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不幹了

不幹了

姜氏的晚宴在自家公司旗下的酒店辦，許青檸一身金色抹胸裙配上白色毛呢外搭，整個人看上去閑散又慵懶。

“不和姜淮序一起見見商業夥伴，怎麽在這兒躲懶。”

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許青檸驚喜回頭，“姐，你怎麽也來了。”

姚翹的着裝偏商業風，幹練優雅，手裏端着屬于自己的紅酒然後将另一杯葡萄汁遞了過去，“爸媽過兩天才能回來，所以咱家的公司年會要等兩天，抛開你和姜淮序的關系不談，姚氏和姜氏是合作夥伴，總得給個面子，再來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

許青檸不解地接過葡萄汁，姚翹向來說一不二，她的話不會有假，可是上次她和姜淮序應該沒什麽矛盾呀！

這份疑惑太明顯，姚翹揪住妹妹的衣服，把她往自己身邊拉了拉，“沒有姜淮序的姜氏就是一個空殼，這一輩沒一個能撐得起來，聰明的合作商就算賠違約金都得跑，更何況，咱家剛好合作到期了。”

知道她還沒聽懂，姚翹幹脆更直白地說清楚，“你家姜總不想繼續幹下去了，之前早有風聲，但沒人信，畢竟姜家這麽大塊餅，正常人誰舍得拱手讓人，但那天我問他，他沒否認。”

這話許青檸就不愛聽了，什麽叫正常人都不舍得，搞得好像她家姜先生多另類似的，“不幹就不幹呗，姜家一大家子都趴在姜氏吸血，我都替他累得慌，不幹才好呢。”

“姐，你不會因為這個就看不上他了吧，我不允許啊，我可以拍戲養他，不花咱家的錢。”

一些護夫雷達滴滴響起，許小姐的天線都豎起來了。

看着面前胳膊肘往外拐的丫頭，姚翹都想捶她一頓，“許青檸，我發現你之前說被狗吃了的戀愛腦是不是又長出來了啊，是誰說這輩子都不會再給男人花錢的？”

說到這裏，剛剛還義正嚴詞的某人突然心虛，小聲道，“那不一樣，他是我男人啊，合法的，而且又帥又對我好，我出去找一個不還是得花錢嗎。”

講到這兒許青檸又覺得頗有幾分道理，腰杆都挺直了。

“越說越離譜，姜淮序在國外有自己的公司，市值不輸姜氏，還是全資控股，有這樣的退路，确實沒必要困在姜氏這個爛攤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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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做的是很隐蔽，可是姚翹有心調查總還是能查到的，不把對方的底細摸清，她也不能放心妹妹嫁過去。

“他還有別的公司？”

“你不知道？那估計是想給你驚喜。”

姚翹倒不認為姜淮序這是故意隐瞞，多半是覺得還沒到告訴她的時機。

“那我就裝作不知道，看看姜先生準備哪天坦白。”

許青檸并不把這個當做一件事，至少就目前來說她和姜淮序還是存在信任的。

“你看那邊。”

姚翹擡了擡下巴，給妹妹指了一個方向。

目光所及正是姜夫人拉着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在給她介紹人認識。

“你這個婆婆挺有意思的，我剛剛在哪兒無意間聽了一小會兒。那姑娘是姜楚言新交的女朋友，是個護士。她最偏愛小兒子，卻默許他找一個沒有背景的人在一起，甚至看不清旁人眼色。”

并不是姚翹帶有色眼鏡看人，而是圈子裏的貴太太們都很現實，願意敷衍姜夫人幾句并不代表着接受。

“人總是想要自己沒有得到過的東西。那個女孩子看起來就比我好拿捏，不是嗎？”

在許青檸面前，蘭钰婷無從展現自己的優越感，可是現在這個就不一樣。

“不去打個招呼嗎，好歹是名義上的婆婆。”

姚總雖是這麽說卻并沒有要許青檸這麽做的意思。

“不了，我可不想給自己添堵。不躲了，姐你不用我招呼，我去找姜淮序了。”

許青檸從側面繞了過去，一路上還和幾個認識的太太碰了杯。

她果然不喜歡這樣無意義的社交場合。

許青檸端着還剩小半杯的葡萄汁出現的時候，姜淮序正與身邊最後一個大胡子老外碰杯交談。等對方離開後她才上前。

“高跟鞋累不累，不是說可以換平底的嗎？”

姜淮序看見許青檸的一瞬間目光就落在了她腳上，這樣目測有将近十厘米，看着就辛苦。

他伸出手給她借力，許青檸順勢就挽了上去，“不累，習慣就好。”

她其實不矮，淨身高一米七，但配上姜淮序的一米八八，還是需要墊一點。

“都準備撂挑子不幹了，還這麽敬業？”

許小姐用只有他倆能聽見的聲音小聲調侃。

從看見姚翹的那一刻起，姜淮序就知道瞞不過他家太太，當然本來也沒準備瞞，“都知道了，我這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确實愛崗敬業。就是可惜以後得靠太太養了。”

