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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基不太願意被叫做巴基，當然你作為管理員可以愛叫什麽就叫什麽，所以你叫他詹姆斯。

人們可能覺得一名能适應任何艱苦環境的超級士兵在居家狀态會很好養活，但壓根不是這麽回事。你原本以為自己找到了新飯搭子來頂替即将餘額不足的史蒂夫——都是超級士兵，飯量多少也能打個旗鼓相當吧？結果你發現詹姆斯差不多吃什麽吐什麽，而且吃完就潛行到隐蔽處悄悄吐。要不是複仇者持續在不同地方放聲尖叫，你可能直到把詹姆斯管理餓死都發現不了廁所外窗戶底下有個埋嘔吐物的坑。

坑上還拔了點草皮做僞裝，頂級刺客把特長用在這種地方着實有點莫名悲怆。

詹姆斯從實招來。過去七十年他的主要進食項目為各類營養液和糊糊，而且非注射的那些都是化學物質本來的味道。這樣做能方便他的冰凍保存、避免他産生多餘的欲望或記憶閃回以及增強他對管理員的依賴程度，性價比極高——嗯，人幹的事。你看到他脫離管理後瘦成這鬼樣子時就該考慮到的。

你保證不會因此丢掉他，接着做進一步盤問。第一天詹姆斯咽進去的東西裏應該只有一款豆奶以及少許水煮蔬菜留下了，所以你下單更多豆奶和健身餐食材，以及包括蛋白質粉在內的各種必需營養素補充劑。平時你是懶得自己做飯的類型，除了煮點蔬菜，其他都靠外賣或加熱超市成品——這些重油重鹽成分複雜的玩意兒顯然對冬日戰士的玻璃胃不怎麽友好。

“正好理論上我也應該要吃健身餐，”你把打呼嚕的畢加索在腰後塞得更舒适，一邊戳平板一邊嘀咕，“教練老早就叫我控制飲食了，塑形什麽的。”

“別理它，他們的工作就是讓漂亮姑娘自卑，好從她們口袋裏掏錢。”詹姆斯恭維。他征得你的許可後開始漸漸學習怎樣當回人類，作為人類的他說話确實蠻好聽的，怪不得史蒂夫說他當年是萬人迷。

這會兒冬日戰士端端正正坐在你躺的長沙發旁邊被他舉過的短沙發上，幹他這幾天花最多時間幹的事，即當個稱職的貓爬架。梵高占據沙發背，用他的左肩磨了磨爪子，接着像朵會掉毛的巨大向日葵般降落到詹姆斯大腿上。它踩到了原本在男人大腿上睡成一團的米開朗琪羅，導致無毛貓發出不滿的叫聲。巴基将金屬臂背在身後，用人手安撫了米開朗琪羅幾下，他這麽幹的時候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但米開朗琪羅很明白地倒回去睡了，這家夥上年紀後就越來越愛睡。随即梵高擲地有聲地跳下沙發，踱到一邊撓了兩下貓抓板，伸個懶腰，搖頭甩尾抖落更多金色長毛，又再次爬上沙發，馬桶刷一樣粗的大尾巴愉悅地豎得筆直。

去問任何一名養貓人生活經驗，貓毛清理都是必修課。此前你每天自己稍微用滾筒粘毛器黏掉最顯眼的那些，再加一周請三次鐘點工幹包括大掃除和花園打理之類的活也就差不多了。為各方的身心平靜考慮，現在再讓鐘點工來不太合适，你決定作為任務交給詹姆斯。他學用浴室（你甚至不想解釋為什麽他不能用院子裏澆花的水管沖洗幹淨所以直接下達命令）和廚房挺快的，吸塵器和掃地機器人大概不會更複雜。

所以詹姆斯一天往家拖了三四回包裹，除前邊提到的那些，還包括幾套戰術背心和軍靴之類的。冬日戰士可以适應任何着裝行動，但悄悄蘇醒的詹姆斯巴恩斯像根不識好歹的大竹筍那樣把他□□的水泥外殼拱出一大堆裂縫，導致你能看出他其實非常非常不情願手無寸鐵。往家裏放個神經高度過敏的超級士兵那是想挨揍的家夥才會幹，所以你讓詹姆斯跟你一起挑裝備，好把他穿過來的臭烘烘的那套換掉。神奇的是，詹姆斯操作得又快又目标明确，他告訴你九頭蛇并非每次放他出來執行任務都把東西配齊，而且網購其實比相當多神秘的渠道都安全方便，而且簡單。

冬日戰士殺完人順道給管理員帶個外賣的場景想象給了你一種玄妙的感覺，那些人會邊用高壓水槍沖洗他、把他凍上邊吃炒面，這場景惡心冷酷但又，怎麽說呢，難以形容。

“有錢人。”詹姆斯高效拆箱同時嘀嘀咕咕，金屬手臂嗡嗡地運轉。

“也沒那麽有錢，至少肯定沒有整個國家的錢。”你邊勾線邊用腳指頭夾着逗貓棒激怒複仇者，“九頭蛇還訓練士兵仇富嗎？”

