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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晨五六點的樣子，天色灰蒙蒙，仔細看又是白淨透亮。

楊嘉樹坐在床頭套衣服，毛衣套上去了，他起身拉着褲子，動作輕快。

“上班去？”

身後響起細沙般的聲音，楊嘉樹側身看過去，尹蟬睜着眼睛，目光無神，似夢似醒。

“我去市場買菜，中午去接別人的班。”

“還早，睡一會兒我和你一起去。”

尹蟬說完，身子扭動拉了一下被子，又閉上眼睛睡着了。

楊嘉樹靜靜地站在床頭看了看她，剛才就像她的一場夢，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自己說的什麽。

他坐在床頭等，一會看着對面牆發呆，一會看看手機屏幕，時間還是一分一秒地走，不知快慢，直到時針指向六點。

楊嘉樹想把尹蟬叫醒，手伸到她肩膀上卻停了動作，“你就在家裏睡吧，我先走了。”

他正要起身，她又睜開眼，“你怎麽不睡？”

楊嘉樹看着她說：“去晚了菜都被別人挑了。”

尹蟬問：“你要買什麽？”

“不知道，看着買。”

“我起來了。”她一邊起身一邊說，意思是要他等着一塊去。

楊嘉樹看着她走去洗手間洗漱，自己低頭摸摸脖子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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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口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

楊嘉樹住的小區旁邊就專門有一處是菜市場，買菜很方便，就是要趕早，不然新鮮的好的菜都被早起的爹爹婆婆挑走了。

大概三分鐘走到菜市場入口，能聽見裏面人聲鼎沸，爹爹婆婆居多。

楊嘉樹低頭看尹蟬腳下的高跟鞋，“要不你在這裏等我。”

尹蟬撇着他，“你說笑的？”

讓她一個人站在菜場的大門口奇怪不說，她既然來了不進去那又何必來？

楊嘉樹說：“裏面地上有水，你小心滑。”

“就這樣？”尹蟬伸手，“你拉着我不就行了。”

楊嘉樹眼睛向菜場撇了一下，牽過尹蟬的手拉到身邊，紅着耳根往多的是人的菜場去。

“好幾天沒看的你人了。”

“今天來晚了啊。”

“嘿，這是你媳婦啊？”

“今天的白菜又大又甜，要不要來一把？”

……

商販不斷地和他們打招呼或者吆喝他們來買菜。

“你和他們很熟麽？”尹蟬問。

“他們都是小區的住戶，你跟他們買一兩次菜，他們就會跟你熟絡起來。”楊嘉樹說。

他把她帶到買生鮮的地方，在其中一家買肉的檔子前。

“嘿，來一根排骨，還有沒有小骨頭的？”

“非要小骨頭的？”帶着黑色圍裙的男人邊剁着豬骨頭邊說，“有筒子骨要不要啊？回去煮湯喝。”

楊嘉樹說：“今天沒時間煲湯，準備做紅燒，還有沒有小骨頭？”

男人停下手，看了看尹蟬，從臺子底下拿出一個包好的排骨，“好了，最後一根給你，本來留着我自己吃的，看你女朋友今天來了，給你回去燒。”

聽到“女朋友”三個字，楊嘉樹本能反應去看尹蟬，這是第一次有她在，他當着第三者的面去承認兩人的關系。

尹蟬也是一愣，這個詞太新鮮。

男人看着眼前兩人拘束的表情，調侃說：“怎麽？我說錯了啊？那我收回來的啊。”

“沒說錯。”尹蟬淡笑着對男人說，又把排骨拿起來遞給楊嘉樹，“給錢吧。”

楊嘉樹黑黝黝的臉色泛起一抹笑意，給錢也給得特別順快。

又去賣小菜的地方買了一些青菜，再買了早點，兩人準備打道回府。

楊嘉樹提着一手排骨和一手小菜，尹蟬提着他們等下吃的早餐，兩個人在街道邊并排在走。

這條道每天騎車開車上學上班的人有點多，他們兩個被擠到道外邊，一前一後。

一個中學生騎着自行車歪歪扭扭和對面駛過來的汽車搶道，尹蟬皺着眉往邊上移免得被他們哪個擦傷了。

她完全沒注意到馬路中央開過來的車子，只聽見楊嘉樹驚呼一聲，“小心!”

尹蟬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就知道楊嘉樹猛然拉着她的一只手臂轉了一圈還是半圈，從背後把她攬在懷裏，下巴抵着她直跳的太陽穴。

尖銳刺耳的剎車聲響徹了整個安寧的早晨。

“有沒有事？”楊嘉樹把她扭過來緊張地問道。

“沒事，你呢？”尹蟬下意識去看他身後，車身抵在他三十厘米的位置，剎車稍稍緩了，後果不堪設想。

楊嘉樹搖頭，凝眉轉身。

駕車的是一位中年男人，副駕駛上還有一位中年女人，後者正對着男人罵罵咧咧的責怪。

“開車小心點。”楊嘉樹說，“這裏有限速又是單行道最好別超車。”

駕駛人不吭一聲，別有意味的眼神來回看着他們。

而尹蟬此刻發愣地盯着駕車的人。

男人從車上下來，面帶着笑容看着尹蟬說：“尹總編，辛苦了，交朋友都要躲躲藏藏的。”

楊嘉樹的視線轉到尹蟬臉上，後者神情嚴肅沉默不語。

男人嗤笑道：“我就說你們不對勁，不過演得倒是可以去領獎，究竟這樣做目的是什麽？”

尹蟬定了定神，從楊嘉樹身側走出來，面對着中年男人，神态自若地說：“你辛苦了，難為你周末還要出來跟蹤我。”她看了看車裏的女人，“還帶着老婆。”

“有了收獲辛苦一點不算什麽。”男人眼神指着楊嘉樹，“二少大費周章地和你演這出戲，恐怕不簡單吧，其中緣由至少可以影響到誰能坐上位置。”

尹蟬冷笑，“誰能上位，星期三再看。”

男人眯着眼睛和尹蟬對視了幾秒，忽然瞥向楊嘉樹。

“小子，你開車技術不錯。”

楊嘉樹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你在說什麽？”

“那天是你在車裏開車吧，最後從地下車場跑了。”

楊嘉樹這才知道他就是那天追車的人，他不在做聲。

男人笑了笑，下巴指了指尹蟬，“你女人做什麽工作的知道嗎？不好奇那天我為什麽追你們車？”

楊嘉樹眼眸轉了轉，尹蟬同時插一句，“有時間就留給家庭日，你的老婆已經等不及了。”

“看來他是知道什麽。”男人打量了會兒，從懷裏掏出名片遞給楊嘉樹，“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就來找我。”

他說完最後一句看了眼尹蟬，然後不緊不慢上車離去。

“這能換錢？”楊嘉樹拿着名片對尹蟬說。

“不能。”尹蟬說，“但你告訴他他想聽的，大概能換。”

她邊說着邊從包裏拿出手機打給劉方倘。

電話接通了，她舔了下唇，“劉雲凱的助理……看到我和他在一起了。”

楊嘉樹在旁邊聽得很清楚，他把名片像随便一張傳單一樣，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懷裏還有一張名片是那個男人背着尹蟬塞過來的，同樣的方式進了垃圾桶。

這時候他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感覺，就想到說：

“中午我把米搬你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