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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護士輕輕叩門:“探視時間到了哦!”
ICU病房并不像老百姓想象中那麽壓抑,甚至陰森。尤其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天養私立醫院,是達官顯貴的必選之地,院內奢華的很,ICU更是寬敞明亮,一人一間,條件比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都好。
護士看一眼輸液管,餘光瞧見西裝革履的男人起身,和前幾次一樣用手背輕輕貼了貼病人的臉,然後再撓撓病人的胳肢窩,等待半分鐘後,屈起手指在病人鼻梁上刮了刮,是情人之間特殊的親昵動作。
這位姓裴的男人不僅謙虛紳士,還又帥又多金,來ICU第一天就被全科的女醫生護士傳遍了。有同事不服的,說再帥能有某某明星帥?結果一見真人,當場淪陷。而科主任火眼金睛,一眼認出他是淩躍游戲的總裁裴景臣,前兩天才上過熱搜的,跟納瑞簽約的那個大帥比!
幾天過去了,科室的醫護人員在工作閑暇之餘,最津津樂道的就是每天守在病房外準點探視的裴總,以及每天躺在床上被探視的蘇老師了。
上了歲數的科主任感動道:“蘇老師肯定是裴先生很好很好的朋友。”
護士們失笑:“少了一個男字,男朋友。”
畢竟是男朋友,所以要區別對待。
“裴先生放心,蘇老師今天很好呢。”
“蘇老師今天情況很穩定。”
“蘇老師手指動了兩次,有蘇醒的跡象。”
探視時間只有半個小時,對這種昏迷不醒的病人,家屬探視的意義不大,不過家屬多說些話,對刺激病人蘇醒是有幫助的。可是這位裴總不同,他只有在進病房時會說一聲“我來了”,在離開時說一聲“我走了”,其餘時間閉口不言,只安靜的陪在床前。
護士心說是戀人關系不假,但感情不咋樣也是真的。
後來護士長說:“裴總之所以不說話,是因為病人需要足夠的安靜,且怕自己一開口會刺激到病人,心肺上的疾病可受不得刺激。沒人跟裴總科普,裴總自己就知道了。”
實習護士恍然大悟,說裴總果然細心!
将窗簾拉上一半,只留些許夕陽鋪在床尾。
“我走了。”裴景臣朝病床上的蘇清詞說道,又在心裏默默補充“明天再來看你”,開門走出病房。
許特助在醫院外等着,裴景臣坐進商務車,習慣性的從小冰箱裏拿一罐咖啡,一口氣喝了半罐。
許特助從後視鏡看一眼,自從蘇清詞住院了,裴景臣的精神狀态就很糟糕,他開始失眠多夢,一覺驚醒就再也睡不着,不得不借助安眠藥強行入睡。
許特助說安眠藥不是好東西,能別吃就別吃,裴景臣很聽勸,已經連續幾天不吃了。可白天高壓的工作和來自蘇清詞的精神壓力讓他心力交瘁,為了提神就要喝咖啡,咖啡喝多了就失眠,失眠又得吃安眠藥,簡直是惡性循環。
許特助看小冰箱裏的空罐子,在心裏記下補貨:“裴總,送您回家嗎?”
裴景臣枕着椅背想了想,道:“去我爸那。”
許特助點頭。他曾去蘇清詞家裏親自“探查”過,卻未能發現端倪,難免有玩忽職守,失職渎職的責任。他是特助,不僅是裴景臣公事上的秘書長,也是私下生活的勤務兵,工作上出了這樣的纰漏,盡管裴景臣說了跟他無關,但許特助性格使然,還是心存愧疚。
到了地方,許特助多嘴問一句蘇清詞今天怎麽樣了。裴景臣說護士說他手指動了兩次,有蘇醒的跡象,許特助豁然松了口氣。
裴景臣進店時,裴海洋正歪在品嘗區域的卡座上刷手機,邊看小視頻邊傻樂:“咋有空過來了?”
