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劉氏不可能一直處于內鬥狀态,時間長了損失的是整個集團的利益。
年後召開了一場董事大會,雙方的人各占一半,最後達成協議,明裏暗裏劃出了道。
誰手上的項目拿得多,誰就坐上那個位置。
對于劉方倘和劉雲凱來說,都是背水一戰。
而對尹蟬來說,這一役也關乎着她的職場生涯。
要麽前程似錦,要麽從頭來過。
知道離結果不遠了,她似乎沒有了當初的緊迫感,或許是拼搏太久,抱負都被疲憊給磨平了。
當初和劉方倘達成協議,當他的情人做幌子,再幫他打理《FANG》,等他坐上劉氏領導人的位置,她就可以順利進入《FANG》的董事會。
那時她只是小有名氣的設計師,和他合作無疑是最有利的,只是現在,當她望着就要抵達的目标,沒有欣喜,只有數不清的迷惘。
“家裏米吃完了,我現在拐過去買一袋。”
尹蟬的視線從不斷閃過的霓虹燈轉向到正在開車的楊嘉樹忽明忽暗的臉上,“不是買了沒多久麽。”
楊嘉樹說:“有兩個月了,天天吃一個月都可以吃完。”
“這麽快啊。”略帶感嘆的語氣。
楊嘉樹偏頭瞥了她一眼,“怎麽了?”
“再快點就好了。”尹蟬望向窗外淡淡道。再快點,所有事情都結束了。
楊嘉樹的思緒停頓了一下,似乎只是她一句呢喃,他就心照的往她在想的地方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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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最沉寂的夜晚已經過了,就連有他們倆的車裏,沉寂的時候也不再沉寂。
在拐過彎,就要到楊嘉樹說的買米的超市的時候,他的目光漸漸收緊,在後視鏡上來回掃視。
他驀地出聲:“把安全帶系上。”
“怎麽了?”尹蟬問。
“你先系上。”
“到底怎麽了?”
“後面有輛車跟着我們。”
尹蟬陡然擡眼側身向後看,一輛黑色風神跟在後面。車牌換了,車換了,但車裏的人影她認得,是劉雲凱的助理。
她立刻拽過安全帶系上,對楊嘉樹說:“開快點,甩掉他。”
“你坐好。”楊嘉樹加快速度,從超市門前直驅而過,轉入下一條街。
但畢竟不是在高速,路上還有車和行人,車裏還有人,他不敢把油門踩到底,所以風神一直緊緊跟在後面。
“再快,還沒甩掉。”尹蟬說道,“從前面路口轉到金灘街去,那裏岔路多。”
楊嘉樹沒去打轉向燈,他緊握着方向盤,凝眉看向後視鏡,後面的車非但沒被甩開,還離他們更近了!
有些不對勁,他來不及多想。在紅綠燈轉換的前一秒打轉方向盤,沖過了白線,轉到金灘街,同時聽見後面傳來車輛緊急轉彎,車胎在地面“吱”的很響的摩擦聲。
“廢材。”尹蟬看到已經熄了火的風神,勾嘴嘲諷,和楊嘉樹相視一眼。
楊嘉樹把車速慢了下來,神色如夜色般深沉,看着尹蟬問:“你認識他,他跟着你要幹什麽?”
“左右沒有什麽好事。”尹蟬輕描淡寫地回答。
“這不是開玩笑。”楊嘉樹神情凝重,“有人半夜跟着你的車,如果不是被發現了,他會做什麽?”
