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養一養

第34章 養一養

地下超市, 顧名思義是買賣貨物的地方。

只不過,如今的貨物變成了人。

貨架上的商品,變成了人體器官。

阮糖怔怔地望着面前的人間煉獄。

身邊的江筱月已經吓得快要尖叫。

阮糖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 示意她噤聲。

江筱月緩了口氣, 朝她無聲地點點頭。

兩人拉着手, 快步地跟上前去。

一進到超市, 那股難聞的氣體裹挾着夜晚的冷風, 仿佛鑽進人的毛孔裏。

順着血液直達五髒六腑,陰寒得令人顫栗。

這裏的光線晦暗,四周的牆壁髒兮兮的。

一個個鐵籠列在過道的兩側,一眼望去數也數不盡。

每一個鐵籠裏都關着人。

有的已經被開膛破肚, 吊着營養液續命;還有的因為想要逃竄被打傷,遍體鱗傷地躺在牢籠裏。

所到之處,沒有一個人動彈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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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地下超市宛如死城一樣, 陷入詭谲可怖的氛圍中。

阮糖一步步地向前走, 目光掠過那些牢籠。

每一個籠子的上方都挂着一塊紅色木牌, 寫着他們各自的年齡性別體重等特征。

不同的人分不同的價位。

每個器官的價格也羅列清晰, 明碼标價。

他們宛如任人宰割的羔羊,被肆意踐踏關押, 等待主顧的挑選。

“你們這兒的生意好像很不錯。”

阮糖緩緩開口, 聽不出聲音裏的情緒波瀾。

為首的男人吊兒郎當地走着, 笑道:“那當然, 我們客源很多。”

他的語調懶散輕快,“好多醫院的病患家屬都需要器官移植的資源, 我們這是在做好事。”

幹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 将人命當作工具,竟能冠冕堂皇地貼上“做好事”的标簽。

阮糖落在腿側的雙手攥成拳, 紅唇緊抿。

須臾,她的手被一股暖意包圍。

周淮煦的掌心覆上她的手,不動聲色地輕拍了下她的手背。

他漆黑的眼瞳中流露出關切與警惕的神色。

阮糖沒有忘記自己身負的任務,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她朝周淮煦點了下頭,緩緩松開拳頭,面色如常地和他繼續往前走。

剛走了幾步,一陣洪亮刺耳的鐘聲突然響徹四周。

被囚在鐵籠裏的人們像是木偶被線拉扯,驚慌得發出騷動聲。

禁锢在他們身上的鐵鏈也發出清晰的碰撞聲。

“幹什麽呢,安靜!”

男人不耐煩地拿出一根電擊棒敲打了下鐵籠。

有兩個身穿護士服的女人走了過來。

隔着鐵籠,開始給裏面的人挨個兒抽血。

這是他們每天固定的抽血時間。

即便有些人已經快斷了氣,有些則剛剛被摘去器官還流着血,也要充當免費的人體血庫。

不遠處的鐵籠裏,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年垂着腦袋,蓬亂的頭發遮住他的眉眼。

他的臉頰髒兮兮的,嘴唇薄而幹裂。

少年靠在鐵籠邊,被一個護士用針孔紮進自己冷白的皮膚裏。

他奮力地掙紮,使出渾身的力氣将那個針筒拍打在地。

護士發出一聲驚呼,少年擡起眼眸死死地瞪着她。

他咬緊牙關,艱澀開口:“我、我要殺了你們!”

他宛如一只被禁锢的小獸,在囚籠裏茍延殘喘,但仍舊耗盡全力一搏。

他的黑眸狹長,虹膜顏色偏深,隐隐泛出銳利的戾氣。

像極了在野外生存的小狼崽。

“臭小子,你他媽找死!”