裴景臣說:“最近都挺閑的。”
裴海洋說閑點好,過年都沒空休息,該歇歇了。又說錢是永遠賺不完的,偶爾當一條鹹魚躺平,別滿腦子都是賺錢。咱不幹那年輕拿命換錢,到老了拿錢續命的蠢事。
每次回來都免不了被裴海洋老生常談的灌人生哲理,裴景臣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等淩躍上了市,市值超過八百二十三億美金的時候,我就徹底退休回家養老。”
裴海洋失笑:“咋還有零有整的呢?”
裴景臣拄着下巴,不假思索的說:“沒什麽,就覺得數字吉利。”
裴海洋盯着他看了會兒,目光逐漸變得心疼:“兒子,瘦了。”
然後從櫥櫃裏拿一大堆糖油混合物給他:“吃!”
裴景臣:“……”
裴海洋有感而發:“冰淇淋泡芙,小詞最愛吃了。”
裴景臣不由自主的說:“他最喜歡慕斯。”又說,“只要是巧克力味的,他都喜歡。”
裴海洋順着他的話聯想到曾經:“咱店裏第一個巧克力口味的東西是毛毛蟲面包,巧克力流心餡的,當年他路過店門口,我給他吃的就是這個。後來還讓你外送過記得不?可惜……”
裴景臣用塑料勺挖一塊蛋糕體:“蘇格發瘋,他沒吃上。”
裴海洋神色黯淡了,嘆氣道:“有那樣的爸,可憐吶!”
烏雲遮住了日頭,刮風了。聰明的流浪狗也不在街上閑逛了,迅速跑過馬路,溜進能遮風避雪的樓道裏。
裴景臣說:“給我講講蘇清詞小時候的事吧。”
裴海洋很意外,笑問之前不是沒興趣聽嗎?來來回回就那些事,說挺多遍的了,不膩啊?裴景臣搖頭說不膩,就是想聽了。
“我第一次見小詞那孩子,他才六歲,還剛好是六歲生日當天。他出現在店外的時候啊,可把你爸我吓一跳。小家夥穿的挺好,但小臉灰撲撲的,衣服也髒兮兮的,我就尋思這是哪家跑丢的小孩?你別說,孩子唇紅齒白的,比吳慮都俊俏!”
快二十年過去,蘇清詞和小時候比起來相貌并無太多變化,裴海洋可以從他的眉眼間穿越時光,一窺那個在他店裏邊吃巧克力毛毛蟲,邊哭的泣不成聲的小男孩。
後來他将男孩送到派出所,把男孩抱在懷裏哄睡。接到妻子方瓊的電話時,他說明狀況,讓老婆跟兒子先睡。
方瓊說孩子都到派出所了還有啥不放心的?裴海洋解釋說孩子怕生,就跟自己親,他實在不忍心甩手就走。正說着電話,男孩的父親就來了。
裴海洋聽那人跟民警交談才知道,自己懷裏抱着的男孩不是尋常有錢人家的小少爺,而是大名鼎鼎的霧霖集團的嫡皇孫!
“九十年代的霧霖咖啡可是高檔貨,就像肯德基麥當勞似的,咱小老百姓可消費不起。”裴海洋感慨道。
那之後過了幾個月,蘇清詞又來店裏,卻是來還錢的。裴海洋被小家夥弄得一臉懵逼,問他啥時候欠自己錢了?蘇清詞掏出兩枚鋼镚,說是吃毛毛蟲面包的錢,不能白吃,得給錢。
裴海洋哭笑不得,大手在男孩腦袋上胡撸好幾下。問他餓不餓,還想吃啥,這回可得說好了是叔叔請客,不用給錢。又說叔叔也有個兒子,比你大兩歲,可惜去奶奶家玩了。等到太陽落山,裴海洋問他回家不,蘇清詞搖頭,裴海洋依着他,等到天色更晚了,裴海洋也該關門歇業了,只好說叔叔送你回家吧?蘇清詞沉默幾秒鐘,點頭。
小區保安認出蘇清詞,放行了。裴海洋趁此機會走進寸土寸金的別墅區,可算開了眼界,感慨這種房子他拼一輩子也買不起人家一間廁所。
按門鈴,門開了,開門的是一個戴着墨鏡的女人。在家裏還戴這麽大的太陽眼鏡,裴海洋很意外,看見女人眼角似乎有淤青時,他楞了一下,就聽邊上的蘇清詞叫人:“媽媽。”
裴海洋滿臉詫異,聽女人聲音怯怯的,身體也瑟瑟發抖:“你,你是?”
