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chapter3

chapter3

墨淺舞和王瑾背靠背，摩挲着尋找并撕扯對方手腕上的膠帶。綁架者纏得很緊，兩人只有幾根手指可以使用，累得大汗淋漓也沒扯開多少。

“休息會兒。”王瑾啞着聲音。他長時間未能進食，饑餓的同時感到極度幹渴，口幹舌燥，頭上的血已經止住了，但眩暈感沒有消失，他安慰：“別擔心，班長，給贖金的時候我會讓哥哥也給你那一份的。”

墨淺舞：“你是家裏的小少爺，發現你不見了應該會很快找你吧？”

“那就不得不說我這一流的運氣了。爸媽這周在國外談生意，哥哥說他要去別的城市談生意，我說既然如此那我去同學家打幾天電動。然後我給家裏所有用人放了假。我打算靠着網約車賺錢體驗下‘獨立自主’，結果被抓。倒是班長你，你媽媽不會打電話？”

“我騙要去張文萱家聽跟她的省狀元姐姐學習。學習時媽媽不許我摸手機，張文萱這次沒考好，她才到家她爸爸就把她的手機沒收了。這兩天媽媽都不會給我打電話。”

王瑾：“呵，還真是意外。”

墨淺舞：“你不是還有哥哥？他不找你？”

“我和他相差差不多十歲，代溝。你爸呢？”

“在別的城市挂職，我今天給他打過電話了。他應該不會再給我打。”

家人應該是指望不上了。

王瑾使用的是哥哥王瑜身份證注冊的網約車。墨淺舞确定走錯路後便取消了網約車訂單。

“我哥日理萬機，應該不會注意這種小事。班長，複盤情況并算算我們的優勢。待會兒才好和他們談判。”

墨淺舞獨自清醒時也仔細考慮過這件事。

很奇怪。

她要去的地方、要做的事只有張文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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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被洩露，但她要去的地方是高鐵站。王瑾開錯了路，當時路上只有這一輛車可以排除有人跟蹤，住戶分得很散，沿路偶爾有監控。

她繼續說：“那個女孩幾乎只穿着內衣沖出馬路，她以那副樣子出現立刻讓我們降低了警惕，應該是提前做了準備。你開車慢，那一帶地勢平坦，多樹，跑車又矮——就算他們看見我後從他們發現我們到準備綁架，時間真的夠嗎？”

王瑾沉思片刻：“不夠。人類視覺能看見的最遠距離也就八百米，就算他天賦異禀能看兩千米，頂多也就五分鐘的準備時間。

“那個女孩讓我報警，我撥打110并接通并聽見了接線員的聲音。她表現出的狀态讓我的注意力完全在她身上，頭上便挨了一下。”

迷糊中他聽見了那個少女的聲音。

“她說：對不起，姐姐，我弟弟不聽話，我一定好好教育他。那女孩年紀很小，接線員應該以為是小孩子惡作劇。”

墨淺舞：“那兩人還帶着面具，他們準備十分充分，心理素質極好——這樣更解釋不了為什麽綁架我們，我們是偶然，他們是必然，必然的綁架怎麽會綁架偶然出現的我們？還有一點，你的跑車在路上時基本沒有別的車輛靠近。”

“為什麽？”

“因為貴啊！在我們的感覺裏開這種車的人都不好惹，車不好惹，人也不好惹。他們幾個看起來年紀都不大，你初中生的時候敢招惹社會上的嗎？”

王瑾：“我初中讀的貴族學校。就算招惹了某些人我父親也能擺平，畢竟我家有錢。”

墨淺舞：“……辛苦少爺了，屈尊讀一中。有沒有可能使用望遠鏡？”

“準備望遠鏡應該是為了‘必然’的綁架。可你說了，他們必然，我們偶然。”王瑾想了想：“他們家境況怎麽樣？”

墨淺舞進門前頭上被蓋了東西，但院子地面的水泥已經有了裂口，樓看起來老舊。“不像有錢人。”

“有機會還是得仔細調查。”

開門聲，又有人打開地下室。

這次還是“孫悟空”。

“孫悟空”一手拿盒裝方便面，一手拿着一個碗走進地下室，見兩人背對背時他腳步一滞，快步走來扶墨淺舞站起，用剪刀剪開她手上的膠帶，将盒裝方便面遞給她後從口袋裏摸出一瓶涼的果汁飲料。“吃飯。別餓着。”

聲音很陌生。

墨淺舞指着王瑾：“他手綁着，吃不了。”

“餓不死。你先吃。”

王瑾沖她使眼色。

墨淺舞穿好校服。

王瑾開錯路，她知道今天去不了想去的地方後便想今晚在家吃碗方便面也是小幸福。如今方便面放在了面前她卻沒什麽胃口，空空的胃負擔沉重，卻也不能不吃，誰知道下一頓是什麽時候。

她努力吃，仔細觀察。

“孫悟空”腰上別着一把刀，手一直放在刀柄上。身體朝向王瑾，目光卻似乎一直落在她身上。

墨淺舞努力吃。

面裏有雞蛋、豆芽菜、火腿腸和雞柳。

吃完，接過“孫悟空”遞來的水一口氣喝下大半瓶，打了幾個舒舒服服的飽嗝，這才小心拿起那碗蓋着方便面口袋的泡得過軟的泡面，“我喂他，你們要贖金他便不能死。”一邊試探，一邊用叉子卷起方便面喂王瑾。“慢慢吃，慢慢吃，裏面還有雞蛋和豆芽——”

翻了翻，沒有。

“沒有、快吃，快吃。”

王瑾吃得很快，餓極了。

“慢點兒，小心。”

