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大婚
大婚
福嘉愣了愣,好奇是有點,但不多。
還未成婚,終究是不相識的外男,不好私會。衆人簇擁下望一眼,也沒必要,福嘉對他的樣貌無甚興趣。
“算了吧。”福嘉說:“不見了,免得節外生枝。”
一如料想,白禾應是,出去忙活了。
後來日子一天天過去,直到大婚當日,東華門外,福嘉才遠遠看了個輪廓。
那日翟衣層層疊疊,像粽子似的捆着她,頭面重的像首铠。出了寝宮,福嘉才算打起精神。
她捏着幾個相好宮女繡的卻扇,按流程別過了父皇,首先看見的是紫宸殿外,一身朝服,腰佩橫刀的太子。
見她走近了,太子上前迎她,有些委屈:“阿姊。”
福嘉看了他一眼。
這兩個月來,為了她要下嫁蘭烽的事,這個犟種弟弟,來同她吵了好幾回。福嘉和他說不通道理,最後只好避而不見。
最後一次,太子撂下狠話:“阿姊若是執意要嫁給那個窮光蛋,大婚那日我是不會來的。”
結果不光來了,還主動送攆。
福嘉在扇面間,看到太子伸手來扶她,心裏有些動容。
她的确同阿娘感情更好,對弟弟冷淡些,但不是全無感情。她多希望他這輩子活得久一點,自己也能安生些。
她搭着弟弟的肉乎乎的手掌,用力握了一下,上了小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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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攆從紫宸殿行至東華門停下。宮妃女官,并百來車嫁妝候在宮內。門外街道司的司兵,早已用金銀桶潑水灑掃,清好路面。太子和皇後的車輿後來,會跟在隊伍末端,給福嘉送嫁。
東華門外接親的隊伍裏,一個男子騎着高頭大馬,朱衫玉帶,想必就是蘭烽了。不過前後都是儀官,她也看不仔細。想來武将麽,都是差不多的蠻悍樣貌。
福嘉剛想移開卻扇看個清楚,白禾咳嗽了一聲。
福嘉瞪了她一眼,瞪完卻還是乖乖地繼續遮着臉。她撥開珠簾繡匾,踏上了金銅檐床。
擡檐床的都是禁軍上四軍中的天武軍,左右各六,合十二人,除此之外,又有宮嫔持紅羅銷金掌扇在側。
這下好了,遮的嚴嚴實實,什麽也看不見。福嘉只能聽白禾、白穗小聲告訴她走到哪兒了。
由于公主府和東華門離得太近,距離上,甚至不夠嫁妝隊伍從宮內運出來。所以接親時,繞着皇城牆根走了兩圈,等西京城的百姓都看了個夠,才又往公主府方向去。
繁瑣的禮儀一一結束,外面已是星夜。她比蘭烽先一步進了洞房,坐在榻上無聊地等着。
新郎官兒還要在府內待客。
衣裳已經從廣袖翟衣換成了常服,頭面換來換去,還是一樣重,壓的福嘉脖子酸。她好想拆了,可後面還有儀式,只好靠着床邊,分擔一些重量。
蘭烽喝了不少酒,身上有些熱。進洞房前,他特意漱口,換了常服,才踏進主屋。
他緩步走入,打量着公主府主屋。屋內一道屏風,橫在羅漢榻外。兩面是耳房,其後還有盥室。主屋與耳房中間有窄窄的走廊連通,廊上挂着紗簾。婢女們輪流在這裏守夜。
他一腳踏入房內,足下黑靴便陷入柔軟的絨毯中,他稍微走神,這樣奢靡的觸感,還停留在很多年前,阿耶帶他剛住進知州府,前任知州留下的宅子中。
房內銅臺紅燭,四壁都挂着磚紅色、深藕荷色寶相花紋織錦,淺褐色花梨木的玫瑰椅、琴桌、架、幾錯落而立,梳妝臺前放着黑漆螺钿的妝奁,書案上壓着徽墨歙硯。
他繞過屏風,看見了他的新婦,倚着羅漢床上的丹砂色銷金帳,撐着卻扇,似乎不小心睡着了。
