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都是好孩子

都是好孩子

“故人輕撫今人眉，為你散去半生災......”

羅晚輕輕念着這句話，她終于忍不住哭出了聲。

如果她媽媽在的話，會有多少次義無反顧地擁抱她，又會有多少次會愛着她護着她呢？

“清婉，你媽媽定然是希望你能平安。”

蕭悅笙輕輕拍着羅晚顫抖的後背，她對羅晚早就沒有了可憐的情感，現在剩下的全都是憐惜。

“謝謝你。”

羅晚知道這些都是蕭悅笙寬慰她的話，但是她也确實因為這些話而感到了輕松和釋然。

等羅晚情緒穩定了一點，蕭悅笙便離開了，她覺得或許應該讓這母女倆好好獨處一段時間。

蕭悅笙看了看手表，發現快到上課時間就沒回家直接去了學校，誰知上完課她剛回到家就又出事了。

趙美琴賠給她的大公雞叨了一個小孩，然後這個小孩拿磚頭給雞砸死了，他家長堵在蕭悅笙門口準備商量這件事。

蕭悅笙覺得自己像電視劇裏面的倒黴蛋，小孩家長雖然說商量，可是那态度卻不像。

“我确實損失了一只雞，而您的孩子也确實受傷了，這樣吧，我出醫藥費，您呢，賠我一只雞。”

蕭悅笙說的有理有據，給這一家子人整的一愣。

“蕭老師，我們也不是要找你麻煩，只是我家光宗回去總說他腿疼啊，而且也是這雞先惹我們光宗的。”

光宗媽媽邊哭邊說，似乎很有道理，可是蕭悅笙卻煩了，她們都知道今天羅晚是要在山上待一天的，就又來欺負她，經過這幾天的事，蕭悅笙發現有的時候講道理是沒用的，只能比誰更混蛋。

“首先，如果他不閑着沒事進我的院子我的雞會叨他嗎？我的雞又不是散養，是圈在雞圈裏面的，肯定是他先進了我的院子惹了我的雞才會這樣的，對不對？其次，他既然進了我的院子，那麽我就要清點一下我家的物品是否有缺失和損壞了，這是我的個人財産。最後，你們在我沒回來之前就站在我的院子裏，這不是什麽好習慣吧？”

蕭悅笙皺着眉頭說了一長串，給這一家人說的雲裏霧裏的，羅光宗的爸爸便耍起賴皮來。

“你說我兒子偷東西？你有什麽證據？你別胡扯啊。”

“你們是不是以為我特別好欺負？”

蕭悅笙真的被煩的不行，她将目光放到了羅光宗身上，這小孩在她班裏是最怕自己的。

“羅光宗。”

“老師對不起我錯了，我賠你雞我賠你雞，是我先惹它的，我不知道這是你的雞。”

小孩吓得一直認錯，然後扯着他爸媽的衣服就要走。

“光宗你說啥呢？”

“我腿不疼！腿不疼！媽你去把咱家的大公雞拿來賠給老師，求求你了，咱們走吧。”

見蕭悅笙還是盯着自己，羅光宗的魂都快吓沒了。

他爸媽見兒子這樣也是沒了辦法，急忙領着羅光宗回家了，蕭悅笙倒是沒說什麽，這雞賠不賠她都無所謂，她只是想要一個清淨。

蕭悅笙看着那只死了的公雞有點犯愁，她不會弄這些，恰好隔壁的嬸子聽見動靜過來，上次也是她幫着找了村長。

“這是咋了啊？”

“沒事，就公雞死了。”

蕭悅笙把門鎖打開請嬸子進屋待會兒，嬸子擺擺手。

“你不會整吧？我幫你把這雞炖了吧，不然白瞎了，也怪我沒看着點。”

“這哪能怪您呢？快進來喝口水吧。”

嬸子看第一次有人對自己這麽客氣，更加燃起了幫蕭悅笙的心。

“蕭老師你就叫我羅嬸兒吧，甭跟我客氣。”

羅嬸進了屋，蕭悅笙就趕緊遞上一杯水。

“行啊羅嬸兒，那你也別見外，叫我悅笙就行。”

蕭悅笙也很高興能和鄰居把關系搞好，畢竟遠親不如近鄰，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羅嬸兒就去幫蕭悅笙炖雞了，蕭悅笙在旁邊打下手。

“羅嬸兒你別走了就在這吃吧。”

蕭悅笙見羅嬸要走趕緊挽留，羅嬸搖搖頭。

“不行吶，我得回家做飯去，都等着呢。”

“那我給你拿幾塊，你等我。”

蕭悅笙手忙腳亂地盛了一半的雞肉和雞湯讓羅嬸拿回去，羅嬸連忙道謝。

送走羅嬸後，蕭悅笙便把雞肉和飯放到食盒裏準備帶給羅晚。

上山的路不好走，蕭悅笙還拎着食盒，磕磕碰碰的難免的，但是她也不是什麽矯情的人，也沒怎麽在意，她見到羅晚的時候卻把羅晚吓了一跳。

“你這怎麽搞的？”

蕭悅笙臉上胳膊上都有血，羅晚也顧不得什麽了，拉着蕭悅笙就要去衛生所。

“樹枝劃的沒事，我給你帶飯了，是炖雞呢！”

蕭悅笙笑着打開食盒，羅晚卻沒心思去理那香噴噴的飯菜，只是害怕會留疤。

“傷哪不好偏傷臉......”

