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信我,我很靠譜
第12章 信我,我很靠譜
入隊反而變得簡單了起來。
方晨和于謹的授課時間都是三十分鐘,叢瀾這邊很快就結束了。
與此同時,她爸媽已經在總教練張簡方的介紹下,了解了國家隊的一應內容。
從費用全包到獎金分配、津貼工資,處處都有規定好的章程。
他倆覺得挺不錯的,家裏的壓力也一瞬間就消失了。
舉國制度的培育,有好有壞,不能片面來說就是不行、就是完美。
叢凜很高興:“以後瀾瀾就有正經的訓練場地了是嗎?真好。”
總教練:“嗯,這個場館是特批給花滑的,他們都在這裏訓練。跟叢瀾年歲相近的也有五六個人,比她大些的也不少,以後都能互相照應。”
他指了指隔壁:“那裏是速滑的,短道和速度滑冰都在。冰壺的也不遠,咱們是個大家庭。”
郁紅葉:“好的好的,挺好的。”
工資這方面其實不算多,暫時只有國家隊的津貼。
按理來講運動員本身還會有地方隊的補助,叢瀾這邊到時候還要再看,北京市目前沒有花滑隊伍,如果她能滑出來,說不準能單獨給她批個名額塞市隊裏。
至于比賽獎金、品牌贊助,這些還有點遠,具體的細則是設定好的,也不怕扯皮。
總教練:“您放心,這部分有我看着,咱們花滑這裏不會拖欠工資和獎金。”
事實上也确實如此,自從張簡方接任總教練以來,隊內的環境好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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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黃當時如果跟的是這樣的領導,說不準現在也在國家隊管理部門繼續就職呢。
·
叢瀾選了于謹當自己的教練,方晨有點失落。
她問:“能問一下原因嗎?”
叢瀾大方道:“當然。”
小姑娘摻着點賣萌的意思:“于教練的性格跟我比較配合,而且他會跳四周。方教練,您有點執拗,我怕以後咱倆針對某個不同的看法會打起來。”
于謹不是不執拗,他也有自己的脾氣,只是叢瀾在接觸中,認為兩人的合作會比較舒服。
方晨則不是。
誠然,通過這半節課來看人會存在不足,但第六感也挺重要的。
方晨喟嘆一聲:“是,年輕時候我脾氣更燥。”
她又問,帶着點調侃的意思:“你提到他會跳四周,怎麽,以後也想學?”
四周跳,目前來講只有日本的一個已經退役的女單選手在幾年前跳成過——宮澤慧。
她是女單歷史上第一個四周跳,就在2002年的JGPF上,是被承認的一個4S跳躍。
JGPF的全稱是花樣滑冰青少年大獎賽總決賽,年齡限制在13~19歲。
當時的宮澤慧僅15歲。
如果論起挑戰四周跳的話,那麽,在1992年就有女單選手做過了,只是當時失敗了而已。
宮澤慧的4S賽場成功率不高,而且存周到了真正算下來只有3.5周,缺少了180°。
3A也是三周半,難度逆天還不好練。
叢瀾說想練四周,是她以前跟第十個女主的約定。
那時候兩人對未來充滿了向往,賽場上有女單跳四周,她們就想着那我也要學。
面對着方晨的追問,叢瀾點頭:“對,我想練四周。”
等她身體差不多了,三周跳和連跳技術得到了自己的認可,那麽,她會逐步去練習四周跳的。
聽到她這麽講,方晨愣住了。
四周跳啊,她想,你的目标是那麽高遠的嗎?
方晨忍不住繼續問了下來:“為什麽想學?”
叢瀾:“因為很厲害,因為很好看,因為是存在的技術,因為我感興趣。我覺得自己說不定可以,所以我想試試。”
方晨:“目前來說,男單會四周的也不多,一只手都數得過來。”
叢瀾:“跟男單有什麽關系呢?方教練,我想跳,是因為我想。”
她呲牙,露出了自己好看的梨渦。
“是因為我想跳啊。”
這七個字仿佛鐘杵敲到了沉重的洪鐘上,發出了厚實連綿的聲響,有無形的波紋自聲音中心蔓延向外,穿過了真實的身軀,落在了方晨的內心。
她感覺整個人都凍住了,被人劈頭一潑水澆了下來,告訴她,你該來看看新的世界,不要故步自封。
女單為什麽不能跳四周?