男人罵罵咧咧地打開鐵籠的門,将那少年踹倒在地。

他拿起電擊棒胡亂地捅了他幾下。

少年孱弱的身體止不住地抽搐,很快就暈倒在地。

阮糖的目光緊盯着他,這個少年看起來和西西的弟弟小北年齡相仿。

難道是——

她的眼睫顫動了下,感覺到身側有人走近。

阮糖側過頭,對上周淮煦的深眸。

他拉過她的手,在她的手心輕打了個勾。

沒錯,這人是小北。

西西曾提起過,她的弟弟小北右側眉尾有一顆深褐色小痣。

剛剛那個少年在與男人争執間,他們看清了他的臉。

他的臉上也有一顆一樣的小痣。

阮糖望進周淮煦的眼眸,他的眼神篤定、清亮、澄淨,仿若一汪清泉能将這世上的污垢全都沖刷殆盡。

阮糖那顆不安的心莫名鎮定了幾分。

他們一定可以,将這些人救出去。

周淮煦的目光掃過那個手執電擊棒的男人,語氣譏诮又輕松。

“你們這裏的活兒很全啊。時間管理也有一套,一分一秒都不耽誤。”

男人哼了兩聲:“這些人渾身上下都是寶,不用白不用。”

周淮煦:“那看來跟着你們,能賺大錢。”

“必須的!”男人哈哈笑了兩聲,帶着他們繼續朝前走。

笑音随風飄散開,與地下超市裏的陰森氛圍形成鮮明反差,卻顯得更加詭異駭人。

不一會兒,他們一行人走到了一處裏屋。

屋內亮着一盞白熾燈,燈光下的細微灰塵飛揚。

無數的蚊蠅撲扇着翅膀亂飛,落在生鏽的手術臺上。

手術臺的四周粘着黏黏膩膩的黃色不明液體和斑駁血跡。

放眼望去,沒有任何的消毒用具。

男人擺擺手道:“喏,就是這裏了。既然你們帶了醫生護士,讓我看看你們的手藝。”

他話音一頓,“剛好今天有個要賣肝髒的。”

他打了個呵欠,讓手下把人帶上來。

很快,一個蓬頭垢面的男人就被領了進來。

他的雙目空洞洞的,仔細一看竟被挖去了眼球。

他身上的襯衫髒亂不堪,胸前涔着幹涸的血跡。

雙手雙腳都被铐着長長的鐵鏈,皮膚被磨得起了水疱,早已脫皮。

但這種疼痛與他前幾日剛被挖去眼睛,根本無法同日而語。

男人被人猛地往前一扯,身體立刻像篩子一樣劇烈地顫抖起來。

他顫巍巍地說:“求求你們,能不能放過我……”

他的嗓音帶着哀求。

驚惶與恐懼已經完全消磨了他的意志。

“秦老六,你還差我們一百八十萬。”

男人接過手下遞來的賬本,随意地翻了翻,擡眼嫌惡地睨向他,“不想賣器官就還錢,要不然,就讓你家裏人替你還!”

“別動我家人!”男人的聲音帶着哭腔。

他沒了眼睛早已嘗不到淚水的滋味,但喉間泛起苦澀的酸意,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他抖着身子,啜泣道:“我賣。”

他伸出雙手,摸索着躺上手術臺。

臺面發出咯吱咯吱的搖晃聲響,感覺下一秒就要塌陷。

“別楞着了,動手吧。”

林聖楠聽到男人的催促聲,憤懑地掩下心頭的情緒,默默地打開自己的藥箱。

“等等。”男人邁步上前,伸手抓住他的腕骨,攔下他的動作,“我查查你帶了什麽。”

聞言,林聖楠的眼睫顫動了下。

阮糖和周淮煦面色如常,緊緊地盯着男人的動作。

他們帶的這個藥箱,裏面放着手術工具和消毒用具,但沒有帶藥。

阮糖的眼眸微斂,開口道:“小哥,我們這回來得急,麻藥你們提供一下吧。”

