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終章

終章

已近年關，新房本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但姚家父母有心留女兒女婿一起過年，所以許青檸他們也沒急着離開。

白天姜淮序陪姚秉垣下下棋，談談商業上的事，許青檸就纏着媽媽學做小餅幹。得空了夫妻倆就出去買年貨和裝飾品。

“瓜子、花生、糖果。”

許青檸比對着備忘錄的信息，一個一個确認，生怕有所疏漏，回去會被媽媽敲頭。

“老公，那邊，我還要松子和小山核桃。”

冬季抱着去殼的堅果，邊看劇邊嚼嚼嚼，真的非常幸福。

姜淮序就跟在她身後，做好一個指哪兒打哪兒的工具人，非常聽話且好用。

這時候距離許青檸說要退圈也已經過去兩個星期了，很多原本不接受的粉絲漸漸看開，現在許小姐上街不必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墨鏡也早就束之高閣。

“還要什麽，水果凍幹要嗎？”

雖然手上已經拎滿了東西，姜淮序還是在認真挑選自己這位饞貓太太可能喜歡的東西。

“來一點，不要西梅幹。”她不喜歡。

本來年貨店裏挺熱鬧和諧的，即便有人認出許青檸也只是默默拍照，不去打擾，只是不知是不是出門忘記看黃歷了，這麽多家店竟然還能碰到蘭钰婷。

應當只是湊巧，畢竟對面也是一臉驚愕，然後轉為溢于言表的不滿和憤怒。

“我打你電話不接，家裏也沒人，我是你母親，你就這麽避之不及嗎？”

這一刻的蘭钰婷顧不上貴夫人的儀态，也不管此刻身邊還站着小兒子的女朋友，顯然是早就被多日不得纾解的愁悶和怒意沖昏了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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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青檸見狀斜跨兩步擋在了姜淮序的面前，低聲警告道，“姜夫人，人多眼雜，您不要體面，我們姚家還是要的，不要讓自己本就艱難的處境，更雪上加霜了。”

就像她所說的那樣，蘭钰婷就算在地上撒潑打滾，許青檸都不屑于去管，但想要拉着他們一起，那不行。

蘭钰婷本還想說些什麽，但看見站在後面的姜淮序神色冷淡地看着她，眼裏甚至有三分不耐以及責怪，她到嘴邊的話就吞了下去。

這些年她能在姜家風風光光地做姜夫人，并不是因為老公有多寵她，而是因為她生了個好兒子，以前姜淮序願意哄着她，順着她，她自然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一旦他不願意了，蘭钰婷就沒有一點籌碼和辦法。

“老公，先去結賬吧，該買的都差不多了。”

許青檸抱住姜淮序的手，仿佛剛剛這一出沒發生過，等他去收銀處後，目光收回，對上蘭钰婷略帶深思的眼神。

“姜夫人，有些話他不便說，但我沒有那麽多顧忌。有事鐘無豔無事夏迎春，您若是偏心就幹脆偏到底，誰都不是傻子，兩頭都想占，天底下沒那麽便宜的事，不必急着反駁。”

許青檸湊近她的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您說，若是爺爺知道二弟的身世，姜家的家業，還能有他和您的一杯羹嗎？人得有自知之明，還要懂得見好就收。”

拉開距離，許青檸笑得疏離得體，“得同您說一聲，您還有二弟和這位小姐陪着，今年我就把淮序拐回家了。”

聽完那句話，蘭钰婷的臉色瞬間蒼白，看向許青檸的眼神中都帶了驚恐之意。

“您若是身體不适，不如先回去吧。”

許青檸也不想姜淮序看見煩心，幹脆給她指條路。

蘭钰婷跌跌撞撞地往門外去，身側的姑娘看着手裏的籃子，不知該不該追上去。

等姜淮序拎着東西回到許青檸身邊的時候，那地方已經沒有了不該出現的人，他什麽也沒問，只說了句，“對上她，我從來沒有勝算，還好有你。”願意這樣攔在前面。

蘭钰婷和姜景之雖然一樣不負責，可到底隔了生恩，姜淮序再不喜也從沒有太出格的舉動。

以前被母親這樣對待，他早就已經習慣了，可人一旦有了被愛的可能，就會生出原先該有的情緒，比如委屈，比如更加潛藏的愛意。

“嗯，但誰讓我吃人嘴軟呢。”

許青檸從袋子裏拿出芒果幹，剛咬兩口就被酸的龇牙，轉頭塞進姜淮序口中，“好啦，老公，咱們回家貼春聯去。”

他們回去的時候，姚家父母正在大掃除，家裏的阿姨提前幾天就給他們放假了，這會兒一向日理萬機的姚總在擦桌子，後面還跟了位熟人在拖地。

“季特助，你怎麽在這兒啊，今兒都年三十了，我姐這麽剝削員工，還把你薅回來幹家務，這工資得開多少一天啊！”

許青檸看了一眼在廚房裏忙活的父母，又看了茶幾上新多出來的禮品盒子，探尋的目光就朝姚翹望了過去。

季凜拿着拖把笑了笑，并沒有回話，還是姚翹把抹布往她那兒一丢，“少敗壞我名聲，今年他家裏有點複雜回不去，一個人在這兒過年又可憐兮兮的，我就給撿回來了。姚家不養閑人，你倆也是啊，東西買回來了就去幹活。”