“我是笑口常開烘焙坊的老板,送小詞回家來的。這是我做的面包,絕對健康零添加,随便吃吃別嫌棄。”與此同時從屋裏走出來一個男人,裴海洋記得,蘇格。
蘇格在看清他之後臉色一僵,看看女人,再看看裴海洋手裏牽的兒子,目光驟然陰鸷:“你為什麽牽着我的兒子?你來做什麽?你跟我妻子是什麽關系,說!”
*
裴景臣重重放下餐勺:“神經病!”
時隔多年再回憶起來,裴海洋同樣義憤填膺,他還記得那天蘇格動作粗魯的把孩子搶過去,朝他吼一聲滾,然後摔上門。過了一會兒,屋裏傳出打砸的聲音,以及男人猙獰的低語:“什麽時候跟做烘焙的男人勾搭上的?你這個淫/蕩的女人!”
裴海洋吓得報警,但事後卻不了了之,問就是家庭矛盾。自那以後,蘇清詞再沒去過他的烘焙坊,裴海洋也曾鬥膽去找過,但保安不讓進了,原本那個放他進去的保安不見了。再後來,聽說他們一家三口搬家了。又過了幾年,店裏接到外賣單。
裴海洋說:“那是你第一次認識小詞吧?”
裴景臣道:“不是,之前就見過。”
裴海洋恍然大悟的一拍腦袋:“瞧我這記性,你之前跟我提過,他被一群高年級的堵巷子口,你還英雄救美來着?”
裴景臣失笑,笑的有些發苦。裴海洋盯着他看了會兒,稍微正色的問:“兒子,到底怎麽了?你瞞不了你爸,是不是跟小詞出啥問題了?你黑眼圈咋這麽重,睡不好覺?”
裴景臣故作輕松的說:“沒事,爸。您甭擔心,我跟清詞挺好的,先回去了。”
到家,在門口換鞋的時候,裴景臣看見立在不遠處的一幅油畫,是上次蘇清詞特意回來要帶走,最後卻留下的畫。
裴景臣走過去,端起來。畫的是室內景物,清晨的門口,不是蘇清詞以往的印象派,運用的是寫實手法。
裴景臣環視客廳的幾面牆,找到釘子和錘子,将這幅畫挂上去。很醒目的位置,哪怕人在廚房也能看見。
這幅畫在蘇清詞的作品裏并不起眼,甚至可以稱得上普通,卻是蘇清詞本人最喜歡的作品,他說這是家的味道,是漂泊的歸宿,每當這扇門打開,你就回家了,而我就在家裏等你。
蘇清詞賴在他身上,故意用毛茸茸的頭發蹭他鼻子,讓他癢癢:“我畫的好不好?”
蘇清詞凄然一笑,把畫扔進熔爐:“不要了。”
烈火呼嘯,裴景臣驟然驚醒。
天亮了。
裴景臣洗漱,換衣服,處理公文,在正午十二點出門,前往公交站點。記得第一次帶蘇清詞坐公交,正是英雄救美那次。
放學回家路上,聽到巷子裏傳出“你再嚣張啊”幾個字,遺傳了裴海洋多管閑事毛病的裴景臣DNA都動了,只見三個高年級的男生圍堵一個低年級的男孩,他們穿着同樣的校服,領頭的邊推男孩肩膀邊說:“狗屁年級第一,我看你就是個弱雞,再拽啊!”
校園霸淩?這能忍?裴景臣路見不平一聲吼,那仨人轉身時他看見胸口的校徽猝不及防,竟然是私立中學的。別看這學校距離他上的學校僅隔兩條街,社會地位卻是天壤之別。人家是貴族學校,在那裏就讀的學生非富即貴,要麽富的流油,要麽權勢滔天。
裴景臣三下五除二打完了架,并收獲對方“你他媽給我等着”之後,才想到可能給家裏惹禍了這個問題。
沒有後悔,但有點後怕,算了,幹都幹了。裴景臣回頭想問男孩有沒有受傷,卻見對方目光炯炯的望着自己,那一幕咋說呢,就有種少女漫畫的感覺,他那雙杏眸清澈又明淨,炯炯有神,流光溢彩。時隔多年再想起來,裴景臣都想配一首“You Are My Everything”做BGM。
裴景臣鬼使神差的問:“咱們認識嗎?”
