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沒有自己的哥哥嗎?
第38章 沒有自己的哥哥嗎?
黑漆漆的觸手卷起一個洋娃娃,啪,拍地板上。
啪,拍牆上。
啪,拍來拍去。
洋娃娃生無可戀,一副想用自己的頭發把自己勒死的模樣。
然而它動不了,被觸手卷起的那一刻,它就像被拖入了恐怖的深淵,瑟瑟發抖,求死不能。
明聞:“說吧,你從哪來的。”
洋娃娃緊緊地閉着嘴巴。
啪。
又被觸手拍到了地板上。
明聞看着玩得不亦樂乎的觸手怪物,搖搖頭:“算了。”
洋娃娃抽抽了一下,眼底劃過一絲詭異的光。
終于,它撐了下來,這兩個可惡的人要放過它了……
然後,它聽見,那個年輕男子平靜地說:“給它一個痛快吧。”
“…………”
一分鐘後,觸手收斂,房間內的光線恢複正常。銀發紅瞳的少年拉起明聞的手,嫌棄地說:“哥哥,好難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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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聞看看它。
白熠與他對視。
過了兩秒,還在對視。
白熠:“!”
哥哥幹嘛一直盯着它。
是不是想讓它親親!
白熠開心地貼過去,明聞擡手,按住它的腦袋。
“好像沒有長高,”他比了下兩人的身高,“也沒有變大。”
上次複蘇,這只小黑球直接變成了人形,這次卻沒什麽太大的變化。
白熠:“……噢。”
它有點失落,盯着明聞的唇,乖乖地說:“等真正複蘇,我的本體會再次蛻變。”
明聞:“好吧。”
說不定會變成超大一只的小黑球。
有點期待。
白熠又看看他,忽然有點警惕:“到時候,哥哥會不會因為我變得不好看,不喜歡我了?”
“不會,”明聞拍拍這只少年的腦袋,“你什麽樣子都很好看。而且,就算不好看,我也喜歡。”
白熠眼睛一下子彎成了月牙,抱住哥哥的腰。
村子另一邊,某個地下空間,紅燭燃燒,燭火映出一張張沒有表情的臉龐。
五六個人圍坐在一張圓桌邊緣,桌子中間,躺着一只蓋了紅布的洋娃娃。
忽然,洋娃娃猛地彈起,撕碎紅布,癫狂地在桌上亂爬。
其他人神色微變,一個黑衣女人眼疾手快地摁住洋娃娃,利針穿透它的腦袋——頓時,洋娃娃安靜了。
“失敗了。”黑衣女人說,“看來,只能……”
話還沒有說完,他們周圍的燭火猝然熄滅,只留下一根即将燃盡的蠟燭,映照出衆人昏暗中錯愕的眼睛。
空間裂縫驟然張開,吞噬了周圍所有的光線,仿若深淵的截面。清隽淡漠的年輕男子和銀發紅瞳的少年從幽暗的陰影裏踏出,寒冰呼嘯,轉瞬覆蓋了視野所及的空間。
白熠伸手,接住一片專門落在它掌心裏的冰晶雪花。衆人豁然站起,其中一個夾克青年喊道:“謝姐!就是他們!”
他正是昨天被明聞和白熠打敗,丢下了木牌和錢包的三個進化者之一。
黑衣女人後退一步,沉聲說:“你們為何而來。”
“找一個人。”明聞說,“黑色雨衣人,你們的執法者。”
女人一言不發,那個夾克青年咬牙切齒:“真是天堂有路你們不走!謝姐,我們人多,聯手做了他們!”
謝姐一巴掌拍他腦袋上:“做做做!是說我們被當成菜做了嗎!”
“早和你們說了,不要沖動不要沖動!一開始你們就不該暴露,不該主動招惹他們。麻煩都是你們惹回來的!”
夾克青年:“我,我……”
“他們不是執法者那邊的。”桌子邊緣,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婦人嗓音平緩,“既然不是敵人,可以成為朋友。也許,這就是六天後的變數,天要保我槐來村。”
夾克青年:“不行!他們擁有涅槃和死界,是災厄之源,背叛者!”
