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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禹安幫賀風戴上項鏈,銀色的圓片看似有些磨損,畢竟是上一位68號戴過的。
現在到了賀風身上,圓片塵埃落地似的擊打在他心間,說不出是什麽情緒,反正就跟覺得自己堕落了差不多。
上一位68號開着拉風的敞篷車經過,似卷來異世界的風塵,将周圍的氣味也換了遍嶄新的。
林禹安纖長又素淨的手指擦過賀風頸部肌膚,滑落項鏈最下方,然後收回。
賀風擡眼,耷拉的眼尾睫毛像是無意遮蓋心事,顯得欲語還休。
林禹安微笑看着他,這笑不同于之前的單薄,多了對他矛盾性格的同情。
“賀夜明。”周漾一手叉腰一手去摸褲袋裏的煙盒,笑得痞壞:“你有駕駛證沒有啊?”
林禹安轉過身往前走,問:“有嗎?”
賀風不鹹不淡地說:“沒。”
周漾放大音量笑了一長串,他就站在原地抽煙,目送林禹安跟賀風往車庫裏去。
一白一黑,一矮一高的影子,從外形上看很是般配,周漾咧咧嘴,移開了眼。
賀風對名車的興趣還好,畢竟從來沒往這方面去想,20年人生以來,不是上課就是在公司練歌練舞。
他差點兒都不能參加出道戰了,哪還有多餘的心思去想以後賺大錢了買豪車。
沒多久,林禹安接了個電話要走,賀風轉過身跟上他。
林禹安走得飛快,氣流從他身邊經過,有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賀風淡然看着他側臉。
“你沒報備呢。”林禹安忽然回頭。
賀風雙腿緊急剎車,眼皮往上掀,他的視線就這麽被林禹安給撞上了。
林禹安笑得輕快,就連發絲也配合他的笑輕盈搖晃,賀風看向他右臉頰的小梨渦,他張唇說:“別忘記報備。”
“我除了拍攝就是拍攝。”賀風擰眉道:“到底要向你報備什麽?”
林禹安走一步靠近他,他後仰,幅度輕微,本來兩人之間就離得近,他警惕看着林禹安。
“你好像很喜歡黑色。”林禹安撫平他那被風吹翻的黑襯衫領子,眉輕挑看向他,冷聲道:“報備。”
說罷他轉頭離開。
賀風往前走,低了低頭,深黑的發被風吹掀。
林禹安明明幫他整理衣領的時候動作那麽輕柔,對他說話時卻是命令的語氣,這種差別竟然讓賀風不知如何應對。
林禹安一般離開時從不回頭,可這次他回眸,看見賀風那張精致的臉被吹拂,冷白的膚色,深黑的眼珠子正盯着自己。
賀風站在自由的風中,卻并不自由,他被金錢跟資本束縛,甚至是挾持,但他依舊一步步往前走,目光堅定不移。
看着林禹安的雙眼,賀風心想:他在車裏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他雖然說“我只要你這個人,只要你乖乖在我身邊”,但他根本不喜歡自己,他也只是把自己當成玩物。
賀風繃起臉,他們對視幾秒,最後林禹安沖賀風彎唇一笑。
賀風坐出租車回家,半路接到許淵的電話,說已經在路口等他。
司機在路口停好車,賀風下車,許淵沖他打了個招呼,問:“吃了嗎?”
賀風搖頭,走向他問:“你什麽時候學的駕照?”
“我滿十八歲就學了,你忘了賀風哥,我沒參加高考。”許淵苦笑了一下。
賀風點頭,往巷子裏看了眼,問:“你吃了嗎?”
“還沒呢,我請客吧,就在附近吃點兒嗎?”說着許淵點開手機查看美食。
“我請你。”賀風說。
許淵抽空擡頭沖他一笑,随口問:“為什麽劉錦老是找你啊?給你施壓麽?”
“也不是。”賀風說謊時眼神閃躲了一下,見許淵還沒找到要吃什麽,他說:“我帶你去吃火鍋,行嗎?”
