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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禹安的聲音通透,講話時像被灌了風,有些肌理感。

他注視賀風,眼神緩靜。

如果不知道他的那些事,誰都會覺得他是一個斯文素淨的男人。

可惜賀風知曉,在賀風心中,他就是一個擁有好看皮囊的斯文敗類。

往後是玄關,往前是林禹安,但賀風做出其他選擇,問:“方總不是讓你過來陪我嗎?”

這偌大的客廳只有他們兩個在對視,林禹安沒回應,賀風便帶着傲氣說:“你過來。”

林禹安垂眸笑了一下,梨渦轉瞬即逝,連帶着側臉線條變得冷漠。

賀風像是在他面前班門弄斧,他不喜歡,但距離賀風跪在他面前的日子應該也快到來了。

林禹安沒搭理賀風,回到露臺他俯身倒酒,醇厚的酒水緩慢地流,身後的腳步聲傳入耳朵。

林禹安沒回頭,端杯往前走,走到欄杆前停下抿酒。

賀風看着他的背影,風吹起他的發,白襯衫蓋住了聳動樹影,也被融在夜色裏。

他轉過身靠上欄杆,雙腿修長。他問:“站那做什麽?”

賀風走到離他半米遠的地方靠着,他再抿一口酒,又問:“你喝點兒嗎?”

“我樂于保持清醒。”賀風這話有嘲諷意味。

林禹安不以為然笑笑,說:“你是不是也覺得,運氣挺重要的?”

賀風側首盯看他,他雙肘慵懶撐在兩旁,纖長白淨的手指虛虛握着酒杯,酒水跟着晃阿晃。

“運氣也是有等級的,你得到什麽,就又會失去什麽,是這樣吧。”

他像是在自言自語,賀風并不在意他的話,目光不經意落在他白皙側頸上。

“你跟很多人一夜情過嗎?”賀風問。

林禹安挑眉,似因為賀風沒由來的問話回了神,他有些訝異望向賀風。

看見賀風漆黑濃郁的眼睛篤定又嫌惡地盯着自己,林禹安語氣調侃:“你在想什麽呢?”

賀風移開眼,喉結弧度突出,比山巒要鋒利。

“你不行。”林禹安笑着說。

賀風沒看他,嗓子像是被幾塊石頭有距離地壓住了,說出的個別字顯得澀:“那麽多人都可以。”

林禹安彎腰放下酒杯,突然回頭看着賀風,不鹹不淡道:“你又不聽話了。”

賀風斜眼睨向他,他滿面冷漠:“用你的下半身來思考我,也要經過我的同意。”

賀風想起周漾前些天對他的嘲諷,嗤笑道:“我又不是你的狗。”

“很快就會是了。”

賀風瞬間擰緊眉,而林禹安接着嘲他:“你清醒嗎?”

說完林禹安徑直走出了露臺。

賀風來到玄關處換鞋,聽見林禹安慢悠悠過來的聲音。

“不喝湯了?”林禹安靠上木櫃,看賀風青筋微突的手背,也看他勁勁的後頸。

賀風穿好鞋去拉門,林禹安笑道:“小狗生氣了嗎?”

“林禹安。”賀風回眸,整個人的氣壓到了最低點。

林禹安頭一偏,他頭頂燈光罩下,膚色如白瓷,唇瓣染粉意。

“你要親嗎。”

賀風竟然猶豫了,從某種程度上,他是個自私的人,他自私地想滿足自己的欲望。

這欲望包括想貫穿林禹安的身體,和想征服林禹安。

同樣的,他開始憎惡。

林禹安要對他潛規則,憎惡的是林禹安是個不錯的選擇。

林禹安要包養他,憎惡的是毫無愛意,只是一段醜惡的交易。

林禹安裝模作樣手段龌龊,憎惡的是憎惡到他時常想起。

“賀風。”林禹安緩念他名字,眼睫眨動,“這個‘風’字聽起來——”

賀風捏他下颚咬住了他的唇。

林禹安不得已後退,側腰被賀風的手握住,他手心很燙,呼吸沉重。

林禹安看見賀風緊閉的雙眼,眼皮在微微顫動。他心想,賀風是個如此莽撞又青澀的人。

原先他不喜歡賀風這種人,因為這種人有時會幼稚,會被情緒支配。

可賀風身上的氣息難得的好聞,林禹安又想起他跳舞時的樣子,黑發随着動作一陣陣蓬動,如此青春蓬勃。

賀風不太會吻,林禹安有些不喜歡,強力推開他:“可以了。”

又是命令的語氣。

賀風垂眼轉身,他沒有看林禹安,木着臉拉開門走了出去。

一路快步走出花園小徑,賀風雙手撐額,覺得自己剛才就像林禹安的一條狗。

林禹安憑什麽?他憑什麽!他憑什麽可以像狗一樣玩弄賀風,憑什麽可以支配賀風的情緒?

他不過……他不過只是個長得對賀風胃口的惡人,僅此而已。

第二天,賀風來公司常規訓練,可惜即将推出的紀錄片裏不能出現他的身影,更多的時候,他只能在角落裏,看其他練習生錄制。

許淵走來安慰了他一通,卻發現他根本沒看其他人訓練,視線落得很空,眉眼帶絲倦氣。

許淵留意他幾眼,問:“你身上怎麽還有酒味?”

賀風垂眸聞了聞,“我去洗把臉。”

“賀風哥,你宿醉啊?”許淵皺起眉。

賀風淺淺一笑:“沒喝多少。”

“你真是別想太多了。”許淵跟在賀風後邊,“類似這種事說不定你以後出道了還會遇上的,都是常規操作。”

賀風“嗯”一聲說:“我知道。”

許淵換了話題:“一會兒你去看夏瀚星他們的舞蹈錄制嗎?那舞臺搭得跟演唱會一樣,就差粉絲了。”

“去吧。”賀風想了想,問:“你們的是不是前幾天就錄完了?”