謝姐:“這些話聽聽得了,就是騙你們小年輕的。”
夾克青年:“什麽?!”
謝姐拿起桌上洋娃娃,對明聞和白熠說:“走吧,帶你們去見村長。”
明聞和白熠對視一眼,幽深的黑暗從白熠腳下蔓延,擴散向四面八方。
“哥哥,還有一些人,藏在其他地方。”
謝姐嘴角抽了抽:“給點隐私吧,這個點,大家都還在睡覺呢。”
明聞對白熠說:“算了,別吃。”
白熠乖乖的:“聽哥哥的。”
謝姐:“???”
。
燭火映出地下岩石,腳下的石路通向更深的山洞,明聞說:“在地下修出這樣的空間,是為了躲避什麽嗎。”
謝姐:“不,是為了有儀式感。”
明聞:“?”
謝姐:“不覺得很酷嗎,像某個邪惡組織在地下接頭。”
明聞沉默。
“當然,某些時候,也可以讓無辜的村民進來避難。”謝姐說,“進化者是不會對普通人動手的,執法者除外,那是一群瘋子,失去了人性的刀。”
明聞:“最開始,我還以為你們是執法者。”
謝姐:“判斷是不是執法者,最有用的一點,你能不能找到他們。”
“找不到的,才是真的執法者。”
“好了,村長就在前面的房間裏,你們進去吧。”
一扇鑲嵌在岩石上的小門,推開之後,是一個十分寬敞、改造成房間的山洞。
他們口中的村長就坐在一塊鋪着軟布的石頭上,一身白袍,須發皆白,容貌卻很年輕,不過三十多歲。
聽見腳步聲,村長緩緩睜開眼,一雙眼睛在燭火裏鋒銳無比,仿佛要洞穿地下的岩石。
“還是來了?”
他平靜的目光,落在明聞和白熠牽在一起的手上。
“現在的年輕人,一個比一個玩得花。”
明聞:“……”
明聞并未松開白熠的手,說:“我來自方舟基地。”
白熠看看他,再看看兩人指尖相抵的手,嘴角揚起的弧度加深。
村長好像沒有聽見明聞的話,道:“有什麽問題,直接問吧。每一個外來者初到這裏都會有很多疑惑,因為有些事情,不是你們之前能夠接觸的。”
明聞開門見山:“執法者是什麽。”
村長:“鏟除異己,殺死一切不順從他們的人。每一位執法者,都是渡塵者。”
明聞:“他們受誰調遣?”
村長:“不知道,從進化者誕生時,他們就已存在。”
他的神色并不像在說謊,明聞沉吟片刻,道:“渡塵者又是什麽。”
村長看着他的眼睛:“你這種級別的進化者,就是渡塵者。”
“……”明聞說,“這是由誰定義的?”
“當然是渡塵者們。”村長道,“他們自诩超脫塵世與凡人,來到世間只是為了渡劫,為了跨越那條最終的界限,所以,以此自稱。”
……不太對勁。
明聞注視村長的臉龐,這位外貌年輕的老者眼睛平靜,表情淡然,像是陳訴一個早已知曉的事實。
然而,那種不對勁的感覺始終萦繞在他的心頭,他說:“之前從未聽說過他們的存在。”
村長:“很簡單,渡塵者本身并不想讓外界知道他們的存在,無知會誕生恐懼,恐懼會讓人更加依賴力量,從而維持他們的威嚴。”
“也因此,關于渡塵者究竟有幾位,一直是個謎團。他們很少出現,從不以真容示人。直到今天,我也只遇到過三位渡塵者。你是最年輕的那個,也是唯一一位我見過真容的渡塵者。”
明聞沉默片刻,說:“第一起災難爆發時,執法者曾經現身,災難,是他們帶來的嗎。”
村長沒有回答,好像并未聽見這句話。
明聞目光微動,那種不對勁的感覺更加強烈,他隐約有了某個答案。
他換了個問法:“執法者能否操縱災難?”
