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番外一

番外一

＊ 日記一:初見

夏日，學校會議大堂。

A大每年都會在開學一個月後，舉辦一次獎學金性質的辯論賽事。

“他是叫黔意吧？”，蔣宇支棱着身邊的人，眼睛盯着臺上的一年級新生。

“對啊，今年的全國理科狀元，這哥們一進校，就靠着幾張照片在論壇火了一遍，不出意外的話，今天這演講結束，又得在論壇刷屏了。”，宇飛道。

“啧啧啧……長成這樣，學習還好，這是人嗎？”

宇飛呵呵：“不是人的咱們又不是沒見過。”

他說着瞥了眼右側，男子一身寬松黑T，一張精致到找不出瑕疵的臉，簡單的二八分黑發，氣質透着幾分冷淡，坐在他們身邊完全和他們不是一個圖層。

見人也盯着臺上，宇飛玩笑道：“崎夜，你是不是想和他pk一場啊？聽說學霸之間都是有靈魂共振的。”

熱血番看得多，往往強者只會存在一個。

沒有回應，宇飛習以為常。

崎夜還沒入學就被某知名教授挖去了研究院，而黔意，今年最有含金量的理科狀元，新生代表，兩者都是同一類人，誰贏誰輸不一定。

臺上的賽事結束，臺下一片掌聲，偶爾還有歡呼吶喊。

“我出去一趟。”

“啊？”，兩人同時側頭，見剛才還好好坐着的人站了起來。

Advertisement

“去哪兒啊？你一會還有辯論賽呢。”

宇飛詢問着，見人就留下一道好看的背影了。

崎夜手裏買了一瓶罐裝橙汁，他低着頭思索滑動手機，周邊偶有女生故意經過，眼尖的能看見他的搜索界面。

“論搭讪的九十九種開場白。”，和這人沉穩的形象外表極具不搭的內容。

崎夜指腹滑動，看着描述的文字逐漸皺起眉頭，顯然都不适用。

會堂內有三五成群的人出來，崎夜關了手機，看向了某道身影。少年穿着簡單的白色襯衫，打着學士領帶，下身黑色長褲和運動鞋。

墨藍色的視線追随着人快到身前，崎夜往前走了一步，開口之際，見人沖他的方向揮了下手，兩眼笑着彎成了月牙。

那雙黑色的眼睛明亮，幹淨，噙着笑意，讓人一度恍神。

他瞳孔微微瑟縮，直到少年小跑着越過他的身邊。

身後傳來一陣嬉鬧，崎夜轉過身見兩人舉止親密，他們笑着擁抱，打打鬧鬧，一路走遠。

＊ 日記二:冬令營

臨近寒假，A大組織了一場冬令營，按自願報名，去往格林爾塔山脈。

大巴車開了兩個多小時，下車後，拿好行李，按照之前已規劃好的隊伍集合紮營。

黔意穿着橘白相間的登山服，脖頸圍了橘紅色系圍巾，在雪中是抹明麗的亮色。他本就有長相優勢，這般就顯得格外紮眼，來來往往的學生，時不時會有目光停留打量。

拖着行李箱，在原地空的地方玩手機。直到另一輛大巴車出現，黔意才擡起頭。

各學院間的車是分開的，他和他哥正好一前一後，等了會，見架着金絲框眼睛，一身黑色羽絨服的某人下車，黔意走了上去。

“黔意，你幫我拿些行李。”，黔越說着就丢來一個黑包。

黔意接住，将東西放在行李箱上後，才發現這人身後還有一個人。兩人穿的是同款黑色羽絨服，A大某研究院過年發下來的“新年套裝”，類似于他們人手一件的白大褂。

車上沒人，看樣子這人顯然和他們一隊。

“你好，”，黔意伸手，報了自己的名字。

“崎夜。”

和長相一樣，聲線也冷冷的。

崎夜是生的好看的一卦，這也導致黔意記名字和人記得很快。

紮營的陸陸續續開始有了動作，他們三個人最末，走了段路程後才選好空地。

清理地上多餘的雪，弄帳篷，生火，放行李。三人分開忙碌，半個小時後，黔意呼出口白氣在雙手搓了搓，直起身子休息。

“你在做什麽？”

不遠黔越道：“堆個雪人，老媽要我們拍些照片。”

黔意哦了聲，看着那醜不拉幾的雪人，忍痛割愛的把自己的紅圍巾給系了上去，有一抹顏色加持，雪人變得稍微好看點。

黔越：“崎夜，過來一起拍照。”

“嗯。”

