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催生

催生

蘭家宅子裏的下人, 都是福嘉一手安排的。選了公主府裏能幹的管事,還把驸馬都尉的俸銀都撥到蘭家宅院裏,連那個并州廚娘, 也一起送過去了。

福嘉想着給蘭烽留條後路,若是兩人将來分開, 再安置這些事,必然有諸多不便。

老太太在新宅子裏住了一個月, 隔幾日便要苦一回,每日燒香拜佛, 感恩天地祖宗, 讓她兒子死前留下這麽個争氣的大孫子,還祖墳冒煙尚了主。

是以表妹頂着福嘉的名頭, 要來蘭府住下的時候, 老太太一時沒敢拒絕。

劉叔也懷疑道:“真的是福嘉殿下讓您過來的?”

表妹點點頭, 古靈精怪地坐在門前的玫瑰椅上,跷着腳:“奶奶, 若有虛言, 天打雷劈。福嘉殿下讓我來問您, 可不可以住在這裏,還說這裏您做主,萬事需要先問過您。”

蘭烽娘親還在世時,開過玩笑要與娘家結親。

那時候蘭景延年少有為,前途不可限量,舅舅又剛得了大恩惠,來都城做京官, 便拿着這句話,四處招搖, 說小女兒與知州府大郎君兩小無猜、情投意合,将來可是要做長媳的。

不過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像是小寧、蘭澤,恐怕聽都沒有聽過。

如今福嘉與蘭鋒如膠似漆,這個表妹突然蹦出來,身份實在尴尬。

劉叔和老太太顯然都想到這一層,滿含深意地對視了一眼。

劉叔又詢問原委,表妹便把如何被父親要送給別人做通房,逃出來後,被父親逐出家門,又如何被福嘉救下安置的事情說了。

老太太心軟,聽完感慨道:“造孽啊。”

表妹一聽,偎依在老太太身邊,哭着道:“小茹現在無依無靠,承蒙殿下憐愛,祖母庇佑,否則就只能是一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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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為難地看了一眼劉叔,劉叔小聲道:“不若讓表姑娘留在這裏……”

他避開表妹,輕聲道:“福嘉殿下待她這樣好,想必還不知道大郎同表姑娘的事,留她在這裏,也省得出去亂說,破壞大郎同殿下的感情。”

老太太覺得甚妥,點頭道:“可憐的孩子,你就先留在蘭府吧,缺什麽,就和我們說。”

表妹喜悅萬分,即刻給老太太磕了兩個響頭:“多謝祖母和殿下再造之恩。”

表妹家中長輩只重視弟弟,對兩個女兒只教些敷妝抹粉做女工,并不怎麽重視,她在蘭家住了兩日,被這大宅子的富貴和長輩的随和打動了。

除了蘭澤常常用敵視的眼神看她,第一次見面還問她:“你又不姓蘭,住我們家幹嗎?”

不過有個吃穿不愁的住所,她嘴甜,只要在後院哄好了老太太,這麽點小瑕疵也是可以忍受的。

福嘉聽白禾假裝無意地提起這件事,只是愣了一下,也沒有多問。

除了朝中事務,穗穗和孔五郎下了定,她近來都在歡喜這件事。

月初時她去蘭府給老太太送之前做的新衣,碰巧一進門就看見表妹。

表妹本想與福嘉也親近些,但是她怵白禾,所以只是規規矩矩同她打了招呼:“表嫂,你來啦!”

福嘉略一點頭,踏進院中。

老太太正在院子裏曬太陽,幾個婢子婆子圍着,表妹一下子就竄到老太太懷裏:黏着她道:“奶奶,你看看,哪位貴客人來了?”

老太太一看是福嘉,便要站起來行禮。幾個婢子扶着她的左臂,她的右手還放在表妹肩上,便就着起身的動作,撫了撫她的頭發,顯得十分親昵。

福嘉的目光落在兩個人身上,過了一會兒才道:“老太太近來可好?”

表妹熱絡笑道:“你平時忙你的就好,放心吧表嫂,奶奶被我照顧得可好了,我每天都念話本給她聽,保管她長命百歲。”

表妹識字不多,話本總是讀出一堆錯字,老太太想起來忍不住好笑。

福嘉看了兩人一眼,沒有應她的話。

老太太道:“聽說白娘子要嫁人了,我們也給她備了些體己錢,一會兒劉叔給殿下帶回去,錢不多,是份心意。”

福嘉有些心不在焉地點頭:“謝謝老太太。”

在蘭宅裏,福嘉一走,表妹就好奇地仰着頭問:“誰和誰要成親了呀?”

老太太道:“殿下身邊的女官,和孔平章家的五郎君。”

表妹并沒有把自己要被送去做通房的具體人家說出來,聽到孔五郎的名字,牙根有些酸軟:“女官的意思……是白禾那樣的嗎?”

老太太道:“是啊,白禾和白穗,跟着殿下從宮裏一直到出來建府,穗穗性子最好,能詩會畫,樣貌也是一等一的。”

表妹不知道穗穗早就受封命婦,自小同太子公主一起長大,又深得二人信任。

她心道,那不就是個婢女嗎?竟然一個丫頭,能讓孔家巴巴去結親,而她一個父親還做着京官的嫡出小娘子,只能被送去當通房?

