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餘河

第9章 餘河

“你說你和她沒有聯系了，是為什麽，就算是她嫁人了，應該也還能聯系吧。”雖然這是白雨的傷心事，但是我很好奇，為什麽她們會沒有聯系了。

“吵架了呗，永遠都不可能和好的那種。”

“為什………”我剛想問為什麽但是被白雨打斷了。

“都過去了，我不想再提了。”

“好吧，那就不提了。”

說完我們倆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兒，白雨突然靠在我的肩膀上，她沒有問我的意見，這是突然襲擊。

“想靠我的肩膀，起碼要問問我同不同意啊。”

“你上次靠我的大腿不是也沒問過我的意見。”

“那是……我喝多了。”我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出那天的場景，話說那次我親了白雨一下。

“看來你都記得。”

“記得，怎麽會不記得，我的記性很好的。”

白雨沒有回話，只是靠着我的肩膀，平穩的呼吸。

“睡吧，鹽水吊完了我叫你。”

“好，小魚姐……有你在真的……很安心。剛剛你沖進咖啡店的那一瞬間，像英雄，嘿嘿，我的英雄。”

白雨的聲音很調皮，一字一句都在撥動我的心弦。

“好了好了，知道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好。”

不知不覺間，吊鹽水的大廳裏，就只剩下我和白雨還有坐在大老遠的護士了，白雨似乎真的睡着了，靠在我肩膀上一動不動，她的頭發很香，帶着咖啡店的味道，也帶着些許家裏的味道。

白雨啊白雨，你到底是什麽樣的一個人啊，我真的好想多了解一點，性格也好，過去也罷，都想了解。

……

六月的開始是兒童節，雖然我已經不是兒童了，但是還是在下班的時候買了一個棒棒糖給自己。

儀式感，是儀式感，不是幼稚，別誤會。

當拿着糖走出小賣部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來要買一個給白雨，于是又折返回去買了一個和我一樣的糖。

如果把這個糖送給白雨，再說：“兒童節快樂，白雨妹妹。”她一定會覺得我是個很浪漫的人吧。

沒錯，我和白雨和好了，雖然我還不知道和白雨一起去海邊的男生到底是她的誰，不過不管是誰，我都沒有生氣的必要了，因為我只是她的室友罷了。

到家開門，我以為會看到白雨的身影，結果看到了一個我非常熟悉的人。

“媽？你怎麽來了。”

我媽正坐在沙發上盤着腿看電視，手裏還拿着一包薯片。

“這裏是我家，我還不能來了？”

我老媽是一家公司的翻譯員，她會說，日語，英語，她經常跟着公司裏出差的人跑去國外，所以很少在家，就算她有時間在國內休息，也會住在離公司近的老家。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來也不打聲招呼。”我坐到我媽旁邊。

我媽放下薯片，看向我。

“不打招呼是為了給你驚喜，不過現在看來，你好像不是很希望我來啊。”

“哪有，你來我當然高興了，只是要是你能打聲招呼，我就可以做一桌子菜等你了。”

我媽笑了一下。

“行了行了，不用那麽麻煩，來讓我看看你。”我媽說完就向我靠過來，她舉起雙手，揉捏着我的臉，就像揉捏着一個面團。

我連忙把我媽的手掰下來。

“老大不小了，別老是這樣揉我的臉，肉麻不肉麻啊。”說真的，我有些嫌棄我媽的這個舉動。說出來有些不好意思，我和老媽一直都這麽親密，像這樣捏臉更是家常便飯。

“可是無論如何，你在媽媽眼裏始終是個小孩子啊。”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我別過臉。

“我看家裏好像多了一個人。怎麽，你談戀愛了？”

“沒有啦，我一個人住太無聊了，招了個室友。”

我媽又湊近了一些。

“男的女的？”

怎麽回事啊老媽，我是你女兒，你怎麽一副聽八卦的表情。

“女的，怎麽可能是男的。”

“切，我還以為你出息了，敢帶對象回家睡覺了。”

“媽，你怎麽說的那麽難聽啊。”

“不過說真的，你也不小了，是該好好談一次戀愛了，不過我先說好哦，談戀愛可以，不許亂來啊，帶回家睡覺什麽的，是絕對不允許的。”

“哎呦，媽～我知道，你別說了。”

就在這時白雨突然回來了。她打開門就愣住了，向我發來詢問的眼神。

“小魚姐，這位是？”

“嗷，她是我媽。”

