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養一養
第33章 養一養
包廂內, 空氣中萦繞着雪松香氛散發出的淡淡幽香。
因着周淮煦的到來,香氣似乎一瞬間凝固。
衆人的視線齊刷刷地落在他的俊臉上,黑色碎發随意地搭在他的額前。
他的皮膚冷白, 鼻梁高挺, 唇瓣色澤偏淡卻豐瑩誘人。
幾個女生看得都入迷了。
周淮煦的骨相精絕, 氣質出衆, 是一種不同于遲衍那般矜雅散漫的美。
他神色很淡, 不疾不徐地走來,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冷硬強勢的壓迫感,荷爾蒙滿滿。
偏偏那雙眸子卻澄澈通透,亮得逼人。
他就像一道自如的風, 在晝夜中來去穿梭。
他屬于黑夜,屬于黎明,也屬于他自己, 神秘得令人着迷。
周淮煦走近阮糖時, 她才緩緩回過神來。
周淮煦的目光輕掃過她, 落到遲衍的臉上, 薄唇初啓:“感謝遲總的邀請,不然我還找不到想找的人。”
遲衍淺淺一笑:“你是阮糖的同事, 應該的。”
阮糖聽得一頭霧水, 還待思考, 侍應生就為周淮煦多添了副餐具和椅子, 坐到了她的身邊。
他擡起長指點了點她身側的托特包:“看看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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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糖聞聲拉開包包拉鏈,拿起手機一看。
原來沒電了。
她愕愣:“你是為了找我才來這兒?”
周淮煦拿起玻璃杯, 呡了口佛手香黃, 微微點頭。
他打給阮糖始終沒接,擔心她出事就詢問了江筱月。
江筱月告訴他, 今晚阮糖和遲衍有約。
之前周淮煦曾和阮糖拿過遲衍的電話,便聯系上他。
得知他們見面的酒店具體包廂地址後,他就來到了這兒。
周淮煦環顧四周,見有這麽多人在,湊在杯口的唇邊綻放出一抹淺淺的弧度,轉瞬即逝。
他的目光流轉到阮糖手邊的空杯,杯底只餘佛手香黃的殘渣。
他喚來侍應生,讓來人換一杯桑葚汁。
“這家酒店有桑葚汁?”阮糖問。
帝豪酒店的中餐廳,她也曾吃過幾回。
固定飲品不外乎就是佛手香黃、黑豆羹、杏仁露那老三樣。
侍應生颔首道:“我們酒店最近新出的飲品,這個時節正合适。”
周淮煦看向她:“佛手香黃的味道有些澀,你要不要換成這個?”
阮糖“嗯”了一聲,心想周淮煦應該看出了她不喜歡喝佛手香黃。
剛剛她只在他面前喝了一口,他就立刻察覺出她的神情。
這人心細如發,對人對事都如此。
不然,他也不會知道這家酒店新出的飲品了。
能做到如今餐飲界的TOP級美食餐廳,周淮煦對濱城的各家食府肯定頗有了解。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他手執公筷,給阮糖夾了幾塊她平時愛吃的香酥魚片。
周圍人的目光在他倆之間打轉,好奇得心癢癢。
有人終于忍不住問:“阮糖,這位是?”
“我同事,周淮煦。他也在濱城公安局工作。”阮糖脆聲應道。
原來是同事啊。大夥恍然。
但看着他倆的舉止親密,倒不像是普通同事。
在衆人微妙的眼神下,周淮煦淡然自若,時不時地俯身靠近阮糖,朝她低語。
“鹵水拼盤裏的鵝肝要沾點醋,不然會膩。”
“這個生腌蟹肉鮮嫩爽口,但不能多吃,配點白粥更好。”
他低冽磁性的嗓音仿佛呢喃。
明明只是在聊菜肴,卻平添了幾分暧昧。
又有點像在,宣示主權。
衆人不由得豎起耳朵聽,感覺如同隔靴搔癢。
坐在周淮煦對面的長發女生臉頰微紅,開口道:“周先生對吃的也有研究嗎?”
阮糖拿起湯勺啜了口白粥,随口道:“他是開餐廳的。”
那個女生的眼睛亮了亮,問:“哪家餐廳啊?”
