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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被謝彥他們救下的那對母女因為沒有路引，案子結束後，就只能先去城門口災民待的地方暫時落腳。

臨走前謝彥給她們買了不少耐放的吃食和一些用的東西，以他目前的情況，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

小姑娘她娘走前，似乎想說什麽，不過最終卻沒有開口，只是帶着小姑娘朝謝彥和柳如煙深深鞠了一躬。

送走母女倆後，謝彥他們才跟着徐淩的随從去了牙行。

過程如謝彥所料，因為是徐淩的随從帶他們去的，所以牙行的人對謝彥他們格外熱情，在聽說謝彥要租房子後，便把手裏一處最合适的房子介紹給了謝彥。

這處房子離貢院還不到三裏，是一個帶着三間正屋和兩間廂房還有一間廚房的小院。

因為謝彥只打算租三個月，算是短租，而且不久後又是鄉試時間，青川府不管是住客棧還是租房住，費用都只會一天比一天高，所以即便謝彥是知府大人的随從帶來的，房租也依舊要比平時高出很多，一個月要三兩銀子，三個月就是九兩。

即便如此，平均算下來也要比住客棧便宜不少，再說他們有三個人，要是住客棧的話就要花三份錢，而且客棧的夥食雖然難吃卻并不便宜。

牙行的人跟謝彥說，這也就是他們來得早，要是等臨近鄉試再來租離貢院這麽近，家具又齊全的房子，租金至少還得再翻一倍不止，還不一定租得到。

謝彥自然明白牙行的人說的是實情，所以他在去看了房子後，覺得不錯立刻就租下了。

另外謝彥還請牙行再幫忙留意一處和他們這個小院類似的房子，最好也在這附近的，他想一并租下。

通過租房一事，也讓謝彥有了更加深刻的體會，在古代讀書和科舉，真的是要用銀錢鋪出來的，這才只是住宿的費用，其它各種花費還沒包括在內。

本來按現在的物價，謝彥還以為賣那支野山參的銀子，足夠科舉一輪下來的花費了，現在看來，要是真能通過鄉試，前往京城的開銷只會比在府城更大。

所以原本計劃要做的小生意，也要盡快做起來了，現在府城客流這麽大，并且在鄉試結束前客流只會越來越大，而且現在又是夏天，不愁沒生意可做。

因為他們租的房子家具齊全，他們又把家裏日常要用的東西都帶了來，所以除了每頓要吃的菜要現買外，暫時并不需要添置多少東西。

所以謝彥他們把屋子收拾好後，又休整了一天，他便帶着鐵蛋和柳如煙一起去逛府城。

青川府不愧是南方最富庶的府城之一，城內客棧酒樓林立，其中最大也最貴的雲上樓，更是讓有錢人以在裏面吃一頓飯或是住上一晚為榮，普通人連門都進不去。

另外各種珠寶首飾鋪，胭脂水粉鋪和布莊繡莊等從高端到平價的店鋪應有盡有。

要不是城門口的那些災民在昭示着大啓如今岌岌可危的局勢，以眼下這種繁華熱鬧的景象，謝彥一定會以為自己穿到的是太平盛世。

謝彥帶着鐵蛋和柳如煙把府城的街區都轉遍，花了兩天時間。

這兩天，謝彥不僅帶着鐵蛋和柳如煙逛街，還下了血本，三人把府城小吃點心吃了個遍，當然，雲上樓那類地方他們肯定是吃不起的，最多也就遠遠的瞧上一瞧。

吃遍府城小吃，謝彥得出一個結論，糕點尚可，其它小吃都比較難吃。

當然，這種難吃只是來自謝彥的個人評價，活在當下的古人，自然不會覺得那些小吃不好吃。

雖然街上熱得很，但不管是酒樓還是路邊小吃攤，幾乎都坐滿了客人，一點沒有往日夏季過午就街上無人的情況。

“爹，你的眼睛為何在發光”

