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打球

打球

好在對方也只停留了一秒，就斂起了目光。

眸光漠然，和昨天一樣。

樂谙難得心虛地垂下頭，乖乖吃起自己的東西。

有點尴尬。

後面就相安無事了，梁熾吃得比樂谙快，吃完就拎着一旁的校服走了。

樂谙早起，到教室時發現空無一人。

她站在教室前頓了會，走廊邊是蔥郁的香樟樹，枝桠層層疊疊，翻湧成青綠海浪。

現在是早上6.34分，惠風和暢，鳥雀聲流啭。樂谙半阖着眼感受了下寂靜舒服的氛圍，才走入教室。

她心無旁骛地背着單詞，林雯雯來的時候都吓了一跳：“谙谙，你來得好快啊，比我這個住校生還快。”

林雯雯成績中上游，平時是早上班裏第一個到的。

她瞅見樂谙手裏的單詞本，比了個大拇指，鼓勵道：“好好學，成為大學霸。”

樂谙聞言，只是笑而不語。

下午第二節是7班的體育課，同時也是3班和4班的。因為3、4、7班的體育老師都是同一個，三個班每周的體育課都是捆在一起上的。

7班很多女生喜歡體育課，包括葉樂沁，不為什麽，就能夠離校草和校霸更近，一睹二人風采。

下午四點風和日麗，晴空萬裏，很适合戶外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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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過幾圈後，體育老師就宣布解散了。樂谙不喜歡劇烈運動，跟着新認識的語文課代表陳白月坐到樹蔭下去了。

濃綠郁蔭，幾只麻雀在枝頭跳躍，把傾灑于葉梢裏的金光踩碎成一道道幻影。

她還考慮要不要回教室寫物理作業，旁邊的陳白月忽然發出尖銳哀嚎：“太可憐了！”

樂谙：“？”

陳白月舉着她手裏的言情小說，對着樂谙如泣如訴：“小谙，聽我說，這本小說的女主太可憐了，身邊沒有人對她好，男主也對她不好，女主還被困在他身邊，氣死我了，我看他後面怎麽追妻火葬場！”

這課代表是個好人，情緒來得快去得快，沒有壞習慣，脾氣和善待人友好，偏沉迷于各種花裏胡哨的小說，特別是霸道總裁式，虐身虐心式。

樂谙沒看過言情小說，陪言安慰道：“沒事的，只是小說。”

陳白月轉而端詳起樂谙的臉來：“小谙，你長得真好看，在小說裏，肯定能當女主。”

她滔滔不絕：“假如這是個小說世界，你的男主角會是誰呢？3班喻星言，還是4班的梁熾？”

“唉，你別說，你來得晚了。”陳白月想到了什麽，口吻惋惜，“梁熾以前是我們班的，在你來的一個月前，他還是我們班的，轉到4班去了。我先前還能欣賞校霸的臉，現在只能趁着體育課看他一眼了。”

樂谙啞然失笑，不甚在意。她又想到喻星言昨晚發的那句話。

多找他聊天，是指現實，還是手機？

還沒來得及再深思，她發現不遠處的同學們圍成一團，水洩不通，喧嚣聲和吵鬧聲引人注目。

“幹什麽呢，幹什麽呢，小谙，走，去看看！”陳白月丢開小說，歡天喜地地拽着樂谙跑上去湊熱鬧。

人群中央站着兩人，喻星言和梁熾，都是鶴立雞群的存在。

同時，樂谙注意到葉樂沁站在顯眼的人群內圍，手裏捧着一瓶礦泉水。

陳白月打聽了一下，回來迫不及待地告訴樂谙：“校草和校霸約着打球呢，哇哇哇，真令人期待啊！”

怪不得這麽多人，不止這三個班，其他班級上體育課的同學也被吸引過來了。

“誰會贏啊，小谙，你猜猜？”

