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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虎杖香織并不知道這通簡單的買賣電話, 會導致她痛失一個研究小夥伴。

她曾是加茂家的加茂憲倫，自然非常熟悉并了解加茂家族的情況，她通過一些特別手段深入調查了加茂家遭賊事件, 又在一些中古和二手市場找回了不少加茂老少爺們丢失的生活物品，很快确定了嫌犯身份。

曾經退圈回家、最近出來重新接活的天與暴君禪院甚爾。

事實上虎杖香織很早以前就注意到了禪院甚爾, 誠如九十九由基會對禪院甚爾的體質感興趣, 虎杖香織也曾深入研究過天與咒縛, 在類似禪院甚爾這樣的天與咒縛眼中, 整個世界甚至和咒術師以及普通人都不同。

在禪院甚爾眼中，世界是以一個個面來呈現的，空氣中的咒力像是一縷縷水流和暗湧, 當禪院甚爾以遠超人類的速度進行沖刺時, 強大的沖擊和壓縮會讓空氣中的咒力水流變成一個個面。

利用這些面的沖擊力和反作用力, 再配合天與咒縛那可怕的身體素質, 禪院甚爾足以做出一切遠超常人、咒術師甚至是咒靈的攻擊動作。

如此變幻莫測、無法預測的攻擊讓禪院甚爾成為了如今最強的咒術師殺手。

而當代最強的咒術師是誰來着？啊呀是五條悟啊！

虎杖香織早就計劃着讓這倆人打一架了, 他很期待看到戰鬥結果。

雖然這期間禪院甚爾退圈結婚了, 但不等虎杖香織做什麽手腳，禪院甚爾的老婆似乎沒了, 他又不得不出來讨工作，這真是太好了。

“如果你有業務找他, 你可以聯系我，不過我不确定他是否感興趣。”

眼瞅着今年是星漿體融合的年份, 禪院甚爾是計劃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虎杖香織不希望瑛紀插手攪局, 并未透露出禪院甚爾的身份, 反而以中間人的語氣試探，“你要加茂家的東西？那些東西都登記在冊, 就是拿了也沒法放在明面上用。”

她還主動表示，“你要是缺材料，我這裏還有一些，可以讓你一些，價格好商量。”

瑛紀心中一凜。

在詛咒師這行當混的時間久了，對陰謀詭計的感知幾乎成了本能，瑛紀敏銳地察覺到虎杖香織似乎不希望他接觸禪院甚爾，為什麽？難不成虎杖香織和禪院甚爾的關系也很不好？

先是五條悟，又是禪院甚爾……虎杖香織怎麽回事？都是那麽大歲數的人了，怎麽盡和小孩子鬧脾氣？

在諸多神明手下打工的瑛紀深谙做事留一線的道理，越是活的久的人越不能将事情做絕，怎麽虎杖香織将路走窄了？

“真的？那我全包了，我要做各種材料的侵蝕度測試。”瑛紀順着虎杖香織的話說，“回頭你直接将材料放在我要買的宅子，我等你的好消息。”

瑛紀假裝不在意這件事，一副熱心搞錢的樣子。

“對了，說了這麽多，你要加入這個項目嗎？”

虎杖香織十動然拒，她還有那麽多咒物沒研究呢。

“我沒時間，需要研究的東西太多了，我甚至還想抽空請您到我這裏做研究。”

“你的邀請當然比項目重要。”

瑛紀想也不想就回了一句甜言蜜語，這話絕對真心，他還利用萬牌自律制禦加工子彈符文的磨具呢！

兩人一拍即合，敲定了下次見面的時間。

挂了電話，瑛紀本想和五條悟通風報信，但遲疑了一會，還是放棄了。

一方面虎杖香織目前還什麽都沒做，瑛紀也需要虎杖香織幫忙搞事業，另一方面……以五條悟的性格，即便知道暗中有敵人盯着他，也只會自負地說“無所謂老子是最強的”吧？

身為最強，有人盯着他，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在瑛紀找合作者的同時，夏油傑也聯系了自己的班主任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的術式是咒骸操術，可以操縱玩偶來戰鬥，而夏油傑想要制作一個自律性玩偶照料孩子，這不是專業對口了嗎？

接到學生的求助，聽了學生的制作需求，夜蛾正道有些糾結。

“……如果說我是用術式操縱那些咒骸，執行我下達的命令，那你這是在切割、修改甚至重構咒靈，先不說咒靈對人的危害，單說每個咒靈的能力和特性都是固定的，你怎麽讓咒靈按照一定規律行動？”

單靠咒靈操術的命令？可夏油傑上學後還得去全國各地執行任務，若是被生得領域吞噬、或者隔絕在無法聯系的空間，夏油傑就不怕家裏那些咒靈失控嗎？

夏油傑刷拉拿出一些符紙：“依靠符紙上的符文和束縛，比如強制咒靈每日在我家走一遍，否則它就會自動消失，比如自動吞噬家裏的灰塵和垃圾……”

夏油傑還沒上高專前就在研究怎麽寫符文了，進入高專後他天天研究這個，還有五條悟幫忙修改測試，自然積累了不少研究成果。

“我想将這些符文綜合優化，刻錄在一個玩偶咒靈上，以照顧家裏的嬰幼兒……”

