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撕帛

撕帛

福嘉自然不會接他掌心的花,她不着痕跡地輕移蓮步退後些,也行了禮:“蕭殿下。”

蕭易非是感受不到眼前美人的推拒。他初見福嘉,對方才十五歲,美眸懵懂,身姿嬌弱。後來聽聞她嫁作人婦,他本已無念想,可是如今一見,卻發覺這小娘子如花骨盛放,多了幾分成熟馥郁,讓人忍不住接近。

福嘉見他不作聲,便打算轉身離去,一陣清風穿過回廊,掀起她肩上的披帛,幾近将含着香風的絲帛送到他面前。

蕭易擡起手,忍不住捏着那塊輕薄的布料,放在鼻下嗅了嗅。

金枝玉葉的雪膚馨香就在近旁,蕭易心中旖旎,眸中滿是□□。

福嘉披帛被拉住,才反應過來自己被調戲了。她想抽回那塊帛布,蕭易卻沒有松手,反而含笑看她:“我多年來一直後悔,沒來西京做你的贅婿。”

四下無人,婢女們還在院外等着,面對體格大于自己二三倍的成年男子,福嘉不敢激怒他。

“請二太子自重,”福嘉微愠:“我已是人婦,二太子家中也已有嬌妻美妾。”

蕭易手下使力,想把帶刺兒的小娘子拉近,手腕卻被捏住。

福嘉望着他身後少年骨節明晰的手,心裏驟然放松,差點哭出來:“平野……”

蕭易沒來得及細想,只覺得手腕如被鐵鉗夾住,他不自覺松手,腕骨幾乎要被捏碎。

福嘉趕緊攏着披帛,躲到蘭烽身後。這只手才松開鉗制,轉而攏着美人瘦弱的肩頭。

蕭易轉身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少年身形舒展,個子很高,一看便知常年練武。只是他至多十七八歲,俊美的面龐還帶着稚澀,眼神凜然,充滿敵意。

美人在懷,他抿着唇,氣定神閑地接受這位異鄉人無禮的目光。

“看夠了嗎。”蘭烽勾唇一笑:“我是福嘉公主的驸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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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易腕骨上的痛感還有殘留,他掂量着開口笑道:“小兄弟沒見過,是哪位世家公子?不會是民間選‘秀女’選上來的美男子吧?”

蘭烽也笑道:“我是蘭景延的長子蘭烽。”

蕭易眉心一擰,臉上橫肉虬結。

河東路經略使蘭景延死了不少年了,餘威卻猶在,他的那些部下将并州、真定諸城守得固若金湯。東胡女人吓唬不聽話的孩子,直到現在還在用“蘭經略來了”這樣的話術。

如今,尤其他的舊部趙端平,時常北上騷擾,令東胡皇室頭疼不已。這次來,甚至有重臣提議,用他幾個舊部的人頭作為談判的籌碼。

原來福嘉的驸馬,是蘭景延的兒子。

他冷笑一聲,不再糾纏,轉身離去。

蘭烽攬着福嘉,望着男子遠去的背影,想起前幾日福嘉欲言又止的一番話,總算明白她說的樣貌打扮“引人注目”是何種意思。

蕭易年近三十,人高馬大,一身腱子肉,腦袋是典型的頭頂剃禿,四周編發的東胡貴族打扮,偏生又對中原貴族公子那套弱質文士的華麗衣衫十分青睐。

比如他今日穿的這套長衫,雪白絲帛上繡着點點紅梅,外罩一件煙青色外袍,同那日曹暄亭穿的款式倒有幾分神似。只是他沒有曹暄亭文弱的氣質,穿這身衣裳顯得更加腰粗膀圓。

福嘉拉着他,還心有餘悸:“你怎麽來了?”