男孩沒說話,只是斂起目光,微微低下頭。裴景臣莫名其妙的撓撓後頸,心說這兒距離老爸的店不遠,可能男孩去店裏買過面包,順便看過店裏他的照片。
“回家吧?”裴景臣問,男孩點頭,于是他在前面走,男孩在後面跟着,他走到公交車站停下,男孩也停下了。
裴景臣心裏奇怪,能在貴族學校讀書的都是有錢人家的小少爺,小少爺沒有司機接送嗎?不配備保镖嗎?
裴景臣有滿肚子好奇,但問出口的卻是眼下最迫在眉睫的事:“你坐過公交嗎?”
小少爺表情一白。裴景臣心說果然如此,問他家住哪兒,男孩說了地址,是跟裴景臣家完全相反的方向。裴景臣無奈,放任小少爺自己坐公交車顯然不現實,好吧,但行好事,送佛送到西。
上車投幣,小少爺疑惑的眨眼睛,裴景臣耐心的解釋,然後指着後面說:“我喜歡坐最後排,位置高,視野開闊,不用讓座,還可以體驗坐過山車的刺激感。你……”
小少爺:“我也喜歡。”
裴景臣笑笑,領着他坐到最後排。車輛發動,小少爺聚精會神的盯着車窗外風景看,裴景臣心想真是不同階層有不同階層的快樂,他這輩子都沒坐過私家轎車,而他習以為常的公交車,硬是被小少爺坐出嫦娥七號的隆重感。
一路無話,大約過了十多分鐘,小少爺突然說:“你不用擔心,他們不會找你麻煩。”
裴景臣沒反應過來,“啊?”了聲,小少爺轉頭看他,從兜裏掏出手機,點開視頻。
裴景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家夥,原來是早有預謀不對,是早有準備!他就說嘛,小少爺怎麽可能沒有司機接送,沒有保镖護駕?這個外表小綿羊實際腹黑小野狼的男孩是故意落單,引誘他們出手的!
小少爺說:“國際美術大賽上我得金獎,他自己技不如人,只會玩陰的。”
裴景臣對小少爺有仇必報的行為很贊成,對小少爺引蛇出洞的方法搖頭,哪有把保镖支開,自己孤身犯險的?如果不是他恰好經過,你肯定會被揍。
小少爺聽了,沒說話。
剛好到站了,裴景臣提醒他準備下車,二人走到門口等着,公交車在停下時有個後坐力,做過公交的人都懂,會提前站穩,但小少爺不懂,猝不及防朝前栽倒,整個人裝進裴景臣懷裏,裴景臣也下意識伸出長臂圈住他,本能要問沒事吧?目光卻猛地撞見一片青紫。
小少爺為了站穩,及時扶住欄杆,校服袖口往下滑落,露出細白手腕上觸目驚心的淤青。
裴景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問他被校園霸淩多久了?怎不告訴老師?怎不告訴爸媽?你叫什麽名字?
“蘇清詞。”小少爺只回答了最後一個問題,他晶亮的眸子含着破碎的溫軟,“我叫蘇清詞。”
那之後過了一周,正值周末,烘焙坊接到外送電話,老爸在後廚忙碌着,他就代為跑腿,一看地址,是蘇清詞所在的小區。
要不是送外單的路上聽到打罵聲,他不會好奇留步,要不是被好奇心驅使着偷看,他不會撞見刻骨銘心的一幕,可能就不會跟萍水相逢的小少爺有任何交集了。
他終于明白,蘇清詞身上的傷不是校園暴力造成的,而是來自他的骨肉至親。
公交到站,陷入回憶的裴景臣遲了幾秒才下車,步行進天養醫院。
在重症醫學科外的休息室,裴景臣見到了安娜麗絲。他跟她碰面的次數寥寥無幾,給他的印象是永遠光鮮亮麗,打扮時髦有格調的女性。而此時的安娜麗絲沒有化妝,連口紅都沒塗,姣好的容顏顯得異常憔悴,頭發也未經梳理,被風塵打的亂糟糟。
“我是今天早上知道的。”安娜麗絲腳邊放着行李箱,拉杆上貼着行李托運的條子。
安娜麗絲說:“王秘書告訴我的,我順便跟他打聽你們之間的事,他說了,我聽了,也不知道對不對。”
裴景臣只問道:“探視時間快到了,你進去嗎?”