鐵蛋見謝彥看着人來人往的行人眼睛閃閃發亮，有些好奇的問。

“走，咱們先回去，等回去我再跟你們細說。”

謝彥收回目光，帶着倆人興沖沖的往回走，路過一間非常大的藥鋪時，謝彥讓他們倆等他一會，自己進了藥鋪，沒一會功夫，就提着幾個藥包走了出來。

“謝老弟，你這是身體又不舒服了嗎”

柳如煙見謝彥提着幾包藥出來，還以為謝彥身體又不舒服了，有些擔心的問。

自從謝彥穿到原主這具身體裏，他就沒怎麽舒服過，不過經過這段時間的調理和鍛煉，已經好多了，至少走路時不喘了。

為了不讓柳如煙擔心，謝彥對他道：“我身體沒事，這裏也不是藥，等回去你們就知道了。”

柳如煙聽他這麽說，松了口氣，扛起鐵蛋便跟着謝彥回去了。

等回到家，謝彥打開幾個藥包，柳如煙才發現裏面是烏梅，山楂，甘草，荷葉，丹參這些。

“爹，你是要做好吃的嗎？”鐵蛋到底是小孩子，看見是烏梅山楂這些東西，咽了口口水道。

謝彥笑道：“是做好喝的。”

他邊說邊把幾樣東西按記憶中的比例配好一份，然後清洗了一遍，才放到鍋裏加水煮。

這個配方還是他前世在媒體上看到的，是某個城市才剛出不久的烏梅湯新配方，據說不僅能解暑,還能減肥，所以謝彥就借來一用了。

雖然減肥對于普遍是偏瘦體質的古人而言不太需要，但解暑卻是人人都需要，特別是那些苦夏還要努力讀書應對鄉試的學子。

柳如煙雖然對謝彥做的吃食從來不懷疑，但對于從藥鋪買出來的藥能做好喝的這件事，還是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謝彥也沒跟他過多解釋，等烏梅湯煮好放涼後，他又去打了盆井水上來，把裝了烏梅湯的碗放到冰涼的井水裏，等涼度差不多夠了才讓他們來嘗。

“爹，爹，你好厲害，這個好好喝!”鐵蛋剛嘗了一口就激動的說話都磕巴了。

謝彥笑着點了點頭，讓柳如煙也嘗嘗看，柳如煙看着那黑乎乎的湯汁，最終還是一咬牙喝了一口，一口下肚，又酸又甜又清涼，連被熱的昏昏沉沉的腦子都清醒了不少。

柳如煙一口氣喝完後咂咂嘴，意猶未盡道：“好喝，謝老弟，你真厲害!”

謝彥道：“那你們覺得，我們要是把這個拿出去賣，會不會有人買”

柳如煙點點頭：“這個自然，只不過”

“只不過什麽”

柳如煙:“只不過現在天氣熱，這井水打上來，不一會就熱了，鎮烏梅湯根本達不到在家裏的這種涼度，這樣在口感上，可能會差不少。”

謝彥聽了他的話笑道:“你說的沒錯，這個烏梅湯要是不用井水鎮涼，□感确實會差很多，不過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想到解決辦法了，柳大哥就告訴我，我要是把這個湯做出來，你願不願意同我一起去賣這個”

“謝老弟，你這不是多此一問嗎，我自然是願意的，到時你就在家負責讀書和煮烏梅湯，我負責出去賣，雲兒負責跟着我去收錢，你看如何”

鐵蛋聞言趕緊點頭：“爹，你教我的算術，我已經學會了一些，你放心，我收錢肯定不會出錯的。”