蘭烽随口道:“剛巧路過。”

其實是白禾在遠處看見蕭易往這邊走,怕公主吃虧,她們身份又沒資格出面護主,便趕緊叫穗穗去尋蘭烽和太子。

好在兩人就在附近,不然白禾只能以卵擊石了。

被福嘉仰頭柔柔看着,蘭烽眸色更深,她披帛上沾着的紫藤花汁液,他看在眼裏,心上像有一團火在燒。

福嘉順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蕭易粘上髒污,她皺眉感到一陣惡心,嘆了口氣:“唉。”

蘭烽壓抑着陌生的無名怒火,幹脆将她打橫抱起,帶她往小院房內走:“不要了,我們買新的。”

這小院福嘉住了多年,本是給來納涼的貴族家眷小憩之用,因此床榻不大,房內陳設簡單,只在榻側立了一盞小小的屏風,什麽都遮不住。

穗穗見驸馬抱着公主,姿态纏綿地往卧房深處走,便拉着白禾又走遠些:“行了別看了,禾兒,有驸馬在呢,有誰打得過驸馬呀?”

蘭烽将福嘉放在榻上,便跪在塌邊的蒲團上,要去扯她腰間的披帛。

福嘉感受到了他的怒氣,有些明白,又有些茫然。

不過反正她也很生氣,亦不想要這被髒手碰過的東西,索性由着蘭烽去扯。

她穿的是一身仿前朝制式的齊腰襦裙,肩頸開口大,全靠披帛遮擋着。這披帛右邊是塞在下裳腰帶間的,早晨她的婢女曉得公主要玩鬧一整日,便系得比往常更緊些。

蘭烽憑着一時沖動,掀下她左側的披帛。可是,從大片雪白的肩頭和精細漂亮的鎖骨紮眼的炫目時,他就隐隐不自在起來。

他喉結微動,手指繞在鵝黃色絲帛間,進退兩難。看着剩下半邊覆在小公主前胸的布料,順着她曲致的上身,延伸到勒住細弱腰間的軟帶下。

他猶豫了一瞬,心想,福嘉應當會自己抽出來吧?

豈料恍然未覺男女大防的小娘子,非但沒有自己動手,還歪着腦袋看他,像是在詢問他為何停手。

胳膊甚至還維持着被他抱住時的樣子,圈在他冰涼的肩膀和脖子上,沒有任何要松開的意思。

蘭烽感覺腦中仿佛有一根弦斷了,他知道此舉越界,可是面對福嘉的縱容,他好像已經無法思考。

能捏碎東胡人腕骨的手,此刻幾乎指尖發顫。他難以控制地喘着氣,隔空将披帛繞過她的肩頸,薄薄的布料被揭起,福嘉繡着寶相花的抹胸和磚紅色短襦裹着她玲珑的身段,再無遮擋。

蘭烽腦中頓時一片空白,手上也沒有了輕重,只聽“撕”的一聲,鵝黃色披帛在他手上被扯出了裂口。

“對不起,”許久他開口,嗓音沙啞:“我……”

福嘉卻柔聲安慰:“不打緊的,反正也不要了。”

她覆在他滿是硬繭的手心,引着他完成最後的步驟。

福嘉曲起一條腿,半卧坐在榻上,壓在腰間的裂帛被慢慢抽出,帶動着淺月白色下裳的布料顫動,隐約可見令人血脈贲張的線條。

蘭烽心上像是有一只鼓,擂得他耳暈目眩。

福嘉的手溫熱柔軟,帶着他抽出披帛後,終于輕輕松開,語氣帶着一點嘲弄:“看你平日身手矯健,有時候也挺笨的。”

軟語入耳,蘭烽稍微定了定神,再也不敢與這女子對視,随手将披帛丢在地上。

福嘉看着碎布,嫌棄地道:“要不是曹家那幫人在環慶路搗亂,坑害陳将軍戰死,我一個大周嫡公主,如何輪得到這種人羞辱。”

蘭烽跪在塌邊,仰起頭看她。福嘉眼中帶着凄涼,已不是方才與他對視時的縱容與溫情,他明白了,福嘉厭惡東胡人,也看出他的嫌惡。

她方才與他笑鬧一通,是為消解二人憤懑的情緒。

不過他這情緒,不全是為了國仇。他是有私心的,他不曉得福嘉看不看得出來。

他看着福嘉,眼底疼惜,咬牙道:“不會一直輸的,等贏的那日,都給你讨回來。”