男人翻看了下藥箱,沒查出什麽問題,随意地抽出一根香煙咬在唇上。

猩紅的火光點亮他那張冷漠至極的臉。

“用得着什麽麻藥,直接摘才能保證器官鮮活,趕緊麻溜地弄完了事。”

他們竟然就這麽活生生地摘除人的器官。

阮糖攥緊拳頭,思緒如潮水般湧動。

按照她原先的任務安排,埋伏在外的寧萌等一隊警員會聽從她的指令。

一旦接收信號,就會立刻沖進來将這群人一網打盡。

她的視線悄無聲息地落在林聖楠手邊的那個白色藥箱上,眼中掩藏着晦澀深意。

林聖楠咽了咽喉嚨,從藥箱裏拿出手術刀和止血鉗,遲遲沒有動作。

而江筱月的額頭已經涔出豆大的汗珠,也僵着沒動。

男人掃了他兩一眼,不耐煩地說:“你們到底行不行啊?”

“……”

“我這兒可不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能走的。”

他的語氣裏滿含威脅,如今這幾人知道地下超市的秘密,肯定不能輕易放他們離開。

就算要走,也要讓他們脫層皮,把秘密爛進肚子裏再走。

這裏是他們的地盤。

殺人放火都是他們說得算。

“我們當然可以。”

阮糖握住江筱月冒汗的手,朝男人笑了笑,“我們的護士經驗不足,還是由我來吧,我以前也是專業的護理學出身。”

“喲,那敢情好。”男人吸了口煙說。

阮糖走近林聖楠,翻開了他的藥箱。

藥箱的暗格內藏着一個小型的藍牙攝像頭,不仔細查找,根本覺察不到。

她伸出手指剛想觸碰。

須臾,一道人影疾步竄了進來。

一個染着紅毛的小啰啰神色緊張,伏到男人的耳邊說了一句什麽話。

男人心下大驚,将手裏的煙扔到地上。

他掃過阮糖和周淮煦他們,怒道:“把他們都給我殺了!”

阮糖愕然,收回手搭上腰後側。

那裏藏着她佩戴的手槍。

周淮煦的神情不變,沉着開口:“小哥這是做什麽,生意談不成,也不必殺人滅口吧。”

阮糖的手虛搭在身後,斂眉看他們:“難道這就是你們做生意的誠意?”

“你們還想騙老子!”男人面露兇光,“那些條子就在外頭候着,你們都是一夥的!”

糟糕,被發現了。

阮糖擰眉,和周淮煦對視一眼。

只一眼,兩人就默契沖上去,先下手為強,将男人踹翻在地。

“給我殺了他們!”

男人一聲令下,地下超市裏的人蜂擁而來。

手術室裏的空間狹窄逼仄,他們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對方身上還有槍。

“撤!”

阮糖朝江筱月他們喊了一聲,幾人反攻為守,迅速退了出去。

原本男人早已借着傳呼機,讓手下把地下超市的鐵閘門關上,想來一招甕中捉鼈将他們幾人射殺。

不曾想,剛跑到外頭,眼前一片混亂。

阮糖剛剛在纏鬥間,通過那個白色藥箱悄悄地給寧萌他們發了藍牙信號。

他們接收到指令後立刻沖了進來,正好和這群小啰啰對上。

雙方陷入激戰,展開惡鬥。

寧萌等人都是訓練有素的刑警,戰鬥力十足。

槍林刀樹間,那群人見打不過,節節敗退,趁亂就想開車逃跑。

黑色的轎車發出轟隆的引擎聲,車輪軋過荒草叢疾馳而去。

阮糖迅速奔跑向前,朝車子開槍。

射出的子彈嘭的一聲堪堪射中車輪,風吹過耳,她的耳邊忽然傳來了另一陣車鳴聲。

阮糖剛想轉身,一輛吉普車就已直直地朝她撞了過來。

她躲閃不及,尚在反應,一股力道就将她猛地推開。

她倒在地上,翻了個滾,擡眼望向将自己護在懷裏的男人。

“周淮煦,你沒事吧?”