許淵覺得不應該在他面前說太多,畢竟如果他沒出那事的話,也會一起錄制的,只點了點頭:“嗯。”

賀風來衛生間洗臉,着重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這一眼透露出他深深的自省。

片刻後他走進電梯按了八樓,劉錦在那兒租了兩個大的辦公區域,打通了用來錄制一些舞臺。

出電梯到走廊裏,看見劉錦跟林禹安走在正前方。

劉錦聽見腳步聲回頭望,揮手喊:“賀風,過來。”

林禹安也回了頭,賀風煩躁似的移開眼,依舊走得不快不慢。

劉錦跟林禹安就在原地等他,他走近後瞟了眼林禹安。

林禹安穿淺色,照得膚色白淨,眼中溢盈光。

劉錦用說教的語氣:“怎麽不喊人呢?”

“林總。”賀風從他們中間經過,繼續往前走。

林禹安輕聲笑了笑。

“沒幾天就是這小子生日了,都要滿20歲了,還是一天到晚臭個臉不知道跟人多笑笑。”劉錦還是護賀風的,又說:“都怪我沒教好。”

“那他的單曲還發嗎?”林禹安含笑問。

劉錦覺得林禹安雖然有點像笑面虎,但很多時候還是很好講話的,如果他沒有這層身份,劉錦會覺得他是一個很溫順的漂亮男人。

“說起這個,林總你覺得呢?”

跟劉錦和善的語氣對比,賀風回眸看來的眼神十分犀利,他像是在埋怨劉錦為什麽要跟林禹安說這個。

林禹安對劉錦說:“發呗,都準備好了為什麽不發,本來就是生日單曲,過了時間點了就沒意義了吧。”

劉錦笑笑,話裏有話:“就是不知道反響會不會好,這要是像小石子被丢進了大海裏毫無波瀾,這小子肯定又要苦悶傷心了。”

賀風心中不快,剛好走到錄制室門口,他快速推門走了進來。

正如許淵所說,這舞臺搭得像要開演唱會,雖然不太大。夏瀚星跟其他練習生已背對攝像機站在了臺上。

周圍的燈忽而熄滅,幾束白光打在他們身上,緊接着音樂爆出,站在C位的夏瀚星第一個輕快轉身,舞蹈便開始了。

臺下有工作人員佯裝粉絲在晃熒光棒,夏瀚星對攝像機做了個wink後,朝臺下看,就像在看為他而來的粉絲,他臉上帶着開朗爽利的笑。

一瞬間顯得賀風也像是來看演出的粉絲,揮動的燈光映在他深黑瞳孔裏,他一眨不眨看着那舞臺。

那近在遲尺的舞臺,看久了,仿佛是建在月亮上的,這些光芒,就是無法觸碰的月光。

臺上的夏瀚星看見了林禹安,借用舞蹈動作給林禹安比了個心。

賀風聽見劉錦在跟林禹安說什麽,他看過去時,林禹安也正好望向他。

這熱鬧的棚裏,在賀風跟林禹安對視上的時候,似靜了一瞬。

人頭攢動,他們安靜對看,不過賀風很快移開眼,三分鐘的舞蹈已過去大半,臺上的練習生們,真如已出道的男團般光鮮亮麗。

“你想站上去嗎?”林禹安不知何時走到了賀風身邊。

兩人的衣擺互蹭了一下,一高一矮的黑影宛如拍立得成像。

“廢話。”賀風說。

林禹安彎唇笑。

賀風斜眼看他:“你到底想說什麽?”

“現在我什麽都不想說。”林禹安望着唱跳舞臺,就算他眼中有光影閃動,他也是這般平靜,好像這舞臺,并不會打動他。

音樂聲漸緩,這舞要結束了,臺上練習生們在擺ending動作,特別是夏瀚星,還沖臺下的林禹安抛了個媚眼。

賀風就跟林禹安站在一塊,他“嘶”一聲盯向林禹安,看林禹安的眼睛看得很仔細,好像想看清楚他有沒有跟夏瀚星對視。

林禹安的眼睛像玻璃,散着清瑩的光,很漂亮。

賀風喉結動了一下,挪開半步嘲道:“你跟夏瀚星在一起了?”

“我是來看你的。”林禹安說。

賀風又看向他,他還望着舞臺,他分明是在看正下臺的夏瀚星。

“他好像要過來。”林禹安說。

賀風瞥去,夏瀚星正一邊擦汗一邊朝這邊跑。

“我們走吧。”林禹安揪揪他的袖子。

賀風翻了半個白眼不為所動:“別碰我。”

“他要是過來了,我們就不能單獨相處了。”林禹安笑容淺淺,他把這句話說得很淡漠。

賀風轉身就走,林禹安勾着唇跟上他,他步伐很快,在甩掉林禹安跟留下離開方向之間搖擺。

拉開門走出來,賀風瞟了眼斜前方的衛生間,身後門自動地關,那些喧嚣被隔離前,林禹安握住了門把手。

于是賀風又重新聽見那鬧聲,像窸窸窣窣拱動在他心間的螞蟻,再次慫恿着他。

“小夏剛好被叫走了。”林禹安說。

賀風轉身,板着臉:“你跟我來。”

“好。”林禹安點頭,發絲跟眼皮弧度都很柔軟。

賀風走進衛生間,林禹安笑了一下。

等林禹安完全走進來後,賀風轉身伸手關門,他沒看林禹安,手臂卻像要把林禹安圈入懷中。

“不鎖麽?”

林禹安剛問完,賀風就捏住了他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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