃飯，就更別談，能夠吃別人夾的菜。

＊

晚飯吃的撐，黔意窩在客廳的沙發軟椅上消食，手按着遙控，調試着那臺嵌入牆內的超大智能電視。

半個小時後，崎夜叫的醫生到了，給他額頭上的傷口重新清理上藥。這人的手藝比周主任要好，腦袋纏了一圈不覺得繃，若非還有痛意時不時傳來，他當真會忘記自己還受着傷。

上完藥不久，黔意見崎夜上樓接了個電話。

這電話接了快半個小時，黔意中途跟着季叔去挑了些衣物。在樓下實在沒等來人，他就抱了套換洗的睡衣內褲，也跟着上了三樓。

一樓到三樓，用了一分鐘不到。

臨近房間時，黔意聽到了女人的說話聲。

他拿着睡衣，好奇的在門口湊近想聽清楚，奈何門虛掩沒有關，他直接半跌半走的撞了進去。

“我會好好照顧他的……”，窗口，站着的崎夜回頭，褪去大衣後，這人整個身形更加明顯。

崎夜看着有一米九，腿長優勢盡顯，遠遠看着，忽略掉臉，都不會太差。

黔意擡手困難的打了個招呼。

“伯母，等一下。”

電話那頭應了聲，黔意見崎夜定定往他站着的方向走了過來。再然後，這人接過他的睡衣，和那盒臨時拿的男士內褲。

将手機遞到了他的手裏。

？？？

黔意看到是視頻電話，忙旋轉過攝像頭。

“小意啊、”

女子的聲音從裏面傳來。

黔意嗯了聲，看清對方是個四十來歲，披着波浪頭發，保養很好的女人。

“頭還痛不痛？”

“……”

“看我這記性，”，那女人揉額，一語驚人，“我是你媽。”。

這媽來得太突然，黔意恍了下神，他确認般看着崎夜，見人沒否認，才逐漸開始接受。

“媽……”，幹巴巴的開口，音節還飄了。

對面笑了笑，他的母親，與他所想的不太一樣。

“你在崎夜那住的怎麽樣？”

“還好。”

“那就多住些時日。”

黔意嗯了聲，他這個狀況，也不可能亂跑啊。一邊視頻通話，一邊從衛衣口袋摸出了自己的手機，黔意道：“我辦了新卡，如果打電話的話……”

“知道。”，女子打斷了他的話，“崎夜說過了。”

“嗯……”

這兩人竟然背着他說這麽多。

“那你們什麽時候回來？”，黔意追問。

作為母子，正常來說，應該多些陪伴。

“你這樣子看着沒什麽大事，我和你爸就不急着回去了。”。

“？”

黔意一個頭兩個大，他受傷進了醫院，順帶失憶。他的母親大人，是不是心太大了？

“我爸他……”

“你爸在洗澡呢。”

“你要是遇上什麽事就和崎夜說。”，視頻裏的聲音沒停，開始持續性輸出，“沒事就培養培養感情、他工作忙，你要多關心他……”

“遇上休假的話，就找個好玩的地方一起旅游……”

黔意呆愣愣的，和崎夜對視眼裏全是迷茫，嘴裏半晌蹦不出一句話。聊天怎麽結束的都不知道，黔意只記得自己一路嗯嗯啊啊，應付完了全程。

“我媽……”，這真是他媽嗎？腦海裏冒出的想法還是這個。

“不要懷疑。”，崎夜在他停頓時倏地說了四個字。

簡直就是肚子裏的蛔蟲。

黔意遞還手機，在消化這件事後，去拿這人手裏的睡衣。

“你要洗澡？”，崎夜問。

黔意點頭。

崎夜看着他似有話說，黔意問：“怎麽了？”

“你的房間……在出門右手的第一間。”

“啊？”

不在這？一句話暗含好幾個信息。

黔意快速梳理，得出結論，“我們是分床睡嗎？”。

“………”

崎夜竟然沒否認。

兩人站在房間，黔意凝眉想看清崎夜在想什麽，奈何那張臉過于平靜。黔意知道他們的感情出了問題，可具體原由不詳。

已經到了分床的地步？

他們才結婚一年，還很年輕。

難道自己有什麽問題？或者是崎夜不正常？……黔意漸漸想歪，歪的太遠，最後懷疑到了是某方面的生理原因。

他們不合，但婚姻存在，有一定的感情……

所有事情都缺一個合理的解釋？而這個猜測……似乎說得通。

所以……

不知說什麽，畢竟不是什麽事都問的出口。

少年眸底的神色由最開始疑惑逐漸怪異，崎夜在人準備離開時開口，“不是這個。”。

“那是什麽？”

明明都沒明說，卻又互相知道對方在想什麽。

崎夜啞口。

黔意一副了然于胸，抱着不解釋就是事實的态度，确定了某件事。

崎夜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