“不能。”這一次,村長有了回應,“除非,他們中有人真的跨越了最終的界線,徹底掌控污染,淩駕于污染之上。”
“那樣的話,那個存在将不再是進化者,更不是渡塵者,而是他們口中的——新神。”
“不要問我這樣的存在是否誕生,因為我也不清楚,那已經超出了我的認知。”
平靜地說完,村長又道:“現在,你還可以問我最後一個問題,我也只會回答你這一個問題。”
明聞沒有猶豫:“涅槃和死界,有什麽關系。”
村長沉默了數秒。
“那是一個流傳了很久的預言。”
“掌握涅槃之人,将帶來災厄。擁有死界的怪物,是背叛者。”
明聞看向身邊的白熠,說:“僅僅是一句話,沒有任何證據?”
“沒有。”村長說,“伴随着這個預言,還有關于涅槃和死界的能力描述。所以,當你們展現了能力,我就知道,你們正是預言之人。”
明聞沉吟不語。
村長所說的這些,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就像海面的冰山,僅僅浮出一角。
他安靜地消化着這些信息,手腕被輕輕撓過,偏過臉,發現身邊的少年滿臉寫着開心。
它和哥哥在預言裏也是一起的!
從一開始,哥哥就是它的!
明聞:“……”
雖然思緒重重,但看着這只少年,明聞眼底還是浮出了些許笑意。
或許,他和這只小污染物之間,真的存在某種更久遠的,無法分割的關聯。
明聞轉向村長:“謝謝解答。”
“你回答了我的問題,需要我為你做什麽嗎。”
“我正等着你這句話。”村長淡然而笑,“留在這裏,直到六天後。”
“如你所見,槐來村有不少進化者。村子的人不會離開,也無法離開。因為這個地方,是避難之地。”
“昨天,我們中的先知做出預言,七天之內,槐來村将迎來難以想象的災難——也就是那天,你們出現了。”
“我并不認為你們會帶來災難,或許,你們将是災難裏的變數,是槐來村的生機。”
“所以,我希望你們能伸出援手,和我們一起對抗那場災難。”
明聞颔首:“可以。”
他又道:“确定是七天嗎?我們之所以來到這裏,是因為一個叫魏年的進化者,他拍下了你們村子附近,執法者的行蹤。”
村長沒有回答,微微閉上雙目。
“……”
明聞再次換了個問題:“能不能先将普通人送出去?”
村長:“不行。”
“我說了,槐來村是避難之地,一旦正式成為這裏的一員,将再也無法離開。”
“你關心的那對孩子,他們出不去。”
明聞微微蹙眉。
……
木門被推開,等在外面的謝姐起身,毫不意外地說:“歡迎成為我們中的一員,暫時的。”
那個夾克青年蹲在門口,聽到這話,磨了下牙。
明聞牽着白熠的手,走過他的面前,白熠停步。
夾克青年如臨大敵:“你們想做什麽!”
白熠從虛空中抓出三個錢包,丢到他面前。
“真少。”
“……你!”夾克青年感覺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侮辱,憤怒地跳了起來,掀開衣兜,“我這還有呢!有本事再來搶啊!”
他掏出一疊鈔票,挑釁地在白熠面前晃啊晃,甩啊甩——下一秒,那些鈔票消失了。
夾克青年:“???”
夾克青年:“我錢呢?!”
謝姐臉上充滿一種習以為常的麻木:“不是你讓他們搶的嗎,從來沒有聽過這麽奇怪的要求。”
夾克青年:“??!”
明聞看看白熠,白熠看着他,從虛空中抓住一疊鈔票,又丢給了夾克青年。
青年飛快抱住自己失而複得的錢,害怕地躲遠了一點。
白熠晃晃明聞的手,依然心情很好:“哥哥,我們回去吧。”
明聞:“嗯。”
蹲在陰暗角落裏的夾克青年看着那個危險而陰沉的少年親親蜜蜜地黏着那個年輕男子,和他一起往外走,酸溜溜地說:“多大人了,還叫哥哥,好像誰沒有似的。”
白熠瞥了他一眼,抱住明聞手臂,下颌輕輕壓在他的肩上。
“哥哥,他欺負我。”
話音剛落,明聞冷冷地看了過來。
夾克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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