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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夏油傑如遭雷擊, 仿佛第一次認識瑛紀。
他和媽媽怎麽能一樣呢?
媽媽是真的看不見,她不理解他,雖然很難過,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可是瑛紀能看到啊!他們才是站在一起的人!
瑛紀……弟弟怎麽不明白?
夏油傑身體微微顫抖,臉色漲得通紅:“上一次爸爸也是這樣, 我們以為可以找到同類, 結果爸爸失蹤了!也許光蓮上人看起來很可靠, 但他是騙子!是壞蛋!他甚至會叫來總監部威脅我!”
如果瑛紀也像是爸爸那樣, 突然失蹤了呢?
上一次自己完全沒反應過來,什麽都做不到,這一次怎麽能再坐視類似的事情發生?
“我明白哥哥的意思, 所以我希望哥哥隐藏起來, 如果出事了, 哥哥可以幫忙。”
瑛紀堅定地說:“總之, 我認為現在很好, 媽媽有錢了, 我們也有渠道了解咒術常識了,就算光蓮上人将我當做法會道具, 又什麽關系?有失就有得,如果這是一筆交易, 我覺得這場交易很公平劃算。”
夏油傑毫不猶豫地反駁:“可等到出事再後悔就來不及了!”
瑛紀差點說出一句我很強我不怕,但若真這麽說了, 豈不是說爸爸很弱小,所以死了活該嗎?
不, 不能這麽想。
瑛紀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察覺到自己的情緒不太對勁,隐隐有失控的征兆, 連忙緩解負面情緒,盡可能想些開心的事。
“……我明白了,其實哥哥完全不希望我參加法會,就該按部就班去上小學,遠離咒術界,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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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傑張了張嘴,下意識地說:“不是的,我只是……我……”
是啊,他擔心弟弟遇到危險,希望弟弟遠離咒術界,就算學習咒術,也最好等他先實驗了,安全了,再讓弟弟學習。
“可既然如此,哥哥你又為什麽堅持尋找同類?”瑛紀不理解地看着兄長,“哥哥尋找的過程中不會遇到危險嗎?還是說你來尋找,你來接觸,你來面對危險,就是可以的、無所謂的事,我就不被允許嗎?”
夏油傑似乎想說什麽,瑛紀卻決定不再內耗自己,那樣容易生恙,他打斷夏油傑。
“好吧,我不被允許,那麽我也不允許哥哥去接觸,因為我也擔心哥哥遇到危險。”
瑛紀站在床上,指着哥哥:“來一場兄弟戰争吧!”
夏油傑:“……啊?”
瑛紀掐腰,大聲道:“我會将哥哥的寶可夢全部吃掉,沒有咒靈幫忙,哥哥實力下降,就沒辦法亂來了!”
夏油傑滿頭黑線:“等等,瑛紀,你冷靜點,我搜集這麽多寶可夢也不容易,你全吃掉了我還得重新找……”
“這不是很好嗎?”瑛紀哼唧着,“省的哥哥沒事找事。”
“我怎麽就沒事找事了?”夏油傑試圖給弟弟講理,“光蓮上人可以輕松找來總監部的窗組織,窗和政府部門有聯系,他掌握了咱們家的情況,若是他和窗組織聯合起來,找媽媽和奶奶的麻煩……”
瑛紀聽後居然挺高興。
——看啊,他哥已經無師自通掌握栽贓陷害的手段了,真不錯。
他蠻橫地說:“那我掐死光蓮!”
夏油傑臉色微變:“瑛紀!你怎麽能說這種話?那好歹也是一條人命!”
瑛紀愛聽夏油傑說這種話。
下一秒夏油傑就說:“所以才要在他還沒動手之前先揍他一頓,讓他知難而退。”
瑛紀更愛聽了。
——看啊,我哥還會先下手為強!
“我不管!”瑛紀覺得自己掌握了和夏油傑溝通的技巧,看來不能順着哥哥,要和哥哥反着來,哥哥反而進步神速,“總之,不許你插手我的事,如果你下次再找光蓮上人的麻煩,我就找媽媽告狀,說你……”
瑛紀咬咬牙,放大招,“說你妒忌我,你也想去當佛子,才故意搗蛋的!”
夏油傑聽後呼吸微窒,仿佛被一柄利刃插入心髒,又是痛苦又是不可思議。
“瑛紀?!”
他沒想到一直以來都和他統一戰線的弟弟,竟為了一個外人污蔑他?
“你被騙了!那個騙子只是想得到你的信任再利用你!!”
弟弟你醒醒啊!不要被邪()教騙了!!
瑛紀越想越覺得自己計劃通,他故意和夏油傑唱反調。
“哥哥才是!你故意給我搗亂,還給媽媽添麻煩,你是壞哥哥!”
說完瑛紀還跳下床,大喊着,“我生氣了!”