黔意側頭，正巧和人視線撞上，崎夜有一雙偏藍色的眼睛，很漂亮。

他哥不知從哪拿了相機還有支架，幾個人輪流着，三人合照，兩人合照，還有單人照……最後，是他和崎夜的照片。

作為同組隊員，黔意自來熟，倒沒有拘束。

對着鏡頭比了個耶，黔意露齒笑的大方。

“我餓了，”，折騰了會，黔意頹了，在烤火堆旁打開一把折疊椅坐了下來，“你們帶什麽吃的了嗎？”

他出來的急，吃的帶的都很随意。

“泡面？壓縮餅幹？”，黔越搗鼓相機說。

黔意搖頭。

“零食吃嗎？”，一旁崎夜插話。

“吃。”

至少比壓縮餅幹好。

崎夜帶了很多零食，果幹，牛肉粒，薯片、都是大牌，還有什麽新年堅果組合大禮包。若旁人不知道是露營的，還以為人是回家過年帶着哄小孩。

主要這人看着也不像是喜歡吃零食……

黔意沒客氣，選了幾樣自己喜歡的，又去營地拿了幾瓶自己帶來的“勇闖天涯”埋進雪堆，等着喝冰鎮飲料。

烤着火暖烘烘的，眺目還能看遠處的雪山風景。

“你是物理系嗎？”

“算是吧。”

“算是？”

“我修金融和物理。”

兩門專業啊……

“那你怎麽認識我哥的？”，黔意吃着某種果幹，閑着和人聊天，說道打聽。

崎夜道：“在同一個地方，自然就認識了。”

黔意眼眸彎彎，給人手裏塞了包薯片，“我哥不怎麽交朋友的，雖然他對所有人都很好，但大多都是很片面的朋友，你一定有特別的地方。”

崎夜沒什麽反應。

其實以他哥的性子，這件事很容易就能猜得到。

崎夜要麽是在研究院有讓他刮目相看的地方，要麽就是純純人格魅力。後者顯然不是，崎夜雖然很好看，但性子并不活躍，而前者……這人比他哥還聰明嗎？

黔意一直覺得，他哥在學習方面是最厲害的人。高三保送直博，教授搶着要人，競賽次次拿得都是第一。

可現在……崎夜也像是這一卦的。

大學跨專業，修兩門課程，還能進入研究院。

“介意問下年齡嗎？”

“十九。”

“………”，看吧，甚至還比他哥年紀小。

吃着口渴，又閑聊了會，黔意道：“要不要喝點飲料？”。

“不用。”

見人拒絕，黔意只給自己拿了一瓶冰鎮好的勇闖天涯，他盯着酒罐發呆，對自己酒量心知肚明的挪了挪椅子，靠近些人坐的位置。

“我一會可能會醉，你別吓到。”

崎夜：“………”

黔意道：“我本來是心情不好才來的。”

不說還好，一開口就滿肚子的苦水。

“我被人甩了，”，少年認真說着。

人面臨第一段感情，總是不同，難免想起，就會emo一下，他同樣不例外。

“我還說，要在畢業的時候出國預約一場教堂婚禮，你聽過“聖蘭斯”嗎？當地人說它是神存在過的痕跡……去往那裏，還會得到祝福。”

“可是那混蛋竟然一聲不吭就出國。”

“電話拉黑，微信不回……”，說到氣時，少年手裏的罐子凹陷出了幾根指印，骨節嘎吱作響。

一口喝下不帶喘氣和停歇，他鼓着腮幫，氣得又拿出一罐，連着喝了三罐，等到第四罐時，酒勁上來了，人直接就醉了。

黔意醉的耷拉着腦袋，滿臉通紅，還好有先見之明，提前尋了個“靠山”，不至于人倒在雪地裏。

崎夜手護着人歪掉的頭，低垂着視線看那張臉，近到能看清人睫毛上還沒化的雪。

“………”，将人扶正，頭靠在肩頭，他往火堆裏加了些木柴。

黔越從帳篷裏整理好相機出來，就看見兩人離得近，安安靜靜待着的背影。

“他喝酒了？”

崎夜：“嗯。”

黔越嘆了口氣，“我就知道這家夥會這樣。”。

“我帶他進帳篷睡吧？”

崎夜：“他這個樣子待在帳篷可能會失溫。”

有睡袋是沒錯，但人醉了就是另一碼事，況且喝醉了，半途萬一嘔吐什麽的，窒息也有可能，贊同的點頭。

黔越道：“我去問老師拿點醒酒藥。”

黔越走了幾步又退了回來，“崎夜，”，他看着人的眼睛，“你有點不對勁。”

“………”

大抵是這幅畫面太詭異了。

崎夜有強迫症，尋常根本不會讓人靠近，現在這是直接讓人靠着肩頭睡了？

甚至兩人今天才認識。

越想越奇怪，他走了回去，走到火堆旁，黔意突然開了口，“崎夜，”，少年嘴裏嘀咕着，慢騰騰飄出幾個模糊的字眼，“你好香啊。”

