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雙向緋聞

雙向緋聞

初冬，風中夾雜了些許寒意，兩側行道樹落葉飛揚，別有韻味。

新戲殺青，一直沉浸在工作裏的身心也難得舒緩。

車裏，許青檸摘下她标志性的大框墨鏡往旁邊一扔，惬意地靠在椅背上，“老規矩，晚上你們自己犒勞自己，我報銷，不必給我省錢，挑貴的點。”

她不喜歡人聲鼎沸的喧嚣，黑夜還是适合獨處。

熬了好幾場夜戲，眼下氤氲着青黑。

“謝謝檸姐。”小助理方瑤雖說早就習慣了老板的大方，可還是忍不住高興。

許青檸請客從來不設上限，只要不是鋪張浪費，天價的賬單她也簽。

“嗯。”許青檸揉了揉脖頸，有些輕微的困意，但就在她快要夢會周公之前，一聲小小的驚呼自耳邊傳來，驚擾了那點殘存的睡意，一睜眼就對上了方瑤略帶驚訝和心虛的臉。

“怎麽了？”

方瑤這般動靜，無非是網上又多了些關于她的流言蜚語。

人紅是非多，不奇怪。

早些時候，比這還過分，後來幾百封律師函一發，就都老實了。

方瑤聽見這一聲，手忙腳亂地将新聞劃到下一條，但一看到标題就是眼前一黑，連忙劃了回去，嗫嚅道，“沒，沒什麽，就是一些小新聞，我太大驚小怪了。”

心虛的這麽明顯，怕是連三歲小孩都騙不過去。

許青檸伸手示意她，方瑤原先還想着抵抗一下，但對上她姐的眼神，就主動遞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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檸姐不說話沒表情的時候，确實不太好惹，她慫。

“就這個？姜氏總裁夜會嬌俏美人，是情場歡愉還是……，标題爛俗，照片倒是拍得很好，姜家要是哪天倒了，他還能去當模特。對了，方瑤，我記得你認識不少小報記者，這個熟不熟，問問底片能不能買，我收藏下。”

修長的手指在照片的地方漫無目的地劃了劃，許青檸笑得真情實意，一點都看不出這是在品鑒自己丈夫的桃色新聞。

分不清檸姐這是實話還是被氣瘋了，但方瑤領着老板的高額薪水，自然知道自己屬于哪個陣營，立馬站隊，“姜總真是不潔身自好，男人不自愛，就是爛白菜，狠狠譴責，唾棄，tui。”

方瑤那張帶點嬰兒肥的小包子臉上寫滿了不贊成，看着還挺可愛的，許青檸沒忍住上手捏了捏，笑着道，“小瑤瑤，咱們做人可不能這麽雙标啊。”

說着，手機屏幕被怼到眼前，上面赫然是“當紅大花攜手小鮮肉，是郎才女貌還是……”

如出一轍的風格，正是剛剛方瑤看到又劃回去的第二條，這小報應該買了不少推廣，一連兩條都能被人刷到。

以無下限的标題去抓取眼球，其中的可信度就寥寥無幾。

“這是造謠，污蔑，檸姐你戲外連男人的手都沒拉過，有賊心也沒賊膽。”越說越小聲，她好像道破了什麽不得了的事實。

“我這叫，潔身自好。你記得發聲明澄清一下。”許青檸關了手機将它抛回給方瑤，一點兒也不覺得這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她和姜淮序之間，只有利益，不談真心，她還犯不着對這種捕風捉影的東西上心。

“澄清的話，和之前一樣嗎？”這件事兒方瑤處理起來得心應手。

無他，惟手熟爾。

這些年緋聞不斷，次數多了，連粉絲都不願意相信了，畢竟這P圖痕跡太過明顯。

“這次這個，是誰來着。”

跟她有過合影的男演員挺多，大多數卻連臉熟都算不上，這種不太有辨識度的臉，說實話，在許青檸選擇性臉盲那個範疇裏。

“好像姓鐘，是檸姐你上部戲的男六還是男七來着，你們沒有對手戲，這角度倒是挺會蹭。”

許青檸的戲，她只負責拍卻從不會點開看，不認識也正常。

“那就不認識，不熟，順便圈他一下，讓他下次要合影大方點，別這麽，上不了臺面。”

許小姐緋聞千千萬，一半靠她自己斬斷。

許青檸原已經又閉上眼，卻還不忘叮囑一句，“我要的底片記得買。”

“真買啊？”

這買回去放哪啊，萬一讓姜總看見了，那畫面她都不敢想有多精彩。

“當然是真買，買回去放床頭櫃抽屜裏，要是哪天緋聞太離譜，也好讓他知道，這種事連他自己都逃不過。”