砰,瑛紀摔門走了。
獨留下夏油傑一臉懵逼地看着門,半晌,他的臉扭曲起來,咒力沸騰着幾乎要凝聚成實質了。
夏油傑和瑛紀一起長大,面對風風雨雨,怎麽可能為此生瑛紀的氣?他很自然地将怒火傾瀉到了光蓮上人腦袋上。
——好你個混賬騙子和尚,居然誘拐我單純無辜的弟弟,我和你沒完!!
瑛紀跑到客廳後立刻收起怒火,恢複了笑臉。
夏油律子聽到房門砰的聲音,疑惑地看過來:“瑛紀?”
瑛紀噠噠跑到媽媽身前,他抱着媽媽的腰,将臉埋在媽媽懷裏,小聲說:“和哥哥吵架了。”
夏油律子竟笑了,兩個小男孩吵架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事實上一直以來兄弟倆從沒紅過臉,反而讓夏油律子很擔心,因為這意味着其中一個人一直順着另一個人,可是傑和瑛紀是不同的孩子,肯定有不同的想法。
兄弟倆雖然要互相遷就包容,但也要學會尊重對方才行。
夏油律子耐心地問:“為什麽和哥哥吵架?”
瑛紀小聲說:“哥哥覺得法會是在騙人,不希望我去,可我覺得法會很好玩,我想去。”
夏油律子蹲下來認真地看瑛紀:“瑛紀,你真的覺得參加法會很好玩很開心嗎?”
瑛紀點點頭,賺錢啊,怎麽會不開心?
夏油律子沉思了幾秒,緩緩道:“我知道了,可能傑覺得法會很枯燥不好玩,所以也覺得你不喜歡法會。”
小孩子不都是這樣嗎?我不喜歡的,我的朋友肯定也不喜歡,我喜歡的,那必然要所有人都喜歡才行。
“最近家裏也寬裕了很多,也許我該給傑增加一些課外活動。”
既然長子還有精力盯着次子的課外活動,顯然是太閑了,精力沒處發洩。
之前剛搬回東京,夏油律子手上沒太多錢,給兒子選了價格相對便宜的公立小學,但現在她有錢了,也許可以給兒子選一所升學率高且優秀的私立初中。
補習班、培訓班、課餘興趣班還有體育訓練班都可以安排上了。
這一晚,瑛紀為了表達自己的生氣,跑去睡到媽媽夏油律子的房間。
第二天瑛紀氣哼哼地不理會夏油傑,背着書包自己跑了。
夏油傑氣個仰倒,決定今天晚上如果瑛紀還不理他,他就夜游法會,再痛揍光蓮上人一頓。
另一邊,瑛紀下午去道場,轉頭換了馬甲,殺氣騰騰地去了會所,狠狠敲打了光蓮上人一頓。
“你這混蛋!居然将我哥暴露在總監部的目光之下,萬一我哥被抓過去洗腦怎麽辦?萬一讓媽媽和奶奶陷入危險之中怎麽辦?”
光蓮上人心裏自然也有小九九,作為一個黑心騙子,他才不在乎瑛紀的家人是否安全,事實上若瑛紀的家人都死了,沒了弱點,還從此憎恨總監部,光蓮上人反而會拍手慶祝。
他的确是瑛紀的狂信徒,正因為信仰狂熱,反而希望自己追随的真佛徹底摒棄世俗牽挂,成為高坐于蓮臺之上的神佛。
他狡辯,“我絕對按照您的要求行事。”
沒動手、沒傷害、沒将這件事告訴任何咒術界相關的人,他只是簡簡單單報了個警而已。
瑛紀看穿了光蓮上人的心思,他冷笑,反手讓茜姬抓了光蓮上人和幾個信徒秘密生的孩子,又操縱了一個傀儡僞裝光蓮上人開法會。
而真正的光蓮上人被瑛紀捆起來,外面披了五顏六色的經幡,放在法會現場當柱子。
看着臺上和自己如出一轍的光蓮上人,當了一天柱子的大和尚內心防線直接崩潰,徹底跪了。
瑛紀其實完全不需要光蓮上人,他只是瑛紀可以丢棄的一顆小石子而已,随便換個人都可以繼續經營法會,更別說光蓮上人的信仰了。
神佛從來都不需要信仰,祂們始終存在于此。
是人類需要一個心靈寄托和依賴,才渴求于神佛的指引和啓示。
光蓮上人內心對瑛紀又是敬畏又是恐懼,生怕被瑛紀抛棄,從此唯命是從。
直到此刻,瑛紀才算徹底收服了這個小弟。
他面無表情:“我哥還會繼續來找你的麻煩,該怎麽做,這一次你心裏該有數了。”
光蓮上人哭喪着臉,內心悲傷逆流成河。
他咬牙答應了,算了,只要瑛紀不抛棄他,大不了他天天給夏油傑當沙包。
不過這個問題在當天晚上就解決了。
夏油律子找光蓮上人表示,她對法會很感興趣,也想看着瑛紀成長,所以她能不能加入法會,成為法會的工作人員?