還有這等荒謬的事情?

劉叔還在一旁附和:“是啊,穗穗是嫁了好人家了,不知道殿下要把白禾嫁給什麽人家?”

老太太低聲道:“聽說康平公主夫家的小兒子想娶白禾,殿下舍不得她嫁人。我看殿下也不是看中孔家官兒大,要不是看穗穗同孔五郎有意,哪裏願意放人。”

康平公主的夫家,那可是百年世家大族,居然願意娶白禾這個兇巴巴的下人?

表妹聽得瞪大了眼睛,就因為給一個有權勢的公主做丫頭,這待遇也太好了吧。若是她也能得了公主青眼,豈不是也能飛上枝頭變鳳凰?

說不定比這兩個丫頭還厲害,比如……進宮當個貴妃娘娘什麽的。到時候她爹娘弟弟,誰不得過來巴結?

出了蘭宅,兇巴巴的下人白禾有些不滿:“她倒挺讨喜的。”

福嘉心裏不知為何也有些悶得慌,就看了白禾一眼,未說話。

白禾換了話頭:“今天日頭好,穗穗同平章娘子去金明池看戲了。”

福嘉面色稍緩:“但願她收一收小性子,懂得讨長輩開心。”

白禾笑道:“我看難。”

此刻,穗穗正同平章娘子看戲臺上的雜劇,天氣涼,人卻多得很,兩人說說笑笑,演到臺上小娘子與郎君喜結連理,有了喜,平章娘子忽然小聲道:“我看蘭驸馬同殿下感情這樣好,不曉得有沒有好消息呀?”

穗穗吃着糕餅,有些不自然:“沒,沒有吧。”

平章娘子看她神色誤會了:“莫不是驸馬不太行……?”

穗穗想起聽牆角的慘痛回憶,噎了一下:“這,不至于。”

平章娘子見她否認得并不斬釘截鐵,十分熱心,以為尋到了一個給公主獻殷勤的好機會:“白娘子,你這是未出閣,還有些羞澀。等嫁人了,以後這些話可以敞開同殿下說的——無論是男是女,有了些什麽隐疾,要盡快治,我這裏有認得的神醫和方子,有需要就找我!”

穗穗尴尬得不行:“……我覺得不用吧。”

平章娘子道:“我拿你和殿下當一家人,才說的,有些女眷沒事做,聚在一起就愛嚼舌根,私底下說起家長裏短來,誰管你是皇子公主。殿下和驸馬一對璧人,神仙樣貌,自然也招眼些。”

穗穗懂了,有閑的沒事的人,就盯着女人的肚子,成了親不生孩子就成了談資,非得有什麽毛病不可。

她決定淺淺同這位準婆母解釋一下:“大娘子,他們想多了。我家殿下還年輕,驸馬還未弱冠,朝中事多,政局也不算穩定,他們小夫妻是打算緩幾年的。”

平章娘子笑着低聲道:“殿下的打算,我贊同。女子若是生了孩子,便要被分去大半心血,殿下身子弱,哪裏吃得消。”

穗穗不願再繼續說這個,趕忙岔開別的說起來。

晚上回去,平章娘子在五郎面前啧啧贊嘆:“殿下和驸馬真是心懷天下,私事全然顧不上。”

孔五郎聽她說了一通,趕緊道:“別看我,我只想盡快把穗穗娶回家。”

平章娘子恨鐵不成鋼,抽了他一下:“過幾日你不是要去環州嗎?多在驸馬跟前學着點,他是重情義的人,手頭有些功勞自己用不着,就便宜你了。”

孔五郎道:“烽哥好可惜,若不是驸馬,說不定比蘭知州還要厲害呢。”

平章娘子道:“誰說不是呢,韓參政當年高中時就說,有志文官絕不會與皇族結姻親。”

不過數日後,孔五郎去了環州,看着他的平日裏冷清清的烽哥,在城牆上噙着笑讀信。

他忽然覺得人各有志,拿功名高低,來妄議別人過得好不好,是偏頗了。

“烽哥,下次回去,我和穗穗就要成親了哦。”孔五郎難得有點不好意思。

“我是沒想到,你一直說的小娘子是白穗。”蘭烽道:“她可是殿下的心頭肉,好好待她,別讓她受委屈。”

孔五郎嘿嘿一笑:“多謝殿下割愛,以後多和烽哥學學,怎麽疼愛內子。”

蘭烽低頭一笑:“和談都落到實處了,我過段時日也要回京一趟,殿下要過生辰了。這裏暫且交給你,要特別留意蕭易的動向。”

孔五郎道:“放心吧。”

他忽然想到什麽,挑着眉,很小聲地問:“烽哥,我聽我娘說,你和殿下暫時不想生孩子,你們用的什麽法子呀?我娘她都不告訴我。”

蘭烽本就側身對着他,邊關的寒風卷着碎雪撲在臉上,讓他整個人都僵硬了。

孔五郎凍得跺着腳,那陣夾冰帶雪的風,讓他閉上眼,沒看見蘭烽本就冷淡的五官,覆着突如其來的茫然無措。

五郎剛要扭過臉去看他,卻被蘭烽按住腦袋。

後者費了很大的力氣,克制着發抖的牙根,才勉強維持出混不在意的聲音:“小孩子別問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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