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願為一盞燈
願為一盞燈
冰室外越來越嘈雜, 顯然丞相和攝政王的人已經找到了這裏,即将找進他這處。
付孤舟扶着楚霜汵不讓他倒下去,看了眼四周, 無一活口, 以及死去的太皇太後。
付孤舟起初沒打算讓太皇太後死, 把她送走再出不來禍害人就好了。
太皇太後喜歡念佛,他就把她關進山上佛堂裏, 念一輩子佛。
楚霜汵來直接把人殺死了。
謀殺太皇太後,即便他這個皇帝也保不了他。
何況還是敵國沒人在意的質子。
他不殺太皇太後,還有個原因就是, 不是因為他有情義。付孤舟覺得自己可冷血了。而是,即便他是皇帝, 對方是先帝的母後,原主的皇奶奶, 古代百善孝為先,即便他把太皇太後做過的事全部公之于衆,也未必有資格能處決太皇太後。
付孤舟還不想讓楚霜汵死。
冰洞裏密不透風,有一點聲音也傳得格外遠, 付孤舟聽着越來越近的急促的腳步聲, 拿出自己的刀, 想都沒想對着自己心口捅下去。
然後,付孤舟整張臉擰巴起來,龇牙咧嘴站不穩地被身上楚霜汵的重量牽着一起摔了下去。
……好痛啊。
丞相和攝政王同時進來,一進來就看到這場面。長長的甬道上, 越往裏面越随處可見的屍體, 一路上,越來越多。
直至盡頭, 堆疊如小丘的死屍,冰地上遍地腥血與冰融為一體再凍上,前方,背對着他們跪在地上的陛下和陛下懷裏滿是血的人,和……太皇太後。
兩人并排而行,顯然丞相臉上更緊張,兩方都是他關注的人,姜如晦則情緒淡漠,看到這一幕也沒什麽眼神波動。
姜如晦目光落到那個朦胧微微能看到一點裏面物體的冰棺上。
章廣譽滄桑的臉頂着兩縷白發朝付孤舟奔跑過去,鋪滿血的冰面太滑險些摔倒:“陛下?”
付孤舟吃痛艱難地回頭,在章廣譽跑到他身後之前,快速将刀上的血也抹在衣服上擦淨收起來。心口捅傷的地方故意被他把衣服撕扯得更破,地方太冷,血很快凝固流不出來,付孤舟咬緊牙把捅傷扯更大讓血往外流。
付孤舟還緊抱着楚霜汵,試圖把他身上血也蹭自己身上一點。
然而,冰點以下的溫度,楚霜汵身上血也早凝固了,付孤舟看到他的傷口流血已經不再流,在傷處流血最多的地方凝成了血塊。
付孤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他再流血流下去,付孤舟真擔心他流血流死。可是現在,付孤舟怕他會凍死。
畢竟他自己都快凍死了。
真的好痛,付孤舟快痛死了,緊咬着嘴唇,唇都被他咬破了。
付孤舟把楚霜汵推給丞相,“他快不行了,丞相……快把他帶出這裏。”
丞相看了眼一旁被穿透身體斷氣了的太皇太後,閉目沉痛地仰頭流下兩行眼淚,緘默了許久。
然後,叫人用扁擔把楚霜汵擡出去。
一起被擡出去的還有太皇太後、滿冰室的屍體、……冰棺裏的人。
侍衛們都捂住口鼻不願擡,況且此人身體已經腐爛了,一不小心便會将身體損壞,丞相和姜如晦什麽都沒跟他們說,問是誰也沒人告訴他們,他們這時候覺得這裏最好說話的反倒是平日裏最嚣張脾氣最差的陛下,于是讨好地來向陛下問話。看到付孤舟身上的傷,又各自憋住了呼吸。
雖然震撼、畏懼,卻無一人為死去的太皇太後說話,都很自覺地對太皇太後一字不提。
付孤舟蒼白地笑笑,笑得很吃力,“別問了,幹活去,動作小心一點別弄壞了,早幹完早出去。”
侍衛沒問出來,只好從命回去擡人,看着看着,突然覺得這冰棺中人有幾分眼熟。
好像從畫像上見過。
太上太皇威名無人不知,他的畫像,幾乎家家戶戶每個人家中都有一張,那是他們的保護神和信仰。
冰棺中人面部肌膚和五官都已腐爛大半,有侍衛從衣服裏面摸出畫像,攤開幾人對着看,看一眼畫像、再看一眼面容模糊的人、再看一眼畫像、再看人……越看越震撼、錯愕、紛紛跪下來。
“陛……陛下,這是太上太皇嗎?為何會在這裏?”那些侍衛眼珠子快瞪出來。
付孤舟下颌指了指剛被擡走方向的太皇太後。氣音微弱痛徹道:“快去吧,別把太上太皇損壞了。”
付孤舟吩咐以最快的速度把楚霜汵送回他的宮裏,馬上請太醫來,無論用到什麽都給他用,不需要向自己請示,務必、一定把他救醒。
楚霜汵現在很危險。
太皇太後和太上太皇都已經擡走,冰室內其他屍體也接連被擡走,侍衛們站成幾排回來向付孤舟複命,有人關心:“陛下,您也回宮去歇息吧,您受傷了。”
付孤舟搖頭,“不,朕挺得住,朕還有事要做。”
付孤舟搖搖晃晃站起來,剛站起來,又摔下去,章廣譽似乎終于從悲痛中走出來,上前扶付孤舟,“……陛下還有什麽事做,臣扶陛下起來。”
付孤舟搖了下頭推開章廣譽的手,回頭蒼白着臉色可憐兮兮朝向攝政王:“皇叔,你能來扶朕一下嗎?朕好痛好痛……”
姜如晦走來蹲跪下朝他伸出一只手,扶起他。
“皇叔,朕聽她說這是在山寺裏,朕好冷,朕想出去,這裏一定還有她別的餘黨,朕要去把他們都抓出來。”
姜如晦應道:“好。”
付孤舟:“皇叔陪朕一起去好不好?”