考慮到夏油傑跑到法會鬧事,再想想兒子瑛紀年紀這麽小,孤身一人去法會當什麽佛子,身為母親的夏油律子當然不放心,若是有機會近距離照顧兒子的同時還能解決工作問題,豈不美哉?
光蓮上人大喜,他激動極了,二話不說叫來了法會的法律顧問,第一時間草拟了聘請合同,任命夏油律子為法會理事顧問,專門負責照顧佛子日常起居,宣傳佛子和偉業以吸納更多信徒。
光蓮上人還給夏油律子開了一份不菲的工資,甚至還主動配了一輛車,方便夏油律子帶着瑛紀一起過來工作。
——太好了,有夏油律子的加入,夏油傑應該不會再來打人了吧?
光蓮上人長出一口氣,覺得自己小命終于保住了。
瑛紀也很開心了,太好了,媽媽來上班,他可以光明正大給媽媽塞更多的錢了!
夏油律子同樣安心了,光蓮上人此舉消解了她心中的隐憂,說明法會沒有苛待她兒子,否則不會這麽痛快聘請她,而她能在照顧孩子的同時還兼顧工作,真棒。
只有知道夏油律子工作變動的夏油傑氣炸肺了。
好好好,他夏油傑從此和邪()教勢不兩立!
雖然但是,由于遭到了幾次現實毒打,這次夏油傑沒有立刻找光蓮上人的麻煩,他痛定思痛,去書店買了一大堆書。
既然身邊的長輩、老師和警察都不靠譜,那只能翻書了。
諸如《宗教的起源》《東京宗教發展歷史》《如何辨別身邊的教派》《如何注冊一個教派》《宗教法律案例考》《快來睜大眼睛找出身邊的詐騙分子吧!》……等等一大堆一看就針對性極強的書籍。
夏油傑目前還是小學生,很多字都不認識,只能天天抱着詞典啃這些磚頭書。
瑛紀謹慎圍觀了一下夏油傑的行動,見夏油傑沉浸在書本的海洋,松了口氣的同時又非常高興。
讀書好啊,多讀書才能掌握更多知識,看樣子還得繼續和哥哥對着幹。
夏油律子也注意到夏油傑的閱讀變化,她抽空和長子談了談。
夏油傑覺得媽媽看不到咒靈,不認為媽媽有能力解決這個問題,對話時頗有敷衍,讓夏油律子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為什麽傑會覺得他一個小孩子可以解決大人的難題?
但夏油傑也不可能對媽媽說,當初是我和瑛紀故意讓咒靈胡作非為,才引來壞人害死了爸爸……
夏油傑再堅強也不過是個孩子,他迫切想要做點什麽來消除心中的罪惡感。
如今瑛紀被大和尚騙了,這情形和之前父親失蹤前的樣子何其相似?
若他能将弟弟從騙局中拯救出來,是不是說明他、他長大了、變強了?當初無法挽回父親,但現在的他有了足夠的能力避免這樣的悲劇了?
他可以在父親的照片前挺直脊梁,無愧于心地說一句:爸爸,對不起,請安心地輪回吧,我會好好照顧媽媽和弟弟的。
十一二歲正是生出自我認知的年紀,開始質疑父母師長的教導,主動探尋世界,由此形成自己的世界觀和價值觀,俗稱叛逆期和中二期的開端。
此刻夏油傑固執地認為弟弟和媽媽都被騙了,他要想辦法拯救媽媽和弟弟,奶奶年紀大了,就連家裏的大黑狗都不站他這邊,他這是在和全世界(不是)對抗啊!
強烈的使命感和責任感壓在肩膀上,給夏油傑帶來了極大學習動力。
他不僅開始主動閱讀複雜的社會、法律、宗教等相關書籍,還翻找出了之前窗組織中年人的電話,打着什麽都不懂的名義找中年人詢問咒術界常識。
中年人姓藤田,是窗組織最普通的打工人,他甚至不是輔助監督,只是日常做咒靈檢測、與政府部門聯絡、寫各種文件的文員。
由于夏油傑天天詢問咒術界的事,藤田被煩的沒辦法,只能說小孩子不需要知道那麽多,老老實實等上高專了會有人來科普的。
于是夏油傑又追問高專的事。
藤田心煩意亂,無意間脫口而出:“等你先活到入學高專再說!”
夏油傑連忙問這是什麽意思。
藤田有些懊惱,支支吾吾半天,無奈偷偷塞給了夏油傑一份關于咒術師入學人數表、在職死亡率、相關案件死亡表和畢業生還率和從業率。
夏油傑:“……”
夏油傑:???
這高專畢業還有生還率?
天啊咒術高專其實是黑()道培訓團體,咒術界是黑()惡勢力吧?
一瞬間,夏油傑覺得咒術界就是一坨混沌狗屎,簡直不是人該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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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