2002年有人可以,那2010年就有第二個人可以。
1992年在賽場上挑戰的那位選手,她是有何等的勇氣,在緊張刺激衆目睽睽之下,用盡全身的力量躍起、騰飛。
是的,她失敗了,可她在告訴衆人,你們也可以去嘗試。
男單的技術停滞了二三十年,這才慢慢活躍,四周跳成為了頂尖運動員所追求的目标。
上半年剛結束的溫哥華冬奧男單冠軍以三周跳取勝,引起了嘩然,就是因為他以微弱的分差贏了一個四周跳選手,而他的節目編排裏沒有任何一個四周跳。
不同的打分規則下,有着不同的傾向,冠軍的勝利被無數人議論,足以見得在大衆心裏四周跳的分量。
女性沒有男性的力量、極低的體脂,但她們同樣可以向着四周跳努力。
跳出來固然很好,跳不出來那也值得自豪。
叢瀾在系統給的訓練空間裏偶爾試過,她目前做不到。
就算依靠極高的轉速,也無法在不存周偷周的情況下跳出來4T。
pre是有合理的範圍,一定角度內的提前轉體是正常的,被承認的。
在此之外,不合規定的under-rotated jumps(存周)、cheated take-off(規則中最接近偷周的概念)這兩種錯誤方式,叢瀾不想學。
一開始學的就是錯誤技術,那以後要怎麽改?
好在意念空間裏有系統的科學訓練體系,非人類教練給了她完整的訓練規劃。
在空間裏受傷不會帶到現實,叢瀾可以在現實裏照着規劃練體能,然後在空間裏拼命練習。
如果她能練出來的話,說不定國家隊這裏也可以從中取得經驗,補上他們的訓練方式殘缺之處。
方晨長舒一口氣,再度看向叢瀾的時候,眼神變得不一樣了。
叢瀾:“???”
怎麽了?
方晨笑了笑:“你很好。”
我等着看你變得更好。
·
于謹特別開心,活蹦亂跳地去找總教練嘚瑟。
看到郁紅葉叢凜在張簡方身邊時,三米外他就急剎車,把自己過度的笑容收收好,雀躍的手臂放下來,奇怪的蹦跳也舍棄掉,然後幹咳一聲,恢複了他沉穩的外表。
總教練聽到聲響後擡頭,招手:“來了?”
郁紅葉與叢凜轉身,見到了于謹,雙方簡單地打了招呼。
于謹走到了他們三人跟前,止不住的喜悅:“叢瀾說想選我作為她的主教練,我跟方教練商量了一下,以後也拜托她多教教叢瀾。”
不過方晨本身就是女單組的主教練,是要管所有人的。
選弟子其實是會将心神多放兩分而已,不是說有了選好的徒弟,便不管其他隊員了。
相反,方晨的任務是最重的。
張簡方:“行,我知道了。”
叢瀾收拾了東西,換好鞋子跟衣服,又聽張簡方與于謹說了一遍入隊的流程與條款。
跟國家讨價還價是不太可能的,這跟公司簽合約又不一樣,差別非常的大。
而且國家隊也不是可惡的資本家,條款清清楚楚,雙方的義務與權利寫得很細節。
叢瀾看了看,覺得可以接受。
于是事情便定了下來。
郁紅葉樂開了花,叢凜也高興不已。
兩人不住地道:“沒想到我家姑娘才12歲,就能吃上國家的飯了。”
以前講究鐵飯碗,後來各種下崗潮來襲,叢凜和郁紅葉也失業了。
他倆現在賺的錢不少,只是他們這些人,對于編制、國企這類還是有着特殊情感的。
叢瀾經歷過太多的世界,與現實雖然基本都有聯系,系統說有一半是從現實裏衍生的書中世界,大環境、整體邏輯與她這裏很像,但終究有些不同。
她見識過有高鐵的未來,也知道科技能有多麽的發達、便捷,回到了現在,叢瀾最初一個月很不适應,後來才逐漸找到了感覺。
如果不是趕着訓練,她可以在網絡上尋找一些賺錢的機會,不比爸媽兩人賺得少。
可惜現在不是訓練就是睡覺,她暫時沒抽出來空。
只能等以後有空了再做。
幸好,她現在的時間很充裕,晚兩年也不會耽誤。
對于爸媽異乎尋常的開心,叢瀾沒他倆對“編制”這麽執着,但同樣能感受到二人的興奮,于是随着一起笑了起來。
叢凜:“回家爸爸給做大餐!”