鐵蛋說的算術，是謝彥穿過來後教給他的，鐵蛋腦子很聰明，學的很快，現在已經學會了百以內的加減和簡單的乘法，所以他才會這麽自信。

謝彥也相信他和柳如煙能配合好，但這個小生意要是真做起來，光靠他們三人肯定忙不過來，而且以他的體力，要是勞累狠了随時可能會暈倒。

所以謝彥打算到時還得再請一些人幫忙，畢竟鄉試前客流最大的這段時間絕對不能錯過。

只是不知官府什麽時候能出讓災民進城做工的政策，要是真出了，他到時就可以去雇傭那些災民。

不過他還要定制不少擺攤要用的東西，還有烏梅湯的原材料，也不能老去藥鋪買，那樣成本太高，所以謝彥打算另找貨源，這些準備好，也需要不少時間。

謝彥先是跟人打聽去找了木匠，讓木匠按他的要求定制擺攤要用的車子，和幾個帶蓋子的大木桶。

然後又去了專門賣果脯蜜餞的地方，去買烏梅和山楂幹，至于荷葉，城外就有很多荷塘，抽空去采一些回來便行。

最後只有甘草和丹參是在藥鋪買的，因為謝彥怕一下買太多惹人注意，還分別去了好幾家藥鋪買這兩種藥材。

與此同時，謝彥讓柳如煙出城采些荷葉，順道給楊青荷和楊風兒帶些吃的，楊青荷和楊風兒就是他們之前救下的那對母女。

另外還讓他問問楊青荷，願不願意在城外山上砍竹子做帶蓋子的竹筒，不過價格不會太高，一文一個，要是她願意做，就給她提供工具。

城外的山上到處都是竹子，還都是無主的，到是不用擔心竹子不夠用。

不過為了不給楊青荷母女招禍，她的工錢謝彥打算晚些一起給她結，這期間要是她需要什麽東西，可以幫她代買，不然謝彥怕有人會搶她們的錢。

謝彥雖然也想雇更多的災民做事，但暫時他也不确定一天到底能賣出去多少，只能等先出攤賣兩天看看反饋再調整計劃。

等柳如煙回來的時候，帶回了荷葉和楊青荷做的竹筒樣品。

謝彥看了很滿意，便決定讓楊青荷就按這個标準做，做好後一竹筒大概能裝一斤的量。

等他們正式出攤的那天，楊青荷已經做好了三百多只竹筒。

當謝彥把白花花的冰倒進一大桶已經放涼的烏梅湯裏時，柳如煙眼珠子差點瞪出來，一向大嗓門的他竟然把聲音壓到不能再低：“謝老弟，你竟然會制冰！”

謝彥點了點頭，說是自己從一本古書看到的制冰方法，謝彥向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經過這些天的相處，他已經可以确定柳如煙的人品，更何況柳如煙對他還有救命之恩。

而且制冰在古代也不是沒有，只是很少有人懂制冰的方法，而懂的人自然也不會往外說。

最主要想要制大量的冰，就需要大量的硝石，硝石價格并不便宜，即便有人懂制冰方法，但要買硝石來制冰，光成本上就劃不來。

所以古人要想夏日有冰用，更多的是想辦法把冬日的冰開采後藏了，等夏季再拿出來用。

雖然謝彥的冰是用硝石制的，但他的硝石是自己提煉的，并且他還知道如何反複提煉用過的硝石，可以确保循環利用，這才是他制的冰能賺錢的主要原因。

他現在制冰用的硝石，還是當初他在老榆樹村時，從那老屋子上摳下來的牆皮裏提煉出來的，後來他又去摳了不少處老房子的牆皮，所以提煉了不少，雖然用掉了一點，但還剩下不少，夠他重複利用一段時間的了，要是到時不夠了，他再去找或是買。

“這個冰你就說是花高價買的，千萬不能對人說你會制冰，任何人都不能說，不然說不定會招來殺身之禍。”

柳如煙震驚過後，表情凝重的叮囑謝彥道。

“好，聽柳大哥的。”謝彥本來也打算對外這麽說的，如今見柳如煙這麽說，點了點頭道。

柳如煙見謝彥如此信任自己，又對他道：“你放心，這件事柳大哥絕不會跟任何人說的，不然就讓我”