用魔法打敗魔法？

“不過你記得給他P成單人照，那女伴不行。”她只對美的事物有欣賞欲，不美的，她不如攬鏡自照。

方瑤聞言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她檸姐也就嘴上說不在意了，心底指不定怎麽想呢，果然，我偷偷嗑的CP是真的。

到底是跟在身邊好多年的小助理了，這丫頭一畢業就跟着她了，瞧這一臉春風拂面的樣子，不用問，許青檸都知道她在想什麽。

“行了，口水都快掉下來了，把你腦子裏那些不合時宜的想法都給我打包扔了，不然今晚我給你放假，不用和他們聚餐了。”

許青檸請客還給他們算晚班，發工資，真是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的好老板。

沒飯吃，那可不行。

方瑤登時就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連連否認，“沒有，沒有，沒有。我就是在想晚上的帝王蟹，斯哈，這才流口水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比起精神食糧還是先填飽肚子比較重要。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好像我平時不給你吃似的。”

許青檸點了點她的腦袋，沒好氣地笑罵一句。

方瑤被敲了腦袋也只是嘿嘿傻笑，酒窩深陷，看起來很是可愛。

和愛笑的人在一起，心情也會無意識間多雲轉晴。

這大概就是工作裏漏洞百出的方瑤，卻能在許青檸身邊待得最久的原因。

“劉哥，送我回江灣壹號。”

“江灣壹號？檸姐，你不回聽瀾苑嗎？”

方瑤負責許青檸的日常，對她再是清楚不過，之前每次殺青都會回聽瀾苑陪父母小住幾天。

而江灣壹號，說實話太冷清了。

“家裏沒人，爸媽出門旅行，我姐是工作狂，應該在加班。”

姚家這一輩就兩個姑娘，年長一些的随父姓叫姚翹，年紀小的随母姓，就是許青檸了。姚家父母這一輩子都如年輕時那般恩愛，孩子就格外像是意外。

姚翹是姚董打小就挑好要培養的接班人，精明幹練，她一畢業老夫妻倆就撒手不管了，至于小的，随她去，健康快樂就好。

許青檸命好地晚出生了兩年，才沒成為她爸的重點培養目标。但是不得不提，姚翹在經商這件事上是天賦卓絕的，那股子狠勁跟她老爹當年比起來那是有過之無不及。

也就是許小姐還有點似有若無的上進心，不然就躺在家裏安心啃姐了，畢竟她姐每年給的股份分紅夠她幾輩子吃喝不愁了。

到江灣壹號的時候天色已然黑透，獨棟的別墅區安靜到死寂，許青檸的背影在月色下被緩緩拉長，涼風吹過，她用手捂住了前襟。

發絲被吹得淩亂，路燈下空無一人。

家裏經常沒人，除了日常來打掃的阿姨，不會有人來造訪。

但她快走到別墅門口的時候，卻被二樓的燈影奪走了目光。

姜淮序在家。

想到這裏，許青檸的心底有一絲不可名狀的煩悶。

不是厭惡，只是單純不想應付，這段婚姻她從沒想過要好好經營，畢竟婚前他們只見過兩面，卻因為兩張紅本，成了最陌生的熟人。

她在姜淮序面前一直優雅得體，倒不是她故意為之，只是他們對于彼此實在是知之甚少，在其他人心中，許青檸也是高貴，冷淡的代名詞。

這是她當初給自己挑的人設，确實省了不少社交麻煩，就是維持起來有點費勁。

既來之則安之，她向來适應良好。

許青檸脫下外套，習慣性伸手，卻在衣帽架上摸到了另一件質地偏柔軟的大衣。

那是她一向挂衣服的位置，這會兒卻被人“鸠占鵲巢”。

罷了，旁邊也行吧。

陌生的腳步自樓梯上響起，許青檸低頭換了雙舒适的拖鞋，穿了一天的高跟，腳底痛的厲害。

姜淮序端着咖啡下樓，目光卻落在門邊身姿高挑的女孩子身上。

他們上一次見，大概是三個月前，匆匆一面。

“姜總，今天不忙？”

許青檸擡頭看了一眼客廳的歐式鐘表，她鮮少能在下午六點的家裏看見對方。或者更嚴謹一點，這個家裏就不怎麽有對方存在的痕跡。

這兩年，姜淮序頻繁的出差，說是外出談項目，但許青檸合理懷疑，這其中未嘗沒有想要避開她的意思。

但這也，正和她的心意。

“剛從機場回來。”

他在國外還有些生意，和姜氏無關，如今的規模達到了他預期的效果，以後大概是不用經常飛國外了。

“嗯。”

許青檸從不過問他的生意，就像對方也從不會插手她的事業一樣，分寸感和距離感把握的剛剛好。

“你……”

“你……”

兩道聲音交疊響起，他們難得這般有默契。

“你先說。”姜淮序放下咖啡杯，示意她在沙發上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