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讨好他

讨好他

怕他作何,這個景公子眼下受傷在身。與瞎子無異,還能吃了自己不成。

江婉瑩自我寬解,壯着膽子回身。先将托盤放在桌案上,而後去向床榻前。

“景公子,我扶您,過去用膳吧?”

江婉瑩猜此刻自己的臉上,必然堆滿了谄媚。一邊瞧不起自己,一邊寬慰自己。若真是個王爺,她也吃罪不起啊。還是做小伏低,夾着尾巴做人吧。

冰塊融化的差不多,蕭景飏一把将濕透了巾帕,從眼上拽下來。

雙目依舊紅腫,眼中陣陣刺痛。不受控制的流出眼淚,更讓他痛楚加倍根本無法睜開眼睛。

蕭景飏閉着眼眸,撐坐起身,拍了拍床邊命道:“你,端過來喂我。”

江婉瑩有眼力勁,忙将軟枕撐在蕭景飏背後,溫順應聲:“好,公子稍等。”

江婉瑩去端過來一碗清粥,這碗粥裏的米粒,可要比她今日午膳用得,濃稠得多。

這般區別對待,江婉瑩更加确定,眼前這個男人的身份絕對是天家貴胄。

江婉瑩再不敢造次,畏手畏腳極其小心喂起蕭景飏喝粥。

折騰這一日,蕭景飏早已是饑腸辘辘。甚是配合,一口一口安分地喝粥。

江婉瑩聞着清粥的香甜,肚子又不争氣地咕嚕作響。

整得江婉瑩面上無光,甚是尴尬。手上不由加快動作,很快将一碗粥喂完。

“公子,要再用一碗嗎?”江婉瑩已然起身,去端另一碗。

蕭景飏方才聽見她的肚子叫,不動聲色繼續用粥。其實早想好,将另一碗讓與江婉瑩喝。畢竟當初決定微服私訪來林州,是做好與民同苦的打算。

蕭景飏擺擺手,故作冷淡道:“我飽了,那碗,你随意吧。”

江婉瑩眉開眼笑,嘴上一本正經謝道:“多謝公子。”實則內心樂開了花,她就知道這個景公子心腸不壞。

反正對方看不見,她肆無忌憚坐到桌前,津津有味地慢慢品嘗這碗清粥。

還感慨,可惜了沒有今早的豬肉脯相配,不然能更美味。

這眼睛看不見了,耳力反倒極佳。

蕭景飏聽見她發出滿足的感嘆,方才對她的不滿煙消雲散。她如此知足常樂,實屬難得可貴。

他生在皇家,自小見多了利欲熏心與人心不足蛇吞象。

這個江婉瑩不論是不是元家派來的,此刻他更傾向于江婉瑩是迫不得已。

她眼神裏對自己的虛與委蛇做不得假,更像是拼命想要活下去的本能反應。

江婉瑩吃得一幹二淨,滿足回眸看向蕭景飏。發覺對方嘴角似有笑意,好奇詢問:“公子,你在笑什麽?”

蕭景飏故意取笑道:“江姑娘的飯量至少得兩碗,這碗粥怕是不夠你塞牙縫吧。”

江婉瑩被他取笑也不惱怒,且不說顧忌着對方的真實真份。再則,退一萬步說,就算景公子不是皇室之人,也是個有錢的主。她還沒蠢到,得罪自己的“衣食父母”。

江婉瑩老老實實回道:“确實只有七成飽。”

蕭景飏念起林州城的百姓,嘆道:“眼下林州城的百姓,尚在食不果腹的水深火熱之中,你暫且忍耐一下吧!”

江婉瑩亦念起何婆婆,也不知回鄉後,官府有沒有妥善安頓。剎那間心情惆悵,默不出聲。

半晌,蕭景飏沒聽見她吱聲,以為江婉瑩懶得聽自己說教。不過,他亦懶得解釋。

蕭景飏摸索着伸手将身後的軟枕拿開,平躺下去。他累極了,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白日睡多了,江婉瑩一絲困意都沒有。靜靜守在床榻前,托腮凝望着蕭景飏。

