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晚宴

晚宴

葉家人給了外婆一筆足夠她晚年衣食無憂的費用，但外婆堅決沒要。

“知道啦知道啦，”外婆銀白的發絲微晃，她靠近樂谙，溫柔問，“谙谙，在伊市怎麽樣，生活過得好不好？有沒有交到新朋友？”

樂谙有點鼻酸，眼裏漾着笑：“很好，葉家人對我也很好，交到了新朋友，有機會帶來給您瞧瞧。”

“你在伊市過得好，外婆也放心了。”

“外婆，我還可以回寧城嗎？”

“當然可以啊。只要想回了，外婆随時都在寧城等谙谙。”

樂谙眨了眨眼，萬般柔情湧入心間。

王叔送葉樂沁和樂谙到了伊市的繁華地段，無論在寧城還是伊市，樂谙都很少逛街，因此由葉樂沁帶着她。

葉樂沁輕車熟路，帶領樂谙直奔一家品牌店。葉樂沁顯然是熟客，裏面的導購一看見葉樂沁，喜上眉梢，語氣殷切：“葉小姐。”

“帶她去挑合适的禮服。”葉樂沁手一揮，往旁的沙發就坐，俨然一副主人公的模樣。

“好的，”營業員轉向樂谙，擺出的微笑很标準，“這位小姐，請随我過來。”

樂谙聽到禮服這個詞，頭皮有點發麻。在營業員問她想要什麽款式，樂谙糾結着要不要讓她自己選時，熟悉的帶着笑意的聲音傳來：“樂谙！”

樂谙轉頭，看到喻星言正朝她揮手，旁邊站着的是梁熾。

葉樂沁原本大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看見進來的兩人，驟然站起身，喜出望外：“梁熾，你怎麽來了？”在乎的誰，旁人也一眼能看出來。

不止葉樂沁，那導購也更熱切了，笑容滿面：“梁少，喻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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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熾垂着頭玩手機，聽到她的話，眼皮都沒擡一下：“陪喻星言。”

喻星言臉上浮現零星無奈：“不是路過你說想買衣服嗎？”

他的聲音不大，站得遠的樂谙沒聽清。

梁熾沒吭聲。

葉樂沁看見梁熾來了興高采烈，湊在他身邊講話。喻星言則走到樂谙身邊，星眸亮晶晶的，嗓音柔和：“好巧啊，選衣服呢？”

“是啊。”樂谙彎了彎唇，“為明天的宴會，歡迎你來參加。”

“我們家也收到了邀請帖。”這接風宴到底有商業目的，葉家禮分做得很足，向各界人士發出了邀請函。

葉家雖然是後來發跡，但和喻家關系還不錯。

喻星言是喻家的獨生子，但他脾氣很好，言行禮貌，和他談話會感覺很舒服。

和喻星言談話時，樂谙總感覺身後有道隐秘的追随着她的視線。

她禁不住微微蹙眉，不易察覺地側頭瞥了一眼。

視線很淡，轉頭的一刻蕩然無存。

梁熾和葉樂沁在聊天，導購在等候接待，沒人注意這邊。

樂谙好像又聽到個短暫的聲音，“11%”。

什麽鬼，誰手機裏的AI智能嗎？

……

後面梁熾挑了幾件衣服結賬完就走了，動作飛快，簡單利落，樂谙都懷疑他有沒有看那衣服一眼。

喻星言跟樂谙道別後，随梁熾離開了。

樂谙根據營導購的建議備選了幾件，她回到葉樂沁身邊時，發現她一個人老神在在地望着門口，沒有平日神采飛揚的狀态。

“樂沁，”樂谙輕聲喚她。

葉樂沁猛地回神，像驚魂未定：“哇，你好吓人！挑完衣服了？”

樂谙點頭，葉樂沁旋即打量起她選的服裝，皺眉：“你怎麽要這麽少？又不是沒錢，我帶你去。”

她來到一架服裝前，順手抽出一件做工精良的雪紡裙，邊比劃邊講話：“不止買禮服，你自己日常的衣服也要買。挺适合你的，試穿一下……”

說着說着，葉樂沁語調不知不覺低落下來，嘀咕道：“剛才你注意到旁邊那個男的沒？”

樂谙沒聽清：“什麽？”