她眼眶驟緊,伸手撫上他的肩,細細打量他。

周淮煦的薄唇抿動:“沒事。”

阮糖見他面色如常,長長地松了口氣。

她的心髒狂跳,胸口劇烈起伏,劫後餘生的感覺令人感到心悸。

那一刻她在想,如果他出事了,她該怎麽辦?

“林聖楠!”

阮糖的思緒游離一瞬,被一陣哭喊聲驚得就拉了回來。

江筱月抱着暈倒在地的林聖楠,蹲坐在混亂的人潮中,顯得驚慌無措。

有警車已經疾馳着去追趕逃犯,剩下的皆是受傷的人。

剛剛江筱月跑出來與人犯纏打。

林聖楠想上前幫她,反倒被那人一棍子砸暈,登時倒地不起。

“先送他去醫院,剩下的交給我們。”

阮糖拍拍江筱月的後背,輕聲安撫。

江筱月的眼眶通紅,擦了把眼淚,起身按照阮糖說得做。

天邊的霧色飄渺如墨,再過不久,天就要亮了。

阮糖和周淮煦開車去追那隊人馬,最終他們抓獲了兩輛黑色轎車,沒能将全部犯罪分子都抓捕歸案。

而那些困在鐵籠裏的人們,被他們盡數救了出來。

彼時醫院的病房內,林聖楠的腦袋包着厚厚的紗布。

他雙手環胸,滿臉傲嬌,望向江筱月遞來的那碗清湯寡水的白粥,眼裏難掩嫌棄。

“這粥一點都不好喝,我一般只喝醉翁居的三十年老菜脯海鮮粥。”

江筱月端着碗,還沒吃就快被這白粥噎死了。

要不是林聖楠為了救自己受傷,她才不接這伺候人的差事。

林聖楠的爸媽在國外,家裏除了保姆阿姨,就剩他一人。

算得上是一個大齡留守兒童。

江筱月生了恻隐之心,才自薦來當他的看護。

如今,她覺得自己錯了,真是大大的後悔。

“你愛喝不喝,不喝我倒了啊。”

她作勢要倒掉那碗粥。

這個假動作成功地将林聖楠給拿捏住了。

他伸手去攔,無意間扯到腦袋上纏着紗布的傷口,疼得龇牙咧嘴。

“你當心點。”江筱月面露憂色,趕緊起身去扶他的胳膊。

阮糖和周淮煦一進來時,就瞧見他倆這挨近的姿勢,頗為暧昧。

江筱月連忙松開手,坐下身,将那碗白粥塞進林聖楠的手裏道:“快喝。”

林聖楠捧着碗,被燙得來回換了兩下手,委屈巴巴地喝了起來。

阮糖瞧着他這副老實巴交受欺負的小媳婦樣兒,再瞧瞧江筱月那嚴肅苛刻的樣子。

這兩人真是一對冤家。

她默默地想,看來這林大公子的克星找到了。

非江筱月莫屬。

江筱月擡頭問:“那些被困的人怎麽樣了?”

“放心,都已經通知他們的家人,把他們接走了。”

阮糖說,“小北也和他姐姐重聚了。他身上受了許多傷,但好在命保住了。”

江筱月心下稍安,但想起那些人的慘痛經歷,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

林聖楠瞅了瞅她,手指輕摳了下粥碗,陷入沉思。

像這樣的行動實在太危險了。

江筱月這樣的女孩子不應該被牽扯其中。

他悻悻地說:“你們這差事太要命了,我們這些非專業人士以後還是不參合了。不然哪天小命就沒了。”

他看着江筱月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莫名心虛。

他清了清嗓子道:“我是為了我自己,小爺我的命金貴着呢。”

“你就是個膽小鬼。”江筱月朝他翻了個白眼。

林聖楠握着碗的手一頓,意識到她肯定是誤會什麽了。

為了彌補自己的形象,他梗着脖子說:“我的意思是……雖然我的命很金貴,但身為警局的一員就要舍身取義!以後這種小案子別找我,來個更大的!”