謝彥見他要發誓，趕忙打斷他的話：“柳大哥，我這條命都是你救的，我既然不瞞你，自然就是信得過你。”

柳如煙聞言重重拍了下謝彥的肩，謝彥差點又給拍爬趴下去，柳如煙反應極快的一把扶住了他，一臉愧疚的道：“謝老弟，你還是得多吃肉才行！”

謝彥哭笑不得的點了點頭。

― ―

“這是什麽東西？怎麽一股子酸不啦叽的味道，還黑乎乎的，就這你們還敢賣二十文一竹筒，怕不是想錢想瘋了吧!”

一個胭脂鋪和一個書齋的中間位置，謝彥他們那個帶遮陽棚的飲品車，吸引了一個陪着自家娘子來買胭脂水粉的公子哥，不過最吸引他的，還是攤位上方寫着冰鎮烏梅湯和免費試喝的那塊木牌，只是等他湊上去看清楚擺着外面的一碗黑乎乎的樣品，以及價格後，卻又嫌棄的皺眉道。

謝彥聞言介紹道：“這款冰鎮烏梅湯不僅清涼解暑,提神醒腦,還能去痰濕，還特別爽口開胃，看這位公子應該也是讀書人，這烈日炎炎，讀書一定非常辛苦，這冰鎮烏梅湯尤為适合讀書人，不如公子就試喝嘗嘗，要是真不喜歡，分文不取。”

柳如煙雖然沒說話，但他往那一站，一些地皮流氓看見柳如煙這塊頭，就不敢上前搗亂。

“這可是你說的，大家可要給我作證，要是不好喝，我可不會給錢。”

那人聞言，雖然很嫌棄的樣子，但這免費的東西，有誰不愛呢，只不過他說這話的時候，還看了柳如煙一眼，就怕自己要是喝了，再被這壯漢揪住不讓走，因此還讓陸陸續續湊過來瞧新鮮的人給他作證。

“公子放心，府城是什麽地方，我們只是做小買賣混口飯吃，豈敢在這裏造次，自然遵紀守法，說話算話。”

謝彥說完，用浸在清水裏的一個小茶盞，給那人用打酒的那種量勺，打了大約有一大口的量，這個量喝下去，即能讓人嘗清楚味道，又能讓人意猶未盡。

“這，給我來兩竹筒！”那人喝的時候還有些嫌棄，但等清涼酸甜的烏梅湯一入口後,立刻掏出四十文錢交給謝彥，讓他給打兩罐。

謝彥雖然對這款烏梅湯很有信心，特別還是加了冰的，但這第一次出攤，價格還定的那麽貴，難免還是有些沒底，現在見那人的反應後，心裏踏實了不少，

他把錢遞給身旁守着錢箱的鐵蛋，因為說好是讓鐵蛋負責收錢的，所以錢自然交給他。

在鐵蛋樂呵呵的把銅錢數清楚并收進錢箱的同時，柳如煙已經打了兩竹筒烏梅湯，蓋緊蓋子後恭恭敬敬的遞給了那人。

衆人見柳如煙雖然長的有些吓人，但這态度還挺好，也就漸漸放松了下來，開始湊近免費試喝，最終除了那些舍不得錢純粹就是來占便宜的人，其他人嘗了至少也會買一罐。

因為冰鎮烏梅湯不僅清涼好喝，而且還有那麽多的功效，雖然不知是真是假，但衆人喝了确實感覺有解暑和提神醒腦的功效，就憑這兩點，大家覺得二十文一罐也算值了。

更何況裏面還加了高價買來的冰，這要放到雲上樓，就算買一百文一罐，怕是也沒人會覺得貴。

府城有錢人多，更有不少外地客商和提前來府城參加鄉試的富家子弟，這些人誰也不差這二十文錢，所以謝彥他們很快就賣出去了兩百多罐。

因為是第一天出攤，謝彥也就煮了這麽多，所以只能請沒買到的人明天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