阮糖:“翡暖翠茶餐廳。”
一聽這話,衆人怔然。
原本只顧着嚼豬蹄的老馮停了嘴,眨巴下眼睛,趕緊擦幹嘴邊的油漬。
他朝周淮煦讪笑道:“那個……周先生,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您能不能答應?”
“請說。”周淮煦嗓音很淡,語氣和善。
老馮抿抿嘴:“我想去你的餐廳訂個位子,能讓我插個隊嗎?”
翡暖翠茶餐廳的生意火爆,預訂位子稀缺,時常要排個一月有餘。
周淮煦清隽的眉眼舒展開,輕聲說:“你是阮糖的同學,當然沒問題。”
老馮大喜,連聲道謝。
他的女朋友早就想去翡暖翠茶餐廳吃一回,這下他肯定能哄她開心。
說不準明年她就能答應他的求婚,之後三年抱兩,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
老馮想得正美,眼見阮糖一左一右各自坐着周淮煦和遲衍兩個男人,不禁搖了搖頭。
這兩人帥氣多金,各有千秋,阮糖怎麽選啊。
要是三個人一起生活該多好。
老馮的思緒飄飛,阮糖自然不知道他在胡亂想些什麽。
周淮煦全程幫她夾菜,吃得她心尖顫。
這人平時看不出這麽積極熱心,事出反常必有妖。
半晌,妖風沒見着,天色倒陰沉沉的,烏雲遮住皎月。
雷聲滾滾,眼看就要落下雨來。
阮糖等人結束宴會,邁步走到酒店的門口。
遲衍将一份邀請函遞給她。
今天他們見面就是為了這份書柬。
阮糖伸手接過,欲言又止:“你把這邀請函給了我,你弟弟那邊……”
“沒事。”遲衍說,“遲禮只敢暗戳戳做點小動作,明面上還得對我客客氣氣。”
“畢竟我是他的哥哥,要一張邀請函他還是給的。”
遲禮這人處事圓滑,城府極深。
他表面上對遲衍恭敬有加,待人處事也挑不出錯,在遲家父母面前更是扮演乖兒子的角色。
只有遲衍知道他的真面目,就是一只會咬人的狐貍。
阮糖捏緊手中的邀請函。
紙張雖薄,但感覺沉甸甸的。
她擡眸看向遲衍:“謝謝你,事成之後,我再請你吃飯。”
話音剛落,一陣低沉的男聲就随風飄來:“還是我請吧。”
周淮煦冷白的手指握着剛從酒店借來的雨傘,緩步走到他們面前。
“我到時在翡暖翠餐廳設宴,遲總務必賞光。”
遲衍挑起眉梢,目光在他和阮糖的臉上流轉。
他的眼裏劃過一絲狡黠笑意,語調意味深長。
“阮糖,你這個同事确實很熱心腸。”
當初他向阮糖要了自己的聯系方式,後來又追到宴會上,如今還搶着請客。
阮糖嚼出遲衍話裏的揶揄,按捺住心頭湧動的情緒,和他告了別後就疾步離開。
周淮煦撐着傘,跟在她的身側。
黑色雨傘落在她的頭頂,還有男人清冷如夜風的嗓音:“我來開車吧。”
今天他沒開車,直接送阮糖回家。
阮糖坐在副駕駛座上,車廂裏安靜無聲。
唯有雨滴砸落在車窗上發出的啪嗒聲響。
她看向身邊的周淮煦,街燈的光線透過車窗映照在他的俊臉上,半明半晦。
他目視前方,薄唇抿着,看不出半分情緒。
阮糖心中的情緒卻如扁舟入海,浮沉不定。
周淮煦今天主動來找她,在聚會上對她表現得親密熱絡,還沒有開車專程送她回家。
他對遲衍所表現的一切,也微妙得讓人不得不多想。
他是不是……吃醋了?
阮糖想問,但一旦問出口,答案如果不能如她所願呢。
她被他騙過好幾回,每次“交鋒”都算不上得勝。
如果他給的不是她想要的回答,那她該怎麽做。
阮糖向來果斷飒爽,遇事勇往直前。
如今卻生出了一絲後退的心思。
都說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于愛者,無憂亦無怖。
想來,她應該是愛上他了,才會生出這憂怖之心。
正思索間,車子緩緩駛停,已經到了她家公寓樓下。
阮糖側頭看向周淮煦,眼裏湧動着幽深情緒。
她紅唇動了動:“你要不要上去坐坐?”