他拍拍胸脯,以展示自己的男兒氣概。

哪知一下拍得太大力,重重地咳嗽兩聲。

“你個二貨。”

江筱月無奈地接過他的碗,替他輕撫後背。

她的眉眼低垂,柔軟的發絲不經意地散落在他的脖頸。

有些癢癢的,酥得人渾身發麻。

林聖楠望着她那張恬美俏麗的臉蛋,不由得看呆了。

周淮煦站在一旁,默默地別過視線。

不想看自家兄弟這副犯花癡的模樣。

阮糖輕輕笑起,見林聖楠這麽生龍活虎的樣子,還有她家閨蜜的悉心照料。

看來他再過些時日就能出院了。

她朝江筱月又囑咐了幾句,随即和周淮煦一起離開病房。

他倆踱步走過醫院的走廊,消毒水的味道彌漫四周。

阮糖沉默不語,思緒繁亂無章。

這次他們雖說解救了所有人質,但隊裏有幾人也像林聖楠一樣受了傷。

這次任務暴露肯定是有人通風報信,讓那些犯罪分子提前知曉才得以逃脫。

但知道這事的人,十根手指頭都數得過來。

“這次派出的警員都是我的心腹,還有你們。”

阮糖看向周淮煦道,“我實在不願意相信我們之中會有內奸。”

周淮煦微微思忖:“你在想一想,當時還有誰知道這件事,或者是從哪兒走漏了風聲?”

阮糖緩步向前,開始捋思路。

“那天出發前,我去了趟鄭局的辦公室——”

她的腳步突然停滞,靈光一閃,兜頭像被倒了一盆冰窖裏的冷水。

她急促開口:“朱超知道這件事!”

她眉心緊蹙,“那天他在門外偷聽到我和局長的對話。”

“你懷疑朱超是內奸?”周淮煦問。

阮糖咬唇道:“不排除這個可能。”

他們這群人裏,朱超和她最不對付。

他一直将阮糖當作假想敵,和她争搶功勞。

但如果為了這點功勞就去告密,害她任務失敗,未免太過荒謬。

“也許他另有所圖呢?”

周淮煦嗓音冷冽,眼中的眸色更冷。

那個神秘集團權勢滔天,能給出的條件肯定優渥而具有誘惑力。

“而且,我一直覺得警局裏有內應。”