“你若不來,我就進去,你來了,我哪能跟你搶。”安娜麗絲望着ICU冰冷的大門,“他嘴上說分手,心裏不知多留戀你,可惜,你拿這個當負擔。裴景臣,他現在在裏面茍延殘喘,狼狽又醜陋,你是不是挺解氣的?”
裴景臣五指收緊:“不是。”
安娜麗絲輕笑道:“你幾次三番幫他,救他,他卻恩将仇報強迫你,禁锢你。你是不是挺後悔的?自己當初多管閑事,招惹這麽個累贅。”
裴景臣攥緊雙拳:“不是。”
“不是?”安娜麗絲嗤笑道,“那是什麽?你其實喜歡他?裴總,敢問哪個喜歡人是像你這樣喜歡的?你對他冷若冰霜,冷嘲熱諷,冷暴力!不是嗎?”
裴景臣心中一顫,安娜麗絲說:“你是受害者,他活該。可你既然不想給他愛,又何必一次又一次給他溫暖?讓他生情?”
裴景臣正要說,ICU的門開了,護士通知探視。
安娜麗絲收斂情緒,望着前方出神:“他曾畫過一幅向日葵,很美很美。”
“裴景臣,你知道救贖嗎,你知道救贖灰飛煙滅的那一刻是什麽感覺嗎?”安娜麗絲諷刺的笑道,“你當然不知道。”
她踩着高跟鞋,沉重的起身:“不喜歡一個人,也不要傷害他。裴總口口聲聲是個好人,卻做盡了薄情寡義的惡事,別怪我蠻不講理,因為我向來幫親不幫理。”
她的眼圈忽然紅了:“裴景臣,你不喜歡他可以,把他還給我們,還給藝術行嗎?”
裴景臣進行全身消毒,走進病房。
“我來了。”
病房裏很安靜,唯有心電監護的聲音在“滴、滴、滴、”作響。
“你的經紀人在外面。”今天多說了一句話。
“他把我罵了一頓,我……”第二句。
“你雖然脾氣不好,但每次發火,其實都是我惹起來的。”第三句,裴景臣心想,今天大概會說很多話。
他們相識至今,從不吵架。畢竟吵架是兩個人的事,遇到情緒上頭,裴景臣的應對措施永遠是沉默,不頂嘴,因為頂嘴會吵起來。
已經不記得是哪次了,蘇清詞大聲說:“你煩我恨我讨厭我,你就說出來,咱們痛痛快快的吵一架!”
他說:“我不會跟你吵架。”
蘇清詞氣極反笑:“我該感動你紳士禮貌有修養,還是該心寒你壓根不屑跟我吵架。因為不喜歡,所以眼不見為淨,因為讨厭,所以話不投機半句多,這算冷暴力嗎?”
不是的。裴景臣正要開口,就聽蘇清詞疲憊的嗓音打斷他:“算了,一個儒雅斯文沒有脾氣、對厭惡的人也能保持情緒穩定的暖男,不正是我喜歡的麽。”
裴景臣走近病床,手指隔着醫用外科手套,輕輕貼上蘇清詞冰涼的臉:“還是這麽冷。”
“傷口還疼嗎?”
“還不打算醒嗎?”
“清詞。”
裴景臣的喉結艱澀的滾了滾,狼狽的垂下眼睛:“你從小生活在暴力和謾罵之中,我怎麽可能、又怎麽忍心跟你吵架。”
纖長的睫毛微顫,心電監護儀上的數字“72”變成“93”。
裴景臣猛然起身,難以置信的緊盯病床上即将蘇醒的人。
蘇清詞睜開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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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