樂谙兩個人都不了解，搖搖頭。

“我賭是梁熾！校霸啊，體育不贏怎麽行！”陳白月語氣激動，還沒開始呢，興奮成這樣。

比賽開始，腳步上的摩擦聲響起。剛開始時，雙方運球，圍堵，起跳，攔截，勢均力敵，看不出強弱。

到後面梁熾占了上風，喻星言擦身躲閃，他步步緊逼，把即将入籃筐的球數次奪下，氣氛一度焦灼，勾得在場的人心也七上八下的。

斜陽的橘色餘晖勾勒男生揮灑汗水的輪廓，意氣風發。

到梁熾運球時，少年壓着眉眼，瞳眸裏暗沉沉的。腳下如生風，身姿矯健。

他娴熟地帶球越過喻星言的圍堵，在籃筐邊跳起一擲。

樂谙隐約覺得梁熾這個球會中，出乎意外的是沒有。喻星言躍身伸手，輕松攔截即将入筐的籃球。

樂谙莫名冒出一個念頭，梁熾的力道并沒有完全發揮。但場面火熱得快，她的想法飛快被眼前的畫面取代。

最後一個球，喻星言在線外高高擡手，漂亮的三分球，中了。

衆人嘩然。

兩人猶如風雨裏兩只翻騰的雨燕，對打籃球很少感興趣的樂谙，也不得不承認非常精彩。

“校草贏了！校草果然深藏不露啊！”陳白月捂着通紅的臉興奮道。

你剛剛不是還支持校霸嗎。

樂谙無聲腹诽。

下課鈴也響了起來，圍觀人群依依不舍地散去。樂谙看見葉樂沁走上前，把水遞給梁熾。

她今天也化了妝，明豔張揚，和梁熾站在一起，分外養眼。

梁熾接過她手裏的水，一悶頭喝了下去，葉樂沁則笑靥如花地跟着他說些什麽，梁熾顯得有點漫不經心。

樂谙準備走，喻星言卻走了上來。那一刻，樂谙感覺眼前好像恍了一瞬。

耳邊人聲漸漸遠去，有微風穿過林梢，模糊世界裏，唯有眼前的少年始終清晰。

剛運動過的他，白皙的臉頰側沾着晶瑩汗珠，有點卷的頭發更亂了點，卻更顯少年的朝氣蓬勃。

喻星言站在樂谙遠了點的地方，他嘴角勾起，心情很愉悅的樣子：“樂谙，你是來看我打球嗎？”

樂谙想到喻星言說的話，不顧路人回首的視線，鎮定道：“是的。”

“我打得怎麽樣？”喻星言眼裏笑意更深。

“挺好的。”樂谙認真回答。

身側的陳白月瞠目結舌地看着兩人的互動。

喻星言走後，陳白月死死拽着樂谙失聲尖叫道：“哇啊啊啊啊！小谙！校草的盛世美顏直擊我心啊！第一次離他這麽近！他不愧是小說男主角啊！”

樂谙聽了她的話，好笑地問：“怎麽又成了男主角啊？”

“你在我心裏，就是校花，他是你的男主角，校花校草，天生一對啊。”陳白月一本正經。

樂谙哭笑不得，微微擡眼，發現梁熾視線正對着她的方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梁熾好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轉瞬即逝，像煙火散去後徒留的冷寂。

再眨眼，梁熾還是在低着頭，聽身邊葉樂沁講話。

樂谙抿了抿嘴，不明就裏。

周六和葉樂沁出去前，樂谙去了醫院一趟。

外婆依然得待在病床上，但比起之前昏迷不醒的狀态已經恢複了不少，能夠直起身板跟身邊人講話了。

葉家給外婆轉到了伊市的高級病房，還請了專門護工，所以樂谙并不用擔心對外婆住院的照理。

外婆靠在床上閉目養神，聽見樂谙來了的聲音，睜開眼，笑得眼角的皺紋都少了點：“谙谙。”

樂谙坐到病床邊，細聲詢問：“外婆，現在感覺怎麽樣？好多了嗎？”

“好多啦。”外婆的狀态也不像假，讓樂谙松了口氣。

之前外婆一個人撫養樂谙長大，年邁的老人沒什麽固定的收入來源，除了自己的養老金，還需要額外的金錢補貼樂谙上學。

外婆膝下無兒女，孤單一人。早年做的是縫衣匠，老了眼睛就不大好使了。

外婆經常出去擺攤賣菜，偶爾撿別人不要的廢品。樂谙小時候就坐在外婆邊上陪着她，漸漸長大後也會跟着外婆工作。

收入不高，好在才樂谙成績好，上學有補助金，壓力也不算大。

老人本來年紀大，即使身體比較硬朗，也難抵抗歲月的磨噬。

有點舊疾，最近還莫名操心起樂谙未來的大學生活費，加強了工作力度，導致某天突發腦溢血緊急送往醫院。

樂谙念及此，忍不住唠叨了下：“外婆，我現在在葉家，不愁上學的費用了，您回寧城後少做點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