周淮煦的這個猜想,其實阮糖也有所察覺。

他們之前調查失蹤人口和賣.淫組織案時,每每快要揪出案件的線索,就突然被迫中斷。

所有的情況攤開放在一起,都證實了這一點。

他們之所以調查不順,皆是被人所擾。警局裏肯定存在內奸,充當着神秘集團的保.護傘。

如今他們在明,敵在暗。

要想沖破天光,必有一場苦戰。

而令阮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場苦戰打響的第一炮,竟是西西和小北兩姐弟。

他倆剛剛重逢,經歷了各種險阻磨難。

他們沒有多作休息,就将“刀鋒”對準了禍害他們的始作俑者——何子岐。

姐弟兩在網上發布了一條視頻,實名控訴何子岐,将他們遭受的經歷都公之于衆。

一時間,網上炸開了鍋。

何子岐的經紀公司迅速回應,甩出了一份律師函要告這對姐弟。

吃瓜群衆和粉絲們齊齊上陣,分設兩大陣營。

有的為姐弟兩鳴不平,也有的替何子岐喊冤。

何子岐的粉絲戰鬥力極強,要求西西拿出何子岐奸.污和賭博的實證,可她卻無法求錘得錘。

這半年來,西西和何子岐在一起,聽從他的話沒有留下二人相處的證據。

那些聊天記錄統統被他删除,連帶着照片也一張不留。

他說這是為了他倆的隐私安全,能夠無後顧之憂地戀愛。

實際上,這都是他哄騙她的伎倆,就為了這一刻能讓自己全身而退。

西西知道何子岐卑鄙,但沒想到他的嘴臉竟如此醜惡。

他派人将他們做.愛時,為她單獨拍的裸照發到了網上,很快就傳遍全網。

發帖人聲稱西西是妓.女,經營殺豬盤。

騙人騙到當紅頂流的頭上,連帶着弟弟一起造謠污蔑他。

有圖有真相。

人們自然更願意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

這股空穴來風,終是吹倒了她。

阮糖接到小北打來的電話時,那頭的少年急得都快哭了。

“阮警官,你快來救救我姐!”

阮糖原本在執事店看安頓好的小貓,聞言趕緊和江筱月說了一聲。

江筱月開車載她來到了他們姐弟兩租住的公寓。

剛搭乘電梯來到門口,小北的眼眶通紅,立刻奔向她們。

他啜泣道:“我姐早上讓我去超市買東西,可我回來後發現門被反鎖了,我怎麽敲她都不開門。”

“……”

“最近網上的那些言論……我真怕她做傻事。”

阮糖的眉心緊蹙,側身撞了兩下門,無法撞開。

她環顧四周,走到樓梯口的消火栓前,将裏面的滅火器取了出來。

“你們往後退。”

她回頭看了眼小北和江筱月,随即掄起滅火器,重重地砸向門把。

“嘭”的一聲,門應聲打開。

他們趕緊跑進去,狹小的客廳裏空無一人,唯有廁所傳來嘩嘩的水聲。

阮糖循聲跑了進去,眼瞳驀然凝縮。

只見西西躺倒在廁所的浴缸裏,整個身體被水覆蓋。

她的雙眼緊閉,雪白皓腕割出一道鮮紅血痕。

血液順着手掌流淌而下,蜿蜒流到地面的瓷磚上,混着血水刺進人的眼底。

“快救人!”

他們把西西從浴缸裏扛了出來,趕緊撥打120,送到了就近的醫院。

整整一夜過去,他們等待許久,終于等到了好消息。

西西被搶救過來,送進了普通病房。

天邊的晝日高懸,熹微的陽光透過窗戶灑落在病床上。

西西倚靠在床頭,陽光打在她的臉上盡顯蒼白,毫無血色。

她的弟弟小北正好去辦入院手續。

阮糖和江筱月留在這兒陪她。

阮糖望着她那張瘦削的小臉,喉間微澀,低聲道:“我最近正在調查搜集何子岐的證據,你別灰心,我們……”

話音未落,她就聽見西西的喃喃自語:“已經是第二次了。”

她垂着腦袋,眼中一片死寂。

她在網上一次次地鼓起勇氣,曝光他、控訴他。

可最後他都順利逃脫,不被輿論裹挾,反倒是她被輿論吞沒。

“為什麽?”西西的眼神動了動。

“為什麽上天這麽不公平,為什麽我要經受這一切!”

她拍打着自己的腦袋,手腕處的吊針被扯掉,劃出新的血痕,可她渾然不覺。

“你別這樣。”江筱月站在一旁,不禁傾身上前将她抱住。

西西胡亂地捶打,打在江筱月的身上。

可她沒有松手,緊緊地抱着她:“不是你的錯,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

“他們會受到懲罰的。”

江筱月的嗓音艱澀微顫,眼圈紅成一片。

西西的眼神聚焦,凝在她的臉上,喃喃問:“真的嗎?”

