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賣入青樓

賣入青樓

霧氣蒙蒙,三月煙雨。

河邊垂柳新翠,雨水落河激起無數漣漪。

孟二駕着馬車,與一衆家丁飛馳而過。

日夜兼程,馬不停蹄,短短五日,前面不遠便到京城地界了。

江婉瑩的手腳被捆,縮卷着癱在馬車內。

她唯恐孟二鬼迷心竅,對自己起色心。除非趕路她在馬車上敢合眼,其餘不敢有一絲懈怠。為此面色憔悴,發髻淩亂不堪,是她故意為之,只想自己看上去醜陋不堪,避免不安分的人見色起意。

衣衫更不曾換過,身上還是那件落日紅色的留仙裙。

這幾日,孟二寸步不離看着她。就連如廁,都是一群人守在茅廁外,她壓根沒有機會逃跑。

江婉瑩念起何婆婆,祈禱對方平安無事。又想,汪寧會功夫必定能掙脫束縛。

她如今甚是後悔,為何要回京來。捉她回來,究竟是侯爺的意思,還是元晟的意思。

她累極了,被馬車搖得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濕涼的雨氣透過軒窗闖進馬車內。

江婉瑩打了個冷顫,清醒過來。

馬車竟然停了下來,她不由緊張兮兮直直盯着馬車的門口。

這時,傳來一個婦人的聲音:“兒啊,可算把你盼回來了。不枉為母,每日來府後門等上一等,可算等到你了。”

是孟二的母親陳媽媽,這麽說自己已經到了侯府。

接着,幔簾被人撩起。一道光亮伴着涼風,打在江婉瑩的身上。

“還真是你這死丫頭。”陳媽媽白了一眼,一開口還是尖酸刻薄。

陳媽媽向孟二使了個眼色,低聲囑咐道:“帶她去見夫人。”

孟二有些猶豫:“可是,小侯爺有令,找到人要立刻帶人去見他。”

陳媽媽擡手打在孟二的胳膊上,訓道:“夫人的話,你敢不聽。聽母親的,帶人去見夫人。不準讓人告訴小侯爺,這丫頭被找到了。”

孟二只是個下人,母親又這麽說。勉為其難應下,為江婉瑩松了腳上的麻繩。而後将她拖下馬車,母子二人帶着她去見侯府夫人金氏。

江婉瑩嘴上被堵着,又披頭散發。府上的人,并未認出她來。

侯府夫人元金氏正在自己的院中,侍弄自己精心栽培的幾株黃色的杜丹花。

雖有蒙蒙細雨,牡丹花開正盛。燦若黃金的花瓣,富貴雍容。

元金氏極其愛惜,天有落雨便讓下人将花盆全部搬到了廊下,生怕牡丹花被風雨摧殘了。她舀起一竹提子水,小心翼翼一點點澆在花根處。

陳媽媽與孟二拖着江婉瑩,到了廊下。

陳媽媽施禮,一臉鬼鬼祟祟道:“夫人,江婉瑩那個丫頭,被找回來了。”

元金氏瘦削的面上,立時沒了慈眉善目。将竹提子扔入水桶中,漸起的水花濡濕她的裙擺。

元金氏看向狼狽不堪的江婉瑩,怒氣沖沖道:“帶她過來。”

元金氏一揮手,陳媽媽立即會意,揮退其餘侍女,這院裏只剩下四人。

元金氏嫌棄江婉瑩的蓬頭垢面,更覺得其身上定是酸臭味。掩着鼻子對陳媽媽道:“小侯爺與公主呢?”

“回夫人,小侯爺去了兵部,公主殿下在南院呢。”

元金氏心急道:“讓你找的地方,找好了嗎?”

陳媽媽陰險笑道:“夫人放心,早就談妥當了,就等着這丫頭回來呢。”

元金氏面上得意,揮手催道:“快,從後門出去,莫讓人看見了,尤其是劉管家。陳媽媽,你親自去。”

“夫人,放心。劉管家一早去鋪子裏收租去了。”

元金氏端着架子,好言好語道:“孟二,你一路辛苦了,待事情了了,本夫人有重賞。對了,讓與你同行的人,守口如瓶,就說遍尋各地,都尋不到這丫頭的蹤跡。”

孟二清楚夫人的為人,他母子二人依附侯府過活,不敢有任何異議與反駁。

江婉瑩膽戰心驚,看陳媽媽的眼神,定是不知要如何懲罰自己。她扭動身子,撞開陳媽媽想要逃跑。

陳媽媽跌倒在地,惡聲惡氣沖孟二斥道:“還不快攔住她。”

孟二遲疑一夕,還是取出浸染了蒙藥的巾帕。

橫在江婉瑩面前,不顧她的搖頭無聲地哀求,捂住她的鼻子将其蒙暈。而後與陳媽媽一左一右架着江婉瑩,将她拖到了侯府的後門。

方才的馬車還在後門,二人将江婉瑩擡上了馬車。

孟二問道:“母親,是去郊外的莊子嗎?”他以為夫人只是想将江婉瑩暫且藏起來。

陳媽媽看出兒子還是放不下江婉瑩,冷笑道:“去春紅樓。”

