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纨绔

纨绔

已是深冬，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地上，只有光澤卻不見溫度。

工作狂姜總好不容易抽出時間陪許青檸躺在壁爐前喝茶，寧靜祥和，歲月靜好。

就是可惜工作電話總是在關鍵時刻破壞氛圍，比如當下，許青檸的臉都快貼上去了，林特助的電話就卡着點進來。

這是第三次了，許青檸坐起身，等他挂電話後才開始抱怨，“總說林特助優秀，怎麽什麽小事都得拿來煩你。老公啊，你什麽時候才能真的清閑一點，累死了。”

知道她這是心疼自己，姜淮序拿了一塊曲奇餅幹喂到她嘴邊，“快了，很快就能閑下來了。”

“唔，什麽意思，你這是終于想通，準備躺平當鹹魚，讓我養你嗎？”

說到這裏，許青檸有點過度興奮，她等這天可是等了好久了。

在她的計劃裏，他們可以先用三年的時間出去旅行，人生可不能只有工作，太單調了。

“那也還沒到需要你養的地步，具體的，明天你就能知道了。你喜歡看熱鬧，一定會很滿意的。”

“呦，你還學會賣關子了？”

許青檸揪住他的耳朵，故作兇狠，姜淮序也就由着她鬧，反正她是不舍得使勁的。

明天就是姜氏年底酒會了，一想到姜家的其他人，許青檸的臉色都變了，知道關于姜淮序幼年的事越多，她就越發不喜歡這些名為家人的存在。

“不必太在意他們，你的心思可以放在明天的禮服或者其他的什麽上面。”

“不行，你不記恨是你大度，可我這個人小心眼。”

要不是相信科學，許青檸都想學學怎麽紮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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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度？姜太太，你的濾鏡可能有點厚，看來以前姚總是沒在你面前說過我的壞話。”

姜淮序自認不是什麽好人，給她喂了下一塊餅幹，手裏還端着水怕她噎着。

“那倒是，我姐以前還說過你家人際關系簡單來着。”

許青檸重新躺了回去，還拿過姜淮序的手機把它調成了震動模式，希望識趣的林特助不要再占用老板的休息時間了。

說是公司的年終酒會，但是參會的幾乎都是高管和合作夥伴，普通員工在這一天都是帶薪休假，不必出席。

酒會在傍晚，許青檸在家裏閑着也沒活兒幹，幹脆就跟着姜淮序到了公司，員工差不多都放假了，秘書辦那幾個除了林特助和之前不小心聽到真相的，也沒人知道她是老板娘。

所以在看見她跟着姜淮序進辦公室後，小群都炸開了鍋。

【許青檸，她怎麽和老板在一起，咱們老板也染上資本家的陋習了】

【啊，漂亮姐姐，我不允許】

【不是，你們都不看綜藝的嗎，許小姐這是正兒八經的老板娘】

【你們終于都知道了，天知道我藏得有多辛苦】

……

冒泡八百條，瘋狂刷屏止于林特助的一句【上班時間，誰在讨論老板家事，年終獎減半】

沉默三秒，出現的全是“老奴遵旨”。

開玩笑，姜氏的年終獎比他們一年的薪水都高，可馬虎不得。

“有情緒的人是不是不能當秘書啊，他們看見我好像一點也不驚訝！”

這時的許青檸也正透過單向玻璃注視着外面，每個人都埋着頭，目不斜視。

“他們的情緒有也不會讓你我看到，他們有小群，估計在裏面聊得開心。”

姜淮序親自給許青檸端了一杯咖啡，但又好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将咖啡杯放在了自己桌前，按了內線電話。

“沈秘書，我要一杯三分糖去冰的珍珠奶茶。然後你們挑自己喜歡的點，到時候去財務報賬記我賬上就行。”

沈秘書是個女孩子，應該知道哪家奶茶好喝的。

許青檸聞言笑了笑，卻還是端起姜淮序的那杯咖啡抿了一小口，杯壁上留下了清晰的口紅印，看見這印子她才将咖啡推回去。

“所以你怎麽知道他們有小群啊！”

身為老板總不至于連這個也打聽的吧。

“任何一個部門都有，總裁辦自然不能例外。”

站在人性的角度上，這并不難猜。

“你說我有沒有機會打入他們內部啊？”

許青檸也想聽聽這些每天離姜淮序最近的人都在說什麽，雖然她猜多半是聊老板八卦，順便吐槽兩句黑心的資本家。

腦袋被他曲指輕輕敲了兩下，“想都別想，離員工的生活遠點。我只負責發薪水，不限制他們的自由，你在，他們也只會表面上加你，然後另外創個新群。”

許青檸捂住腦袋揉了揉，“知道啦，最善解人意的姜老板。我不打擾你了，我去公司其它層轉轉，讓林特助引路。”