“……我記得你父親已經不在了。”

“哦，是奶奶家親戚的孩子，他能看到咒靈，是咒術師，但他父母已經去世，奶奶是關系最近的親戚，我就帶回家了。”

夏油傑面不改色地将小惠的虛假身世資料告訴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沉默了很久，他有些不好意思，又有點尴尬。

“其實是這樣的，我最近也多了個孩子要照顧，如果你相信我，可以先用我的咒骸帶孩子。”

夏油傑的眼睛刷的亮了，随即他面現難色：“非常感謝您的幫助，可是您操縱咒骸戰鬥，若是您出任務，家裏的咒骸會不會成為您的負擔？”

戰鬥之際還需要維持咒骸操縱，那還不如讓夏油傑自己操縱咒靈在家裏帶孩子呢。

夜蛾正道更尴尬了，黑色墨鏡遮擋了他大部分表情，讓他看起來嚴肅極了。

“……我其實也在做一些咒骸研究，就和你想讓咒靈有自主行動一樣，我也希望咒骸離開我也能繼續運作、甚至是自我存活。”

“咳咳，這其實是違規操作，若是總監不知道了……”

“總監部怎麽會知道呢？他們什麽都不知道。”

夜蛾正道和夏油傑對視一眼，心領神會地笑了。

但緊接着夜蛾正道又皺眉：“若是悟知道了……”

夏油傑一愣，他有些驚訝：“夜蛾老師，悟是悟，難道您也和其他人一樣，将他看做禦三家或者總監部保守派嗎？”

夜蛾正道嘆了口氣：“很多時候，一個人代表的含義，與他自己的認知和想法無關。”

一個人身處于社會，總是會被他人評價、評判和貼标簽，畢竟人是社會生物。

“我知道悟是個好孩子，我告訴他，他也不會說出去，但将來我私下研究的事暴露出了，悟知道卻沒說，也會被他人認定為同夥，那豈不是害了他？”

至于夏油傑嘛，主要是這小子也在搞些擦邊研究，與其讓這孩子自己走上歧路，不如他一起跟着，好歹能多照顧些。

最重要的是，來日夏油傑若被總監部追責，夜蛾正道身為老師，可以為學生承擔責任。

但這就不需要告訴夏油傑了。

“總之，不要告訴悟，算是你我之間的約定，知道嗎？”

“……我知道了。”

與夜蛾正道分開後，夏油傑一個人逆行在街道上。

夜蛾正道的話給他帶來了極大震撼，因為不想讓五條悟為難，所以不将麻煩的研究告訴五條悟，那自己将五條悟拉入到新組織裏，哪怕是匿名，會不會也給五條悟帶來了麻煩？

說到底，自己只是五條悟的朋友，五條悟出身五條家，他的親人、他的血脈家人、他的傳承和術式都來自五條。

五條悟若是加入組織，那在外人看來，夏油傑這個組織真的和禦三家乃至總監部沒關系嗎？以及五條家是否會利用夏油傑做點什麽？

就算五條悟全心全意幫夏油傑，可他姓五條，有着五條最标志性的六眼，根本不可能和五條家撕扯清楚，到時候五條悟兩面不是人，要如何自處？

夏油傑心亂如麻，不知不覺間回到了家，瑛紀居然不在家，只有夏油奶奶正在織毛衣，小惠坐在旁邊玩積木。

見到夏油傑回家，小惠的眼睛刷得亮了，軟軟地叫了一聲：“哥哥。”

夏油傑有些驚喜：“小惠會說話了？！”

夏油奶奶莞爾：“他本來就會叫爸爸媽媽，只不過驟然換了生活環境，熟悉的人都不見了，他害怕不敢吭聲，才一直不開口的。”

就像是剛到新家的小貓咪，總要在床底藏個三五天才會小心翼翼地冒頭喝點水。

距離夏油傑将小惠抱回家已經兩個月了，小惠總算熟悉了現在的環境和身邊的人，有了最基本的安全感和信賴，這才慢慢活潑開朗起來。

“不過他會的單詞很少，慢慢教吧。”

夏油傑頓時來了興致，他翻找出自己以前的小學科本，在小惠身旁念和歌。

小惠歪頭聽着，偶爾會啊啊兩聲，或者拍拍手掌，含糊着說幾個詞。

夏油傑的心情慢慢變好了。

夏油奶奶扶了扶鼻梁的老花鏡，一邊繼續織毛衣一邊慢吞吞地問：“怎麽了？不開心嗎？”

夏油傑想到五條悟，先是沉默，繼而又微笑，他搖搖頭：“沒什麽。”

“你媽媽年輕時也總是悶着頭不吭聲，你爸爸總會想辦法逗她笑，後來她才變成這樣外向的性格，還能很好的和客戶打交道。”

夏油奶奶淡淡道：“你這點像你媽媽。”

夏油傑聽後有些怔忪，時光如流水，不知不覺間很多年過去了，他甚至都有些記不清父親的面容了。

許久後，他終于開口，聲音幹澀。

“我有點迷惑，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做法是不是對的。”

夏油奶奶語氣放緩：“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