“臉怎麽了？不也是皮膚嗎？我又不指望着臉幹什麽。”

蕭悅笙全然不在意，對她來說，臉和身上的任何地方都沒有什麽區別。

羅晚一愣，剛才她竟然下意識地覺得蕭悅笙傷了臉以後可能會嫁不出去，明明她最讨厭談婚論嫁，卻能想到這些，她不禁一陣後怕。

“怎麽了？真沒事，快吃吧。”

蕭悅笙奇怪地看着她，催促她吃飯。

“悅笙，我一定要離開這裏。”

羅晚回過神，她怕了，怕漸漸的自己會被同化，她害怕自己有一天會變成自己最不喜歡的樣子。

“我知道。”

蕭悅笙笑笑，她一直知道羅晚不屬于這裏，鳳凰是要翺翔于九天的，怎麽能被一方水土困住。

“你晚上早點回去，注意安全。”

見羅晚吃完了飯，蕭悅笙便準備接着去上下午的課了。

“我晚上去上課，你不用擔心了。”

羅晚知道，她在這待多久都是沒用的，她能做的只有好好學習，走出這裏，走出這個困住了她媽媽半生的地方。

蕭悅笙沒想到羅晚會這麽說，她想了好久才說出一個“好”字。

今天下午恰好是交書本費的日子，因為知道開春的時候各家各戶剛過完年沒什麽錢，所以特意移到夏天交。

班上的羅小虎是個孤兒，爺爺奶奶又沒什麽勞動能力，他經常交不上錢，蕭悅笙知道他的情況準備把錢給他墊上，但是沒想到這次他竟然交上了書本費。

“小虎，你家裏要是沒錢老師給你交就行，別交了書本費家裏都揭不開鍋了。”

蕭悅笙把羅小虎叫出來，她十分擔心，小虎卻搖搖頭。

“老師你放心吧，我們家沒事。”

見羅小虎這麽篤定，蕭悅笙便說要是有事就去找她，她會幫他的。

“謝謝老師，那我回去做題了。”

“快去吧。”

羅小虎很用功也很聰明，蕭悅笙自然是不希望他因為錢的事而耽誤了學業，所以能幫則幫。

收齊了錢蕭悅笙便交到了學校，沒想到晚上放學的時候卻被校長叫到了辦公室，蕭悅笙一路上一直在複盤她最近有沒有什麽做的不對的地方。

“蕭啊，你收到一張假*幣啊，你看看這是誰交的啊？”

校長苦惱地拿着一張紙幣遞給了蕭悅笙，蕭悅笙讓每個人交錢的時候都在右下角用鉛筆寫上自己的名字，所以她一下子就看到那裏寫着三個大字“羅小虎”。

校長必然也是看到了，大家都知道他家裏困難，但是收到假*幣确實是大事，蕭悅笙也不禁眉頭緊皺。

“校長，小虎不是這樣的孩子，這中間或許有什麽誤會。”

蕭悅笙第一反應是不相信，比較羅小虎在她心裏一直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

“我先把錢給他墊上，一會兒我去他家裏問一下。”

看到蕭悅笙這樣說，校長也只好同意，畢竟他這個校長在蕭悅笙來之前也是教書的，他知道羅小虎确實是個乖孩子。

在去羅小虎家的路上，蕭悅笙一直在排練說什麽，她不想傷害到羅小虎，但是如果真的是他做的，她也希望讓羅小虎明白這樣做是不對的。

“蕭老師？快進來快進來。”

開門的是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太太，想必就是羅小虎的奶奶了，蕭悅笙進了屋就看見羅小虎正拿着一碗湯藥喂癱瘓在床的爺爺。

“老師好。”

羅小虎見蕭悅笙來了，便趕緊喂爺爺喝下就過來打招呼。

看着這間破敗的瓦房，蕭悅笙有些不忍，她怕兩個老人擔心，只是說小虎學習很認真，她只是來例行走訪，然後就和羅小虎去到了另一個房間。

“小虎，今天你交的錢是從哪裏來的？”

蕭悅笙開門見山，羅小虎愣住，過了好久才慢吞吞地說:

“老師......那個錢是我放學後去鎮上撿破爛然後賣了......得來的錢......”

蕭悅笙聽到他這麽說也是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她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下次別去那個廢品站了，他給的你假*錢。”

蕭悅笙拿出羅小虎那張假紙幣，羅小虎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對不起老師......我......”

羅小虎支支吾吾的，很是羞愧，蕭悅笙摸摸他的頭。

“錢我幫你交上了，你別去找那人理論，你一個小孩，萬一他找你麻煩怎麽辦，只是下次別去那家了，你是個好孩子。”

聽完蕭悅笙的話，羅小虎瞬間覺得，蕭悅笙是天上的仙女，他暗自下決心一定要把錢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