得知這個消息之後，白雨突然變得很有禮貌，語氣和動作都跟着開始改變。

“哦，原來是阿姨啊，阿姨你好，我是小魚姐的室友，給您添麻煩了。”說完白雨還微微鞠躬了。

可以啊白雨，如此一來，媽媽就不會擔心我找的室友是不是壞人了。

“沒事沒事，不麻煩，那麽客氣幹什麽。”我媽突然起身走到白雨面前語氣似乎很開心。

“天吶，你好漂亮。”

“額…呵呵，阿姨過獎了。你也很漂亮，剛走進來的時候我還以為您是小魚姐的姐姐呢。”

靠，我知道我媽看上去很年輕，但是你也不用那麽誇張吧，你這樣說顯得姐很老哎。

“不僅漂亮，還會說話呢，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白雨。”

“好好聽的名字。”

你倆才是母女吧………

我媽看了看手表說：“正好到飯點了，我們出去吃飯吧，我請客。”

“白雨要去兼職的。”我說道。

“我今天剛好不用去兼職，所以可以去。”

“那還等什麽，走吧。”說完我媽拉着白雨就走了，完全沒有在意她的寶貝女兒。

“哎，你們等等我。”

我們在小區附近的一家口碑很好的飯店坐下。

剛坐下，我媽就開始和白雨喋喋不休的聊起來。白雨在哪上學，在哪兼職，今年幾歲，都問了個遍，我不知道為什麽我媽見到白雨會那麽開心。但是，看見我媽如此喜歡白雨，我也就放心了。

小時候我媽一直很在意我身邊的人，她希望我不要和品行不良的人交朋友，雖然有時候我會覺得很拘束，但是現在想想，老媽也是為了我好。

“白雨有對象嗎？”吃飯途中我媽突然問了個我很在意的問題。

“沒有。”白雨回答的很果斷。

“你那麽漂亮，又是在讀大學這個年紀，追你的人一定很多吧。”

“是很多了，可是我都不喜歡。”

我媽幹了一杯飲料。

“對對對，找對象可是要慎重啊，人這輩子精力有限，談戀愛什麽的往往都是最開始的一兩段感情最認真了，所以要慎重。”

“我知道了阿姨。”白雨微笑着回答。

沒對象？那勞動節那次她是和誰去的海邊，難道她又是在騙人？

“那白雨這裏有沒有好的人選，幫小魚物色一個？”我媽湊近白雨說道。

“我還需要物色？追我的人多的是。”我有些不服氣的說道。

雖然是吹牛啦，但是總要挽回一些顏面。

“那你怎麽都快二十六了，還沒個對象？”

“不是你說的，要慎重嘛。”

“你少來了，你是我看着長大的我還能不知道你嗎？”

白雨在一旁偷笑。

喂白雨你笑什麽笑。真是的，快幫我說話啊。

我用眼神暗示白雨，可是白雨沒有接收到。

“媽你這次來要待多久。”我快速轉移話題。

“一個月吧。”

“那麽長？”

“我請了長假，休息一下。”

“這樣啊。”我感受到了老媽眼神中那一瞬間的無力感，她最近一定很累吧。

“吃飯吧，吃完了咱們去逛街。”我媽說道。

“嗯，好。”

吃完飯後，我們三個去逛了商場，和夜市，總之哪裏熱鬧就逛哪裏。

一路上老媽和白雨還是有說有笑，不知道還以為她們倆才是母女。不過說真的，見到老媽的機會本來就不多，見到她開心的機會更是少之又少，所以看到老媽那麽開心，我也很開心。

我們在夜市玩了圈圈套娃娃的游戲，買了奶茶和炸串，什麽好玩玩什麽，什麽好吃吃什麽。

回想起來，真的好久沒有這樣放縱過了。

到家時已經是十點了。

精疲力盡用來形容我們此刻的狀态是在合适不過了。

之前繪麗來家裏過過夜，所以房間已經收拾過，老媽可以直接去睡，只要換個床單就好。

“我要和你睡。”但是我媽不想一個人睡。

“兩個人睡，你不覺得熱啊。”

“不熱啊，不是有空調嘛，難道說你嫌棄我？”

“好好好，一起睡一起睡。”雖然有些無奈但是還是順從了老媽的要求。沒辦法，自己的老媽，得自己來寵。

白雨洗完澡和我和老媽說了晚安就去睡覺了。我和老媽洗漱完也回了房間。

“好久沒有這麽開心過了。”老媽躺在床上感嘆着。

我沒有理會，我上了床。

“我關燈咯。”