福嘉眸中含笑,滿含期待地看着他。

*

相較滿目初夏美景,行宮內的文英殿內,李亨與群臣正在商議和談對策,氣氛十分凝重。

雖說是戰敗求和,群臣底線還算一致,賠償每年歲幣可以,割地免談。

畢竟大周富庶,一場小型戰争,要花費上千萬兩白銀,應付一場中等級別的戰争,則起碼需要軍費三千萬兩。支付歲幣,不過是每年幾十萬兩。除了名聲上不好聽,實際的出入還算劃得來。

衆臣心裏基本達成一致,剩下的就是怎麽去和東胡人談了。

太子見大皇子不在,曹樞使又在同孔平章議事,便小聲在李亨面前提議:“大哥同那幾個東胡人關系可好了,要不先不正式說這件事,讓他先去探探對方口風?”

李亨覺得可行,便安排蔡玉集去找大皇子安排下去。

蔡玉集尋到大皇子時,心道這爛攤子派給你,可真是不冤。兩人正尋了一處有魚的池子,說笑着喂魚呢。

蔡玉集對二人行了禮:“陛下有幾句家事囑咐殿下。”

蕭易又不是傻子,退到一旁等他倆說完悄悄話。

蔡玉集将陛下的吩咐和群臣定好的底線,歲幣的數目都告知大皇子,說完後複又重複了一遍。

大皇子嫌他煩:“好了好了記住了,老媽子一樣。”

蔡玉集笑道:“奴家老了,嘴碎,殿下莫要同我一般見識。”

因他傳李亨囑咐時說了不少漂亮話,大皇子心情不錯,也沒真同他置氣,揮揮手道:“行了,不會忘的。”

等蔡玉集一走,蕭易便回來道:“怎麽,透了底?”

大皇子撇嘴:“這可不能告訴你,別想套我話啊。”

他被撞見與蕭易在一起,屬實有些倒黴。今天完全是蕭易主動找來的。

蕭易樂道:“不就是可給歲幣,不願割地嗎?還用藏着掖着。”

大皇子臉色一變:“若是如此,你當如何?”

蕭易道:“我是個直性子,不同你們中原人說那些虛的。來前我父皇也給了底線,被打下來的三鎮,沒有還回去的道理,除非你們自己能搶回來。”

大皇子有些焦躁,緩聲道:“就沒有了商量的餘地?錢可以談的。”

蕭易懶懶往池中投了魚食:“也不是沒有。若是有其他條件,誘惑能蓋過三鎮,也不是不行。”

大皇子慌忙站起:“蕭兄弟盡管開口,孤一定為你争取。”

蕭易眸中暗湧:“還記得那位中官來前,我找你說的事嗎?”

來前蕭易主動來尋大皇子,詢問福嘉和她驸馬蘭烽的事。

大皇子驚訝道:“福嘉?她一個死丫頭片子能值三鎮?她那早已侍人的殘軀,你若看上了,我這就同父皇說,讓她給你做妾。”

蕭易笑道:“值不值另說。于私心,福嘉公主貌美撩人,我的确心癢。于公,若是能破了大周不和親的慣例,先嫁來一位身份尊貴的公主,并陪嫁數目可觀的匠人、工樂、金銀和布帛。較之不算富饒的三鎮,或許在父皇那裏可以說得過去。”

大皇子一聽,歪歪曲曲抓住了重點:要福嘉和親,一是滿足蕭易私欲,二是和親時多要些值錢的財物。

他想着蔡玉集囑咐的“錢可以談”,心道,陪嫁不就是錢的事兒嗎?好說。再說和親,也就這幫酸儒覺得嫁女人丢臉,前朝送幾個公主給蠻族,多正常的事!

他心裏有了底,決定盡快穩住蕭易:“這些都好說,為表誠意,我先讓你嘗點兒甜頭。”

蕭易眯起眼,側目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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