“我明天就發起格命掀翻資本主義社會。”詹姆斯一本正經地回答，抽出吸塵器說明書認真研讀。

度過最初的磨合期，你覺得，養個超級士兵還是相當劃算的。盡管詹姆斯的腦子亂七八糟，但涉及你下達的任務，他能把貓咪們吃零食、服補劑、清理眼睛和耳道以及驅蟲等等的時間和頻率記得像關進鋼鐵籠子那樣牢固。毀屍滅跡方面的豐富經驗又使得他打掃衛生比專業家政人員還幹淨，而且鐘點清潔工可不能像他一樣及時鏟掉四只貓拉的屎，或幾分鐘內清理好被尿沙發或床墊，或半夜及時鎮靜突然叫嚷起來的貓咪以免打擾你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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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貓的部分外，詹姆斯吃得不算多（你們在努力改善這點），而且比起他的腸胃，他的舌頭一點都不挑食。同時他對菜譜的執行力十分強悍，稍加學習就幫你過上了早午晚餐加宵夜飯來張口的日子。

太完美了，你或許該換種方式結史蒂夫的賬。

不對，史蒂夫是有工作的，拿不出四倍精力和無限時間陪貓咪。

“申請：增加鴨小胸凍幹供應量。”唯一的美中不足，這家夥會情不自禁地過分寵溺你的貓，而且就這種時候他才擺出一副“我是冬日戰士我只進行戰略思考”的死樣子。

“理由？”

“貓咪能量補充。”

而且他還知道利用你難以抵抗聽冬日戰士說“貓咪”的誘惑達到目的，真可惡。

“駁回。我說過它們吃多了凍幹會不愛吃飯，而且米開朗琪羅容易消化不良。”

“申請：增加金槍魚罐頭供應量。”

要是他能進化到敢于反駁管理員的駁回，你說不定會給點獎勵，然而現階段他似乎只能做到分項反複申請直到你煩得批準為止。

“駁回。”

“申請——”

“任務。”你敲敲平板保存半成品，冬日戰士一凜，把脊背挺得更直。

“是。”

“給米開朗琪羅搓澡，”你面無表情地跟九頭蛇最牛逼的殺手對視，“任務完成後領取一袋100克配額外凍幹。”

“……”詹姆斯瞪了你幾秒，慢騰騰地說：“認知錯誤。”

哈哈，無毛貓的髒兮兮程度是該讓人直呼認知錯誤。

最後詹姆斯做了個簡單僞裝，叫車送米開朗琪羅去寵物店洗。其實他自己也能開，說是九頭蛇在紐約的安全屋藏有為他順利暗殺準備的大概二十幾本駕照，但你覺得跟那些東西扯上關系不是好主意——雖說從你同意收留冬日戰士開始，好主意就與你無關了。

作為溺愛成性的鏟屎官和靈活的貓爬架，再加上男性和高效新陳代謝在冬季天然的體溫優勢，詹姆斯飛快地贏得了貓咪們的熱愛。這兩天連畢加索都更喜歡在詹姆斯身上睡覺了，你只能從仍舊對他撓得一視同仁的複仇者身上尋求一點內心的平衡。不過話說回來，複仇者對他金屬手臂的熱情似乎也要超過屋裏的其他八塊貓抓板，這使得詹姆斯非常緊張——不是擔心貓爪子把那堅不可摧的武器報廢。

“我明晚跟史蒂夫有約，你要不要去？”新任保姆将搓洗幹淨的米開朗琪羅送回家時，你問。

他停頓了一下，低頭半蹲打開貓包。“指令？”

“暫無。我在想擊殺美國隊長的命令已經被覆蓋了，”被一大堆掃毛鏟屎的命令覆蓋，“你應該不會再被九頭蛇奪舍去殺史蒂夫，”不過此前詹姆斯跟蹤史蒂夫那麽長時間都沒出手，多半早就沒事了，“現在你跟他見面還有什麽不良後果嗎？”

米開朗琪羅都快走到投食器旁邊了，拉貓包拉鏈絕對不需要這麽久。

“……未知。”詹姆斯咕哝，聽上去怕得要死，你想把他裹上毛毯塞到貓咪肚子底下。

“好吧，用餐期間給你自由行動許可，但不能傷人或者損壞財物，而且離開房子之前要确保貓咪的舒适度。”

“收到。”

這兩個月史蒂夫有點忙，你們隔了一陣才吃餘額的最後一頓，但當下你得在新的基礎上思考是否跟史蒂夫保持友誼的問題。詹姆斯的管理員選擇表明他并不希望斷絕跟史蒂夫的聯系，只是他還不知道要怎麽處理，而且他們都需要對方。此外毫無疑問，把冬日戰士當流浪貓養起來絕非長久之策。随着巴基的進一步恢複，他必須接受足夠保密又足夠專業的生理和心理治療（以他的創傷程度，可能一整個大型團隊都不夠），這是你沒法提供的。你或許養得起四只麻煩的貓加一個食譜狹窄又能量需求旺盛的殘疾超人類，但你畢竟不是托尼斯塔克，本月你都有點入不敷出了。

“我覺得最好是有九頭蛇來襲擊我的房子，”你把平板舉遠觀察上色效果，“這樣你和史蒂夫可以在見面前來一場并肩作戰當緩沖，我聽說超級英雄的友誼都是這麽恢複的。”

“我是個屁的超級英雄。”

詹姆斯會翻白眼了，大有進步。

嗯……未必全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