“知道啦知道啦，我倆貼春聯去。”

許青檸把抹布丢回去，拉着姜淮序往裏去，走出一段距離了才悄悄八卦，“不對勁，我姐和季特助肯定有貓膩，她從沒把異性帶回家過，更何況這是春節耶。”

“也許只是出于上司對于得利下屬的幫助。”姜淮序并沒又許青檸那麽激動，覺得她還是有些大驚小怪了。

可許小姐卻是連連搖頭，反問道，“那換位思考，如果是沈秘書，一個女孩子一個人在異地，你會過年帶她回家嗎？”

“當然不會，最多多發一筆獎金。”姜淮序沒有猶豫地給出答案。

“是吧，這才是正常思維。”

許青檸又偷偷往那邊瞟了幾眼，壓抑着激動，“算了，這個先不急，我去貼春聯，你站遠點幫我看看歪沒歪。”

從室內開始先貼窗花，有些高的地方她還得踩着凳子上，偏偏總還是拒絕姜淮序要替她的請求，姜總無奈只能小心翼翼在後面護着。

“面快發好了，你們等會兒都進來幫忙包餃子啊，這過年的餃子還是親手包的更有寓意。”姚母圍着圍裙，先去招呼了一聲在做掃尾工作的姚翹二人組，又來看看膩膩歪歪，貼個窗花還不安生的許青檸夫婦，臉上的笑意是怎麽都藏不住。

也是姚家的廚房夠大，站上六個人也沒覺得擁擠。

餃子餡兒有韭菜粉絲雞蛋，芹菜肉末還有玉米胡蘿蔔肉餡的，除此以外還有一小碗硬幣。

“媽，咱們應該還沒進化到可以食用金屬的地步吧。”

許青檸把那一小碗硬幣端起來看了看還是覺得太硬核了，這一口下去不得把牙崩掉呀。

“淨胡說，這是要讨個好彩頭，光包那一兩個的概率太小，我得讓你們都吃上才行。放心，洗過很多遍又拿食品級的清潔劑泡過，絕對幹淨。”

姚母把碗拿回來，準備把碗裏的硬幣加到餡料裏去，姚父也在一旁附和，“福氣彩頭就該多些，是好事。”

沒辦法，在這個大家庭裏許女士的地位最高，她說放大家也不能反駁。

“小季還有淮序，你們倆和老姚一起擀餃子皮，翹翹和檸檸跟着我包。來，開動。”

面團被揪成一個一個小團子，案板上灑上面粉，防止粘黏，“對，把他們按扁，然後擀圓一點。嗯，就是這樣非常好啊。”

“餡兒少了，檸檸你再放點兒，翹翹，餃子邊兒捏緊一點，等會兒一下鍋煮就散了，咱們可就只能喝餃子湯了。”

教學和笑聲在廚房裏回蕩，面粉飛揚裏映出的是幸福的味道。

這是姚家近三年最熱鬧，最有人情味的年。

“開飯啦。”

幾大盆餃子上桌，熱氣騰騰冒着煙，袅袅糾纏，香氣四溢。

“來來來，快看看有沒有福氣。”

姚母拿着公筷給一人碗裏夾了一個，其實有硬幣的餃子都是分開煮的，事在人為，人定勝天，總不能讓孩子們吃個餃子還戰戰兢兢怕把牙鉻掉了。

“哇，真的有耶，老公，你快試試。”

許青檸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就看見硬幣邊緣的光澤，興奮地拍着姜淮序的胳膊，催促他嘗試。

沒有意外，新的一年，所有人都福氣滿滿。

晚飯過後，姚家父母坐在電視前看每年的保留節目，聽着倒計時掐點去看，而年輕人則不那麽喜歡，姚翹給季凜準備了客卧，然後拉着他去了書房。

而許青檸則是和姜淮序去了別墅的天臺，那裏有泳池花架，藤椅秋千，還有距離天空更近，更開闊的視野。

許青檸和姜淮序并排擠在秋千上，裹着厚厚的大衣，吹着寒冷卻溫馨的風，城裏并不禁放煙花，漫天煙火，此起彼伏，在夜空盡情綻放。

她扣着姜淮序的手，将腦袋放在他的肩上，“明明只過了四個月，卻恍如隔世。姜先生，這是過往二十六年，我最喜歡的一個冬天，不是因為遇見，而是因為相知。”

姜淮序伸手将她往懷裏帶了帶，又在她有些冰涼的額頭上落下一吻，溫柔且虔誠，“我也很喜歡這個冬天，新年伊始，許個願吧。”

“怎麽，姜先生能幫我實現嗎？”

許青檸在他懷裏擡頭，發頂蹭過他的下巴，眼裏亮晶晶的，不輸漫天星辰和煙火。

“你不是試試，怎麽知道不可以呢。”

“好哦。”

許青檸坐直了身子，在新年的倒計時中默念，

“那就希望我和姜淮序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恩愛白頭。”

“好，一定會實現的。”

“我都沒說出來你怎麽知道？”

“嗯，就是知道。”

遙遠的天際一顆流星劃過，在煙火中穿梭，在它見證下的願望，終究會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