萬能的總助，在這一刻也能變成帶路的介紹者。

出了辦公室走了幾步後，許青檸才問，“林特助，你知道姜楚言在哪個部門嗎？”

姜家二少爺是個畫家，她有點好奇會被安排到哪個部門，正好也參考參考，要是哪天她不演戲了能進姚氏幹點什麽，雖然很大概率上會被她姐拒之門外，讓她不要添亂。

林特助只想了一下就給出了答案，畢竟姜氏是姜總做主，姜總說過無論夫人想知道什麽都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二少在企劃部。”

“做主管？”

“不，姜總說得從基層做起。”

為了這件事姜夫人還來公司鬧過，但姜總不妥協，老爺子也不說什麽，那姜楚言就只能幹着實習生的活。

“那他今天應該放假不在？”

“在的，姜總說二少作為姜家人，，晚上得出席晚會，讓他也趁着機會多學一點，別讓姜夫人失望。”

聽到這裏，許青檸唇邊的笑意都有些壓不住了，“還真是一點都不大度呢，嗯，就得這樣。”

這話林特助沒法接，只是站在一邊聽她下面想去哪兒看看。畢竟他只是個引路的工具人，不适合開口摻和這些事。

“那去企劃部看看。”

姜氏的企劃部在十五層，在普通員工都放假的情況下應該就部門總監還有姜二少爺在了。

許青檸到的時候，姜楚言正窩在人體工學椅裏打游戲，倒是總監在忙手裏的工作。可見即便是下基層，也沒人敢虧待少爺。

見老板娘皺眉，林特助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并解釋道，“本來是沒人知道的，姜總也特意交代過不許搞特殊化，但夫人來鬧過，這下就人盡皆知了。”

且不管姜家母子關系如何，在外人看來蘭钰婷到底是母親，也就相當于姜氏的皇太後，她都開口要小兒子舒舒服服的混日子，下面的人自然不敢說些什麽。

“慈母多敗兒，也不見她這份慈愛給過我老公。”

二少爺沉浸在游戲中無法自拔，還是忙着的總監餘光看到了林特助，起身迎了上來，“林特助怎麽來了，是姜總有什麽要交代嗎，您打電話就好，怎麽還親自跑一趟。”

雖然林衡只是個特助，但在公司裏那是姜淮序的心腹，誰都得給他幾分薄面。是以對面這麽客氣，林特助也只是點了點頭，“白總監客氣了，夫人說想來企劃部看看，哦，這位是總裁夫人。”

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林衡立刻補充了一句。

“夫人好。”

白總監之前在家被拉着看過綜藝，知道許青檸的身份，只是詫她怎麽會想到自己的部門看看，但看到還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姜楚言時就明了了。

“二少，二少。”

連喊了兩聲姜楚言都沒搭理，甚至還不耐煩地回了句，“閉嘴，吵死了。”

還真是被慣壞了，和她家姜總天差地別。這種時候許青檸反倒覺得不被蘭钰婷管是件好事，看這樣子，姜夫人也不會教孩子。

“這班上的真是輕松，不高興了還能訓領導兩句。”

許青檸的聲音沒有溫度，她還犯不着為這點小事生氣，只是單純不爽，姜淮序都做到總裁了還每天兢兢業業，這家夥卻天天劃水。

部門總監站在旁邊不敢搭話，許是太久沒被人說過，姜楚言把手機往桌上一丢，發出巨響，不高興地回道，“你又算老幾，敢教訓……”

最後的我字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他看着許青檸的臉，不情不願地喊了句，“大嫂。”

母親交代過，這段時間在他大哥面前要乖一點，再加上他本來就怕他大哥，連帶着也不敢和嫂子大小聲兒。

這樣的轉變還挺有趣的，就像一個充滿氣的河豚，一下子就癟了。

可許小姐也不是那麽好脾氣的，“不敢，我可不敢說教二少爺。”

“我工作都完成了。”

桌上一點資料沒有，連電腦都沒開，可姜楚言還是能睜眼說瞎話，甚至還在她眼皮子底下用眼神威脅上司。

他這副吊兒郎當滿不在乎的模樣，讓許青檸覺得同他生氣都是在浪費生命。

許小姐看他一眼，轉頭就走，也沒轉別的地方，回了姜淮序的辦公室就撲在沙發上。

“你去見姜楚言了。”

姜淮序的目光從電腦屏幕上移開，用的是肯定句。

“他是學畫畫的？這不完全就是……”

太難聽的話許青檸還說不出口。

“早說過不要同他一般見識，畫家只是母親給他披的遮羞布，本質還是一事無成的纨绔。”

姜淮序從抽屜裏拿了一塊糖，之前他特意留心過許青檸的喜好，提前在辦公室裏備着的。

甜味在口腔中化開，沖淡了一些不悅。

“那你就這麽由着他？我看他那領導也不敢管。”

“白總監工作謹慎，做人更是小心，怪不得他。你放心，姜楚言也就還能快活這麽兩個小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