手中的方便面便被“孫悟空”奪走。

墨淺舞感覺“孫悟空”在生氣。

“孫悟空”蹲在地上喂飯動作僵硬、戴着面具也流露出十二分的嫌棄，王瑾張口閉口邊吃邊假笑，兩人坐在一起便是強買強賣現場。

看似時機極好，墨淺舞生出打暈“孫悟空”逃跑的想法，可王瑾被綁了手，“孫悟空”有刀，只靠她不一定能一棒子打暈“孫悟空”。何況上面還有兩個人，其中一個還有槍。

吃完飯，“孫悟空”摸出一副手铐給墨淺舞帶上。

王瑾用眼神示意，墨淺舞聲音很小：“哥哥，我想去洗手間。”

她終于上了樓。

大門緊閉，客廳亂糟糟的，屋子裏基本沒有裝修過。地下室對面那面牆前放了一臺極老的彩色電視機，一會兒正常一會兒雪花。電視旁是書桌，那個少女穿着背心短褲坐在桌旁做作業。

“奧特曼”依舊帶着面具，他臉大頭大，面具未能徹底遮蓋他的臉，側面可見他臉頰上有淤青。

衛生間在一樓。

蹲廁，勉強算是幹淨。“孫悟空”拷她的手铐給她留有較大的活動空間，能勉強保證她獨自上廁所。

走出衛生間後墨淺舞便又被“孫悟空”關進地下室，眼前的景象吓得她叫出聲。

“奧特曼”拿着一把槍，黑洞洞的槍口頂在王瑾的額頭上，揮揮槍，“孫悟空”輕推墨淺舞站在牆角。

王瑾緩緩開口：“說吧，你們要什麽？”

“奧特曼”拿着槍在二人面前走來走去，忽然将槍頂在墨淺舞的頭上！

那一瞬墨淺舞幾乎癱軟，只差沒一屁股坐在地上。

“孫悟空”開口：“小心走火。”

墨淺舞頭一眩暈，“走火”？難道是真槍？

“奧特曼”昂着頭打開搶的保險，對準廢棄的電視機。一聲槍響，電視機破開一個洞。

“真貨。”洋洋得意。

少女咬着筆，抱着臂，看着熱鬧，神情舒展自得。

“我相信你們的時間很寶貴，我被綁着也很辛苦。直接說吧：你們要多少錢？”

王瑾貼牆坐端正，身為人質卻擺出了談判者的架勢。他掃了眼面前的三個人，這三人年紀應該都不大，就算獅子大開口應該也就幾百萬，墨淺舞是添頭，兩個人一千萬應該行。這點兒錢他家估計不會報警。只會息事寧人。

“我可以給哥哥打電話。我也可以不報警，但你們要保證我和她的安全。”

“奧特曼”看向少女。少女指着墨淺舞。

槍再度頂在墨淺舞的太陽穴上。

王瑾微微抽了一口氣也不敢胡來。少女拿出他的手機，開機。王瑾念開機密碼，瞄了眼現在差不多九點半，他和墨淺舞已經被綁架二個多小時。

先打電話給哥哥王瑜。

“哥，我被綁架了。”

電話那頭隐約有女人的聲音，王瑜的聲音十分不耐煩：“你在哪裏被綁架？”

王瑾解釋：“我偷開你的跑車出門，有人倒在我面前，我下車後就被人抓了。”

電話那端的聲音十分冷漠：“王瑾。不要撒謊不打草稿。家裏的跑車一輛比一輛顯眼，有人碰瓷跑車一定會引來無數人——難道你說你把車開去了鄉下？”

“就是在鄉下。”

王瑜：“胡說八道。”

電話被挂斷。

王瑾理解。

他這哥哥說話做事從來這樣。他們兩人相差十歲，平日交流很少。“我找媽媽。”

算算時間，阿布紮比應該是下午五點半。

“媽，是我。”王瑾的眼睛看向墨淺舞，汗水順着額頭滾下：“媽，我被人綁架了。”

電話那頭他母親一陣驚慌：“要多少錢？”

王瑾看向對面的人：“你說。”。

“奧特曼”吞了口唾沫，對着手機，聲音發抖：“二十萬。”

電話那邊徹底沉默。

王瑾：“媽？”

王母：“王瑾你好的沒學會，學會了騙人？！”

“啊？我沒騙人……”

“沒騙人？二十萬？我家什麽家境？花費心思綁架你只要二十萬？配得上你的身份嗎？沒零花錢讓你哥哥給你！好的不學學騙人！”

電話再次被挂斷。

地下室一度陷入死寂。

聽着“嘟嘟”聲，想着莫名其妙挨的兩頓罵和自己今天的“奇遇”，還有那二十萬的贖金，多少有些嘲笑：“你們抓我只為了二十萬？把你們手機給我，我轉給你們。”

“奧特曼”：“我會相信你一個學生有二十萬？”

墨淺舞相信，畢竟王瑾當時真打算想包機。但她沒出聲，她額上頂着槍頭，每一步都要走得十分小心。

王瑾也選擇沉默。

“奧特曼”關了燈，“孫悟空”又重新打開燈。門重重合上，白熾燈成了唯一的光源。

王瑾嘲弄：“我那輛車賣二手可以賣幾百萬。就算拆開賣配件也能賣幾十萬。他們費盡心思綁架我卻只要二十萬的贖金？”那三個人不知道那輛車的價值卻設下計劃綁架了他們兩個。

難道他們的目的根本不是綁架他收贖金？

“對了，我吃的泡在碗裏的袋裝泡面，一塊五一包。你的是六塊錢的盒裝泡面。你的面裏有火腿腸豆芽雞柳雞蛋，我那碗泡面因為水不夠燙又在水裏泡了太久，外面泡爛裏面還是硬的。這麽區別對待足以說明那個‘孫悟空’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