只要他跟她上樓,她願意不理智一次,沉溺一次。
不與他試探周旋,将一切宣之于口,只為了他。
周淮煦垂眸看向手機上的時間,握着手機的指節蜷縮了下:“我還有事。”
“很重要的事?”阮糖晶亮的眸子凝着他,“不想上去喝一杯?”
成年男女之間的你來我往,有時候不必挑明,就能探清。
例如深夜的邀請。
例如離開的挽留。
周淮煦沉默一瞬,還沒開口,手機忽然震動了下,界面彈出了一條待辦事項。
他攥緊手機,道:“受人之托,我得去一個地方,下次吧。”
他将車子停好,打開車門,将雨傘留下,獨自冒雨打車離開。
望向他鑽進的士車的身影,阮糖的呼吸滞了滞。
她剛才看到了,那條待辦事項裏寫着——去高定店取衣服。
一件高定衣服比她還重要。
亦或者,有人比她更重要。
阮糖獨自坐在車廂裏,自嘲一笑。
終究,是她自作多情了。
碩大的雨點淅淅瀝瀝地落在車窗上。
雨勢漸大,天完全暗了下來,烏壓壓的,仿佛砸在人的心上。
—
翌日無雨,但天空依舊灰蒙蒙的。
阮糖坐在會議室正中間的位置,眉眼疏淡,拿出那份邀請函,與衆人開會進行任務部署。
江筱月見林聖楠也在,欸了一聲:“你怎麽也來開會?”
“我的用處大着呢。”
林聖楠倨傲地擡起下巴,神秘兮兮地說。
江筱月撇撇嘴:“我的用處才大。”
林聖楠狐疑地看她:“你能做些什麽?”
“我是線人,線人可是尋找線索的關鍵人物。”
她撩撥了下及腰的長發,眉目明豔俏麗。
林聖楠深深地看她一眼:“就當了一回線人,把你給能耐的。”
他語調譏诮,嘴角卻微微上揚。
寧萌和原朗在一旁聽着,紛紛納悶。
這林法醫平時傲慢得很,拽得能上天,和人說不到兩句話。
怎麽見到這江小姐就變成話簍子,話噼裏啪啦地往外蹦。
他兩你一言我一語地互怼,會議室裏的緊張氣氛消散了幾分。
阮糖的臉色卻冷冷淡淡,看起來心情不佳。
周淮煦的目光鎖着她,擡起長指叩了下桌面,朝林聖楠投去一個涼涼的眼神。
林聖楠立刻會意,閉了麥。
會議繼續進行,阮糖将事先想好的計劃全盤托出。
她的計劃缜密、出其不意,大夥都覺得此計雖險,但勝算極大。
直到會議結束,周淮煦起身去找阮糖。
她的視線掠過他沒多作停留,只一秒,就與他擦肩而過。
周淮煦的身子微頓,衣兜裏的手機正好震動了兩下。
他拿起手機接聽,語調不自覺地擡高,語氣變得急切:“小貓怎麽了?”
聞聲,阮糖腳步一頓,轉過頭。
只見周淮煦的眉眼間攢着陰翳,透着些許凝重之色。
阮糖的黛眉也不禁蹙起,視線落在他的臉上。
終于真真切切地看向他。
今天一整天,她的目光始終游移于他之外。
周淮煦将手機放下,對上她那雙清淩淩的眸子,看清她眼裏的關切與惑色。
他攥了攥手機,道:“老徐說我們養的那只白貓,病得很嚴重。”
當初白貓産子時,阮糖還為它帶過幾次貓糧。
每回阮糖去看那群流浪貓,白貓都會親昵地蹭蹭她。
他用了“我們養的”這個詞彙,略顯暧昧,但意思沒有錯。
如今白貓病重,她必須去看看。
阮糖原想和江筱月開完會去吃晚餐,這會兒只能作罷。
江筱月拉住她的手道:“糖糖,我和你一起去吧。咱們看完小貓再去吃飯。”
阮糖想了想,朝她應了聲好。
身邊的林聖楠忽然舉起手:“我也去。”
“你去幹嘛?”江筱月的眼睛烏溜溜地睇向他。
林聖楠的喉嚨一緊,不自在地說:“我關愛小動物,不行嗎?”
