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吐血了
吐血了
“那麻煩裴少主了,幫我照顧一下寶月。”葉宴澈朝裴璟拱手示意,平山葉家與錦川裴家素來有來往,他也略有了解裴璟的為人品性,将寶月交給他,也還算放心。
“不必。”裴璟單手置于身後,長身而立,并未接下葉晏澈這一禮,“分內之事。”
好一個分內之事。
葉宴澈的眼睛瞬間眯了眯,看向裴璟的目光略有不善,但見到寶月走到了他身側,也并未再多言,只溫聲給她指了通往城主府後院歇息的廂房的方向,就匆忙帶着人離開了。
“走吧。”裴璟轉身朝後院走去,寶月也擡腿跟上。
城主府後院極大,據說是臨華城城主夫人追崇蓬萊之境,便将這城主府後院打造成蓬萊仙境的飄渺感。後院裏四面環水,翠竹成林,其中連貫着長廊和亭樓,雲霧缭繞,仙氣滿溢。
裴璟帶着寶月在後院裏面繞了一圈,來到一處四下無人的角落,停了下來,道:“吐吧。”
寶月扶着走廊旁的長柱,将忍了許久的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血吐出來之後,體內的靈氣紊亂終于好了一些。她倚着長柱,毫無貴女風範地坐到地上,喘了幾口氣,才擡頭問裴璟:“你怎麽知道我要吐血了?”
“你的仙骨上有我的賜靈之力,你做了什麽,我能不知道?”
确實,這瞞不過他。
“将仙骨封印來消散靈氣讓試言線沒辦法起作用,這種方法也只有你能想出來。”
寶月正靠在長柱上喘氣,聞言彎唇對裴璟笑了笑,又感覺體內的靈力在碰撞,立馬劇烈咳嗽起來,捂着嘴的手透出一絲血絲。
看到寶月自己把自己折騰成這副鬼樣子,裴璟倒也不再和她廢話,單膝在寶月身邊蹲下,将靈氣輸入到寶月體內,一寸一寸地撫平寶月體內動亂的靈氣,又重新加固了仙骨之間的連接,寶月這才逐漸止住了咳嗽,穩定下來。
休息了片刻,寶月緩過神來,才開口說道:“我察覺到那試言線是靠感知靈氣起作用,就嘗試用了個封印術将補上的仙骨封印住,體內的靈氣立馬就消散了,試言線就沒用了。但我這封印支撐不了多久,靈氣大量回流,就控制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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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璟嗯了一聲,卻什麽都沒問。
這讓寶月拿不準裴璟的态度,拉住裴璟的衣袖,問他:“你會說嗎?”
會告訴別人她說謊了嗎?
裴璟看向拉住自己衣袖的瑩白手背,不知想到什麽,将自己的衣袖從寶月手中拽了出來,反而問道:“你見誰都喜歡拉袖子嗎?”
“啊......”寶月讪讪地收回手。
“你會說嗎?”裴璟看向她。
寶月知道他問的是她為什麽要跟着柳歲如。
前世的一切如同潮水般湧入她的腦海,無論是童初安的事,還是帝都發生的事,都不可能會被人相信。這世間本就沒有起死回生,根本不會有人會相信她所說的一切,她會被當作一個瘋子,她只能自己咬碎了,吞進肚子裏,獨自承擔。
她搖搖頭,她不會說。
那他應該就會說吧,畢竟他知道自己說謊了。
寶月低下腦袋,腦子裏亂哄哄的,想着他要是說了,她就直接領包袱回帝都去,估計都不用她自己走,那個什麽暮影,就會把她押回帝都,然後兄長阿姊就知道她跑去世塵樓了,定會把她關在帝都,或者重新把她送回江南,然後......
她構想着一切,甚至已經在計劃她下一次該如何逃出來。
“我不會說。”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寶月驚訝地擡頭看他。
裴璟已站起了身,身姿修長卓然,光線灑在他精致的眉眼之間,倒是顯得他比往日裏溫和:“你不說,那我也不說。”
這是什麽歪理,她不說和他不說是一樣的性質嗎?