還裝呢！

許青檸在內心翻了一個小小的白眼，但面上卻是笑開了花，“行，那以後你主內，我主外，我要天天吃你做的菜。”

別的不提，姜總的廚藝實在可以。

“好啊，一定把你喂得白白胖胖，你還是太瘦了，以後不要減肥了。”

姜淮序的手量了量許青檸那一點贅肉都沒有的纖腰，不滿意地皺了眉。

對此，許小姐喜聞樂見，“嗯，我也覺得，那你替我去找晚姐抗議，她一定不會反駁。”

八點的鐘聲敲響，還得站最後一班崗的姜總得上臺致辭。

致辭內容沒什麽特別的，無非是總結過去、展望未來，給員工和合作夥伴畫餅，當然，今年最後還丢了個雷，讓衆人措手不及。

“感謝姜氏的諸位合作夥伴、高管以及員工，一步一個腳印陪姜氏走到今天。我從十六歲開始接觸姜氏的業務，從最開始邊讀書邊學習管理到後來兩點一線全身心的投入，迄今十二年了，今天我想和大家公布一項決定。”

姜淮序說到這裏，和許青檸對視一眼，笑着将下面的話說完，“從明年起，我将歸還名下姜氏所有股份給我的爺爺姜明遠先生，此後也不再參與姜氏的任何決議。”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便是極注重體面的貴婦們都忍不住小聲交談。姜家衆人有不安也有面露喜色的。

而合作日久的幾位老總更是關心後續，“姜總，如果您不再管理姜氏，那麽之後會由誰來接替。”

這是個好問題，全場靜默，都在等待他的回應。

姜淮序傾身靠近話筒，确保他接下來的話每個人都能聽見，“姜家子孫衆多，爺爺想必會挑選合适的人選，除了幾位堂兄弟，想來我的幾位親弟弟，也有一争之力。”

“幾位”這兩個字格外有意思，在場的誰不知道姜夫人就兩個兒子，那剩下的可就未必是見得了光的身份了。

“這不是新聞發布會，多的我就不回應了，諸位自便。”

姜淮序第一次這樣率性而為，拉着許青檸離開了喧鬧的晚宴，留下面面相觑的衆人。

“媽，大哥這話是什麽意思？”

姜楚言湊了過去，卻發現母親的臉色陰沉的能滴水了。

丈夫這麽些年在外面鬧出來的風流債和荒唐事，蘭钰婷不是不知道，但是大兒子足夠優秀，老爺子就不會讓外面那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來礙他的眼。

可現如今姜淮序這如同失心瘋一般的舉動，讓她覺得事情有點脫離掌控了。雖說蘭钰婷最寵小兒子，但她心裏比誰都清楚，這個孩子被她寵壞了，便是把姜家的家業都給他也留不住。

都怪姜淮序太過自私，一點都不為他們母子考慮。

“沒事，先不慌，你爺爺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可能你大哥就是耍耍性子，姜家的家業他不會不要，就這麽便宜外面那些野種的。”

姜夫人這話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小兒子，還是在安慰自己。

第一次被人拉着在人聲鼎沸的喧嚣中出逃，許青檸笑得格外走心，連腳下的高跟鞋都不覺得是累贅了，“不是要撞完最後一天鐘，就這麽走了？”

見她邊笑邊喘氣，發絲都被風吹亂，姜淮序停下腳步，替她撥開，“不撞了，誰愛撞誰撞，忽然覺得很輕松。”

腰被緊緊環住，許青檸的脂粉蹭了他一身，她就這麽靜靜地聽着他的心跳，原來人在真心發笑時胸腔真的會震動。

“恭喜姜先生脫離苦海，重獲自由啦。”

“是啊，以後所有的時間都由姜太太支配了。”

姜淮序俯身捧住她的臉，側頭吻了下去，雪松的焚香味萦繞在他們周身，氣息交疊，久久不散。

在姜淮序最初的預設裏，他不會這麽早丢開手，徹底對姜氏不聞不問，可愛上許青檸後，他愈發覺得活在一個圍城裏，不得解脫。青春太短暫，何必浪費在一疊又一疊處理不完的公文裏。

“有件事我得坦白。”

趁着許青檸趴在他胸口平複氣息的時候，姜淮序開口道。

“我知道，你在國外還有家全資控股的公司。”

要不說缺氧容易讓人頭腦發昏呢，許小姐完全是忘記曾說要讓他自己交代了。

她知道這件事雖說不在姜淮序的計劃裏，但也并不讓他意外，“是，那家公司已經很成熟，我培養了一批心腹，他們能打理好，我不用經常飛國外，日後我讓他們直接把分紅都打給你。”

“讓我來管賬？”

燈影婆娑下，他們就站在街邊的寒風中讨論財政大權。一陣寒意侵襲，許青檸默默裹緊的外搭，而姜淮序則是盡力将她擁到懷裏，帶着她往車邊走。

“嗯，畢竟日後是要靠姜太太來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