他倆一見面就有一籮筐的話往對方身上扔,阮糖見怪不怪,跟着周淮煦上了車。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了徐記面館。
彼時天色已晚,面館沒有客人。
老徐正垂頭喪氣地蹲在巷子口,望着角落裏的白貓發愁。
一見到周淮煦,他騰地站起身子,像遇到了救星。
“你終于來了,快看看吧!”
這兩天刮風下雨,周淮煦原先搭的貓窩都快被狂風吹散架了。
虧得老徐每回關鋪子前都來照看下流浪貓,給它們蓋好窩。
可惜,這群小貓終是抵不住暴風驟雨的摧殘。
特別是白貓,它有基礎病,一番折騰下來,身子骨更是撐不住。
老徐憂心忡忡地說:“昨晚你帶這白貓去寵物診所看過,可我瞧着它今天還是一副病恹恹的樣子,看起來狀态更差了。”
“昨晚你來過這兒?”阮糖詫異地看向周淮煦。
昨天他不是去高定店幫人取衣服嗎?
原來,昨晚周淮煦在酒店宴會上,收到了老徐發來的求救信息,讓他去看看白貓。
他對阮糖說:“昨晚我接你回家後,就趕到這兒了。”
阮糖的心潮翻覆。
原來昨晚他不是為了取衣服而拒絕他,而是為了生病的小貓。
“那你怎麽不早說?”阮糖甕聲道。
周淮煦:“昨天很晚了,如果我告訴你,你會來嗎?”
阮糖愣怔。
答案很明确,她會。
“我想讓你在家好好休息。”
這段時間以來,阮糖為了案情沒睡過幾個好覺。
小貓的事尚不知是什麽情況,他不想讓她憂心。
他的眉目深深,眼底蘊着晦澀濃稠的情緒。
阮糖感覺自己濕漉漉的心口好像裂了一道縫,忽地灑下一束陽光,天晴了。
夜空中的雲翳舒卷開,屋檐處滴落下點點殘留的雨珠,砸在地面的水窪中泛起淺淺漣漪。
阮糖蹲下身,那只孱弱的白貓瑟瑟縮縮地蜷在角落裏。
不像平時一樣跑過來,親昵地和她蹭蹭貼貼。
她落寞地垂下頭。
周淮煦蹲到她的身邊,将車裏帶來的貓糧分給小貓們。
幾只小貓吃了幾口,很快就圍到白色母貓的身邊,蜷縮成一團。
饒是江筱月這樣成日沒心沒肺,撒歡玩樂的大小姐也忍不住揪心了一把。
她伸手将林聖楠拉了過來,問:“你不是醫生嗎?快給它治治。”
林聖楠一口老血差點噴了出來,他和江筱月說過好多遍,他是法醫,不是普通醫生,更不是獸醫。
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認真聽過他說話。
眼見江筱月面露焦慮,林聖楠沒了和她互怼的心思。
他說:“我有個獸醫朋友是這方面的權威,可以讓他瞧瞧。”
“真的?!”江筱月的鹿眼泛光,笑靥染上眉眼,甜美又靈動。
林聖楠的臉上難得流露出幾分不自在。
他摸了摸後脖頸,語氣故作硬邦邦的:“當然,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誰能想到,向來傲慢自持,只掃自家門前雪,不理他人瓦上霜的林大公子竟會突然大發善心。
這真是一件難得的事。
周淮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面含譏诮。
“那我就把我家兒女的身家性命都交給你了。是吧,阮糖?”
他的話沖着林聖楠說,目光卻流轉到阮糖的臉上,将她的愕愣盡收眼底。
周淮煦将小貓當作兒女,卻來詢問她的意見。
這話的意思,是這兒女雙全也有她的一份?
他可真會拐着彎占人便宜。
阮糖睨了他一眼,将那只白貓小心翼翼地抱起,遞到林聖楠的懷裏:“那麻煩林法醫了。”
她不回應,但也沒拒絕。
周淮煦摩挲着另一只小貓毛絨絨的後背。
清俊的眉梢輕揚,如晚風撩起湖面的漣漪。
林聖楠抱着懷裏的小貓,仿佛接過千斤重量。
他偷偷瞟了江筱月一眼,梗着脖子道:“好說好說!”