白禾剛要跟着進來搖醒福嘉,蘭烽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白禾退了出去,偌大的房內只剩下這對新婚夫妻。
蘭烽的視線在福嘉身上未多停留,又轉向窗棂邊重重疊疊的紅绫。
他在幾步外找了一張方凳坐下,側身看着外面,然後捏着袖中的匕首,輕輕摩挲。
外面賓客尚未散盡,還在吵鬧,房裏卻與世隔絕,滿室缱绻刺目的朱紅色。
紅燭哔撥聲響,福嘉忽然驚醒。
她掩飾地立刻用卻扇遮住臉,隐約看見不遠處有個紅衣少年,安靜地坐着。
她清了清喉嚨,候在紗簾外的白禾立刻進來:“殿下,還有壓床禮。”
福嘉點頭,幾個模樣富貴的宮嫔進來,拉着蘭烽坐在福嘉身旁,将他的衣擺壓在福嘉的上頭。
帶頭的宮嫔笑道:“公主殿下身份尊貴,雖是下嫁,往後過日子,還是得與驸馬互相謙讓。”
福嘉掩扇笑道:“那是自然。”
衆人又簇擁着兩人喝合卺酒,說吉祥話。福嘉不經酒,用的是白水。兩人湊近時,福嘉小聲道:“願郎君此生——平步青雲,得償所願。”
蘭烽手中酒杯一頓,有些不明所以。
白禾在旁賣力地撒着紅棗桂圓,起哄:“公主和驸馬,這就說上悄悄話啦?”穗穗挎着裝花生的喜籃,捧着臉:“羞羞。”
鬧過一通之後,衆人散去,福嘉正在斟酌用詞,蘭烽卻先開口了。
他捏着袖子裏的匕首,指腹在熟悉的卷草花紋上停留,嗓音像初春的青松,帶着涼意。
“殿下剛才的祝詞,是什麽意思。”
本朝驸馬品階止步從五品,尚公主,就等同于無緣朱紫,此生做個富貴閑人,談何平步青雲?
福嘉一張臉還遮在卻扇後面,心裏想,既然他是爽快人,那我也單刀直入吧。
“有些話,我要同你說清楚。”
“你說。”
她放下卻扇,與之四目相對的一瞬,竟有短暫的怔忡。
上輩子,蘭烽只是一個符號,她從未與之見過面。她聽白禾說起這位武将英猛無匹,神擋殺神,令登基為帝的大皇子恨不能生啖其血肉。
所以她将趙蘭二人,當做話本裏的臉譜化人物,想象中和關羽呂布差不多形象。都是身長八尺,肌肉虬結,須發滿面的硬漢。
而不是面前這個骨骼勻停,身形颀長,眉目泠然的少年。
他看上去甚至有些脆弱。
在瑩瑩燭火中,福嘉琥珀色的瞳孔輕微顫動,那套準備好的說辭,在他面前格格不入。
“聽說你有心儀之人。同我成親,是因我阿耶賜婚,實屬無奈之舉,對嗎。”
福嘉有一絲猶豫,她柔聲道:“你不必怕,我也是,我們都是被迫。”
蘭烽扶在羅漢榻邊沿的手動了動,面色沉冷。
一直以來的疑惑、不安終于有了合理的答案。他像是忽然放空了,一時間并沒有太多情緒。第一反應居然是慶幸。
還好這幾個月,尚未生出過多的妄念。
他聲音平穩,沒有看她:“所以呢?”
福嘉握住扇柄:“不如我們好好合作,各取所需。”
蘭烽終于看向她,他眼神冷清,問她:“我何所需,殿下何所需。”
福嘉見有商量的餘地,緩聲道:“曹皇後想改立大皇子為太子,忌憚我這個現太子胞姐,怕我用姻親籠絡權臣世家。我嫁給你,讓她安心,是為求自保。你……”
她站起來,斟了一杯酒,背對着他:“你想與心儀之人成眷屬,想位極人臣,施展蘭知州生前未竟的抱負。我說得對嗎?”
蘭烽也站起來,眼神沉沉,看着福嘉:“殿下,我的心儀之人是誰?”
他比福嘉高出一個頭,站在她面前,籠出一片陰影,遮住了紅燭搖曳的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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