“剛才喻星言旁邊那個，就是梁熾。”葉樂沁像抱怨又像嗔怪，“看到沒，他脾氣不太好，別人跟他講話他總是拽着張臉……不愧是梁家大少爺，惹不起惹不起……你現在在的店，就是梁家開的。”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比較正式跟樂谙介紹梁熾本人，從葉樂沁對梁熾的描述，梁家大少爺以及梁家的地位可見一斑。

樂谙心裏的某個猜測愈發清晰，她不打算問，葉樂沁卻自我坦言了。

“你知道吧，”葉樂沁微微低頭，細做的卷發在耳畔落下，“我喜歡梁熾。但他似乎不喜歡我，就，總是不回應我，好吧，我也沒和他正式表過白。”

樂谙心裏想，如果回應就是默認吧。她不知道怎麽安慰葉樂沁，她只記得外婆跟她說，感情這種事情勉強不來。

剛想開口時，葉樂沁忽然暴躁起來，對自己莫名其妙的話好像有點後悔：“啊呀，真是的。繼續選衣服吧。”

樂谙只好跟着閉嘴。

準備走的時候，葉樂沁忽然想到什麽，扯着樂谙的手，有點緊張地小聲說：“這件事你別和爸媽說……我喜歡梁熾的事情。”

樂谙看着她的眼睛，無聲地點點頭。

晚宴舉辦在葉家，葉家結交的人脈多，宴會廳前門庭若市，後觥籌交錯，好一派其樂融融。

樂谙沒見過這般盛大的場景，卻也明白其中的分量。她思來想去，還是穿了那件葉樂沁為她挑選的雪紡裙。

今夜她要做的，是跟在葉父葉母身後，在圈裏混個眼熟。

葉家從來沒公開葉樂沁是撿來的事實，今日只宣布找回了樂谙這個親生女兒，宣稱樂谙和葉樂沁是姐妹關系，外界沒人知道樂谙和葉樂沁毫無血緣關系。

雖然權力高的人打聽一下就知根知底，但看在葉家的身份上，圈子裏也沒什麽人敢拿來明面上說。

樂谙跟着葉父葉母在廳裏轉了一圈，低眉順眼，逢人随着問好，乖巧的模樣也讨得衆人歡喜。

輪到喻家時，樂谙微微傾斜的眸光終于正了正，看見喻星言站在他父母的旁邊。

喻家是書香門第，喻星言的父親是赫赫有名的書法家，母親則是舞蹈家。一家人脾氣似乎都很像，和顏悅色，散發出儒雅随和的氣息。

喻星言應該是耳濡目染下，培養出了這般溫柔禮貌的性格。

喻母率先開口，看向樂谙時眼裏柔情似水：“谙谙回來了啊，這麽多年不見，跟三歲那個時候還是很像。”

谙谙念得很順口，給樂谙一種一見如故的放松感。

“是啊，沒有多大變化。”喻父微笑着贊同。

“我家星言知道你回來的時候可開心了呢，想上門又不敢去找，真是個膽小鬼。”

聽到母親這麽毫不留情地揭了自己底，喻星言白皙的面龐頓時染上層淡紅，垂下頭目光微微閃爍：“媽……你別說了……”

喻母不依不饒，掩唇輕笑：“谙谙三歲時和星言還有過娃娃親呢，星言這小子記得很清楚的，每年都要念叨一遍他還有個小青梅。”

“媽！”

“好了好了。”見喻星言禁不住挑逗要惱羞成怒的模樣，喻母終于放過他。

葉母也溫笑着說：“他們現在都長大了，我還記得這兩人訂娃娃親時候的場景呢……”

喻父喻母要到別處去了，喻星言也得離開。

他有話想跟樂谙說，但似乎礙在場上大人的存在，一臉的欲言又止，最後跟在父母身後時回頭朝樂谙晃了晃手機。

樂谙心領神會。

喻星言走後一會，樂谙就看見他發來的短信。

star：（動畫表情）等下來外面公路的路燈下，我有東西要給你

他發了一個狗狗期待的表情包。

樂樂安安：好

樂谙關上手機，現在更多是大人們的商業合作時間，所以未成年們大多聚到一邊去，雙方各自玩自己的了。

她沒走出幾步，葉樂沁就招手叫住她：“樂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