“真的,不信你問阮糖。”

西西順着她的目光望向阮糖,阮糖的下颌線緊繃,眼尾微紅:“我會抓住他的。”

她一字一句地承諾,“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一定做到。”

那一刻,西西像是找到溺水的浮木,尋到發洩的出口,終于嚎啕大哭起來。

江筱月抱着她,眼淚簌簌滑落。

仿佛全身心的骨血都與這個女孩融在一起,能夠切實地感受到她的疼痛。

也許,只有女孩子才能理解女孩子。

幾天後,這場鬧得沸沸揚揚的“頂流與姐弟之争”風波就像一縷煙般飄然淡去。

互聯網雖然有記憶,但也是魚的記憶。

人們很快就将這件事淡忘。

不料,何子岐卻出事了。

阮糖接到消息後,立即帶隊趕往何子岐所居住的別墅。

偌大的客廳裏,何子岐直挺挺地躺在冰冷的大理石瓷磚地面。

他睜着雙眸,臉上的血色褪盡。

脖頸右側有鈍器插入的傷口,衣襟早已被鮮血染紅,連帶着身上那三朵桃花花瓣也紅得刺眼。

阮糖蹲到他的身邊,戴着藍色手套将他的雙眼阖上。

她輕聲道:“請張法醫過來看看。”

最近林聖楠的傷情未愈,沒來上班。

這次同行的是比他早來警局的張法醫。

張法醫傾身上前,對屍體進行鑒定。

他擡頭對阮糖他們說:“根據屍溫可以判斷死亡時間超過六個小時。”

“那就是昨天半夜作案。”

周淮煦站在一旁,冷凝的目光落在屍體身上的三朵桃花。

那三朵桃花顏色豔麗,無比鮮豔。

屍體周圍沒有其他痕跡,可見兇手處理得很幹淨。

阮糖細細查看,不禁陷入沉思。

桃花聖手專殺惡稔貫盈之人,一擊致命、不留痕跡。

這确實像是他的手筆。

一位保潔阿姨顫巍巍地走了過來,對他們說:“今早我來這兒做清潔,一進門就看見何先生躺在這兒了。”

她發現屍體後第一時間報了警,現場并未被破壞。

阮糖讓警員們分散四處搜查線索。

她和周淮煦一起邁步踏上旋轉樓梯,來到二樓。

不得不說,何子岐的家很大。

他是個很會享受的人,單單卧室就有六間,配套衣帽間、書房、藏品室和影音房。

阮糖走進昏暗的影音房時,屋內一片漆黑。

她将窗簾拉開,明亮的光線照射進來,将室內一覽無餘。

白色的玻珠幕布立在牆壁上,成套的音響設備排列開來,格調小資而文藝。

阮糖環顧四周,剛走了幾步,就發現某處地板有點奇怪。

她輕踩了兩下,不像其他地板有種踩實的觸感,倒像是空心的。

阮糖蹲下身,用手敲擊了兩下地板,發現地板的右側邊緣有一條縫隙。

她往右側按壓了下,整塊地板驀地撬起,露出底下的狹小空間。

“這是什麽?”

周淮煦走近她,随之蹲下。

阮糖從裏頭拿出了幾張光碟,遞給他:“不知道,看看吧。”

他倆将其中一盤光碟放進DVD機裏,按下播放鍵。

阮糖雙手環胸,自顧自地說:“沒想到何子岐還喜歡搞文藝複興,DVD機這麽複古的東西居然也有……”

話音未落,偌大的幕布上映現出兩道交織纏綿的人影。

女人的嬌.喘與男人的悶哼聲勾着旖旎的音調,卷進人的耳廓。

阮糖的耳尖一癢。

這聲音是何子岐的。

她擡眼望過去,還沒來得及看清。

一只寬厚的手掌就覆上她的雙眸,觸感溫熱,遮擋住她的所有視線。

阮糖的呼吸漏了一拍。

周淮煦那把低沉悅耳的嗓子帶着幾分沙啞,裹着滾燙的呼吸落到她的耳畔。

令她的耳根微微泛紅。

他說:“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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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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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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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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