“關吧關吧。”

“我好像還睡不着。”關燈之後我媽突然說道。

“睡不着就聽聽歌，我明天還要上班呢。”

“不想聽，你陪我聊聊天呗。”

我翻身面朝老媽，但是眼睛沒有睜開。

“你想聊什麽。”

老媽嘆了口氣。

“我…最近感覺我過的好累…”

我睜開眼睛，昏暗中老媽的臉龐依然清晰可見。

“為什麽這麽說。”

“可能是年紀大了，沒有那股幹勁了，我現在不想東奔西走了只想在一個地方安靜生活。”

“那就辭職，我養你。”

我媽笑了一下。

“傻丫頭，我不需要你養。”

“那你就搬過來和我一起住。”

“我不是不想，我只是有些事還沒處理好。”

“什麽事？”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問。”

“不說就不說。我還不想聽呢。”我開玩笑的說道。

我媽嘆了一口氣。

“我經常和公司裏的員工去國外，給他們做翻譯，你知道那些公司裏的員工到國外之後最喜歡做的事情是什麽嗎？”

“吃好吃的？”

“不是。”

“到景點打卡？”

“也不是。”

“那是什麽。”

“是和家裏的人打視頻。”

“這也不是很意外。”

“他們每天都要打很多個視頻回去，我在旁邊能聽到從手機裏傳來的各種聲音，有嬰兒的啼哭，有老人的囑咐，還有妻子的想念。以前我不會在意這些的，或許是因為年紀大了，我開始覺得這樣的感覺很好，有人可以挂念，有人挂念着自己。”

“你不是還有我嘛，我一直都挂念着你啊。”

我沒有爸爸，老媽說我的爸爸在我出生前和另外一個人結婚了。所以從小到大都是媽媽把我養大的。因為沒有爸爸所以自然沒有爺爺奶奶。媽媽和外公外婆的關系似乎不是很好，所以也很少往來。我的姓也是跟着媽媽姓的。

“可是…我只有你。”老媽突然靠過來，似乎想讓我抱她。

我緩緩把老媽抱住。

“難道還不夠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該有的我也想要擁有。”老媽這麽說肯定是想開始重新找一個人度過餘生了。

“我知道了媽，無論怎樣，我都會支持你的。”

“那媽媽要是………”

老媽突然欲言又止。

“什麽？”

“沒什麽。”說完老媽把我抱的更緊了一些。

“小魚謝謝，謝謝你，即使我從來沒有給你一個完整的家，你也從來沒有怪我。”

長這麽大這還是老媽第一次對我說這樣的話。從小到大老媽總是在扮演一個很堅強的角色。小時候，我能經常遇見老媽和家裏人吵架，可是每當她轉頭看到我，就會立馬改變态度，對我微笑，對我說着沒事，她會處理好的。

小時候我總是愛生病所以讀書時，老師會經常打電話給老媽，那個時候家裏還沒有那麽富裕，老媽工作也非常忙碌，但是只要接到老師的電話，老媽總是會以最快的速度出現在校門口，帶我去醫院，陪我吊完鹽水，講故事給我聽。

或許是因為老媽在我心裏一直像大山一樣可靠，于是我忘記，老媽也是一個女人，她也會累，也會想要呵護，只是有的呵護不是我能給予的。

“媽…你別這麽說…你對我那麽好……我怎麽會怪你……”或許是氣氛所使眼淚從眼角流出。

我心疼老媽。

“你哭了？”我媽突然調皮的看向我，只是一瞬，我也看見了老媽眼裏的淚光，她剛剛應該也哭了。

“我沒有。”我側過頭。

“明明就有。”

“我沒有。”

“你認不認？”老媽伸手撓我的癢。

我忍不住大笑：“別鬧了，別鬧了。”

“你認不認。”

“哈哈哈哈。”

房間裏充滿着我和老媽的笑聲。記得初中時，我被老師冤枉考試作弊，老媽也是這樣逗我開心的，她說笑一笑就過去了。我以為是安慰我的話，沒想到隔天那個冤枉我作弊的老師，當着全班同學的面向我道歉了。

我覺得一定是老媽幹的，我也問過老媽，她說：“看吧，我都說了，笑一笑就會過去的。”

哼哼…幼稚～

對了，今天的買糖好像還沒給白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