老徐倚靠在牆邊看着他倆,搖頭喟嘆。
這兩小子真是沉不住氣,上趕着讨好小姑娘。
他轉念一想,忽然就想起什麽,湊到周淮煦的跟前,道:“對了,上次你取了那高定禮服過來,我瞧着那衣服怪好看的。”
老徐展顏而笑,“那家店在哪兒啊,改天我也給陳嬌買一身漂亮裙子。”
老徐看似無欲無求、恣意快活,但他也有一個羁絆念想。
那便是火鍋店的老板娘——陳嬌。
他倆的關系匪淺,老徐整天想着哄美人開心。
既做不成柳下惠,那便成了司馬昭。
這心思人人皆知,周淮煦自然也懂。
他颔首道:“我等下就把那高定禮服店的地址發給你。”
“得嘞!”老徐樂呵呵地說。
他倆的聲音不大,但盡數落進阮糖的耳朵裏。
原來周淮煦那天取了高定店的禮服,順道來到面館看小貓。
他取的是女裝。
還是年輕女子的服飾。
阮糖若有所思,心裏像扁舟過海,浮浮沉沉。
半晌,林聖楠的聲音就将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這母貓被我帶去朋友那兒醫治,那這群小貓怎麽辦?”
小貓離了母貓自然很難适應,再加上這裏風吹日曬,不利于靜養。
長久之下,母貓即便治療好也需要好好安頓,得幫它們找一個更好的住處。
周淮煦和阮糖工作繁忙,自然無暇親自照料小貓。
江筱月見他們躊躇,大手一揮,揚言将這些小貓都帶回執事店裏養。
“別人做貓咖店,那我就做貓執事店!”
不得不說,她的執行能力超強。
很快就叫來了助理麒麟和其他男執事來給小貓們搬家。
一切安排妥當,萬事俱備。
阮糖這廂的任務計劃也蓄勢待發,只欠一股東風便能扶搖直上。
這天她來到鄭永照的辦公室,和他請示報告。
鄭永照坐在辦公桌前,朝她微微颔首。
“明天你們就要執行任務了,一定要保證自身安全,在這個前提下,争取将犯罪分子一網打盡。”
阮糖朝他敬禮:“是,保證完成任務!”
鄭永照又朝她交代了幾句,半晌阮糖退出辦公室。
剛阖上門,她就見朱超鬼鬼祟祟地在門口徘徊。
“朱隊這是在做什麽?”
阮糖試探地打量了下他。
朱超別過目光,語氣有些磕磕絆絆。
“那個,我本來想找鄭局,但發現手頭資料沒備全,得重新回去跑一趟。”
他的臂間夾着一沓資料,另一只手抵在資料頁上,想給它找個支撐點,姿勢格外不自然。
阮糖雖不是心理學專家,但她早前也讀過犯罪心理學。
知道他這種行為代表着兩個字——心虛。
眼見朱超急匆匆地離開,阮糖朝他揮了揮手:“朱隊慢走啊。”
朱超沒應她,腳底抹油般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阮糖雙手環胸,氣定神閑。
想來這朱超來找局長是真,但聽牆角也是真。
他的心眼多,整天想着邀功。
肯定想打聽一隊的行動,看看阮糖的任務安排,生怕她搶了自己的風頭。
這人真是吃飽了撐的。
阮糖搖搖頭,往另一個方向走去,很快就将這事抛諸腦後。
—
轉眼間,他們迎來了執行任務的這一天。
晚霞如彩緞般飄在半空,頂樓的停機坪停靠着一架直升機。
螺旋槳随風轉動,發出陣陣轟鳴聲。
“上飛機前請出示邀請函。”
一個身穿灰色漸變襯衫的男人叼着根煙,話說得客氣,語調卻懶散不耐。
周淮煦拿出一份邀請函,男人拆開看了兩眼,輕描淡寫地說:“這是遲家的邀請函。”
他雙眸微眯,打量了下周淮煦和他身邊立着的三人。
“你們是遲總什麽人啊?”