姜如晦再次應:“好。”
付孤舟:“皇叔,朕見過那張天玑的地圖。”
姜如晦這次臉色短暫地一變,沒有說什麽。倒是一旁的丞相,臉色驟然大顫,以一種說不清、看不明的臉色看向付孤舟。
付孤舟仿佛沒看到,繼續兩只手拽着姜如晦的手臂把全身的重量堆在姜如晦手臂上,幾乎快成了他蹲着讓姜如晦提着它走。
出了冰室,外面氣溫高了一點,付孤舟心口刀捅傷的地方又開始流血。
其實痛過之後後面就沒那麽難忍受了,主要是付孤舟他……怕血。
他看到血就渾身雞皮疙瘩毛發直豎起,即便看到自己的血也怕,又沒有楚霜汵在旁邊給他引開注意力。
付孤舟頭皮和心髒都發麻。
也是真的很痛。
心想,他為了楚霜汵真是付出太多,楚霜汵一定要馬上給他醒過來。
這梵音觀似乎還是姜國儲存冰塊的一個地方,冰塊在古代儲存艱難因此在夏天極為珍貴,太皇太後經常來這座山寺頌佛,冰塊的存儲和供應在太皇太後來後便開始由太皇太後掌控。
付孤舟一邊頭皮發麻一邊惡心,幸好他穿的是冬天不是夏天,可憐兮兮佝着腰幾乎要蹲在地上,朝姜如晦仰起頭眨着眼睛道:“朕想好了,等回去後朕就把天玑的地圖畫出來給皇叔。不過朕看到那張地圖還是好久好久之前,很多朕已經記不清楚了。皇叔,朕走不了了,你能不能帶人幫朕去把太皇太後的餘黨都找出來?”
姜如晦:“好。”
姜如晦突然在他面前蹲下,“陛下,需要本王抱你走嗎?”
付孤舟一激靈,下意識拒絕。只是他演得很好,沒有表現出激烈的抗拒和反感,真轉動眼眸思索了一下才可惜地回拒:“不用了,這太勞煩皇叔了,朕先在這歇一會兒,皇叔去吧。”
不帶任何有色眼光姜如晦這張臉其實長得也很不錯。當然,比起楚霜汵還是差了一大截,一眼就能看出來差距那種,細看、越看越不如。
但是除開楚霜汵,跟其他人比綽綽有餘。但是,付孤舟他都已經有最好看的人伺候他了,幹嘛還要看有點好看的。他又不是那麽随便的人同時玩好幾個。
再說,滅國之仇呢。他可不敢讓姜如晦抱他。
林驚羽看完今天的公文已經是深夜,正準備睡覺,從翰林院看守們口中聽到陛下遇刺驚動攝政王和丞相的消息。
他先跑去了付孤舟的宮門,果然沒有人,随後看到一身血不醒的楚質子。問送楚質子回來的護衛,什麽都沒問出來,只聽到說,太皇太後死了,陛下也受了很重的傷。
林驚羽急迫問他們,陛下現在何處,能不能帶他去。
侍衛們心中也擔心陛下,但他們知道的實在不多,他們去到時太皇太後就已經死了、楚貴妃已經暈了,知道陛下很重視這位翰林院的長官,他的命令不敢不從。
這是林驚羽除了那天被授官、另外贈他那塊玉雕塑之外,第二次這般失态。
一路上林驚羽只嫌車不夠快,讓駕車的護衛進來換他來駕,護衛們震驚這位翰林院大人年紀輕輕竟還會駕馬車。
護衛們坐進車裏提心吊膽,看得出這位林大人有駕車的技術,但是駕車人太過心急,馬車駕得很快卻不穩,他們生怕馬車翻過去這位林大人出個好歹,到時候更加沒法跟陛下交代,個個神經緊繃着時刻準備如果車翻了第一時間把這位翰林大人救下來。
護衛們擔驚受吓了一路,馬車一路颠簸急轉最後平安到達他們所指路的地方。林驚羽穿的還是準備睡前的衣服,一路如火燒眉毛繼續問路,問了好幾個不知是丞相還是攝政王的人後終于找到付孤舟。