不過還未等寶月繼續問他為何,裴璟先道了一句:“有人過來了,先去治你手腕的傷。”
他不說,她都快忘了自己手腕那一圈傷痕了。
寶月趕緊起身,跟着裴璟朝後院的廂房走去。
廂房那邊早有一個仙醫在等着了,正在門口焦急得原地轉着圈。
這許久不見來,會不會在路上又暈倒了。
他想到葉司長的吩咐,頭頂捏了一把汗,正想要走出去看看,就瞧見不遠處出現兩道身影。
寶月走近看到仙醫,連忙道:“這後院太大,剛剛一不小心迷路了,讓仙醫久等了。”
仙醫哪敢說什麽,據說這可是葉司長極為看重的人,他趕緊帶着人進屋子治傷。
寶月被安置在一個軟榻上,裴璟也跟着進來,站在軟榻的不遠處。
仙醫輕輕掀起寶月右手的衣袖,為少女清理手腕的傷口,又從醫箱裏取出一盒藥膏,輕柔地塗在少女手腕上。
“試言線雖不會對仙體造成實質傷害,但是留下的傷痕極難愈合,必須用這特制的藥膏,一日兩次,約莫一月就能恢複。”
仙醫最後給寶月的傷口纏上細紗布,将另一份準備好的藥盒遞給寶月。
寶月道謝接過,收到了自己的儲物戒裏。
仙醫完成了上司的命令,就離開了。
寶月和裴璟也準備離開,城主府的人如今都知道寶月在司長心中的地位不一般,而且司長在忙事情前還特意囑咐,凡是涉及這位虞小姐的事情,一律直接找他,這簡直是反常。
因此,在寶月t提出要走的時候,也沒有人敢攔她。
從昨日到今日,發生的事情實在是有些多。
回程的路上,寶月心中還在細細複盤所有的事情,突然想到葉晏澈和裴璟突然出現在她房外的院子裏,她原本想着是把事情鬧大,吸引葉晏澈的動靜,沒想到葉晏澈直接過來了,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煩。
秉着不漏過任何一個細節的态度,她還是開口問了裴璟為何他們會直接過來。
裴璟答道:“從審問室出來的時候碰到了葉司長,随口聊了昨天的事,提到你名字的時候,他就急匆匆地過來了。”
寶月點點頭。
裴璟撇了她一眼,看起來漫不經心地随口一問:“你和他很熟?”
“嗯嗯,是從小認識的哥哥。”寶月想到葉宴澈作為督察司司長,定是能查到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倒是可以問問他查到了什麽。不過葉哥哥現在肯定很忙,我可以等他空下來......”
“你也挺忙的。”
“嗯?”寶月探出頭不解地看向他。
“我已讓你休息了一日,從明日起,你去世塵樓将前二十層挑戰了。”
“明日就開始?”寶月訝然,之前也沒見他那麽着急啊。
裴璟卻并未多言,只嗯了一聲。
*
入夜。
暮影在門外徘徊了很久,糾結了好一會兒,才敲門。
清朗的聲音從裏面傳來:“進。”
暮影走進房間,将門輕輕帶上。
葉宴澈正坐在伏案前,手裏翻閱着卷宗。燈光輝映在年輕男人的臉上,眉眼透露出冷厲。雖然葉宴澈成為司長的時間不長,但司裏上上下下對他的手段還是極為敬服,他也是暮影少有的敬佩的人。
“何事?”葉宴澈繼續翻着手中的卷宗,連頭都未擡一下。
今日發生的事情還是讓暮影覺得不正常,雖然試言線會因靈氣波動産生反應,但确是極為少數,而且當時他問了虞寶月兩次,試言線的反應都極大。他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此事不對勁,他必不能就這樣眼看着那虞寶月潇灑離去。
再加上虞寶月人前人後的模樣,讓他氣得牙癢癢。
“司長,虞寶月定是有問題,您不能這樣放她走。”
葉宴澈沒有絲毫反應,只淡淡地回了一句:“她不會有問題。”
“她始終不說她為何跟着柳歲如,此事看起來雖小,但她此舉實在是奇怪,如果她是提前得知會出問題,那她背後定是牽扯了一個更大的陰謀。”暮影低頭跪下,重重說道:“懇請司長讓屬下傳喚回虞寶月,重新審問調查......”
“夠了!”葉宴澈冰冷地看向他。
但面前的少年還是維持堅定的表情,一副勢必要查下去的模樣,葉宴澈有些煩燥地揉眉,偏偏碰上這小子,只要一碰到四國舊部的事情,就不放過一絲線索。
“她不是你能惹的人。”葉宴澈道。
“為何?”暮影擡頭困惑地看向上司,“督察司只聽命于帝都,世家大族都無法拒絕督察司的調查,而且江南虞家只是有些金錢,地位并不高顯,督察司何必畏她。”
“暮影。”
葉宴澈打斷他,只道了一句:“她不屬于世家大族。”
葉宴澈已言盡于此,看了一眼暮影呆滞在原地的樣子,就讓他趕緊出去。
“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你應該知道。”
暮影出去的時候,聽到葉宴澈最後對他叮囑的一句話,嗯了一聲,就關上門。
不經意擡頭看,今日夜裏的月亮極為皎潔透亮,和早上遇到的少女一樣。
确實。
她不可能和四國舊部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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