“春紅樓,那可是青樓啊!”孟二吓得一哆嗦,于心不忍看向昏睡的江婉瑩。

陳媽媽耐着性子,分析利弊道:“這丫頭生得花容月貌,定能賣個好價錢。夫人可說了,賣身所得的錢,全部歸咱娘倆。有了這筆錢,你還愁娶不上媳婦。這事你不做,夫人自會另派旁人去做。何必,白白讓旁人撿了便宜。”

見孟二還在猶豫,陳媽媽心急火燎道:“快走吧,再不走,小侯爺該回府了。若是被小侯爺發覺,莫說小侯爺饒不了你,就連夫人亦不會輕饒你我母子二人。”

終是架不住軟硬兼施,孟二硬下心腸坐上馬車驅趕。

馬車快速駛離後巷,融入朦胧雨霧中。

後門悄悄又被人打開,鬼頭鬼腦溜出一個人影。

春雨綿綿,天色灰青。

官道上,汪寧不顧風雨策馬狂奔。

何婆婆受了傷,經不住披星戴月的趕路。汪寧便将那六人留下照顧何婆婆,待傷勢好轉再上路不遲。

街巷深處,朱紅色的燈籠高挂。

墨色的匾額上,龍飛鳳舞寫着“春紅樓”三字朱紅大字。

一進巷子,細雨攜風而來,帶來混雜的氣息。

有雨水的腥味,亦有濃郁胭脂水粉味,更有一股酒臭味。

孟二停穩馬車,陳媽媽下了馬車在前帶路。孟二扛上依舊昏迷的江婉瑩,緊随其後。

孟二頭一次來這種地方,忍不住四下張望。

雖是白日正午,這春紅樓因是青樓晝夜颠倒,眼下寂靜無人。

大堂內,懸挂着五彩缤紛的紗幔。燭光昏暗,恍然間猶如置身神秘禁地。

堂內異常安靜,有一個龜公打着哈欠迎過來:“兩位這是要?”龜公只說了一半,眼光落在孟二肩頭扛着的江婉瑩身上。

陳媽媽笑呵呵道:“趙媽媽在嗎?之前我與她說好了,這不,人送來了。”

龜公立即會意,為二人引路去向後院。

後院,一間廂房內。

這個趙媽媽半老徐娘,風韻猶存。外衫是墨色的大氅,內裏是色澤鮮豔的緋色齊胸紗裙。

孟二将江婉瑩放在床榻上。

趙媽媽過來撥開江婉瑩的亂發,又捏着她的下巴仔細左右移動瞧了兩眼。

靡顏膩理,身段玲珑。

趙媽媽甚是滿意,樂道:“這女子長得花容月貌,确實不錯。”

陳媽媽更是眉開眼笑,擡手示意,問道:“那價錢?”

趙媽媽風情萬種一笑,從袖口掏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

順勢掏出早就備好的賣身契,一并遞給了陳媽媽。

陳媽媽接過來銀票嫌少,市儈地讨價還價:“趙媽媽,這錢有點少了,你看這姑娘多水靈,再加點吧!”

趙媽媽開門做這種生意,什麽人沒見過。一臉不屑道:“你這人的來路,還不知正不正,我也是冒着風險買下你的人。你若嫌少,錢還我,人還是你的。”

趙媽媽向門口的龜公一使眼色,龜公立馬招呼幾個人高馬大的打手過來。

陳媽媽原本指望賣個好價錢,也又怕辦砸了這件差事。何況若鬧起來,被人知曉他們是侯府的人。折損了侯爺的名聲,那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屆時,侯爺定會扒了她們母子二人的皮。

陳媽媽将銀票揣進懷裏,低眉順眼賠笑。上前抓起江婉瑩的手,捏着她的大拇指在印泥裏按了一下,而後重重印在了賣身契的上。

她的名字江婉瑩,被朱紅色的印泥指紋覆蓋住。如同上了一層枷鎖,圈禁不得自由。

陳媽媽将賣身契遞還給趙媽媽,拉扯杵着不肯動的孟二,離開春紅樓。

馬車徐徐,穿過灰暗的巷子。

雨勢忽大,屋檐的落雨,噼裏啪啦得喧鬧不停。

房內,趙媽媽将江婉瑩的衣衫脫去,細細檢查。

那個破舊的荷包,掉落出來。

趙媽媽順勢拾起,取出裏面裝着的東西。裏面有一個空了的檀色藥盒子,竟還有兩張一百兩銀票。

趙媽媽臉色一沉,雖說這女子的衣衫污穢,可用料皆是上好的錦緞。還有這銀票,普通人家的女子身上,豈能有如此多的銀票。

趙媽媽私以為江婉瑩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千金。方才那對母子,莫非是黑心的人牙子。她将藥盒塞回荷包,丢到江婉瑩身邊。将那兩張銀票,揣進了自己的袖口。

趙媽媽尋來一套海棠色紗裙,為江婉瑩換上,好心為其蓋上被子。

退到房外,關上房門。

對龜公命道:“你去打探打探,京城可有人家丢了閨女的。”

龜公颔首,領着兩人去辦事。

趙媽媽命兩個大漢守在門外,厲聲道:“将人給老娘看好了。”

趙媽媽扭着柳腰,行到長廊下駐足觀雨。

若不是京城人家的女兒,這樁買賣不虧,更沒什麽後顧之憂。她做這種皮肉生意,哪能沒有一點人脈。

雨水猛烈,順着廊檐迸濺到趙媽媽的臉上。

她厭惡地摸了一把臉,嘟囔着:“晦氣。”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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