簽合同還要等等,回頭家長帶着孩子再來一趟就行,總教練他們這邊還要走流程。
三人打道回府,路上幹脆轉方向去了叢瀾爺爺奶奶家,打算先給二老提前宣布一下這個好消息。
至于遠在齊齊哈爾的姥姥姥爺,那就只能電話通知了。
叢凜憋着不打,愣是要當面說。
郁紅葉笑罵了他一句,掏出手機,直接給她媽去電話。
叢瀾偷偷地笑着,一手牽一個,特別的快樂。
·
首體這裏離叢瀾的學校不算近,來這裏沒有去深雪俱樂部方便。
但是這裏的冰場比俱樂部的好,而且沒有那麽多外人,不會突然有路人出聲裝怪搗鬼,總體來說肯定是比公開的商業冰場要好很多的。
叢瀾的課業真的沒有幾個大人想得那麽有壓力,她一個都不知道念了多少書的成熟穿書任務者,在初中如魚得水,就是去散心的。
要不是想偷懶兩年,怕爸媽驚奇天才在日後變得平庸,感慨個傷仲永,叢瀾現在立刻上高中也沒多大關系。
給她時間多刷刷題,高考說不準能出個極高的分數。
十二歲的大學生,這肯定是天才了吧。
但是不行啊,她還真不是。
叢瀾:我,一個尴尬的我。
上個世界嘛,她就讀到了大學的,花滑生涯斷送在車禍裏了,人生又不是,叢瀾轉而去認真學習,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可惜這個課程銜接不太對,不然叢瀾直接高考也行,知識點都沒忘記呢。
所以,在于謹叨咕着怎麽排她訓練時間的時候,叢瀾表示她可以把下午全部空出來不去學校。
這樣的話,問題迎刃而解。
于謹擔憂:“你真的行麽?我記得下午的課程也有很重要的主課來着,到時候你成績退步了怎麽辦?”
叢瀾:“讓他們兩個月的進度,年紀第一也還是我的。”
于謹:“……”
他抱拳,比了個佩服。
叢瀾回應,拉長了聲調:“好說好說。”
唯獨叢瀾的這個競賽課,差不多要到考試時間了,到時候空出來給她去參加個比賽就行。
于謹:“OK。”
人先來訓練,合同等等再簽。
宿舍給叢瀾也騰了出來,等她暑假也別回去,直接在隊裏訓練就行。
于謹做事很細心,有的沒的都考慮得很周到,事無巨細全給叢瀾安排好了,真是比帶女兒都上心。
但于謹沒女兒,他剛結婚沒多久。
于謹:“我有個小我十幾歲的妹妹。”
從小也算是他帶大的,所以看着叢瀾,他就油然而生一種熟悉感。
郁紅葉看到于謹這樣,放下心來,覺得以後叢瀾就算在這邊集訓不回家了,她也不用擔心。
叢凜盤算着到時候給女兒送吃的來,食堂雖然管飯,但不管零食啊。
·
當一切安置好,叢瀾和新教練于謹在磨合之前,先有了一個很大的問題。
——她需要短節目、自由滑的編舞,來參加2010/2011賽季的出道戰。
雖然只是青少年組,只是國內的比賽,但叢瀾必須嚴陣以待。
叢瀾的執拗在于謹面前顯現,這是她第一次也永遠不會是最後一次。
叢瀾揚起笑臉,認真懇請:“老師,打個商量好不?”
于謹:“說。”
叢瀾:“曲目、編舞、考斯滕,我想有最終拍板的決定權。”
在另一個角度,其實這也是拒絕與否認的權利。
語氣是乖的,聲音是輕靈的,态度是誠懇的。
就這個內容真的……
于謹一個窒息,終于知道為什麽老黃在聽聞他真的接手叢瀾以後,會露出那麽一副表情了。
什麽感慨欣慰對他有所期待,不,那是老黃對他的憐憫同情。
叢瀾眨巴着大眼睛:“信我,我很靠譜的。”
于謹:“……”
你連12歲生日都沒過,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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