“我是遲總的表妹。”阮糖傾身上前,笑意盈盈道,“我表哥今天沒空來,把名額贈給我們。”
“那你們是什麽關系?”
男人的手指向周淮煦和她身後的另外兩人。
去賭場的人不乏成雙成對,但一下子來這麽多生面孔,不免讓人起疑。
周淮煦牽起阮糖的手,姿态親密。
“我和我女朋友今天來這兒,不單單是為了賭錢。”
阮糖感受到他溫熱的掌心攏住自己的指尖,心跳驀地漏了一拍。
要不說周淮煦是變臉高手,擁有好幾副面孔呢。
這搖身一變就變成她男朋友,這編劇能力也忒強。
他握緊她的手,炙熱的體溫傳遞到她的皮膚,延着血液漫過周身,熱得人發燙。
周淮煦嗓音低啞道:“今天我們來這兒,主要是想跟你們做筆生意。”
“做生意?”男人嗤笑,“你怕是不知道我們是幹嘛的,竟有膽子跟我們做生意。”
他們集團黑白兩道通吃,最不缺的就是錢路。
這年頭,什麽阿貓阿狗都妄想跟他們做生意了。
“我們是開私人醫院的,這兩位是我們的醫生和護士。”
他側過身,露出身後兩張年輕姣好的面孔。
林聖楠手裏提着藥箱,雖然沒穿白大褂,但那一身冷傲的白衣聖手風姿猶在。
江筱月站在他的身側,淡定從容。
任誰都看不出她是一個連手術刀都沒碰過的嬌小姐。
原本阮糖是打算讓西西來假扮護士,畢竟她對弟弟小北最為熟悉,由她來深入窩點認出小北最為方便。
奈何她曾和何子岐接觸過賭場的人。
為了避免讓人認出,江筱月便代替她來演這場戲。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們不止做賭場生意,器官買賣也做得吧。”周淮煦輕描淡寫地說。
聞言,男人的臉色驟變,指間夾着的香煙被他扔到地上。
他踩滅煙頭,火星子消逝殆盡,眼裏的情緒卻如暗火灼燒。
“你怎麽知道?”
“想知道這事并不難,遲總和濱城小賭王吳祐也是舊相識。”
能從他們這兒逃出去的人極少,吳祐算是一個。
周淮煦說:“我們今天是帶着誠意來的,有錢大家一起賺,你可以先試試我們的手藝。”
買賣器官,不僅需要買賣方,還需要中間操手,幫其摘除器官。
男人的視線打量着他們這群人。
周淮煦和阮糖的顏值氣質不凡,就連那兩個醫生護士看着也夭矯不群。
和遲家有關系的人,自然能混得風生水起。
如果他們能和濱城三巨頭之一的遲氏集團搭上關系,是一本萬利的好事。
再加上,如今他們正是缺人的時候……
男人思忖再三,半晌松了口:“既然是遲總介紹來的,跟我走吧。”
他們四人分別被帶上兩輛黑色轎車,押在車後座。
阮糖靜靜地坐在車廂內,聽着那人朝駕駛座上的兄弟招呼了一聲。
“開車去地下超市。”
地下超市?
阮糖和周淮煦面面相觑,彼此的眼中流露出幾分狐疑。
黑色轎車在廣闊的馬路上疾馳,車窗外的風景飛速倒退。
足足開了一個多鐘頭,才駛離市區來到了偏僻的郊外。
男人領着阮糖他們邁過荒草叢,來到一處廢棄舊樓前。
他一把拉開生了鏽的鐵閘門,幾人沿着水泥樓梯拾級而下。
甬道漆黑狹長,隐隐能嗅到一股難言的味道。
夜晚的冷風嗖嗖吹過,混合着這股味道,令人鼻尖泛癢,頭皮發麻。
順着甬道越往裏走,光線更加昏暗。
那股味道愈加明顯難聞。
江筱月摁住自己的鼻子,忍着作嘔的感覺,腳步不停地向前走。
阮糖放緩腳步,伸手撫拍她的後背。
她倆并肩往前走,來到了空曠處。
那一刻,阮糖看清眼前的場景,搭在江筱月後背的手驀地僵在半空,雙腿像被灌了鉛般凝固在原地。
她的雙眸瞪大,不可置信地望向前方。
原來,這就是他們口中的——地下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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