“行啊,我無辣不歡。”許淵呲牙笑。
火鍋店前坐着一排等號的人,賀風來拿了號,轉頭看見許淵找好了位置。
賀風走來坐下,頸間的鏈條蕩了一下,許淵便問:“我記得你之前好像不怎麽戴項鏈啥的,這條項鏈是朋友送的嗎?”
賀風點一下頭,“嗯。”
許淵也沒繼續問,不到半小時叫到他們的號,進店落座後,服務生送來啤酒贈禮,沖他們抱歉一笑:“不好意思讓兩位久等了。”
“沒打算喝酒的。”許淵擺弄着餐具,“你喝嗎?”
賀風搖搖頭:“不喝。”
但賀風最後還是喝了一罐,他與許淵一起走在回小區的小道上,莫名覺得有點不适應。
帶許淵進屋時,賀風第一眼就看見沙發腳那兒殘留手铐的印記。
猛然開始責問自己,為什麽一晚上都在想林禹安?
“麻煩了。”許淵把書包往地上一放。
賀風走向冰箱要給他拿水,說:“一會兒給你買個床墊。”
“沒關系,我自己買就好了。”許淵有些小心翼翼的,“那我就進來了?”
賀風笑了聲:“進來吧。”
“你家裏好幹淨啊。”許淵感嘆。
“在家呆的時間不多。”賀風走來遞給他一瓶水。
許淵接過後擰開喝了一口,随後坐在沙發上看手機。
賀風站在桌邊看林禹安給他發來的質問短信。
[?]
賀風驀地一笑,雖然這只是林禹安的惡趣味,但從某種程度上,有點像個老媽子。
老媽子在賀風這兒是個褒義詞。
賀風回複:[剛喝完水。]
林禹安說:[下次要主動。]
真服了。
賀風把手機裝回褲袋裏,往沙發去,他沒察覺自己唇邊勾着笑,也暫時忘了許淵在他家。
看見許淵後他頓時收斂,坐到單人藤椅上問:“床墊看好了嗎?”
“OK,下單了。”許淵擡眼看他,驚訝道:“你坐的椅子是什麽設計師品牌嗎?”
“不是。”賀風開朗笑道:“是我爸做的,之前送我的搬家禮物。”
“這樣啊,我還以為呢。”許淵頓了頓,“其實我剛開始還以為你是那種有錢的富二代,因為你不太跟你家裏人聯系,還以為是你不願意接手家裏企業跟爸媽鬧掰了。”
賀風低頭笑笑,“跟他們關系比較淡薄吧。”
“有代溝是很正常的。”許淵起身推了把沙發,“練舞?”
沙發發出的聲響又讓賀風想起林禹安,賀風垂下眼睫說:“一起擡吧,會擾民的。”
第二天早晨,賀風跟許淵一塊去拍攝地,他們一前一後上出租車時,被周漾看見了。
還沒來得及拍照,出租車就走了,周漾“啧”了聲,他是來給林禹安取定制西裝的,不久後林禹安就要跟方覺夏訂婚了。
“喂林總。”電話接通後,周漾有些幸災樂禍地說:“恐怕賀夜明又要惹你生氣咯。”
賀風剛從化妝間出來,一個工作人員就叫住他,要跟他确認什麽東西。
“賀夜明是吧?”
他糾正:“是賀風,吹風的風。”
“劉總說你的名字要改成賀夜明诶?”
賀風很快皺一下眉:“那聽劉總的吧。”
工作人員走後,他本想給劉錦打電話問清楚的,但覺得劉錦會這樣很可能跟林禹安有點關系,也就算了。
賀風一天都在練習,明天就要進行考核,時間很緊。
晚餐時間到了,許淵經過他身邊喊他一塊去吃飯,他點頭,捏着喝空的水瓶走到角落扔進了垃圾桶。
吃飯時,賀風收到周漾給他發的一個定位,他敲過去一個問號,周漾說:[晚上來這個地方。]
賀風皺着眉單手回複:[要練習,去不了。]
周漾言簡意赅:[林總會等你。]
賀風丢下手機吃飯,不再回複。
“咋了賀風哥?”對面的許淵問。
“一會兒我得。”賀風頓了頓,撒謊說:“去找劉錦。”
“好。”許淵點頭,“不過你別被其他人發現了,特別是夏瀚星他們,免得他們又傳閑話。這幾天不住宿舍,他們應該也不會知道。”
賀風看向他:“好,謝謝你提醒我。”
賀風打車去周漾發給他的地址,車輛駛入高檔小區時,周漾又打電話給他。
肯定是要催他,他拒絕通話,付款後下了車。
賀風找電梯時,等着他的周漾看見了他,低聲呼道:“賀風!”