他眉頭緊鎖,緊張的樣子讓尹蟬見了微微怔神,她輕輕握住他方向盤上的手,說:“沒事,他只是跟着調查……”
尹蟬的話還沒說完,楊嘉樹瞬間加快車速,快速說:““後面又跟上來一輛車。”
為什麽說又?因為後面已經換上了一輛越野車!直沖沖的加速,像要撞翻他們的車一樣。
這樣明目張膽的行動,讓尹蟬頓時察覺到不對勁,聯想到種種,望向身邊專注開車的人,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們想超車,別讓他們超過我們!”尹蟬急切地喊。
楊嘉樹顧不得明明只是跟蹤為什麽變成攔截,他瞥向後視鏡,裏面的車果然在向左靠,想要趕上來,他立即打轉方向盤向左別車,堵死旁邊的道。
後面的越野車剛要超車,就“碰”地一下撞上了他們車的左尾燈,但奇怪撞上的時候像是緊急收了勁,以至于楊嘉樹他們的車并不颠簸。
緊急時分,楊嘉樹偏頭察看尹蟬,後者卻只露出一個背,在兩個座位中間擠進去半個身子,安全帶就像繃緊的神經,緊緊拉扯着。
“你幹什麽?!坐好。”楊嘉樹空出一只手把她拉回副駕駛。
“他們是沖你來的。”尹蟬從後面拿出一個棒球帽蓋在楊嘉樹腦仁上,“不要被他們認出相。”
楊嘉樹眼周的光被棒球帽遮擋,側首用晦暗不明的眼神看了眼尹蟬,随後調整帽子加大邁速。
一前一後倆輛車相隔不到十幾米遠,在城市疾馳而過,偶有路面積水,水珠悄然迅速濺上車身。
金灘街的岔口幾乎被他們繞完了,身後的越野車絲毫沒有被甩開多遠,顯然對這片很是熟悉,繞路根本不起作用。
尹蟬扭頭看看身後的距離,又看看前面的路,想到辦法說:“你在下個街口下車,我把他們引開。”
“不行。”楊嘉樹想也沒想就拒絕,讓她一個人走他放不下心。
“他們要超上來了,不行也得行。”
尹蟬側身對着他,手抵在車臺上,眼見他全神注意着前方,絲毫沒有要拐彎的跡象,她着急拍了一下車臺,瞪着他喊道:“轉彎啊!”
楊嘉樹沉聲道:“你坐好,我有辦法。”
尹蟬那瞬間感覺到腦裏的某根神經抖了一下,或許是因為從他磁性的嗓音裏透出來的鎮定。
她看着他黝黑的側臉,下颚的線條變得剛硬起來。她靠着椅背慢慢平靜,也不去看後視鏡,把外面的事交給了緊握着方向盤的男人。
楊嘉樹看似沒有目的地繞了很多路,但其實他最後把車開到了尹蟬公司的停車場。
車停穩了,楊嘉樹快速解開安全帶說:“下車跟我走。”
尹蟬同時下車,楊嘉樹拉着她的手往前方走,她跟在身邊問:“往哪走?”越野車肯定從門口跟進來了。
“上去一樓。”楊嘉樹說。
他們現在走的方向就是往樓梯去的。
“大門出不去。”尹蟬雖然這樣說,但腳步未停。
楊嘉樹偏頭看着她說:“還有一個出口。”
他們借着手機的閃光燈穿過電表房,再往裏走了十來米遠,眼前俨然出現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
楊嘉樹把手放上去着力一推門就開了條縫,他接着再推一把,門外的月光灑了進來,外面是荒涼的草坪。
尹蟬看向他,眼神不用說明就知道什麽意思。
楊嘉樹說:“送外賣的都知道這個門,從這裏進去快。”
尹蟬關上閃光燈,“走吧。”
這扇門開在大廈左牆,後面是一小片草坪接着外面的馬路,中間隔着一層兩米多高的圍欄,上面插滿了倒刺。
尹蟬正猶豫着該往哪邊走,楊嘉樹拉了一下她的手,指向燈光明亮的路口,“跑過去向右走,到我店裏去。”
“你呢?”
“我跟在你後面。”
他們貼着轉角的牆面察看停車場的入口,發現空無一人,尹蟬先一步跑出去,從大門口經過再到路口右拐,等她不見人影了,楊嘉樹向入口看了一眼,跟着她的足跡跑過去。
這條商業街此刻靜悄悄的,漆黑的一條巷子只聽到兩人步調一致的腳步聲。
板鞋在地上摩擦和高跟鞋在地上敲打。
一前一後的身影。
她看着前面擡起的後腦勺,說:“他們想從我這裏找突破口,找劉方倘的弱點,你知道是什麽。”
前面的背脊頓了一下,“這就是你待在他身邊的理由?”
“嗯。”又說,“不全是。”
“現在,他們察覺到了?”
“應該是。”
沉吟片刻,楊嘉樹悶悶地“嗯”了聲,不明不白地應了聲,什麽都不問,就像簡單的問答随意說“哦,我知道了”。
尹蟬頓住腳,抿着唇深沉地注視楊嘉樹落寞的背影,知道他壓抑着情緒,什麽都不問是怕她有壓力,她此刻心裏也不舒服。
楊嘉樹到店裏把他的電動車推出來跨坐上去,摘下棒球帽遞給尹蟬,讓她坐上後座,特意囑咐她跨着坐安全,她還是側着身子坐上去,勾着他的腰。
“走啊。”見他還不開車,尹蟬催到。
“帽子戴着,抓好。“楊嘉樹說。
剛才的那些人看到電動車上的他不打緊,但她在後座卻不能被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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