相處這些日子,她還是會感嘆對方生得真好看。

唇紅齒白,劍眉星目。

盡管現下他眼睛受了傷,折損了平日裏的傲氣。多了幾分人間煙火氣,不再似高不可攀的谪仙。

一想到,離開侯府能遇見這個“貴人”。她應該早些離開,脫離侯府的苦海。

忽然想起元晟,江婉瑩心中難免發堵酸澀。

及笄以後,她确确實實盼着嫁與元晟。她曾認為會與元晟成親,生兒育女,一輩子在侯府到死。

一別三載,那日短暫的重逢。讓她明白,元晟絕非良人。

一直到後半夜有了困意,江婉瑩便趴伏在床邊睡着了。

窗前過馬,半月後。

林州縣衙門口外,人隊如龍,百姓井然有序地排隊,拿着家夥什領白米。

朝廷運來的一萬擔糧食,由官府派人按林州的戶薄冊上記載的人頭,每隔十日發放糧食。

此舉,一來是調查清楚,城中現如今人口的數量究竟有多少。又有多少人,死在這場旱災饑荒之中。

二來,發放的糧食只夠一家人,節食撐上五六日。就是避免歸鄉的難民,攜糧私逃。

正值初春,官府幫助百姓開始春耕。更重要的是引水修渠,解決缺水的問題。這才是,蕭景飏此行的目的。

縣衙後宅。

蕭景飏一襲茶白錦袍,眼目上蒙着一條白錦帶,在房中與張大人等人正在議事。

所議之事,正是修渠引水之事。

人多力量大,蕭景飏讓那些林州的百姓全部參與進來。參與者,每月可額外獲得十斤糧食作為報酬。

張孝文慎重道:“陛下,春種已全部結束,修渠引水,引的是三百裏之外江州的江河水。工部早在兩年前便動工修渠,可不知什麽原因,遲遲不能完工。當然如此長遠的距離,花費的時間亦久。臣,估算了一下,最快也要兩三年的時間。可遠水解不了近渴,倘使今年風調雨順還好。不然莊稼得不到灌溉,屆時依舊是顆粒無收。朝廷的糧食有限,也不可能一直養着這裏的百姓。”

俞百川立在蕭景飏身旁,率兵打仗他行。這些利國惠民之事,不是他所擅長的,只會抓耳撓腮幹着急。

蕭景飏蒙着眼,不能輕易被人看出情緒,平和道:“挖井之事,進行得如何了?”

張孝文立即回道:“臣,一到林州,便先着手挖井之事。只是這林州的地質特殊,挖地百米不見有水。據喬大人講,去年大旱林州大部分的水井都幹枯了,如今只剩不足五口水井。只夠城中百姓平日裏的吃水,若灌溉良田只能是杯水車薪。”

按林州的輿圖記載,附近确實沒有其他水源了。

蕭景飏眉宇微擰,驀地靈光一現,急問道:“百川,那日在馬賊的山寨,你從何處弄來的水,為朕清洗雙眼?”

俞百川仔細回憶那日的情形,回道:“山寨的院子裏有十來個水缸,是蓄滿水的。可是,他們的水從何而來?”

蕭景飏又開口:“張大人,你去問問喬大人,那馬賊盤踞的山上,可有溪流水源?”

張孝文從容不迫回道:“回陛下,臣早已問過喬大人。喬大人在此為官不足五載,那山上的馬賊盤踞此地,已有二十載。何況林州城,是無上皇那時新建的城池,原本就是用來招安那群馬賊之用。太上皇繼位時,方建好不足兩載。縣志距今只有十年,這二十年再未有人敢上過山,山上有沒有水源,只能尋上了年歲的老人來問一問。可這場饑荒,老者幾乎死絕了。”

蕭景飏念起父皇,傷感道:“無上皇駕崩,太上皇繼位後,忙于平衡朝廷中的新舊勢力。有心無力,分身乏術。才會将招安之事擱置,不然也不會讓那群馬賊橫行二十載。”

蕭景飏收起緬懷,當機立斷,命道:“百川,你帶人上山,去尋水源。”

俞百川領命,大步流星出了房外。

到了月洞門口,碰上端着湯藥的江婉瑩。

方才幾人商議事前,江婉瑩被打發去後廚為蕭景飏熬藥。

江婉瑩順口一問:“俞管事,步履匆匆,這是要去何處啊?”

俞百川倒不隐瞞,煩惱道:“聽聞馬賊的山上可能有水源,我要上山去尋一尋。”

馬賊被滅大快人心,城中早已傳遍。

江婉瑩嗯了一聲,擡足欲走。猛然間想起什麽,忙道:“我聽何婆婆說過,後山半腰處有一泉眼,終年不竭。只是後來被馬賊霸占了去,那馬賊的山寨便是依泉而建的。”

“你,此話當真?”俞百川難以置信,瞪大雙眼反問。

江婉瑩笑道:“你若不信,尋來何婆婆一問便知。”

這話沒錯,俞百川拔腿往房內跑,大喊道:“水源就在山寨裏。”

房內的二人怔住,俞百川出門片刻,怎就能确定水源所在。

江婉瑩亦到了房門口,被俞百川興高采烈地拉進來了,險些将她手裏湯藥弄灑了。

俞百川有些語無倫次道:“那個,江姑娘,不是,是何婆子,何婆子說水源,江姑娘說的。”

這些日子,雖說每每商議事情江婉瑩都被支開了。修渠引水之事,城中人盡皆知。江婉瑩早猜到一二,這個景公子應是被朝廷派來解決林州之事的。

不然,那個戶部侍郎張大人,也不會日日來景公子房中商議事情。

江婉瑩将湯藥端到蕭景飏身旁,慎之又慎道:“之前聽何婆婆提起過,她未嫁人前一家人原就住在山上,是那群馬賊上山後被迫下了山。景公子,不如讓人請何婆婆來,再确認一下。”

俞百川一拍胸脯,笑道:“公子,我這便去請何婆子來。”

張孝文會過意,提議道:“歸鄉的難民,戶薄上全都有記載,如今的住處。本官讓喬大人,随俞管事同去,免得滿城找人,鬧出了動靜引起騷亂。”

顧忌着江婉瑩在,張孝文改口道:“景公子藥涼了,就不好喝了。本官還有事,恕不奉陪。”

蕭景飏颔首不語,側耳傾聽張孝文的腳步聲離開。他語氣溫和對江婉瑩道:“喂我服藥吧。”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