付孤舟已經叫步攆來擡自己了,為了讓所有人都看到他的凄慘、看到太皇太後企圖殺他捅他的那一刀,他命大,楚貴妃及時趕到救駕,才沒有死。
但是,太皇太後仍不放過他與他的貴妃,還企圖強迫他行不軌亂/倫之事、行完再接着殺他。他不會武功,楚霜汵一個人打不過那麽多人,救駕當中失手不甚将太皇太後殺死。
步攆四面不遮風,外面人都能看到他,付孤舟強忍着氣色差到了極點,臉色仿佛一張白紙。不止是皇宮裏的人,梵音觀僧人們也開始成群出來跪拜他、只字沒有提太皇太後死的事,勸他早些回宮休息。
因為,付孤舟心口上血流得太厲害了。
林驚羽跌跌撞撞朝他跑過來,一路上風吹亂了他的頭發,林驚羽第一次忘了君臣之儀,直接跑到付孤舟步攆前攔住他的攆。
付孤舟微微吃驚,林驚羽怎麽也來了。
不過,他現在正在賣慘,不能多說話。
付孤舟朝他蒼白地笑了一下,攆車還在繼續走,林驚羽意識到擋了路,讓開來跟在付孤舟的攆旁邊,擡攆人走得極慢,林驚羽有機會看清楚付孤舟的狀況,眉心皺得更甚,“陛下,您傷成這樣了不是小事,先回去讓太醫為您看看吧?”
付孤舟搖頭,“朕沒事,朕還能挺一下,太皇太後雖然是朕的皇祖母,朕也不能容許她危害觀裏的人。”
僧人住持不解,“陛下不是為了要斬草除根,陛下說她還害了觀中的人?”
付孤舟點頭。“她做的事朕已經都知道了,皇祖母都跟朕說了。不過,這事有關乎到山觀幾位小師父的清譽,他們都是迫于無奈受害之人,朕不會私自說出來的。”
一旁幾位模樣俊俏的小和尚手腳發抖,早就站不住了,聞言,撲通跪出來。
“小僧不怕損毀清譽,請陛下為小僧主持公道!那位太皇太後,她……她……”
有人先開了頭,跪出來的小和尚越來越多,從最開始的幾個到十幾個、幾十個,接連将太皇太後是怎麽毀自己清白之身說出來。
住持長老是個上了年紀眉毛和胡子都花白了的慈祥老和尚,聽完,氣得胡子發抖、臉色青紫。礙于對方是太皇太後,只好無奈地長嘆了口氣搖頭,“作孽啊,作孽。眼下太皇太後被誤殺已殡,不知陛下打算如何處置這件事?”
“将她與太上太皇合葬皇陵,即便犯此大孽,畢竟還是姜家皇室之人。至于其他,楚貴妃是為了保護朕無奈之舉,朕當時看着的,皇祖母她一心只想殺了朕,以及……咳,如果不是楚貴妃失手殺死了她,今天亡的就是朕了。此事便這樣算了,楚貴妃也受了很重的傷現在生死未蔔,就不賞不罰,咳咳咳……”
住持沉默了好一會兒,拿起權杖行禮道:“陛下英明大度。”
今日山上所有出家之人都出來了,在住持說完跟着弓腰拱手:“陛下英明大度!”
皇宮裏侍衛跟着全部跪下齊聲道:“陛下英明大度!”
林驚羽看着,臉色一知半解,沒人告訴他任何起因經過,他已經猜出了個大概。也擡手無聲地拜了拜,看着陛下身上大片的血,心提到了極點。
突然,見皇攆上的人眼睛一閉,頭歪下去昏了過去。
林驚羽吓壞了,隔着皇攆扶住裏面付孤舟的肩膀,“陛下?”
林驚羽心急如焚大喊道:“馬上把陛下送回宮去!”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