黔越：“………”，這兩個人都不對勁吧。

＊ 日記三:結婚

梅雨季，天總是霧蒙蒙的。

墓園，一場簡單的告別儀式，來了不少人。

人群最末，蕭寒撐着傘，“醫院來了消息，說崎總醒了，我們先回去吧。”

面前穿着黑色西裝的青年男子，因不久前的一場車禍，還有突如其來的公司變故，整個人顯得疲乏。

“走吧。”，許久之後，直到人群散去近半這人才開了口。

A城最大的醫院，某Vip病室。

崎楚困難的從病床坐了起來，渾身纏繞的醫療儀器，和他這具越來越差的身體，讓得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會帶來劇烈的疼痛。

額間侵濕了汗液，他坐着看向窗外，一場大雨的突然來臨，讓得飛鳥群開始尋求樹叢的庇護。

渾濁的眼睛不再明亮，崎楚低聲咳嗽。

門外有人推門走了進來，他還是撐着笑意對人笑了笑。

“來了。”

“嗯。”，崎夜關了門，看着這位不再那麽高大的父親。

“我本來想着，不讓你那麽快的接手公司的事，畢竟你……本也不喜歡這些。”，如果他沒有生病，就可以讓崎夜多些時間在自己想做的事上。

但現在……他這具茍延殘喘的身子，撐不過太多時日。崎夜需要盡快接手，熟悉公司的一切。

“你知道的，這個病好不了。”，崎楚嘆了聲氣，“瑞深是我和老一輩的心血，他發展至今，已經不再單單關乎個人。”

“他背後有無數人的努力，付出……也承載着無數個家庭。”

“他不能栽在我的手裏。”

“我明白。”，崎夜道。

崎夜一直表現比他想象的成熟，崎楚所愧疚的，是他沒辦法再給予人幫助，反而急切的把人推到那個孤獨的位置。

他離開後，崎夜就徹底的成為了一個人。

“蕭寒會帶領你熟悉公司，之後，我會定下一份協議，轉讓出我的股份。”

“崎夜，”，崎楚很想像小時候一樣，摸摸人的頭，可他已經做不到了，“記住，這是你的責任。”

＊

“南華公司破産的事聽說了嗎？”

“好慘啊，前不久大兒子才去世，結果遇上陰陽合同，一下砸進去兩個億，再沒公司接濟，就不止破産還得還債了。”

“這種時候，誰會幫忙，那些小公司又幫不了，大公司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可不是嘛……”

電梯打開，幾名讨論的女生前後出了門。

“是些新來的實習生，下次我會讓她們注意，不要在公司談論這件事。”，蕭寒低聲解釋，他知道這人最近一直過度關注着南華公司。

經濟圈裏，但凡有個什麽消息，不出一個晚上就會上各大財經頻道，新聞報紙。他在辦公室內還看到好幾份關于南華出問題的原版複制協議合同書。

不明人的用意，他只能禁止公司人員內部讨論。今天是碰巧，正好撞上一群八卦的實習生，談論的還是這件事。

“下午還有什麽行程？”

“嗯……”，蕭寒翻了翻文件夾，“還有一個視頻會議。”

“會議結束後派車到公司樓下，我去一趟恒景園。”

恒景園……

蕭寒最近看過不少經濟圈的娛樂八卦，因為南華公司破産，那位老總正在出售的別墅就在恒景園。

碰巧嗎？

蕭寒試探道：“需要和南華公司的總裁提前聯系一下嗎。”

“不用，”，崎夜道，“已經聯系過了。”

＊

銀行貸款批不下來，黔意不得不給家裏打了電話。

預想的失落聲并未響起，相反，女子語氣裏仿佛松了口氣，“事情解決了。”

“啊？”

“黔意你回來吧，你得回來簽協議。”

“………”

協議？什麽協議？

黔意還沒問詳細，那邊電話就挂了。

滿是困惑的看了眼手機，黔意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了兩枚硬幣，按照早上出來的路線，坐公交車回家。。

出來時天剛亮，回去時，天就已經黑了。

別墅燈火通明，他輸了指紋鎖，門開後，入眼看見屋子裏沙發坐着一個人。

西裝革履，很是眼熟。

木讷的望着人在的方向，黔意關上門。

“嗯……崎，崎夜。”，一個拗口的名字，過去這麽久，難得沒記錯。

“我爸媽？”

“他們在準備協議相關的事。”

又是協議？？？

“和我有關嗎？”

“嗯。”

黔意實在想不出，什麽樣的協議，才能夠靠他來拯救公司。以現在公司的虧損情況，就算把他賣了也不足夠。

黔意近到人身前，“什麽協議？”

“結婚協議。”，平淡的口吻，說着震驚的事。

結婚？

崎夜望向他，“我們結婚吧。”。

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