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010章 第 10 章

十一提着竹簍,肩上搭着錦雉雞,闊步而來。

章嬷嬷打量他。

長得俊,身量高,寬肩窄腰。她伸長脖子看他拎的竹簍,嚯,滿滿一簍毛皮,一看就很沉。肩上一串錦雉雞,更說明他身手不錯,而且身體好,這可是最要緊的事。

而且,他至少在院牆已塌的前提下,仍然走正門、敲門。甚至他聽到她們久住之後,還想着送禮。人壞不到哪兒去。

就是實在太過不谙世事,她得再觀察觀察。

要是他家世清白、品性貴重……沒準姑娘都不用去溪源香會!

章嬷嬷迎上前去,和藹可親地道:“哎喲,老奴就說,不是叫郎君送禮的意思。郎君哪用如此客氣。”

姜月窈一愣,她怎麽覺得章嬷嬷的語調好像變了?

十一也覺得眼前的老妪古怪,他問道:“什麽叫客氣?”

“郎君送禮可不就是客氣麽?”章嬷嬷笑着應和:“老奴的意思是,郎君想把這兒當個落腳地,只管住下,用不着送禮。山下有大案,金老爺那般富貴的人物都能枉死,可見世道不太平。郎君擅長打獵,功夫好,住下我們也心安。”

“哦。那不是我送禮的原因。”十一了然,随口道:“這串雞和這框毛皮,這些都是禮物。放哪兒?”

姜月窈本來在章嬷嬷身後,小鹌鹑似地站着,聞言身子一僵。

她可是知道原因的。他就是想戳她的梨渦!

她生怕章嬷嬷問他為什麽送禮,哪還敢不聲不響地待在嬷嬷身後,連忙道:“放、放正房東側房就好。多謝。”

章嬷嬷和十一都看向她。

手中的燈籠像她的思緒一般,胡亂地晃蕩。姜月窈哪裏不知道自己突兀插話有些失禮,章嬷嬷眼底一定有不贊同。

但要是十一要是說出真實的原因,姜月窈懷疑,嬷嬷的眼底可能就不僅僅是不贊同。嬷嬷還不熟悉他,并不知道他并無惡意。她不想讓嬷嬷誤解十一。

姜月窈一個頭兩個大。先前,她想着十一不要唐突其他人,所以才勸他走正門、帶禮物,正兒八經地上門拜訪,做什麽事都要問過女郎。她哪會預料到,他照本宣科,而她是那個“女郎”。

這下好了,她簡直是好心給自己挖了一個天大的坑,就差自己往裏頭埋土。

姜月窈撐着精神站在原地,攥緊燈籠,面上努力勾勒出不失禮貌的微笑,還不敢笑得太過,免得梨渦明顯,惹人來戳。

章嬷嬷咽下有關“為什麽送禮”諸如此類試探的話,眼下要緊的是保全姑娘的臉面。

她将少年的注意力拉回來,道:“哎喲,老奴這眼力見,還得我家姑娘提醒。郎君拎着挺累,勞駕先放咱們正房東側房吧。多謝郎君,真真是上好的皮料,最頂上那塊兔毛正好做領子。”

章嬷嬷一邊說,一邊引着十一往正房偏殿走。

“我們才搬來,家中簡陋,實在沒什麽能還禮的。這錦雉雞瞧着怪新鮮。郎君要是不介意,老奴帶三只下山賣,也好給郎君置換一副碗筷。餘下一只,等老奴今兒回來,炖鍋熱熱的雞湯,請郎君喝。”章嬷嬷推開偏殿的門,請十一放下竹簍。

“好。”十一欣然應允。

這樣送禮之後得的回禮,可比吓得癱軟的花魁有意思多了。

姜月窈聽出十一絲毫沒有介意還禮簡陋,她稍松口氣,偷瞄竹簍。最頂上的毛皮果然是灰白色的兔毛,而不是那塊黑毛皮。這禮物雖然跟她想的不一樣,但怎麽都比金簪好。金簪價高,可嬷嬷絕不會收。

不過,她依舊心下不安,總覺得是自己的緣故,才讓十一破費。原本,哪怕只送那張黑毛皮,都已經很好很好了。

章嬷嬷則很高興,她正愁整日吃齋飯,她家姑娘沒法補補。而且這簍毛皮留到冬日,能賣更好的價錢,她樂意多替這位郎君打算。

“郎君肯賞光,那真是再好不過。”章嬷嬷語調親切:“以後咱們算是鄰居,不知道郎君該怎麽稱呼?”

十一随意回道:“十一。”

章嬷嬷飛快地在腦海裏掃過溪源縣上有頭有臉的人家——威遠镖局的總镖頭姓石,添香坊的掌櫃姓史。

章嬷嬷覺得,這郎君多半是石家人。她決意今兒下山順帶探查一番。章嬷嬷語氣不變,道:“石郎君。老奴姓章,石郎君可随我家姑娘,喚一聲章嬷嬷。”

姜月窈察覺到章嬷嬷稍稍挪動身軀,讓她露出些許。

這才是正兒八經見禮的流程。

她知道十一一定在看她。

她當然跟很多人見過禮,漠然的、厭煩的、垂涎的、警惕的、同情的……她見過那麽多不同的目光,都很鎮定。

可此時,姜月窈莫名有些慌亂。他們明明私下見過好多面了。她甚至知道他不姓石,而是以序齒相稱。

手中的燈籠變成燙手山芋,她卻只能當救命稻草一般緊攥着。畢竟,在嬷嬷眼裏,它就是自家的燈籠,而不是郎君換的東西。

“我家姑娘姓姜。”章嬷嬷介紹她,語調藏着幾分溫柔與驕傲。

晨曦初綻,春風流轉,水霧令呼吸都變得濕濡。

姜月窈眉眼低垂,微微屈膝,福身行禮:“郎君。”

她明知他沒有名姓,不想将就喚他,便隐名去姓,獨喚一聲“郎君”。

十一難得遲滞。

他從未這般與人相識。

她的聲音很好聽。她的姿勢很好看。

他想學她的姿勢,又覺得古怪,電光火石間,忽而想起石總镖頭向他行禮的模樣。

他記性好,學得快,轉瞬就擺出一樣的架勢:“章嬷嬷。”十一雙手抱拳,先拿章嬷嬷試手。見章嬷嬷應聲,面無異色,十一這才轉向姜月窈。

女郎不看他,面色薄紅。

他喉結上下滾動,看着她,抱拳行禮:“姜姑娘。”

他面前的姜姑娘,輕咬下唇,輕輕地“诶”了聲。

然後,她就躲到了她嬷嬷身後,不肯擡頭。

她的臉更紅了。

她到底為什麽會臉紅?她至今還沒告訴他答案。花魁跟他說了好多種可能,他想知道姜姑娘是哪種。他可以現在問。他向來不在意發問時有沒有聽衆。問完,若是礙事,殺了便是。

可他忽而升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欲望。

他想單獨問她。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