賀風回頭,周漾招招手:“過來這邊。”
等賀風走來後,周漾按開電梯門踏入,半是嘲笑半是感嘆地說:“你以後就不是沒人管的野孩子了,這種地方,你還沒來過吧?”
賀風不吭聲,不卑不亢站着。
電梯門開,原木風格的大平層,席卷賀風眼球,簡直大得空曠。
“進去看看設計。”周漾雙手插兜走出電梯,“林總還特別貼心地給你弄了個舞房。”
“他為什麽要送我?”賀風問。
周漾聳肩:“大概是因為喜歡你這條狗?”
跟周漾講話簡直是浪費時間,賀風又問:“你不是說他在等我?他在哪兒?”
“林總就住在你樓上。”周漾往天花板望了眼。
賀風轉身邁一步進了電梯,周漾說:“你一眼都不看?都這時候了,還裝什麽啊?”
賀風就當沒聽見他的話,電梯門很快又開,逐漸擴大的縫隙裏,慢慢出現林禹安的身影。
身穿淺米色家居服,坐在镂空設計的圓形桌邊看筆記本電腦,纖長素白的手指點了幾下鍵盤。
燈光鋪灑他睫毛上,他扭頭看了過來,清淩淩的眼睛綻放笑意,“賀風。”
賀風朝林禹安走去,周漾背靠電梯內壁,被緩緩合上的電梯門吞滅。
“你找我什麽事?”賀風問。
林禹安起身,坐到柔軟沙發上,示意他也坐過來。
賀風在那頭坐下後,林禹安拍拍身邊空處。
“你不能直接有事說事嗎?”賀風緊皺眉。
林禹安笑看他:“我們就不能好好聊天嗎?”
賀風目視前方:“我有住的地方,不需要你送的房子。”
林禹安語氣冷厲:“坐過來。”
賀風猛地起身,走兩步,坐在了林禹安身邊,林禹安笑一聲,看着他側臉。
他不知在僵持什麽,在自己面前也總是緊繃着臉,林禹安的手指戳上他眼尾,他眼皮一抖,睫毛也跟着上下一回。
林禹安又去捏他耳垂,“我要你今晚就搬到你的新家裏。”
賀風扭頭看他,他眼中有不容抗拒的冰冷,唇邊的笑淺淺的,似乎還帶着不屑,他說:“你怎麽能跟別的男人一起住?”
“就你能跟別的男人厮混?”賀風鄙夷又嫌棄。
林禹安收回揉捏他耳垂的手:“知道周漾幹嘛去了嗎?”
“什麽意思?”
林禹安眯眼笑了起來,“許淵現在一個人在你家麽?”
賀風立即起身,他邊往電梯走邊掏出手機給許淵打電話。
“你搞清楚你應該聽誰的話。”林禹安心裏不爽,緊盯着他的背影。
等許淵那邊接通了,賀風低聲問:“你在幹嘛?”
“我在公司練舞呢,咋了?”許淵問:“你什麽時候回去?”
“你什麽時候回去?”電梯門在賀風眼前慢慢地開,他擡眼看見被映在鏡子裏的林禹安。
林禹安起了身,眼尾收斂着,琥珀色的眼珠子不染塵土,被包在惱怒的眼皮裏。
“早着呢。”許淵說。
“好。”賀風挂了電話,在鏡子裏與林禹安對視。
“先給你一個預防針而已。”林禹安冷笑道:“你現在還不過來是吧?”
賀風轉身走向他,走得筆直快速,一路到他面前,掐住他脖子親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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